清晨的第一缕晨光落下,新城之中已经一片忙碌。城墙的扩建和维修依然还在进行之中,夜晚的时候,雇用来的工匠和士兵,就干脆就近住在了城墙下的帐篷里,为了赶工期,很早的时候,所有人就开始忙碌起来,挑水和运送石料的车辆来往忙碌,工匠们扛着大锤或者各种工具,开始上城劳作。还有城墙的守军,也开始更换班次,值了夜岗的士兵打着哈欠换了岗,就准备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
    早晨的时候,后勤送来的一桶一桶面汤散发着热气,香气在空气之中弥散开来,让守了一夜岗的士兵们嗅了,人人都是大吞口水,在上官的号令之下,就顿时一窝蜂的上去人人抢上一碗。
    北方军的伙食还是非常不错的,早餐除了一碗面汤之外,还有一勺炖的稀烂的豆子。而对于那些工匠来说,他们也不用眼馋,统帅府对于这些招募来的工匠也非常厚道,他们的伙食和城墙守军几乎是一样的,甚至还有一些专mén干重体力活儿的,还可以分到一些特别的ròu食加菜。
    西尔坦郡刚经历了奥丁人的荼毒,百废待兴,流民千里,不少失去了田园无家可归的难民涌向了新城。而虽然土地已经分发了下去,但是此刻已经是深秋,要耕种还要等待来年开chūn,这剩下了半年光景,大量流民无所事事,原本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不过新城的大建设,却恰好就给了不少流民一条活路。
    统帅府的那位信任nv幕僚长大人,立下的方策便是“以工代赈”。虽然北方军政fǔ财政紧张,这些雇佣来的工匠和民夫,也实在拿不到什么工钱,但是至少每日两顿饱饭却是不会少的。这些难民刚经历过了奥丁人的肆虐,九死一生,也不需要太好的待遇,这luàn世之中,能挣着活下一条命,有食物果腹,不至于变成路边的饿殍,便已经是万幸,便已经满足。这样一来,新城的建设,至少在人力方面就已经不是问题了。统帅府下的招募令一旦发布出来,顿时应者云集,险些就把招募工匠的地方给挤爆了。
    每日里的城防工地招募点前,都有排着队的青壮农夫前来寻活干,虽然铁匠木匠等jīng细活儿会的人毕竟是少数,而且开出的工钱也略微高一些,但哪怕不会这些活计,只有两膀子力气,在工地上拼上一天的苦力气,晚上的时候,也能工筹换到两三个面饼,家里的老弱也不至于饿肚子。甚至这里还另招募了一些健妇来,专mén营生做那些后勤的活儿,洗衣做饭之类的事情总是可以的,只要肯卖力干活儿,一条活路总是有的,这该死的luàn世,人命不值钱,能有条活路,而且能看着未来的希望,便已经是大部分人心中最奢求的事情了。
    ※※※
    倪古尔就是在这空气之中的一片饭菜清香里醒来,他就住在了城下的帐篷里,早上被工匠捶打石料的声音吵醒了,翻身起来,胡luàn用马勺从水桶里舀了一勺水,擦了把脸就钻出帐篷。雄壮的身躯立刻就吸引了过往的那些工匠,以倪古尔这种巨汉类的身姿,既便是在号称jīng锐的北方军之中也是不常见的。
    活动了活动手脚,望着城墙上蚁附一般劳作的人们,倪古尔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吐出来,然后回身将甲包提起来,飞快的穿上了擦的锃亮的半身胸甲,提起斧枪,就大步朝着城mén走去。
    倪古尔来到北方军已经有些时日了,已经从夏亚雷鸣将军的亲卫营之中调了出来下方到了城卫军守军之中历练。可以说,夏亚还算是尽到了对鲁尔的承诺,倪古尔在他亲卫营之中下放到军队之中的基层,也没有让他真的从大头兵做起,而是在新城的北城mén担任了一个轮值的xiǎo头目,算是一个xiǎo队官,手下带着十几个轻甲步兵,所在的营队,则是专mén负责守护北城mén。
    他是将军府的亲卫营出来的,下面的部队之中人知道他的来历,自然对他高看一眼,轮值夜的活儿也都不会分jiāo在他的头上,不过北方军军纪甚严,每日cào演训练,却是一分都马虎不得,就算是军饷也不会比旁人多一个铜板。一应食宿待遇,也都和旁人一般,不会得到任何优待。
    他是经历过磨难的人,早年轻狂纨绔的xìng子早已经磨砺的干干净净,下放到部队基层,也肯吃苦,被调拨来守城mén,也就干脆将帐篷挪到了城mén旁的工地。这里人多手杂,白天诸多工匠民夫,难免也会出一些luàn七八糟的事情。他是有过痛苦的教训,自从这次来到城mén旁之后,就真的吃住都在这里。把守城mén的一个营队里七八个队官级的军官,倒是属他最为刻苦。
    在北mén干了半月,倪古尔虽然吃了不少苦,但是心中却安宁了许多。有的时候,望着那日渐修建的高大雄威的新城城墙,忍不住就回想起奥斯吉利亚的凯旋mén,想起当时在帝都城卫军之中效力,和叛军在城上城下浴血拼杀的日子,想起那昼夜都不停息的厮杀呐喊声,金戈铁马,帝都的尸山血海,仿佛就在眼前。
    而眼下,这新城之中的安宁,那些北方军的护军衣甲鲜明,神奇活现的列队巡逻。那些工匠jīng神振奋的劳作,新城之中的平民满脸安宁的笑容……和帝都那场激战之中的场面相比,这一切,都仿佛是两个世界。
    那一切,帝都的那一个流血的夜晚,就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般……
    此刻站在晨光之中,看着远处朝阳缓缓升起,那喷薄而出的天边的一片红,心中原本的一些yīn郁,也似乎就渐渐的淡了许多。这眼前一张一张充满了生机和希翼的脸庞,和昔日奥斯吉利亚城上那一张张绝望痛苦的表情相比,就显得格外珍贵起来。
    “和平……或许就是这种滋味吧。”
    倪古尔心中忽然生出了这么一句感慨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原本坚硬冷漠的心肠,这些日子已经有所松动。原本他是最最希望北方军尽早南下开战,去征讨叛军,他立誓一定要亲手斩杀亚美尼亚军区的休斯,就算休斯那等位高权重的家伙恐怕轮不到他动手,但是葛里那家伙的命,却是倪古尔日夜想着一定要的。
    可是现在望着眼前这安宁的新城,这空气之中一片和平的气息,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觉得:若是日子能一直这么和平下去,再无那些尸山血海,再无那些支离破碎,似乎……是一件更好的事情……
    ※※※
    北方军的一项特殊的规矩,却是夏亚从罗德里亚骑兵之中继承而来的:军中用餐,士兵不饱食,军官不得进食。
    倪古尔虽然只是一个基层的队官,但是也严守这条规矩,早晨先是让部下的十多名士兵吃饱喝足了,他才去捧了一碗浓浓的面汤。
    他身材高大雄壮之极,在士兵之中颇受人敬重。军中历来都是敬重好汉,似倪古尔这种身躯雄壮,一看就是猛将类型的人物,在军队之中一般都是很吃的开的。
    在这里当了队官半月有余,部下也人人爱戴,除了觉得这位上司平日里有些沉默不怎么说话之外,其他事情都算是很厚待部下,当然,该严厉的时候,倪古尔也是半分不会松懈。
    早早吃了早餐,就去城下换了防,他今日要把守城mén。新城之中大搞建设,城mén来往出入车马行人自然也是多而驳杂,把守城mén的担子便不轻。倪古尔算是恪守职务,很是尽心。
    只是早晨的时候,却遇到了一桩古怪的事情。
    他刚刚换了班,就看见城外大路上,从北而来的方向,有两骑并头而来,速度倒是不快,但是近了仔细一看,马上的人却是让倪古尔有些意外。
    两骑一男一nv,男的赫然是那位容克将军——倪古尔毕竟也是帝都的贵族子弟出身,自然是久闻皇家jīng锐“暗夜御林”的大名,这位容克将军,他也曾经在某次宴会上看见过一次,当时容克随扈老皇帝康托斯大帝左右,寸步不离。而暗夜御林的首领,那是皇帝一等一的亲信,在那些贵族眼里,也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倪古尔也没有资格认识这样的大人物。不过现在容克来到了北方军,倒是远远的见过几次。
    更让倪古尔感觉到奇怪的,却是倪古尔身边的那个nv子。
    这位信任的统帅府幕僚长,在北方军之中已经大有名气了。以一个妙龄年轻nv子的身份担任幕僚长,在北方军上下一片阳刚之气之中,自然算是一个另类异数。不过后来传闻了这位幕僚长的背景,据说是帝国大智者卡维希尔的关mén弟子,和夏亚雷鸣将军是同mén,这反对质疑的声音便立刻xiǎo了许多。
    一来,卡维希尔虽然已经谢世,但是留下的威名殊不可轻辱;二来,夏亚雷鸣将军听说也是卡维希尔mén下,人家是同mén之份。历来上位着,任人为亲,也是惯例,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何况这位幕僚长大人才学自然是不会低的。幕僚长算是夏亚将军的私人属官,其实不算是帝国的正式官衔,将军大人身边设几个亲信心腹,旁人也说不了什么,至于是男是nv,谁管那么多?更何况,这位幕僚长大人年轻貌美,又是夏亚将军的同mén,北方军之中就颇有一些两人之间关系的传闻。将军大人虽然已经有了未婚妻,但是这种大人物,多娶几个妻子那也是寻常。若是这位幕僚长大人也算是半个“主母”的话,更加不会有人反对她担任幕僚长了。
    再者,军中分封战功,以田地代替赏赐,据说便是出自这位幕僚长大人的手笔。还有以工代赈,大搞建设之余,还招募了不少健妇来洗衣做饭,新城的守军,平白多了一大批后勤辅兵,就连军服铠甲都有人擦洗,人人受惠,对这位幕僚长也是心中颇有善意。
    只是叫倪古尔诧异的是,这位幕僚长居然清晨从城外北方而来,难道是昨夜出城了去?幕僚长平日里坐镇新城,城中政务都是出自她手,可谓是位高权重,轻易走动不得。居然劳动这位幕僚长连夜出城,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莫不是要打仗了?
    倪古尔心中胡思luàn想,眼看着两骑到了城mén下,立刻一声喝令,全队立好行礼。
    苏菲骑了大半夜的马,脸上早写满了疲惫,不过那双眸子却依然明亮透彻,到了城下,却居然勒住了马匹,望了望站在城mén下的守军。倪古尔身材高大,很是醒目,苏菲的眼神立刻就转到了他的身上,nv孩抿嘴一笑,看着正挺直了身板行礼的这个队官,轻轻笑道:“你是倪古尔?”
    倪古尔神sè一动没,张口一板一眼的缓缓道:“幕僚长大人,我正是倪古尔,城防军第一营队第四xiǎo队队官。”
    “嗯,我认得你,你是斯潘将军的侄子,忠良之后。”苏菲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居然就驻马不行了,坐在马上望着倪古尔,笑得很是和善的样子:“在帝都的时候,斯潘将军曾经去拜访过先师,我曾经有幸见过将军大人一面,将军大人是帝国忠烈,遥想昔日风采,让人感慨。”
    倪古尔眼睛微微一热,赶紧低下了头去。
    苏菲却仿佛对倪古尔颇有兴趣的样子,居然起了谈兴,继续笑道:“我听夏亚将军也说起过你,你干的不错,从将军府亲卫营之中调拨出来,有什么想法没有?”
    倪古尔赶紧摇头,正sè道:“调拨出来在基层,是将军大人对我的栽培,这样的磨砺于我,自然是将军的苦心。”
    其实夏亚身边的亲卫营,人人都是军中jīng心挑选出来的jīng锐,更是经过了肌ròu果实强化之后的“强骑”,这些jīng锐战士,自然都是希望能下放到一线部队去,留在夏亚身边,虽然夏亚对他们很是亲厚,而且待遇也是整个北方军最好的,但是毕竟真正的好汉子,谁不希望能在作战第一线拼杀,用自己的武勇博出一份功名富贵?
    倪古尔被调拨出来,倒是受到了亲卫营的同僚们好一阵羡慕。
    苏菲听倪古尔对答得体,就心中叹了口气:毕竟是贵族子弟出身,见过市面的,说话做事也自然不同。她忽然就是一笑,对这个倪古尔越发生出几分兴趣来,笑道:“我策马一夜,也累了,在这里停下休息片刻,你这里应该有点水喝吧?”
    说着,她居然就翻身下了马来,倪古尔一愣,本能反应的走了上来牵过了苏菲的马匹缰绳,就看着那位沉默寡言的容克将军也翻身下来,虽然站在苏菲的身边,但是眼睛里却总是时不时的流露出几分焦躁的样子来,忍不住回头就往身后往北的大路看上几眼,仿佛是在期盼等候着什么。
    苏菲是幕僚长,而且在大部分军士心中,只怕还多了“半个主母”的猜测,她说口渴要喝水,旁人哪里敢多问?虽然心中也奇怪,这都到城mén口了,这位幕僚长大人不回统帅府休息,却在这城mén逗留的用意何在,不过谁敢开口问她?
    倪古尔拎了一个木桶过来,里面是专mén供城下守军饮用的凉茶,寻了一个干净的木杯,洗了又洗,在舀出一杯来双手递了过去。
    这等军中基层的器具和茶水,自然是粗陋,苏菲却连眉头也不皱,拿过来就一气喝了下去,干脆之极,连倪古尔心中酝酿的两句客气话也没来得及说出来,那杯子就空了。
    苏菲看了看左右,笑道:“我在这里还要等人,你们不用看着我,自去忙吧,把守城mén任务重大,不可懈怠。”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倪古尔哪里会真的就不管这位幕僚长大人,自己直接走调?派人寻来了两张椅子来放在城méndòng下yīn凉处,然后让自己的队副带人把守城mén检查通行,自己则亲自站在了苏菲身边侍立。
    苏菲也不拒绝,只是坐定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倪古尔随意聊起一些帝都的昔年往事逸事趣闻,倪古尔回答的xiǎo心翼翼,哪里有闲谈的心思?而旁边的容克也脸sè越发的焦急,遥望城外北方大路的频率也渐渐多了起来。
    片刻之后,苏菲已经喝下两杯茶了,容克手里的茶杯却连一滴都不曾动过。
    苏菲神sè镇定从容,看着容克不耐烦的样子,抿嘴一笑,淡淡道:“容克先生,安心坐着就是了。”
    容克一拧眉,犹豫了一下,但是望了望倪古尔,却终于没有开口。
    他心中哪里静的下来?
    疯狗格林出走,昨晚虽然追上了,但是天知道那一番劝说能不能说的这条疯狗回头格林现在就是新城的主心骨,此刻已经是天sè大亮,统帅府里发现格林不在,只怕很快就要luàn起来了。
    万一……万一那格林真的不回来,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赶回统帅府去,维持局面才对却不知道这个xiǎo苏菲哪里来的这份闲淡心思,居然留在城mén口和倪古尔聊天。
    苏菲的谈兴甚高,可怜倪古尔却是应对的越发的拘束,往往苏菲说上三五句,他才敢勉强应上一句。眼看容克眼神越来越不耐烦,倪古尔知道容克似乎有话要对幕僚长说,几次告辞要走开,却反而是苏菲将倪古尔留下,仔细的询问他守城的桩桩军务细节来,倪古尔不得不硬着头皮打起jīng神应答,可后背衣衫却早就湿了。
    终于,等到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眼看这大半个上午已经过去了,苏菲才忽然一笑,指着城外北方远处笑道:“来了。”
    容克立刻抬头望去,脸sè那焦急和yīn霾,顿时一扫而空,长长的舒了口气,可随即就发现了自己的神sè太过明显,立刻就咳嗽一声,恢复了常sè。
    城外远处,一骑飞驰而来,来到城mén之下,城下守军望清了马上之人,顿时列队行礼。
    格林一脸的凝重,飞驰到城下,就看见了坐在城mén下的苏菲和容克,满脸的凝重就顿时化作了苦笑,翻身下马来,缓缓走了过去,语气复杂:“幕僚长大人好兴致,坐在这里聊天么?”
    苏菲淡淡一笑:“将军何来迟?咱们一夜角力,这追逐,却是我赢了吧?”
    倪古尔听的一头雾水。
    角力?追逐?难道这位幕僚长和格林将军两人半夜跑到城外去赛马来着?
    这也太过离奇了吧?
    可就算赛马,格林将军何等人也?军中宿将,南征北战,赛马也怎么会输给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幕僚长?
    不过这种问题,他一个xiǎoxiǎo的队官却哪里会出口询问,只能将疑惑尽数压在了心底。
    格林听了苏菲的话,脸sè微微一动——他夜半出走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宣扬了,既然已经回来了,自然是要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样子,就淡淡一笑,接过话来到:“不错,算是幕僚长大人赢了。”
    苏菲却大蛇上棍:“既然是我赢了,就想向将军讨一个请求,不知道将军答应么?”
    格林心中略微一迟疑——难道这个xiǎonv子,要以此为把柄,在北方军之中要挟住我,从此……
    不过这念头不过就是一闪而过,格林随即就淡淡道:“幕僚长大人所求何事情,就请说吧。”
    苏菲却回身指着倪古尔:“此人是我帝都故旧,又是帝国忠烈之后。夏亚将军要容克先生建立新军,眼下手里正缺人手,我刚才与他谈了谈,此人刚好合我心意,我想请格林将军割爱,把他调拨到我手下听用,不知道……”
    格林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苏菲提出了这么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要求,倪古尔他自然是知道对方的底细来历的,一个xiǎoxiǎo的守城的队官,调拨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当下就点了头。
    苏菲就是展颜一笑,看着容克道:“容克先生,你总抱怨手下人手不足,我为你求来的这个副手,你可满意?”
    容克现在也没有这些心思多想什么,看了看倪古尔,就点了点头:“不错。”
    只有倪古尔一头雾水,怎么说着说着,却把自己调离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不过眼前这两位,一个是北方军副统帅,一个是幕僚长。一个掌军,一个掌政,都是北方军之中的核心大人物,自己也只有听命的份儿,赶紧就行了礼。
    苏菲随即和格林一起上马回统帅府,容克策马缓缓跟在身后。
    路上,苏菲和格林两人都是很默契的不再提起昨夜的事情,随意说了一些城中的军务政务,仿佛昨夜出奔的事情就不曾发生过一般。
    只是一路策马到了统帅府mén口,苏菲才忽然仿佛想起了一件事情一般,开口道:“大人,之前军中封赏军功,却还有一些疏漏,还要请您定夺一下。”
    格林“嗯”了一声,苏菲就淡淡道:“XXX大人在之前西尔坦会战之时,在后方调度有功,之前的封赏,我现在想来,颇有商榷之处,所以……”
    格林立刻就眼睛一亮,双目之中shè出一缕锋芒来望着苏菲。
    苏菲口中说的“XXX大人”,正是北方军之中那个米纳斯公爵的暗线,也就是悄悄将信夹在军文之中递到自己手里的一个北方军之中的将领苏菲忽然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来,格林顿时就是心中一凛他很清楚,自己既然决定留在北方军之中,那么……这个人,已经被米纳斯公爵收买拉拢过去,为了维护北方军团体利益,这种人是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北方军的了不过……如何处置,格林却还没有想好。
    难道……幕僚长的意思是……悄悄的处决掉?
    格林虽然决定留在北方军,但是要他立刻动杀心杀了这人,却还是心中不忍的。犹豫了一下,格林淡淡道:“既然是有功,那就按帝国军法升迁吧。帝国惯例,地方军之中若有功勋之人,可推荐去帝都军部。我北方军也算是地方一军,既然这人有调度之才,不如就推荐去帝都军部吧。这人擅长调度,眼下帝都正筹备反攻叛军,这等调度的人才,想来也是得用的。”
    这意思,便是将这暗中投靠了米纳斯公爵的人,逐出北方军,以“推荐提拔”的名义丢去帝都算了。
    苏菲听了,略微想了想,知道格林没有杀心,就点了头:“那就按照将军的意思办理吧。”
    格林忽然深深看了苏菲一眼:“幕僚长大人,昨夜的事情,我……”
    苏菲轻轻一笑:“昨夜我与将军策马出行城外一游,也没什么好说的。这种玩乐的事情,也不用再提起了。”
    格林却眼神凝重了一些,望着苏菲,淡淡道:“昨夜的事情,等夏亚回来之后,我会和他面谈说明的。”
    苏菲神sè略略一动,却立刻就明白了格林的心思。
    这位疯狗大人是个光明磊落的军人,自然不肯做这种藏头露尾的事情,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却不屑于掩饰。
    当然,为了稳定军心,这事情不会在北方军之中流传出去,但是以格林的xìng子,他却是一定会将这事情明白的告诉夏亚,绝不隐瞒自己的隐私亏行。
    其中对苏菲,就更有一层意思了:你最好别打错了主意,以为攥着这个把柄以后可以要挟到我这事情我自己会主动和夏亚说明你别想从中动什么心思苏菲听了,也不过就是淡淡一笑,随即就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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