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颜峤官匪勾结的仁义堂堂主啊,看着倒是没多少匪气,让人有点在意呢。不够,两人私下认识也是事实。看来,今日收获颇丰,这柴阳似乎挺有趣的嘛,也不枉费自己跑这一趟。
    幸好庄修与还要到房里指挥着停云摆好自己行李,暂时离开了一段时间,徐粲才得以和颜峤单独相处。
    可是,刚刚还气势冲天的徐老大看到颜峤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比初识时还要陌生,他心中懊恼之余也是百口难开。绕着雕花柱子转了半天,简直就像只无头苍蝇一般。
    颜峤坐在亭中,一直盯着另一边的柱子,一言不发,像是在凝神养气。难不成这县衙的柱子都是奇珍异木,天工雕刻?不然为何颜县令和徐老大明明眼前都有一个大活人,却一门心思扑在两根柱子上浪费时间?
    “桑桑,我有话问你。”最终,还是徐粲按捺不住,天生大大咧咧性格直爽的他,可不会因为一时踌躇而将心爱之人拱手相让,还是一个描眉弄眼的小白脸,想想都让人肉痛!颜峤见他郑重其事地坐到自己对面,偏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兀自喝茶没有回应。
    徐粲毫不气馁再接再厉,他现在所有醋意尽皆化为勇气,早已是义无反顾无所畏惧了。“你喜不喜欢我?”
    他惊天动地的六个字刚落,“咳咳!”颜峤一口茶呛在喉咙里,憋红了脸不住咳嗽。“桑桑!”徐老大心疼不已,赶紧绕过去将人抱在怀里,一只肉掌已经抚上他的背部,像给小宠物顺毛一般,自上而下轻柔地抚着。
    “你放手!”颜峤拭去唇边的水渍,又羞又恼,何况还是被徐粲以这么种暧昧的姿势钳制着。一直退到亭子一侧,颜峤才恢复脸色,严肃而冷漠地盯着还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徐粲开口,“徐粲,你上次在公堂胡言乱语,本官只当你年少轻狂,后来你在这儿养伤,本官觉得你为人真诚自然才与之相交,可是你三番五次如此出言戏弄侮辱本官,那以后便不要再来这里了。”
    徐粲一脸受伤,果然,他就知道桑桑是讨厌自己了,否则上次不会见都不见就让自己离开。“桑桑,我只是喜欢你,哪里戏弄侮辱你了啊?”可是受伤归受伤,还是再争取才有希望啊!试探着靠近颜峤几步,徐影帝一副无知孩童的单纯模样。
    果然,颜峤见他眼神清澈无辜,只是面色有些尴尬,并没再往后退。其实以他县令之尊,本不必如此闪躲,只是他见识过徐粲之前的死缠烂打,本来还以为是一时玩性,但自从知道他的心意,一切就都需要防之又防了。
    “你我同为男子,谈论此事本就有伤风化,我只当你年少无知,就此作罢,以后切莫再提,否则你我之间再无交情。”颜峤心念渐坚,眉目缓和,言语也顺畅许多。
    “真不好意思啊,这我可做不到。”徐粲撇撇嘴,忽然往旁边石登上一坐,单纯的表情一散,换上自己的混混本色――痞性十足。
    “什么做不到?”颜峤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这人一会儿一个模样,还真让人招架不住。难道说,他之前在县衙里表现得中规中矩都是装出来的吗?
    唉,颜大人啊,你早就该有这样的觉悟了!
    “不再喜欢你这件事。”徐粲抬眸,眸光晶亮一如亭外日光照入,却是全数被他吸进了双眼,其余黯然失色,只这两星眸光,让颜峤骤然呼吸一滞。
    安放好自己行李的庄修与刚刚转进院子,准备再与徐粲好好认识一下,就听见了两人如此劲爆的对话,片刻的错愕之后,庄公子倚在白如雪的墙壁之上,玉缎袍子在暖风中轻轻摇摆,张扬如唇边笑靥。
    啊,越来越有趣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之后,徐粲正陪着颜峤在花园看书,徐老大真正实践了什么叫“陪”,趴在桌子上将盘中的点心一个个咬一口又放了回去,每个本来鲜美可口的点心上都留下了他的十二颗牙印,刹时让人失了食欲。
    颜峤(趁翻书的间隙瞟了他一眼):你要是无聊就去做自己的事,别在我跟前晃悠,还如此浪费食物。
    徐粲(狗腿地端着盘子上前):桑桑,我这是在替你尝尝哪个更甜,不信你试试,这个桃花糕最甜最香!
    颜峤扭身避开,他又不是瞎子,那上面的口水印还闪闪发光呢,跟它的主人一样不知羞!
    徐粲(贱笑着伸手递到颜峤嘴边):桑桑啊,你就别害羞了,又不是没沾到过,咱俩谁跟谁啊!昨天晚上,你可是
    颜峤(骤然起身,面色冷淡):忘了告诉你,我吩咐停云今天过来。
    徐粲:
    空中有几只乌鸦飞过,嘎嘎的叫声难听至极,也比不上徐老大此时表情难看。停云是谁?那可是桑桑护卫队队长,他一来,就意味着自己今晚的幸福生活又泡汤了~可是,明明昨晚说好不让他来的啊!桑桑,你怎么临时变卦?!
    果然,床头床尾的悄悄话,需要超高的智慧来辨别啊!
    ☆、书房座谈会――阴谋之前奏。
    自上次真情告白又过去几天了,徐粲在仁义堂坐立难安,恨不得天天到县衙瞅瞅,看颜峤是不是真如停云书说得那样在烦劳公事。可惜,停云这家伙得了颜峤支持,终日搬个小板凳前后院地守着,连衙差们都被他调动了起来,目标只有一个――严防徐老大进门!
    而且所谓近水楼台,徐老大如今对此词有了深刻理解。那个姓庄的小白脸现在是县丞,名真言顺地每天跟在桑桑身边,两人朝夕相对,每一秒每一分会发生什么事,除了他们俩旁的人都不知道。徐粲心里跟缠了个八爪章鱼一样,一会儿痒一会儿紧,简直不能更难受!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徐老大思虑再三还是最终决定,执行曾经被历史证明是无稽之谈的一大政策――攘外必先安内。毕竟,他要与时俱进,实际情况实际决定嘛。现在用脚趾头看,也是内部好安。
    “不,该是与时俱“退”才对。”推开自从穿过来之后他从没进去的书房那扇门,徐老大心中还有时间计较这些文字之争。
    程远正在处理仁义堂的事,因为刘大块儿潜逃的缘故,东街的事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仁义堂手中,一大堆店铺等着他们接手整顿,所以这几天他见的人说的话比之前几个月都多。程副堂主的脸色明显黑了一个色度,气势都凛冽了不少。徐粲进去的时候,顿觉一阵清凉。
    嘿嘿,这程哑巴果然虽然与暖男毫不沾边儿,但是也可以当中央空调使用啊!
    “我要开会。”
    正了正脸色,徐粲走到书案前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程远,一字一顿地直抒来意。
    程远继续写完最后一个字,才将账本放在一侧,起身看向徐粲微微点头,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书房。
    徐粲有些吃瘪,本来还想再摆摆架子训斥一番,但想到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倚仗这位智商甩情商十条街的冷货,他暂且隐忍,坐到方才程远坐着的椅子上。果然,还有冷气残留呢!
    等待程远把人找来的过程,徐粲因为早在自己房里就组织好了语言,现下无事闲得无聊四处查看。只见光滑干净的红木书案上堆了厚厚一摞书册,却是摆放得整洁有序,笔墨纸砚也都安放得恰到好处,倒像长久无人使用一般。
    随手翻开一本,呵,这笔迹清瘦修长,龙飞凤舞,倒真像是行云流水的好字,可惜,徐老大一个都看不懂是啥意思!勉勉强强认出徐粲两个字,还是在县衙住着的时候,颜峤教给他的。
    “桑桑啊,你说说,你都手把手教我写字了,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啊!”徐老大流着哈喇子看着那俩字发呆,痴痴笑着像个笨蛋一样。也不知他这是什么狗屁因果理论,你幼儿园老师还替你擦粑粑了呢,难不成你也喜欢她啊?
    (徐老大深情回忆了两秒,对此一问给出了坚定的回答:不可能,我幼儿园老师是个欧巴桑,还不是风韵犹存的那种。)
    程远带着沈均孟寒,还有李满进来的时候,入目的就是徐粲这副丢了魂一样的白痴表情。
    “老大,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沈均忍俊不禁,往前去看了看徐粲抱着的那本册子,眼珠一转又是百般取笑,“哟,这不是老程的笔迹吗?怎么,老大你又准备移情别恋了?”
    孟寒李满俱是一惊,脸色大变,自家老大出人意料的事做了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而程远作为绯闻男主角之一,却是毫不动容。长臂一伸,将徐粲甩向沈均的账簿接住,他放于原处,口齿清晰:“沈均,剩下的帐,你来查。”
    沈均躲闪的动作顿时僵硬,扳过脸来看着程远,目光诚恳,他做最后的挣扎:“我错了。”
    可惜,程副堂主说一不二,看都不看他就径直到一旁坐下喝茶。徐粲把这一切瞧在眼里,笑得简直不能再猖狂。嘿嘿,原来程哑巴是制伏沈妖精的法宝啊!真是的,他以前怎门都没有好好利用呢?太暴殄天物了,以后要用之不尽才行。
    “好了好了,我找你们来开会,可是有天大的事要谈,废话就少说吧,都给我坐好!”笑得都岔气了,徐粲才轻咳一声,再立堂主之威。他话音一落,孟寒立刻像个乖宝宝一样在程远对面坐好,静待他的吩咐,徐粲对此甚是满意。李满瞅了瞅程远沈均,还是跟着孟寒坐下了。程哑巴方才的话足以让沈均叫苦不迭,众所周知沈均虽然医术精湛,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一张舌灿莲花嘴,但生平最怕就是看账。所以自己还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给他个机会再与程哑巴周旋周旋。
    徐粲对他们的矛盾毫不在意,还是桑桑的事十万火急。谁知道他们开会的这会儿,那个小白脸又缠着桑桑做什么呢?
    等徐老大向四位副堂主表明此次会议目的,众人对他的安内之举全数赞同,但至于这攘外之策,沈均一如既往表示反对,程远照样不置可否,孟寒那二愣子还在反应啥是攘外。最出乎徐粲意料的是,有一个人竟然双手赞成。
    “李满啊,老大以前没发现,原来你这么有前途啊!”徐粲走到高举双臂的李满面前,笑眯眯地冲他点头,刚想给他一个鼓励感谢的拥抱,就被前途无量的小伙子一脸嫌弃地躲开了。
    虽然徐老大对此有点受伤,但得到一人支持的心情还是足够惊喜,拉着李满就去商量计策去了。
    孟寒见老大突然如此倚仗李满,一颗单纯幼小的心灵顿时受到了打击,忙不迭地跟了上去,连程远的脸色都不看了。毕竟,老大才是他心里的第一位啊!
    四大副堂主去了两位,徐粲这一次可算是能扬眉吐气一次了。房里只剩下沈均程远,前者一脸阴沉,后者神情自若。
    “程远,你明明知道他这么做是不应该,为什么不阻止,任由他胡闹呢?”
    程远起身走到书案旁,一边将账簿分成两摞,一边摆放被徐粲弄乱的笔架砚台。这种事程副堂主一向是事必躬亲,不许别人插手。
    “若是胡闹,自然不必阻止;若是真心,未必不是好事。”
    就在沈均以为他不会回答,想着再去拉拢谁做同盟的时候,程副堂主轻轻巧巧两句话,就将沈馆主堵得无话可说。
    可是,什么叫未必不是好事?这会是好事吗?沈均天生是个操心的命,饶是有所动摇,依旧忍不住担心。
    “这边,晚饭前做好。”
    然后,程副堂主又是简短的几个字,就让沈馆主一忧之余,再生一忧。
    虽然没有得到程远那个智囊和沈均那个妖孽,但有了孟寒和李满两员猛将,徐老大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哼,那小白脸看着就身形单薄的,必要关头就是让孟寒李满两个人以武力解决,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唉,可怜的徐老大,已经在爱情的泥沼里越陷越深了,连这种卑鄙的方法都不放过。果然,恋爱之中的人,不止智商为零,理智和道德底线也都抛到九天之外了。
    就这样,徐老大带着龙虎二将在自己房里秘密筹谋了半天,终于制定了一系列攘外之策。当然,攘外之余,根本目的还是俘获桑桑芳心。徐老大觉得自己生平所有智慧,都用来做这件事了,不成功,便成仁,这是徐老大干了三碗桃花酿之后站在桌上吼出的凿凿誓言,响彻整个仁义堂。
    彼时庄修与正在县衙北楼查看旧时卷宗和典籍异志,明明五月的天气,房内清凉正好,庄县丞却是连打了几个寒颤。
    “难道柴阳比郡里的天冷些?”庄县丞四处看看,除了一排排整齐安放的书籍,再无异常,只能自我怀疑着回去加衣裳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在等小剧场吗?这次没有了哦~敬请期待下一章!
    ☆、攘外第一计――美人?美男?计(一)
    攘外第一计――美人?美男?计。
    各位看官看到这一章,可能首先第一个念头就是俗不可耐。不过,凭孟寒李满这两个愣头青,能想出美人计已经是他们的最大极限了。何况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此一计虽然已经快被用得烂透了,但一计攻破敌人防线的可能性也至少过半啊,值得一试!
    计策有了,剩下就是美人,这晴天白日的,到哪里去找个美人呢?徐老大躺在凉席上愁得翻来覆去,裸露的胳膊上条条红印。
    “老大老大!”孟寒忽然高呼着跑了过来,要不是徐粲及早躲开,这二愣子惯性之下能扑到自己身上来。“什么事?不是告诫过你们,要镇定自若吗?据说这可是成功者必备品质之一。”徐老大端起桌上一杯凉茶饮下,管他伤身不伤身,能降火就行。
    “李满带来一个人,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标准?”
    原来,昨天定好计策之后,徐老大就派了孟寒李满二人满世界寻找可以执行这一计策的美人。标准之一:明眸皓齿,顾盼生姿。标准之二:蕙质兰心,才情有余。标准之三:遗世独立,别具一格。
    这三个标准,大概也只有那群史书中记载的红颜祸水们可以同时具备了。徐老大明目张胆地从游戏台词中抄袭过来,完全没有思考可行性和投资率。不过,既然这是古代的话,当真有这样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人,应该也不至于难如登天吧。这不,李满不就带了一个回来吗?
    可是,等徐老大绕着李副堂主带回来的那个“美人”转了三圈,从头到尾每一寸可以看到的皮肤都印上自己眼神之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的确是美人,可是就一处疑问――性别。
    虽然眼前这位衣裳翩翩,腰身款款,一张脸粉面含春,不笑自媚,尤其那双细长的狐狸眼勾魂摄魄,晶莹鲜润的朱唇惹人遐想,但是划过那白嫩滑溜的脖颈时,明显有喉结蠢蠢欲动嘛,再往下的飞机场更是昭然若揭,这他妈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啊!
    “李满!”黑了脸的徐老大咬牙切齿。昨天明明说好的是美人计,这怎么临时换成了美男计,而他这个行动总指挥却一无所知。
    “老大,咱们在城里张贴的寻美榜,只有他一人敢揭。而且属下和几个兄弟都仔细验证过了,您定的三条标准,他完全符合。”
    李满干劲满满,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合眼,马不停蹄地替徐粲张罗此事。
    徐粲再度打量,果然,明眸皓齿,顾盼生姿这条是铁定过了,方才美人瞥他那一眼,还真是让人把持不住啊,若不是对桑桑一片忠心,他早就丢盔卸甲了。至于蕙质兰心才情有余这一条,徐粲疑惑的目光刚起,美人,不,美男就落落开口:
    “久闻徐老大年轻有为,人中龙凤,今日一见,倒知流言果然不能轻信。”徐粲被美男醇香若酒的声音所惑,正自迷乱,忽然惊醒。这人口气不小啊,竟然当面讽刺自己。
    “其容扬晖,其仪生曜,才是徐老大风姿之表。”美男眸光一转,再度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徐粲骤然由怒变喜,挠头失笑。
    嘿嘿,老子终于遇到知己了啊,听听,这才是真正有才情又有眼光之人。自己就是那蒙尘的金子,得独具慧眼才能看到璀璨光辉。“咳咳。”李满对徐粲那傻笑的丢人样子无语,出声提醒他还有正事。否则他这老大不定会做出啥更让人无语的举动来。
    “那,那第三条呢!”徐老大回神,目光中对美男已经多了一丝好感,问得也有些随意了。
    “老大,流光公子本出自富贵之家,又有功名在身,如今却是城东扶胥坊的坊主。”不待美男回答,李满就抢着开口。这可是他辛苦一夜的劳动成果,自然要在徐粲面前表表功劳。
    “扶胥坊?”徐老大不耻下问。
    孟寒久未开口,逮到自己知道的一个问题,赶紧冲过去咬徐粲的耳朵。原来,这扶胥坊就是城中有名的南馆。
    这下,徐粲可是当真对美男刮目相看了。敢情这古代的同志酒吧逼格这么高啊,自己来这儿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去逛逛,实在太可惜了。想到这儿徐老大又有些心酸:桑桑啊,你看看为夫为了你都变成良家妇男了,你怎么就没有一丝感动呢?
    “不对,你刚刚说他叫什么?”突然,徐老大捕捉到被自己遗忘的一个关键点。“流光啊!”李满理所当然地回答,不知这名字有何奇怪。
    “流光?!”徐粲勃然变色,就在大家以为他是对这个名字不满的时候,徐老大忽然拉住流光公子的胳膊,一本正经地点头:“就是你了,就冲你叫这个名字,本堂主就选你来肩负此次大任。”
    孟寒和李满面面相觑,老大犹疑这半晌,最后就靠名字一语定江山,未免太大起大落了一点,让人难以消化啊!
    最摸不着头脑的当属流光,不过,他揭下仁义堂的榜文,就是为了这一刻,理由如何又有何关系,倒是与外面传言大相径庭的徐粲,让他觉得自己这一趟不虚此行。回握着徐粲毫无一点茧子的手掌,流光公子笑意如画。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把颜峤和庄修与引到计策里的那一股东风。流光听了徐粲他们的整个计划,非但不加质疑,反而热心提议。
    既然新来的县丞大人爱茶,不妨就在扶胥坊举办一次茶会,到时同道中人庄修与前往,有很大的机会会带颜峤一同前去,而且在流光的地界上,他施展计策也会得心应手,毫无纰漏。
    徐粲对此不置可否,考虑了半天还是没有赞同,反而向孟寒开口询问:“呐,二愣子,咱们仁义堂底下有卖茶的铺子吗?”
    孟寒挠了挠头,他一心只负责徐粲安危,对仁义堂的事不怎么关注。徐粲简直要一口血喷死这愣头青,他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以一个混混头子的身份穿过来的。
    “城东这块儿还没整理好,城西倒是有几家,可是老大你平时不务正业,都是程哑巴在管,这事恐怕不好弄。”李满猜到徐粲的意图。毕竟扶胥坊是南馆,如果在南馆之地举办茶会,再过雅致也可能会让庄修与这等自重身份的公子止步。
    徐粲当着流光的面被手下数落不务正业,多少也有点面子上挂不住。流光明白徐粲的顾忌,心中竟然微感失望,本以为这位徐堂主任性自然,无世俗之见,原来也是表面功夫而已。“既然徐堂主认为扶胥坊“名声在外”,不合适举办茶会,那不如另想法子。”
    流光的语气中兀自带了几分刻薄疏离之意,徐老大却毫无察觉,反而一心一意跟人家诉衷肠:“我不是说扶胥坊不好,只是看你这位老板的资质品味,就知道坊里的都不是寻常之辈,我是担心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桑桑会被吓到,而且万一赶走一个小白脸,再来一堆美娃娃咋办?”徐老大语气幽怨地看着流光。
    流光一愣,敢情这位徐堂主对颜县令竟是十分真心,明明是一堂之主,论实力财力也算一城霸主,竟然如此患得患失,还真让人有点动容呢!
    “如果徐堂主相信流光,就将此事交予我吧,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到时再派人来请徐堂主,不知徐堂主意下如何?”
    流光起身,风过他身处,一股淡淡的香草气味在空气中蔓延,以徐粲的植物学常识,他闻不出是什么,只觉心旷神怡。
    “不过是刚刚认识,你为什么这么尽心尽力帮我?”徐粲也跟着起身,没有回答流光的话,反而问出了自己疑惑。
    “君之朗朗,实维我仪。”流光毫不掩饰,“刘大块儿输给了仁义堂,如今东街由仁义堂当家做主,我虽然不怕什么,但和谐相处总归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一直想着来与徐堂主坐坐。正好赶上李副堂主张贴榜文,一时兴起就揭了过来,没想到与徐堂主一见之下,流光自觉与徐堂主脾气相投,自然萌生相交之心。”
    徐粲听他如此之言,也是热血沸腾,来到古代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与自己一样有话直说的人,他也有结交之心,如今对方先抛出了橄榄枝,他岂有不接之理?“好,流光兄弟果然爽快,我就是欣赏你这样的人,行,那我就将此事交给你了,这两个家伙也任凭你差遣。只要此事办成,你随便开口,只要我徐粲做得到的,绝对替你做到!”
    孟寒和李满还站在一旁发呆,就被自家老大卖了个干干净净。
    “老大!”李满一惊,这位可是扶胥坊的坊主,万一,万一他让两人做那什么什么事,难不成也要去做不成?“放心,就你们俩这模样,到扶胥坊充其量也就能当个保镖。”徐粲知道李满所忧,一句话就替他消去。
    李满张了张嘴,辩也不是,不辨又懊恼。
    “好,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流光,本堂主就坐等你的好消息了!”徐粲一只鸡爪子拍在流光肩头,这位南馆馆主稍稍一愣,也是有样学样地拍了回去。
    于是,一对情比金坚志同道合的好兄弟就这样诞生了,一个多么值得纪念的时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柴阳县第一报社亲化社记者,第一娱乐网搜猫记者,还有诸多同流,正聚在仁义堂门前,等候一位名人出现。
    记者甲(眼神一亮,人已经饿狼扑虎般蹿了过去):来了来了,李副堂主,我们能采访你一下吗?
    记者乙丙丁戊己庚辛全都围了山来,聚光灯之下,麦克风之前,正是我们仁义堂排名第四飞副堂主――李满。
    李满(满脸怒容,一边躲闪,一边训斥两边兄弟):给老子拦住啊,你们这群没眼力界儿的!
    可惜,真正没眼力界的好像是李副堂主,因为左兄弟正在对镜头自嗨,右兄弟正在临时补妆。
    记者乙:请问,您怎么看待之前徐堂主说您爱慕他之事?我们可以认为仁义堂其实是个有爱的大家庭吗?请问另外三位副堂主对这事怎么看?
    李满(强压下怒火):你们眼瞎啊!没看到我现在忙里忙外地帮老大追求真爱吗?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记者丙(面向镜头,语气沉重):各位观众,这是多么深沉无私的爱,才能让一个男人压下心中的嫉妒和伤痛,只为了能让自己所爱的人拥有一段真爱,来,让我们给李副堂主鼓掌加油,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我们与你同在,你对徐堂主的爱与你同在!
    李满卒,享年二十三岁。
    ☆、攘外第一计――美男计之二
    沈均昨晚挑灯和一堆账本大战了数百个来回,最终还是他以两个黑眼圈的代价获胜,看完最后一本,用手中狼毫在桌上大书:程远去死,沈馆主难得形容憔悴地回了明医馆,先补个美容觉,再来顿美容汤,大概就能恢复自己的无敌美颜了。
    程远虽然人在仁义堂,但是徐粲保密工作做得紧,他还真不知道他们几个忙忙碌碌在做什么。正好这几日事务繁多,程副堂主也就无心去管,任由徐粲带着人在柴阳闹得风生水起。
    三日之后,嘉木馆举行百茶盛会,诚邀柴阳各界爱茶人士参加,在茶香缭绕中共襄盛举,共推此道。
    程远收到请帖的时候,看着举办人那一栏,他眸光不动,修长手指却微微收紧。白米?自家这老大还真是将自己的名字好好研究了一番。没有用上“米饭”,仁义堂上下是不是就该举堂欢庆了?
    而这会儿的徐白米,正在嘉木馆翘首以盼,第一封请柬他就差人送到县衙去了,桑桑怎么还不来呢?
    所谓嘉木馆,正是流光找来替徐粲举办这次盛会的地方,至于白米这个名字,也是徐粲苦思冥想怎么能显示自己是此事主导者,又不会被桑桑看了生疑之时,流光过来轻轻一句“粲有上好白米之意”,他才欣然落款。
    徐白米,听起来既简洁又清新,隐隐还带一股子佛理玄机的深意,果然是好名字!
    (敢问徐堂主,您是从哪里看出白米带着佛理玄机的?)
    果然,徐粲这知己知彼的第一步,算是走得稳稳当当。颜峤和庄修与收到请帖的时候,后者明显表现了极大的兴趣。
    “原来浔桑治下还有此等文雅盛会,看来柴阳的确是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之象。”庄修与目光全被百茶盛会四个字吸引,颜峤却在看着底下的徐白米发怔。他来柴阳也有一段时间,只听说嘉木馆的馆主姓陆,倒是不知还有一位姓徐的,而且这位仁兄起名字未免也太过随意,白米什么的,难道是饥荒之年所生?
    真不知道徐粲若是知晓颜峤对他大加赞赏的名字有如此想法,会呕成一副什么鬼样子?
    “浔桑可要与我同去?”庄修与将典籍放回书架,便准备去沐浴净身,兴致昂扬地赶赴这一场为他设计的“陷阱”,自然也没忘了邀请颜峤。
    “还有许多卷宗未整理,我还是不去了,重锦便代我去好了。”虽然爱茶,却不至庄修与的地步,和参加那等人来人往的热闹盛会想必,他宁愿守着一屋子书本和一室阳光。
    庄修与长眉一挑,却是伸手拉过又要去拿书的颜峤,扯着他就往后堂走去。卷宗是看不完的,还是及时行乐才好。
    可怜的庄公子,对于徐粲精心为他打造的陷阱,非但自己巴巴地跳了下去,还顺带热情洋溢地拉上了颜峤,若是徐老大知道实情,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放肆样子,大概都想抱一抱这个配合默契的小白脸了。
    时间将至,柴阳各界茶道同好已经在嘉木馆渐渐聚起,西启名士众多,爱好茶道者数不胜数,所以到场之人足足有近百人,徐老大这才明白说到开party,古人和现代人一样疯狂。
    “啊,是桑桑!”发挥自己千里眼本事的徐老大站在门口一直眺望,终于看到颜峤的身影转过小巷,一声惊呼从口中溢出,就看到了跟在颜峤身后的那个小白脸,正笑得花枝乱颤地跟桑桑说些什么,桑桑脸上也是恰到好处的笑意。
    哼,徐老大暂时忍下这冒着酸气的怒火,一步三回头地往里面走去,和流光他们汇合。
    百茶盛会在嘉木馆的后院举行,一个个别致的小院子错落相连,以修竹花枝隔开,倒是别有一番韵味。每个院子都摆了各式茶叶茶具,更有下人在烧火煮茶,若是来客愿意者,还可亲自上阵,一时之间嘉木馆后院上方,茶香氤氲,恍若仙境。
    颜峤和庄修与出现,嘉木馆的陆馆主事先知道,自然安排好了一切,礼数周到,参与的百姓却多有拘谨,见礼之后,除了上流地位者,都不敢轻易来打扰。他们呆的小院子里,因为没几个人,倒是更加清幽别致。
    “两位大人,这是今年清明城外云山新采的瑶汁玉露,那是从邻城送来的长眉银针,都是茶中上品。”陆馆主自然亲自陪在一旁,略带自豪地解说。这些茶叶在城中只有他嘉木馆一家出售,自然物以稀为贵。
    庄修与仔细瞧了瞧,又闻了闻味道,果然有几分功夫在里头,他心下大悦。颜峤从进了园子就一直觉得有一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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