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来的甚突然,且又声如雷震,撼得三人耳际嗡嗡作响。当即抬头看去,只见血雾中现出一张巨大的狞恶脸庞,血口张合之间,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乍见之下,三人都骇了一跳。
    楚天秋见多识广,知道这类邪法只是虚张声势,倒也不觉得怎样,反而那沙哈尔和王八六却是吓得脸色如土,甚是惊骇。
    血雾中的脸庞一现即隐,紧接着从血雾中穿出一人来,虚悬空中,倨傲已极,手指着地下沙哈尔说道:“五天的日期已到,你可曾想好了没有?是归降还是顽抗到底?”
    沙哈尔对着楚天秋低低说道:“这人我却识得,叫靳天霸,便前五天前来的那个无极门的使者,此人甚是了得,要多加提防。”
    楚天秋轻轻点了点头,随向那人看去,见那人身形高大,悬停空中,尤如巨神临界一般,青面绿发,面目甚是狞恶,恰与之前血雾中所现脸庞相像,当是此人所为。见状之下,已然暗自加了小心。
    沙哈尔与楚天秋说完话后,便即抬头向着空中的靳天霸说道:“我族与你们无极门无瓜无葛,且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非要强人所难呢?我们若降了无极门又能怎样?不降又能怎样?”
    靳天霸桀桀一笑,道:“顺我无极门者昌,逆我无极门者亡!为显我无极门门主宏爱仁心,已然宽限了你们五天时期,此时五天已到,你们若再不做出选择,当会后悔莫及。”
    这“无极门”还是今日首次从沙哈尔口里听说,楚天秋当时便觉惊讶,此时与对方两下照面,心里暗道:“这无极门我之前竟从未听说过,想必是近些年来才悄悄崛起的神秘帮派。看此人行为语气,这无极门若非善类,此时相遇,正可趁其羽翼未丰之际,将其铲除,免留后患。只是不知他们门主到底是何许人也?今日又是否会来?”想及此,慢慢盘算着应对之策。
    就听天空中的靳天霸又对沙哈尔道:“你们也莫要存那侥幸心理,今日无极门乃是大举而来,我只是前遣之人,后面还有众人同门赶来,且领头的乃是我们门主的得意弟子,在无极门里居副门主之位,法力通玄。你莫要以为日前斗赢了我,并将我中伤,但我回去之后,副门主很快便将我的伤势治好。以你的微末本领,根本不是我们副门主的对手,趁副门主未来之前,你肯识时务,马上归降,还可保你们全族平安,若存侥幸,妄图顽抗,却是死路一条。现下整个山谷已给血雾全部笼罩,只能入不能出,你们若想逃走都是不可能的了。”
    沙哈尔听了,心里一凛,暗道:“日前我将他打伤乃是使得我族里秘传下来的‘搜魂阴手’,中者先还不怎样,但过了三四日后,便会魂飞魄散,死得无声无息。凡中者绝无幸免,便连我也无解法,不料对方中了我的‘搜魂阴手’后,竟能轻松化解,真个不可思议。”
    随即又想道:“我们族里虽有数千人众,但会法术者算我在内,也不过寥寥十数人,除我之外,却都平常得很,若与无极门斗,不啻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罢了。”斜眼看了楚天秋一眼,又想道:“此人深不可测,我族今日存亡全系在此人身上了。”
    正思咐间,忽见坡下一人疾步奔来,临到近前,才看出却是泥蚯蚓。只见泥蚯奔到沙哈尔身前,躬身说道:“属下未得门主召唤便擅自来此,还望门主恕罪。”
    沙哈尔道:“你来此作甚?”
    泥蚯蚓看了看楚天秋和王八六两人一眼,回道:“今日我族有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属下要与门主誓死相随,便是拼了性命也绝不皱下眉头。”
    沙哈尔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颇为感动,口里说道:“今日无极门大举来犯,事前我便已传下命令,命众人不得我命令不得出门,你却不听我的命令,擅自来此,本该重处,但念在你乃为护主,且既往不咎,先退在一旁,没我指令,不得轻举妄动。”
    泥蚯蚓口里称“是”后,便退到一旁,与王八六站在一处。
    楚天秋因祠庙之事,对泥蚯蚓甚无好感,但此时在全族危机存亡之际,竟没有一人前来助战之际,他能不畏生死,挺身而出,故对他大为敢观,不由得另眼相看了。
    经此一耽搁,空中的靳天霸已有些不耐烦了,大叫了一声,喝道:“你们休要罗哩罗嗦,是战是降,现在便快下决断!”
    沙哈尔向楚天秋看了一眼,胆气顿涨,抬头冲着空中的靳天霸道:“我们若降了你们无极门,岂不让天人齿笑?”
    靳天霸嘿嘿一笑,说道:“照你说来,你们是不肯归降的了?”
    沙哈尔怔了怔,道:“是的!我们宁可战死,绝不归降!”
    靳天霸道:“好!好!既然不识好歹,便休怪我们手毒了。”气极反笑,又是一阵呵呵怪笑。
    这时,又突听空中一声大喝,有人道:“靳天霸,他们既不识时务,还与他们罗嗦些什么,现在副门主已然率队起来,且让他们瞧瞧我们无极门的手段。”
    随着话音,就见空中血雾裂开一道口子,紧接着从口子中飞进数十道各色遁光。那些遁光甫一飞进,便四下散开,然后悬停空中,隐然将山谷围在当中。当最后一道遁光飞进之后,血雾中的那道口子便重新合扰一处。
    空中那数十道遁光敛处,纷纷现出来人的面目,只见有男有女,俱都形状各异,面目狰狞,一望可见,都非善类。
    最后飞进来的那人,悬停在靳天霸有身边,却是个看约三十左右,长像甚是斯文的青年,因他生得眉清目秀,却其他人截然相反,甚是醒目。
    靳天霸显然对那青年甚是恭敬,见他到来,马上躬身施礼,压低了声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地下几人见靳天霸对那青年如此恭敬,均想到此人当就是他口里所说的无极门主的得意弟子,现居副门主的那人了。只因两下相距较远,且两人说得又低又轻,却是一个字也未听到。
    只见靳天霸与那青年说了几句之后,及见那青年将手一摆,转过头来,指着地下的沙哈尔道:“你刚才的话,我都已听到,既然你们不肯归降,我们言尽于此,看来只有一战了。”声语中虽是刀光剑影,但说得细声细语,慢条厮理的,竟不带一丝火气。
    沙哈尔一呆,随即口里问道:“阁下当是副门主了?”
    那青年呵呵一笑,说道:“你却是认错了人,我是不副门主,而副门主虽然已经来了,却不想与你见面,你若想见他,怕还不够格。”
    沙哈尔听了,心头火起,暗咐道:“无极门又算得了什么,我身为一族族长,难道连一个副门主都不够资格看吗?”越想越气,但他老谋深算,强忍心头怒火,没有发作。
    那青年在空中将手一划,随即对四下的那些无极门手下说说道:“副门主发话了,既然他们不肯归降,格杀毋论,除沙哈尔除,不留一个活口。”说得仍是细声细语,轻描淡写一般,但却冷酷无情。
    四外那些无极门的众妖邪听到号令,纷纷大叫,然后径向谷里四处射去,一边下飞,一边各施手段,各逞本领,有的手发雷火,有的放出各色法宝,顿见空中雷火乱掣,光华杂沓,霞彩飞腾,尉为奇观。
    那些无极门妖邪纷纷从空中杀下,奔向谷中各处,眼看谷中族人便要惨遭毒手,血流成河,沙哈尔苦于无法分身,又不能兼顾,气急败坏,大喝一声,飞身而起,径向空中那青年飞去,满想擒贼先擒王,待擒住那青年后,再逼他命那些妖邪住手。
    沙哈尔一动,一旁守候的泥蚯蚓和王八六虽未得到沙哈尔的指令,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也各自奔出,分向下飞的那些妖邪迎了上去。
    王八六刚奔出不远,忽想起楚天秋神通广大,此时已到万分危急之时,却怎还不出手,待他停身回头看去,却哪里还有楚天秋的影子?竟已不知人去了哪里!
    王八六情性憨直,见楚天秋不见了人影,还以为是临阵畏逃,心里又气又恼,暗骂一声:“胆小鬼!”后,便又疾步奔去了。
    王八六自知法力有限,但生死存亡之际,也无暇多想,见空中那些妖人纷纷下飞,遂径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妖人迎去。一边迎敌,一边口里大声叫道:“有我在此,你们却休要动我族人一下。”
    对面那妖人非俗非道,手里拿着一幡,一面下飞,一面将幡乱晃,随见从幡上射出大片的雷火,四下飞射,凡是山石树木,碰着即给击得粉碎,端得厉害无比。只见那妖人从空中飞下之下,贴地飞地,幡发雷火不断,所过之处,雷火乱掣,轰轰隆隆,尽成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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