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李观书祖辈几代都是杀猪为生,而他从小好习孔孟之书,其父却是不允,幸好其母出言相劝,道是让李观书学上几年书经,待十五六岁时子从父业也是不迟,其父才勉强答应,让他随镇上的张姓私塾先生学文。
    待李观书十五岁之时,其父便是要他学杀猪手艺,李观书心在仕途,不愿继承家业。怎奈其父说是此下乱世,即使有幸入仕为官,哪天掉了脑袋都不知道,还要祸及家人,李观书是个孝子,但见父亲声泪俱下劝阻,终是低头答应。
    那张姓私塾先生家中生有一女,与李观书年纪相若,二人从小相处生了感情,李观书十八岁之时,便去张家提亲。但张姓私塾先生甚是清高,虽知女儿与李观书情投意合,却是不愿将她嫁与屠夫,认为是有辱书香门第,言道只要李观书弃了杀猪行业,去考取功名,方才答应,李父自是不愿,以至婚事无法说成。
    三年之后,张家女子苦等李观书无果之下,在张姓私塾先生的相逼苦劝下,嫁入了江州城中一大户人家。李观书悲痛之下,离家到了这村镇南侧的一座小山居住,一住却是九年,在其父病危之际,方才回到李家。
    后来遵从其父遗言,终是接过父辈传承,入了屠夫行业,但心中对张家女子的感情却是不曾放下,一直不肯娶亲。自九年前其母过世后,若非出远路杀猪,每日都会来这客栈喝酒遣怀。
    “那店家可知无悔山在哪?”林婉真略有迟疑道。
    “无悔山?”那掌柜皱了一下眉头,摇了摇头道:“这个小的倒是不知……”
    “就是他以前独居的南山。”三伢子接言道。
    “南山?就是无悔山?”那掌柜愣了一下道:“你是如何知道?”
    “那南山上有他与张家女子种的竹树,还有梅树……”三伢子道:“有次他去南山小住,曾吩咐我爹,若是有人寻他杀猪,就去无悔山找他。那时我爹也是不知,便问他无悔山在哪?他说南山便是……唉,什么无悔山,想来他已是中了情毒,走火入魔了。”
    林婉真闻言沉吟片刻,对着洛逍遥问道:“师兄,你看这李秀才是否藏了身手?”
    “藏了身手?”洛逍遥想是未料她有此一问,神情诧异的笑了笑,“小师妹是听了他词中那句撼天匹练,故而认为李秀才身怀绝学?”
    林婉真点头轻笑道:“正是。”
    “从他唱曲开始到他过来见礼之间,我一直留意,听他呼吸急促,明显是寻常喝酒之人血气上升所致……”洛逍遥沉吟道:“看他身形趔趄,脚步高低之中气息浑浊……以我所见,当是不会武功之人。”
    洛逍遥已入抱丹小成之境一年多,其神识敏感大有长进,离岛时受了楚南风、穆道承的教训,此下对于李观书的举动便是有所留意,从他举手投足间所产生的气息波动,感觉出是毫无武功之人。
    “想是他书生意气,吟诗作赋难免有海阔天空之想。”洛逍遥望着眼前这位即天真又聪慧的师妹,微笑着又道:“古来诸多饱学之人,诗词大作中言仙道神,若按师妹所疑,岂不是都有神仙之嫌?”
    “师兄倒是取笑我来了……”林婉真明眸一转,神情娇嗔,旋而又是开怀欢笑起来。
    翌日清晨,二人用了早点,收拾行装,便要离店而去,林婉真乘上坐骑后,却是对洛逍遥笑道:“师兄稍等……”
    转而引马向南面驰去,洛逍遥一怔之下,猜她犹记得李观书的无悔山所在,不由摇头苦笑,但见林婉真在南面村镇路口,停了一会儿后策马而回,便道:“看到无悔山了?”
    “未敢确认…”林婉真摇了摇头,娇笑一声。
    二人引马向北,行了近二十丈,将及街道路口处,果见西侧有一铺悬有‘李记肉铺’招牌。铺门口横置的肉案前站有三个村妇,正在切肉的李观书听到马蹄声,抬头向经过的洛、林二人望去,见二人向自己拱手作别,便也放下手上切刀,微笑着向二人拱了拱手示意。
    驰离村镇后,林婉真方将帷帽戴上,对着身侧并驾齐驱的洛逍遥,忽道:“听我爹爹言过,师兄与慕云师姐当年曾协助南平王府平叛?”
    二人相处年余,洛逍遥从未听她言及过荆南之事,闻言神情略有惊讶的点了点头。
    “我还听说……”林婉真顿了一下,娇笑道:“那国色天香的高郡主想下嫁与师兄?”
    洛逍遥更未料她如此一说,瞬时间想起了高若玉三分英姿七分清丽的容颜,想到卧龙岛无意窥到她出浴后的情景,不觉脸色一红,望了一眼脸遮面纱的林婉真,呵呵一笑,催马前行,也不作答。
    林婉真见他避而不答之状,引马跟上复道:“这高郡主……师妹我也曾见过几面,不仅容姿清丽,风采更有几分英气,师兄可是有动过心?”
    洛逍遥想是恐她穷追烂问,呵呵一笑道:“你不怕他日我告诉慕云师姐……揪你耳朵?”
    自萧慕云中蛊之后,倒是将洛、萧二人暗中相慕的男女之情挑明,洛逍遥此番作答,却是认定了与萧慕云之间的关系。
    “或许慕云师姐她也想知道呢……”林婉真稍有一愣,便是咯咯轻笑言道。
    洛逍遥心中想起高保融逼亲的情景,想着萧慕云从未问过自已与高若玉相识的由来,心中一暖,笑道:“你萧师姐的雅量,岂是你这小丫头……”似觉不妥,便是停言不语。
    林婉真微微一笑,“岂是我这小丫头可以度量……是不是?”
    洛逍遥本也是想如此言语,但觉失礼才止言不说,闻言尴尬一笑,“嘿嘿、嘿嘿。”
    “真是无趣,书院中除了两位小师叔率真可亲……”林婉真娇嗔道:“个个都是一模一样,不苟言笑。”
    此话倒也事实,太白书院对礼数甚是讲究,学子十二三岁前,相互之间倒有见弄趣嘻笑,到了十六岁后,个个都是执礼言行,少有言笑。
    听得林婉真如此一说,洛逍遥却是笑道:“也非如此,就说萧师妹在书院之时,寻常间带着两位小师叔与书院的师弟们,到山中捉鸟捕兽,也是欢笑的很……”
    “哦?”林婉真一愣,“那为何我在书院之时,大家少有入山捉捕鸟兽之举?”
    “因为我爹爹、慕云师妹的伤病缘故吧。”洛逍遥苦笑一下,“两位小师叔和众师弟他们,也就未寻我一起……”
    “唉……”林婉真幽幽一叹,复是扬鞭催马策驰中但听她娇笑道:“前途多不平,笑看风雨过……师兄你说对不对?”
    洛逍遥想她生性乐观,策马跟上,笑道:“好个笑看风雨过,婉真师妹言之有理,哈哈……”
    三日后午时,二人来到了高平郡主府上,常青青听得洛、林二人到来,自是惊喜万分,忙迎出府外,“青青见过逍遥哥哥、婉真姐姐。”
    林婉真望着已见美人胚子的常青青,微笑着道:“呵呵,一月多未见,青青郡主愈发可人了,若非先打招呼,我倒是不敢相认。”
    常青青此下是为郡主身份,穿着自非先前那般随意,她本身材高挑,又年近十四,穿上宫装看上去自是亭亭玉立,听得林婉真夸赞,常青青脸色微红,“婉真姐姐取笑了。”
    洛逍遥见到随她出迎的严秋、宫少文二人,心感意外,惊喜道:“两位师弟什么时候到来汴京?”
    “五天前随匡义师弟一起来到的。”严秋笑道:“青青郡主本来也想将苗谷主他们请来小住一段时日,可惜他们不愿离谷,只让珂雪师妹前来……”
    洛逍遥望向常青青身侧娇丽可人的苗珂雪,点了点头道:“苗谷主他们安好?”
    “多谢洛哥哥牵挂,爹爹与娘亲一切平安。”苗珂雪欠身行礼应道:也时常盼着洛哥哥能去谷中走走……”
    “我若回房州家中,定会经常去看他们。”
    言语中,众人来到府中厅上,洛逍遥落座后便是问道:“小虎师叔他们什么时候回去了书院?”
    “逍遥哥哥走后有十来天……他们便与赵先生一同回去了。”常青青顿了一下,脸显期待道:“说是陪武先生他们过了重阳,就来皇上身边效力。”
    她毕竟非书院学子,此下又是郡主身份,讲究礼仪之下,对武望博、赵印山皆以先生敬称,
    “哦?”洛逍遥大为惊讶。
    “哥哥与小虎说是武先生同意他们前来追随皇上。”常青青笑道。
    洛逍遥眼前顿然浮现三年前救下孟小虎、常山二人的情景,不由得感慨道:“几经苦难,你们兄妹终于可以相聚一起了。”
    常青青闻言便是想起死去的父母、甘少龙、苗长宁,神情但显感伤,林婉真自也听闻过她的经历,见状便是转了话题,“那尚师兄呢?”
    “尚师兄前日带来了五位书院的师兄弟。”严秋接言道:“说是要加入皇上的亲卫禁军,一大早便寻去神虎营了。”
    “那方帮主现在何处?”洛逍遥道。
    “皇上这次虽说凯旋归来,却也未能收复太原,河东更有诸多流民南下,方伯伯眼下正在潞州安置流民,前日有令人传信与江先生,我却也不知内容……”常青青摇头道。
    “想是安顿流民的大事。我与婉真师妹本就是要来相助方帮主行事,待明日见过江师叔……想他定会告知。”
    洛逍遥言语一顿,扫了一下身周,又道:“怎么不见匡义呢?”
    “说也奇怪,匡义师兄刚回到汴京就神神秘秘的,前几日来了府中一趟,却是再没见过踪影。”常青青皱了一下眉头,“逍遥哥哥寻他有事?”
    “呵呵……”洛逍遥望了一眼林婉真,笑道:“我本想寻匡义打听一下,这汴京附近的山脉……”
    “山脉?”常青青疑道:“逍遥哥哥打听山脉所为何事?”
    “嘻嘻。”林婉真但见洛逍遥望来,便猜出他的心思,娇笑道:“你逍遥哥哥想是要带众人去捕捉鸟兽。”
    正如林婉真所料,洛逍遥路上听得她言说书院学子少有童趣,个个拘谨,心有所感,便想带上书院学子去山上打猎,热闹一番。
    “好啊……”众人一阵欢呼,严秋忽又眉头一皱,道:“可是汴京地处平原,若要捕捉山兽……最近山脉也要百余里路。”
    洛逍遥对开封周边地形不熟,闻言一愣,但见众人脸有失望之状,便是笑道:“百余里路也不算远,加上打猎时间,来回至多三四个时辰。待会儿我去寻下江师叔,若无有要事,明日早些出发,打上山鸡山羊回来烧烤……大家可是愿意?”
    众人闻言大喜,皆是点头称好,林婉真明眸流转,娇笑道:“呵呵,到时把江师叔也请来,我去买京城最好的美酒相待。”
    洛逍遥知道林婉真从未与江秋白谋面,听她言请江秋白喝酒,但感诧异之中又猜应是尊重的原因,便是点头称好。
    一番言笑后,洛逍遥与林婉真二人便前去江秋白宅上拜访,却是得知江秋白去了通宝阁,二人转而寻去通宝阁,见到了正与裴管事议事的江秋白。
    但见洛逍遥二人到来,江秋白大是意外,见礼之后,笑着对林婉真道:“听尚佑多次言及与你,却是未曾见面,哈哈……师嫂身在莫忘岛,竟然隔空收下如此聪颖的弟子,当是厉害,当是可喜可贺。”
    江秋白初次与林婉真见面,见她清丽脱俗,自是替马希兰感到高兴。
    林婉真脸显羞涩,微笑道:“江师叔才是厉害,即称赞了师父,又抬举了弟子……”
    江秋白见她大方得体,又是开怀大笑,转而望向洛逍遥,“刚刚还与裴管事提起你,想不到你真的就来了。”
    见洛逍遥脸显不解,便将事由道出,当日郭荣举兵河东,但想会造成流民涌入中原,便希望洛寒水能在安置流民事项上出力相助,却是未料到洛寒水竟是倾尽整个通宝阁财力相助,大喜过望之下,忙着江秋白秘密交接。
    此时身在潞州安置流民的方常胜大缺银两,便来信告知江秋白求助。江秋白来与裴管事安排各地运来的银两事宜时,自也言及到洛逍遥。
    “师叔听闻你在镇州赈济饥民时颇是开怀,便与裴管事言笑传信与你,让你去潞州相助方帮主行事。”
    “那各地分阁的银两都运来了吗?”洛逍遥自也从洛寒水口中得知通宝阁解散一事,但知钱两数额巨大,想是一时不会全部到位,便岀口相询。
    “本阁已有近两百年历史,各朝国分阁主顾颇多,从阁主决意解散时,历时半年,才陆陆续续将事情办妥。”裴管事脸显感伤道:“此下唯剩洛阳与此处两地,作为接收银两之地……待与江先生交付完毕,本阁之名就从坊间消失了……唉。”
    对于通宝阁的由来,除楚南风夫妇、洛家父子自身外,诸人皆是不知。洛寒水将它解散,自是让阁众大为不解,但也无人敢打听缘由。
    裴管事感伤之中,却见身为少阁主的洛逍遥,对于将数千万两巨财献出,面不改色,心中大为折服,一旁的林婉真听得更是掩口吃惊,心中震憾不已。
    “江师叔,那何时要送银两与方帮主他们?”洛逍遥喜道,对于济民之事他自是欣然应命。
    “等明日我觐见圣上再议,想是要三五天之后吧。”江秋白笑了一笑:“怎么刚来汴京就想着离去……明日随我入宫去见圣上如何?”
    洛逍遥摇了摇头,“圣上朝务甚多,弟子就不去打扰,弟子想明日与众师弟还有青青郡主,一同前去野外捕些山兽……”
    江秋白惊讶之下开怀笑道:“甚好、甚好,书院约束甚多,众学子难免拘束,你带他们前去捕猎,不失童趣。哈哈……若非师叔我要面圣,倒也想与你们一同前去,离开书院两年多了……倒是想念与你行武师叔在山中一起打猎的日子。”
    裴管事笑着接言道:“离汴京最近的山脉应算是伏羲山,此山风光秀丽,倒是值得一游,此次少主前去打猎也可领略山中景色……属下明日派上一些箭卫相随,帮忙携带猎物,也好让少主、林姑娘腾出时间欣赏山色。”
    洛逍遥与林婉真但听裴管事言之有理,相视而笑,点头赞同。
    “江师叔若是明晚得闲,弟子斗敢请江师叔移步郡主府,婉真去准备美酒,相谢师叔当日言荐之恩。”林婉真执礼道。
    洛逍遥此时方知林婉真要购置美酒,招待江秋白的真正原因。
    林益当初拜托尚佑让林婉真到太白书院求学,若非江秋白先首肯同意,自是无缘成行。江秋白未料她如此记情,闻言笑道:“好,师叔明日定当前去,不过赞同你去书院……不止师叔一人,还有圣上。哈哈……”
    林婉真自也从尚佑口中知道事由,便轻笑道:“嘻嘻,那师叔明日面圣,提及此事,不定圣上童心大发,也会抽空前来……”
    江秋白但觉自己若是向郭荣告知洛逍遥到来,加上他对书院的感情,屈尊与众学子相聚也未可知,不由一笑,“好聪慧的婉真,圣上烦事颇有,若能让他有畅怀机会,也是不错,裴管事,阁中可还有归来醉?”
    裴管事一愣,略有迟疑道:“倒有六坛……可都是付、刘两位长老存的命根子,裴某倒是不敢作主,但若少主言要,他们想是会答应。”
    通宝阁每年都会与各个分阁派送几坛‘归来醉’,付、刘两位长老分得之后,自也舍不得一下子喝完,却是存有六坛在分阁中。
    江秋白闻言笑道:“想不到付长老也是懂酒之人,能存得六坛当属不易,万万不可夺他所爱……宫中亦有美酒,虽比不上‘归来醉’,却也不差。
    此次他随军立了大功,圣上封赏却是推辞不受……裴管事明日可让付长老前去郡主府,不管圣上会不会前去,我向圣上讨要几坛美酒与他品尝、品尝。”
    “江先生的美意裴某定当转告付长老……即然少主也在,我想他应是不会拒绝。”
    洛逍遥与林婉真稍作停留,便告辞回到了郡主府,恰是遇上了回到府中的尚佑,自是一番寒暄问候。
    洛逍遥但见尚佑对林婉真眼神带着男女间爱慕的欣喜,想起林婉真称道书院弟子的拘谨,暗自感慨,心中便生出搓合二人的念头。
    翌日辰时,洛逍遥、林婉真与尚佑便是领着一众人马离开汴京,向伏羲山而去。
    此时将近仲秋,伏羲山中鸟语花香,景色秀丽,红岩绿树,间连着片片红叶的枫树,可谓姹紫嫣红。飞瀑流泉、奇石怪岩相映相宜,却是让见惯太白山冷幽清寒的众人忘了打猎,流连山光水色之中。
    游览了近一个多时辰,但觉肚子饿了,众人方去打了一些山鸡野兔,寻了个平坦的岩石,准备烧烤就食。
    几名箭卫便将鸡、兔宰杀清冼干净,架上点燃的木柴烧烤起来,一柱香后,顿时香味扑鼻,众人但见鸡、兔烤成金黄之色,已是垂涎欲滴,待箭卫撒上佐料,便是一哄而上,欢笑着抢夺吃将起来。
    一阵大快朵颐之后,略作休息,又去捕杀了五只山羊,两只山鹿,才下了伏羲山打道回府。
    回到开封已近酉时,心恐郭荣或是会随江秋白而来,洛逍遥吩咐府中仆人将山羊等物宰杀,自己与尚佑等人去往西院的花园,整出一块场地,备上木炭及烧烤物件,布置上案几绣墩。
    一阵忙乎后,天色已黑,府中石灯、檐笼皆已点亮。一众人等便聚在中庭厅上等候,常青青望向洛逍遥,“逍遥哥哥,你说圣上他会不会来?”
    “嘿嘿,小青青,你想不想圣上来?”未等洛逍遥回答,林婉真反是问道。
    “想,但也怕……”常青青迟疑道。
    “怕?”洛逍遥心知她年纪虽小,心境成熟却非寻常大人可比,见她如此回答,心感惊讶,笑道:“为何?”
    “圣上回来后,曾召我三次入宫面圣。”常青青皱了皱眉头:“可每次我回来之后,第二天都有一些朝官备礼求见,却是让人不好应付,终是费了心思才将礼物退回……”
    林婉真格格一笑,“你是怕圣上这次亲临郡主府,明日满朝文武都送礼来?方帮主前方济民尚缺银两,你何必要将礼物退回……”
    “婉真姐姐是说……”常青青神情一愣,她聪慧之人,沉吟中便是明白林婉真言下之意,却是摇了摇头,“这恐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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