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继承人云怀战死沙场,灵柩已到达上京。
    清晨的雾刚升起,云缚安就醒来了。
    她只记得,昨日夜里,她曾和谢婶婶在一块。
    后来自己疲惫不堪,直接在婶婶的怀里睡过去了。
    醒来就在自己的房间了。
    外面很安静。
    绿萼和独活都回来她跟前伺候了。
    大约元帝也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
    夜扣宫门虽然无礼,但是云缚安属于情有可原。
    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很难去降罪。
    如果元帝不想当一个昏君的话。
    谢婶婶一身缟素,家中所有的奴仆也全部在腰间束上了白条。
    云缚安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云忻和云恪在一处沉默,旁边是劳累的谢秉真。
    谢秉承也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谢国公和国公夫人。
    云缚安乖乖巧巧地行礼:“谢舅舅,谢祖父,谢祖母。”
    谢秉承一下子将云缚安抱起来:“舅舅好久没来了,有没有想舅舅?”
    【云怀自幼待小姑娘极好,也不知云娇娇能不能过这个坎。】
    云忻的夫人李氏在一旁红着眼,李夫人和谢秉真自幼关系不错,这种事情一出,连安慰的话都很难说出口了。
    云缚安勉强露出个笑容:“舅舅也是来看大伯伯的吗?”
    谢秉承摸摸云缚安的头:“是啊!你大伯还在的时候,还能一起喝酒呢!”
    “不过没关系,没有大伯,你也会好好陪你的谢婶婶是不是?”
    【真真如此固执,有云娇娇在一旁也是个安慰,总比他一力支撑要好许多。】
    云缚安听出了谢秉承口中的落寞,也清楚他的无奈,小脸儿碰碰谢秉承的脸:“谢舅舅也不要难过了,娇娇一直都在,会陪着谢婶婶的。”
    旁的人几乎都红了眼眶。
    云恪眼里含着泪:“娇娇长大了,懂事了。”
    一阵凉风过,带起了树上残留的夏花花瓣。
    云赋致带着宿喜过来。
    身形削瘦,眼眶下都是乌青。
    谢秉真却不敢看云赋致如此面容。
    “赋致,你的父亲是英雄。”云恪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云缚安瞧着他的腿,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了。
    在宫中就听独活说了,云赋致作为世家子弟,是有一些手段的。
    寻了神医妙手回春,也不是不可能。
    云赋致眼神藏着悲伤,却歪头漠然:“他是元国的英雄,不是我的。”
    此话一出,震惊周围的人。
    云缚安却有些难过,确实是这样的。
    早年云怀就在外面征战,无暇顾及家中,后来有一段时间没什么战事,可云赋致早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了。
    后来独立,上学堂,都是他一个人。
    云怀为了弥补自己的亏欠,多次讨好,可云赋致仍旧不闻不问。
    陆谪当然也是,只是他不会同那时都云赋致一般任性。
    云怀干脆就放弃,教导云缚安去了。
    也算是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
    弥补自己的内心的愧疚。
    谢秉真的脾性烈,平日里也不太照顾云赋致,此刻冷冷瞧着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云赋致,你到底有没有心?这里面躺着的是你的父亲!”
    “没错,母亲,躺着的确实是我的父亲,母亲,你又何曾管过我?”云赋致面无表情,抬眼过去,谢秉真竟不敢直视。
    内心愧疚如潮水般涌来。
    谢舅舅开口缓和气氛:“好了!都少说两句,云怀还在那看着呢!”
    【唉,妹妹妹夫两口子,做的事情让孩子难过!孩子怨怪也不是没有理由!】
    剑拔弩张,气氛让云缚安心里也不好受,她轻轻道:“谢舅舅,把我放下来吧。”
    谢秉承将她放下来,云缚安小心翼翼跑过去牵住云赋致的衣角:“哥哥,不要生气了……”
    云赋致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一般,抿着唇道了一句:“母亲,儿子失礼了。”
    卯时不过刚到。
    便不断有人进入云家,前来吊唁了。
    云缚安懂事地和家里人待在一处,瞧着家中人同这些官场之人周旋便足以。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来,安安静静地走。
    云缚安也在思考,或许他们能如此安稳,大多数都是因为不免会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狡兔死走狗烹。
    不过在今日这场子上闹事的话,纯属就是将整个元国的脸按在地上擦了,谁不知道云怀是为了保护元国没有的?
    苏家,田家,丁家等等,沈家和郑家都来了。
    今日特殊。
    即使云家对沈家和郑家无甚好感,表面也该维持和平的样子才是。
    只是今日郑合辙不知是抽了哪门子的风,竟然在这种严肃正式的场合上,公然把自己的宠妾带出来。
    云缚安忍不住皱皱眉,她只在宫中筵席上远远地望过一眼胡夫人。
    气质舒雅,很是娴静。
    今日来的宠妾,长相竟然有七八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两者气质大不相同。
    沈姨娘的气质同胡夫人是云泥之别。
    不止云缚安一人瞧见这郑合辙带着宠妾来了,大多都皱皱眉,觉得郑合辙此人很是没有眼色。
    只有那沈姨娘是满眼的嘚瑟。
    好像觉得自己的地位很好。
    李氏作为主家之一,也要去迎客,只是她差点没挂住自己的笑意。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只说郑家是如何不懂规矩。
    云家人都未曾说话,大多数宾客吊唁后便离开了,只有郑家和沈家吊唁后留下了了。
    似乎还有话同沈家说。
    待到客人离开后,郑合辙才起身走到云家人面前:
    “令兄的离去,我十分难过。”
    可他的面容上竟然一点都不带悲痛之意,眼里似乎还带着嘲笑。
    云缚安握紧拳头,果然同那珍妃,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郑家,也不过如此。
    “听我妹妹说,有一位云家小姐很是能干,竟然将她算计的三两次丢了封号和位分。”郑合辙声音很轻,眼中却带着不屑和阴鸷。
    沈姨娘倚靠在郑合辙身边,眼睛滴溜儿转:
    “是啊是啊,我们妹妹,在宫里可受了不少的委屈呢!你说是吗,云缚安?”
    “瞧着也不过如此。”
    轻蔑又不屑,像是有了郑合辙的倚仗便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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