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名亲兵也赶了过来,手里捧着应谷通的靴子。
    应谷通接过靴子匆忙往脚上套,还不忘冲送旨太监笑道:“公公稍等,马上就好。”
    传旨太监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不急这一会儿了,应将军自便就好。”
    应谷通废了好大劲才算把鞋蹬上他靠近了一步,望着太监手中的圣旨,满脸希冀道:“这圣旨来的突然……是陛下终于要把我调回京城了吗?”
    传旨太监诧异嘴角不着痕迹一勾,嘴角的嘲笑一闪而过:“那倒不是。”
    应谷通的眼神顿时黯然了下去,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年多了,当初说是调遣,倒不如说是流放,那一战失利,总要有人负责,但他又岂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做了戚宗弼的替死鬼?
    此时传旨太监又道:“但若是这件事办好了,应将军要回京那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应谷通正要欣喜,忽然神色又凝重起来,抬头望向太监:“这事很难办吗?”
    “甭管难不难办。”传旨太监一挥手,“这事是陛下交给你的,应将军还想抗旨不成?”
    应谷通叹了口气,缓缓跪下:“还请公公宣旨吧。”
    传旨太监展开玉轴,朗声诵读,抛去一些无用的激励话语,圣旨剩下的意思便是要他应谷通全力促成与瓦刺的联结,共御北羌。
    太监收起圣旨,将应谷通扶了起来,还细心地替他拍去了膝盖上的尘土:“应将军不必失望,仔细想想,虽然现在不能回京城,但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应谷通抬起头来,诧异道:“此话怎讲?”
    传旨太监左右看了看,拉着应谷通走到了一边,低声道:“这话是苏太师托我带给应将军的。”
    “苏太师?”应谷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苏亦苏大人?他给我带什么话?”
    传旨太监把手指束在唇上,示意噤声,又把声音压低了些:“苏太师说了,如今京城朝堂乱局未稳,文官中苏党戚党明争暗斗,武官群龙无首,更是纷乱,正缺一个能在武官中说上话的人,应将军久不在京城,贸然回去不识得情况难免吃亏,但只要应将军把这件事办好了,苏大人立马启奏陛下,召将军回京城,届时苏太师还会帮应将军拨正武官乱局。”
    应谷通大喜:“苏亦……苏大人真是这样说的?”
    传旨太监肯定地点了点头。
    应谷通深深看了眼传旨太监,拱手道:“还未请教公公……”
    传旨太监微微一笑:“杂家姓许,现在在东厂卓不茹卓公公手下办事……卓公公与苏大人也是相交莫逆呀。”
    应谷通恍然:“难怪此次传旨是许公公前来,想必许公公也是苏大人深信之人。”
    许公公面色一肃:“这可乱说不得,苏太师那是天大的人物,可不敢乱攀关系,杂家只是卓公公的身边人罢了。”
    “啧,”应谷通咂摸了下嘴,“只是不知这卓公公是……哪位?怎么我之前并未听过?东厂之前不是一直是岳公公在执掌吗?公公不要见怪,我在这边关久矣,京城的事确实不太灵通,还望公公解惑。”
    许公公道:“应将军有所不知,前些年岳公公已经西去了,陛下仁厚,将他灵位安排在皇陵外,替众先帝守灵。而卓公公就是岳公公之前的身边人,苏太师怜其孝心,便将卓公公一手提到了今天的位置。”
    “岳公公居然死了……”听到这个消息,应谷通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情绪,良久之后叹气道,“也罢,我知道了,劳烦公公替我给卓公公和苏太师带句口信,就说他安排的事我会尽全力办好,只要我事后能回京城,日后的朝堂上我应谷通唯苏亦马首是瞻。”
    许公公眉开眼笑,再无之前趾高气扬的姿态:“应将军明事理就好,那我这就回去了。”
    应谷通抱拳道:“公公事物繁忙,那我就不留公公了。”
    许公公领着送旨队伍走了,带着应谷通的希望——以及应谷通孝敬的金银,回京城复命。
    送旨的队伍走后,应谷通就像有了目标,第二日一早便领军出了城门,朝着瓦刺境内去了。他之前在建兴关闲散惯了,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老死在这里,突然间一下又有了希望,由不得他不去拼命争取。
    大闰的军马突然出城,一路朝着境内杀来,这把瓦刺守军吓坏了,连忙集结兵马,在城外拉开阵势,就在大家都以为是闰朝准备拿瓦刺开刀了时,谁知等来的却不是军阵冲杀,而是送信的谈判使节。
    这一封盖着应谷通将军印的信报,从边关将领手中一路往上递去,最终递到了瓦刺摩丘王手中。
    在在摩丘王收到信的当天下午,侍卫来报,祝神翁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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