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涉养了个外室,倒是意外之喜。
    按照董厥提供的线索,君辞绕了城郊一趟,寻到了这个依山傍水的大院子,白墙黛瓦,飞檐斗栱,虽是建在深山之中,却尽显恢弘气派,与山下村民宛如与世隔绝。
    宅子极大,服侍的奴仆自然不少,整个宅院只有一位主人家,是个清瘦眉宇拢着忧愁的少妇。
    大致了解了一番宅院,君辞远远见到这位外室,便离开回了驿站。
    她用了朝食,与巫铮二人大摇大摆离开,巫铮与赵醇继续绞尽脑汁寻找粮饷,打听那日的事情,甚至动用能动用的一切人力,去探查元涉等人。
    君辞照例轻而易举甩掉了眼线,她去查一查这位外室的身份。
    元涉在普乐郡可谓只手遮天,他想要一个女人,何必遮遮掩掩养在外头?若说是不重视,又岂会金屋藏娇,令其享尽荣华富贵?
    很明显这个外室的身份有异。
    这等隐秘之事,连董厥都只知是外室,不提来历,便是不知。君辞只得熟门熟路再上白韶寺寻高阅。
    这一次不用僧人引路,君辞自己就潜入了隐藏在崇山峻岭之中的幽静院子,与昨日相比,院子里多了不少人隐藏在暗处。
    君辞刚刚出现在大门口,两旁高树之上便飞跃两个挺拔男子下来,拦在了君辞的面前。
    听到动静的高阅出来,挥退了人,亲自将她请进去:“都尉是来看我安排得是否妥当?”
    凤眸环视一周,扫过的都是人潜藏之处,透着点点笑意:“高公子亲自安排,岂能不妥?今日前来,是要知会高公子,今夜便行事。另向公子打探一人。”
    对于君辞提前一日行动,高阅没有异议:“何人?”
    “普乐王的外室。”君辞道。
    高阅双眉一挑,有些意外又觉着不意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滑稽,他笑意盈盈:“都尉问我算是为对人。”
    整个普乐郡知道元涉有个外室的人不少,但知道这个外室的来历,除了元涉与那外室自己,便只有高阅一人。
    他眉飞色舞道:“这外室并非我北朝女子,而是元涉这贼老儿收留的一个南朝逃难女郎。据闻在南朝是家道中落的世家女郎。”
    这一点,高阅不知花了多少心思与钱财才打探出来。
    “君都尉打探此人是何故?”高阅说完问道。
    君辞的指尖轻轻点着酒壶的耳:“原本寻思着捞笔钱财,现下知晓普乐王将粮饷藏在副将董厥的府邸,我便是闹得再大,他也能毫发不损,心中便有些不痛快,琢磨着如何能让普乐王也付出点代价。”
    高阅清灵的眼瞳转了转:“君都尉要把遗留的饷银搬到贼老儿外室的宅子里。”
    君辞轻轻点了点头,垂眸道:“并非万全之策。”
    便是不少人都知道这是普乐王养的外室,但到底是没有证据,元涉只要矢口否认,在普乐郡他们还真无法追根究底。
    不过如此一来,这个外室只怕要折了。
    君辞倒也不是觉着如此牵连无辜,只有将剩下的粮饷放在普乐王的地盘揭开,才能防止普乐王攀咬她,普乐郡内普乐王的私宅定然不少,可她时间有限,不好去一一筛查,确定足够好动手脚,偏偏那外室的私宅倒是个好地方。
    普乐王自个儿也想不到这事儿会牵扯到那里,又是个足够大的院落,动起手脚来也方便。
    原是想着如果这个外室能够利用一番,把元涉给钉死便是意外之喜,这才来打探一番。
    “君都尉难道还想连同元涉贼老儿一道给……”高阅投以意味深长的目光,暗自比划了一个灭口的手势。
    他的话也同样意味深长,连同和一道,分明在表明他知道前头朱刺史的死,就是她所为。
    君辞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淡淡一笑:“今夜子时过半,自有人来为高公子带路。”
    说完,君辞就离开。
    她悄无声息回了驿站,在自己的卧房狠狠补个眠,连着一天一夜几乎没有合眼,她也有些疲惫。
    一觉睡到日落黄昏,她才又出去一道,让普乐王的眼线察觉到她,误以为她是在外奔波了一日,一无所获才面色沉沉由外归来。
    她回驿站不久,夜幕降临之后,巫铮与赵醇更是情绪低迷垂着头回来。
    君辞抬了抬眼皮:“你们下去好生歇一歇,子时前醒来,今夜需得打起精神来。”
    二人精神一震,知道君辞是要今晚动手了。
    明日才是三日最后的期限,普乐王等人看到君辞等人这番费劲折腾也是徒劳,心里痛快也都纷纷觉着不到明日最后一刻,君辞不会狗急跳墙,自然也就想不到君辞今夜会做什么。
    董厥在暮色四合之际寻上了另外一位副将,两人虽然从未一条心,但面子情总是有,往常也时常约在一起喝酒,二人更是聊着君辞等人的窘态,酣畅至极,未到子时,这人就被董厥给灌醉。
    普乐王住在刺史官邸,君辞深夜潜入,大部分部曲都安排去守护粮饷,入刺史府对君辞而言犹如无人之地。
    正好今夜普乐王一人安睡,君辞掳走普乐王,路过厨房才在她撒了一圈的油上丢了火折子。
    驿站的兰岸看到刺史府的浓烟起来,也带着云吉三兄妹行动起来。
    寂静的夜,沉睡的城,两团冲天火光,霎时照亮了半边天。
    刺史府先起火,救火的人才赶过去,刺史府的火势还没有平息,驿站也着了火。
    驿站着火,被禁足的中护军不能坐以待毙,借此跑出来,也无人敢阻拦。
    大部分留在原地,甚至帮着“控制”火势,小部分趁乱撤退,涌向了藏匿粮饷的宅院。
    君辞先一步路过这里,她蒙着面掳劫着元涉,一脚踩在宅院黛瓦上时,堵在元涉嘴上的东西松落,元涉厉声斥责:“你是何人,胆敢掳我?可知我是何人!”
    面具下的唇角一勾,君辞拎着元涉,从宅院的上空,踏着屋檐,专挑部曲隐藏得多的地方掠过。
    ------题外话------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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