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只是那双墨黑眼眸闪了闪,亮得象天上的星星。
    追风(下)38
    “要我把座椅调低点吗?”
    江意稍稍睁开了眼睛,还没有表态,身边的年轻男人已经自作主张的调低了他的飞机靠背,不得不说,这样躺著,更舒服了一些。
    看他满意的神情,年轻男人的目光也柔和下来,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眼,低低耳语,“睡吧,再过几小时就能到了。”
    因为大部分的旅客都在睡觉,所以机舱的大灯已经关了,在幽幽的小灯里,除了年轻男人墨黑的眼,再没有别的东西会来干扰视线,特别的让人安心。
    江意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把头靠在了年轻男人的肩上。
    尉迟临风其实一点也不胖,所以肩膀也不算很宽,但长期锻炼的他,肩上的肌肉很是紧实,枕起来很舒服。
    其实也不止是他的肩,眼光往下瞟瞟,更加会享受的江石小朋友正裹著一条小毛毯,枕在他小爸爸的大腿上,睡得更加香甜。
    好吧,其实江意有点妒忌儿子了。
    唉,小不点还是有小不点的优势,起码在这种时候,就能够舒展著手脚,独霸将近两人的位置,把二位家长几乎挤到一个位置上,他在那儿独自好睡。
    过份!在脑子还没有意识的时候,一根手指已经恶劣的轻戳向儿子的小脑袋,低低抱怨,“睡得跟小猪一样,把他拿去卖了吧。”
    墨黑眼眸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伸手揽过他的肩,摩挲著他的耳垂,另一只手从儿子身上收回,捉住那只欺负他们儿子的手,制止了这一恶行。
    “小孩子嘛,算了。”
    “你就会护著他!”忿忿的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窝著,江意在年轻男人的手心里恨恨的重重戳了几下,毫不留情。
    “小孩子是不能惯的。”
    “嗯。”尉迟临风不紧不慢的应著,心想那个不能惯的小孩子,他的小毛毯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都是谁买的。
    低头瞄瞄那只小猪,如果真的把他拿去卖了,恐怕有人才会发疯吧?
    算了,作为一家之主,年轻男人觉得,他必须更有涵养才行。充分容忍儿子的调皮捣蛋,容忍爱人的偶尔任性。
    唔,说起来现在的江意虽然忘了一些事情,但也并非全然没有好处。
    比如说,他不会再象从前那样拘谨严肃,反而在他面前展露出更多率真可爱的个性。比如说,自己现在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揉著他的耳朵,他还会觉得很舒服的靠得更近些,要是以前的江意,早羞得不知躲哪儿去了。
    而尉迟临风更加惊人的发现,江意也没自己从前想象的那麽和善老实。他偶尔也会在暗地里捉弄下儿子,一旦东窗事发,他又会装出一脸淡定的表情,好象什麽都不关他的事。
    想想小石头独自在他手下生活的那三年,尉迟临风不太敢深思,只是遗憾自己肯定错过了许多精彩。
    咳咳,不要说江意了,有时候小石头顽皮起来,连尉迟临风也恨不得这小恶魔从来没出生过。可他身为一家之主,总不能亲自出手欺负弱小,所以只好通过观看另一位家长欺负欺负弱小,以得到某种心理上的平衡。
    在他身上撒了会儿气,江意给一家之主顺著毛,窝在他怀里老实下来了。尉迟临风开始有闲暇去思索,怎样面对接下来的这次旅行中将会发生的种种意外。
    虽说要带江意回到他们当年生活中的西欧是年轻男人一早定下的计划,不过罗智贤的意外来电把这个计划提前了。
    桑德拉是救出来了,母子平安,那个恐怖组织也遭到了致命的打击。但令人头疼的是,因为冼家起初的不作为,最早被绑架的寿春的男朋友在被困期间受到了不轻的伤害,遭到多次毒打,身体弄得很差。但比他身体遭受的折磨,更要命的是他的精神上也受了不小的刺激,整个人神智恍惚,近乎崩溃了。
    寿春非常难过,更加自责。跟家里闹翻,一直陪著男朋友在医院里进行康复。
    电话里,有些事罗智贤说不清楚,只让尉迟临风赶紧过来。
    尉迟临风知道,他会这麽说,那肯定是事情严重到一定地步了。眼下这个时候,肯定是寿春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所以他什麽话都没说,立即订了机票,带了一家四口飞过来。
    嗯,还有一个江西西,正被关在笼子里,跟行李箱一起进行托运,也不知道那小家夥在底下过得好不好。
    连回趟老家都会冒出余嫣然这种初恋,天知道这次过来还会遇到什麽让人无法预知的事情?
    一家之主正在各种担心,忽地,就听江意似是睡不著了,在他怀里低低的问,“他……我是说我弟弟,怎麽样了。”
    尉迟临风微哽,这是他们那日从江家离开,江意第一次谈到他家的事情。
    见他不答,江意误会成另一种意思了,闷闷的道,“不管发生什麽事,总还是亲人,应该知道一声的。”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我知道,你肯定知道的。”
    是的。就算是江意失踪的那三年,有关江家人的任何消息尉迟临风都是知道的。
    “江恩整容成功了,就去勾引有钱的富家女,不过给那女孩的爸爸发觉,又把他的脸打烂了。”
    这个弟弟的人生还真是精彩。江意咽了咽唾沫,“那他现在呢?”
    年轻男人说得很淡定,“他现在跟那个整容医生在一起。”
    江意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那个整容医生,是男的?”
    轻嗯一声。
    “那个男的肯定以整容为条件,把他留下的吧?”
    又轻嗯了一声。
    江意想了想,带点忐忑问,“那个医生是个怎样的人?”
    “无证行医,跟地方黑社会有一定的关系。”
    毕竟是亲弟弟,江意听说还是有点担心的,“那江恩是遇到了骗子?”
    尉迟临风想了想,“也不能这麽说。那个医生确实是科班出身,不过他学的专业并不是美容整形,当然拿不到这方面的执照。”
    江意好奇追问,“那他学的是什麽?”
    年轻男人淡淡吐出四个字──“公共卫生。”
    江意噎得说不出话来,不过想想,他也没辙。这个弟弟从小就没给教好,如果那个医生能管得住他,也就由他去吧。
    “你放心。”突然,尉迟临风拍著他的肩膀,也告诉他这三个字。
    江意没有追问,因为他知道,年轻男人告诉他这个话,就会让人盯著江恩的消息,不会让人太欺负他。他既然不管,证明那医生还是有几分可靠的。
    往他怀里靠了靠,有件事江意突然很想告诉他,“那天,余嫣然带我回家,我才知道,你为什麽一直不带我回去。”
    墨黑眼眸闪了闪,没有说话的听他自己说下去。
    “我知道嫣然带我回去,其实是想最後赌一把,赌我会不会想起过去,或者念著旧情,跟她重新开始。所以她明知道我跟家里关系不好,还是带我回去了。虽然妈妈变了很多,但那是我没有出现,无法依靠的情况下,也不知道,她见到我时,又会怎样。”
    墨黑眼眸微眯,若是细看,才知那里暗藏一抹得意。他的江意,果然聪明。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但对於是非的判断永远那麽准确无比。
    江意明白,只有真正在乎一个人,才会越发害怕他受伤。
    尉迟临风因为太过在意,所以不敢轻易带他回江家,但余嫣然却没有这样的顾忌。两人用心孰深孰浅,一望即知。
    偏头向年轻男人望过去,那双墨黑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即使是在黑暗中,但年轻男人还是俊美得惊人。那样白皙的肤色,精致的五官,在暗夜里发出令人著迷的魅惑的光。
    有时想想,江意也挺沮丧。比起方方面面都这麽出色的尉迟临风,自己的平庸好象也被加倍的放大了。听说以前还会写小说,可是现在的江意连电脑都不会用。还能指望他干什麽?
    可是墨黑双眸一寸寸的逼近了,江意知道他想干什麽,却不想逃开。
    柔软而温热的唇重叠在一起时的触感是美妙而愉悦的,江意刚才的那点沮丧一下子就象是桌上的灰尘般给轻易抹去了。
    半闭上眼睛,顺从的打开唇齿,与他耳鬓厮磨,享受这一刻的温情。可是不一会儿,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分开了,彼此都有些尴尬。
    因为,都有反应了。
    “再有几小时……就到了。”尉迟临风在江意耳边低低的又说了一遍,可气息却有些不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江意也不太高兴,再看一眼睡得跟小猪似的呼噜呼噜的儿子,更加幽怨了,“他怎麽还在睡?”
    呃……这个问题尉迟临风无法回答,他总不能因为大人们欲求不满,心情不爽就把儿子摇醒吧?
    所以,一家之主只能紧握著江意的手,严肃的告诉他,“你也睡吧,睡醒了就到了。”
    无事可做的江意除了睡觉还能怎样?悻悻的磨著牙,他也老实不客气的靠在年轻男人肩头睡大觉了。
    可怜的一家之主,一手揽著大的,一手揽著小的,就算被压得血液麻痹也不敢动弹一下。
    唉,这就是痛,并快乐著。
    飞机落地,找酒店,倒时差,顺便解决某些……咳咳,不能说的秘密。等到一家四口终於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医院门口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了。
    罗智贤早就接到了电话,在医院门口迎接他们。看见他的身边没有出现慕容烈那个妖孽,尉迟临风还颇有些意外的问起。
    罗智贤的表情不大自然,只说,“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那好吧,尉迟临风从来不是个好奇的人,江意更是没什麽概念。只顾牵紧小石头,让他别四处淘气。
    小石头一点也不淘气,只是很紧张的小声对他申明,“爸爸,小石头没生病,不打针。”
    可怜的小朋友,但凡进到医院这种地方都会有些神经过敏。哪怕再勇敢的小朋友,在看见穿白大褂的人,也都会瘪起小嘴,条件反射般想掉眼泪。
    “放心,不是给你打针,咱们只是来探望一个生病的叔叔。”
    江意的安慰让江小石得到莫大的安慰,小家夥紧紧抓著他的手指头,仰著小脸问,“那叔叔要打针吗?”
    “是的,他要打针。”
    “啧啧,真可怜。”江小石想了想,下决心般的把兜里私藏的两粒糖果高高举起,“那我不吃这个了,给他。”
    江意一怔,“谁给你的糖?”
    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儿子每天的零食都是有定数的,无论是早上的水果,还是下午茶的点心,都得到时间才会发给他,这是从哪儿来的?
    江小石瞄瞄小爸爸,不作声。这是小爸爸奖励他晚上独自睡觉觉的奖品,他答应过要保密的。
    江意把糖一把收缴过去,狠狠的瞪了旁边那个装聋作哑的家夥一眼,却因有外人在场,没有发作。
    罗智贤看著这一家子的波涛暗涌,忽然对尉迟临风苦笑著说,“你真的很幸运。”
    尉迟临风有点莫名其妙,可是时候不长,他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医院後面的草坪上,一个轮廓分明,眉目俊朗的青年男子坐在轮椅上,被某妖孽扮的小丑逗得哈哈大笑,可那过分苍白的面色和消瘦的容颜却显出他的不健康。而旁边的白色长椅上,孤孤单单的坐著满怀愁思的女孩。象是一个局外人,完全融不进他们中间。
    罗智贤重重叹了口气,低低的介绍情况,“他叫萧慎,别看他现在在笑,其实一旦有陌生人接近,就会精神紧张到失控的地步。因为那天救出他的是慕容烈,所以他眼下只信任他,也只有他,才能靠近他。”
    说著话,寿春想拿水给男朋友喝,却只能先叫一声慕容烈,再由他转交过去。
    尉迟临风看著寿春那样哀伤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就算江意忘了自己,起码神智清醒,不会拒绝他的靠近。要他也象这萧慎一样,只怕他真的是要疯了。
    他们都看著草地上的情形,谁都没有留意到江意看著寿春的目光慢慢发生了变化。
    只除了小石头。
    他一直牵著大爸爸的手,却只觉得那双手越来越冰凉,还不断溢出潮湿的汗,小不点觉得不舒服了,摇晃著他的手问,“爸爸,你怎麽了?”
    江意一惊,象是突然回过神来,低头看儿子一眼,目光变得有些奇怪。
    小石头看不懂这样的复杂,歪著小脑袋又问一遍,“大爸爸,你不舒服吗?”
    “没……没有。”江意眼中重又溢满温柔,蹲下身摸摸儿子头顶柔软的发,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不点得到安慰,安心了。江意搂著儿子柔软的小身体,定了一会儿神,再看向寿春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
    追风(下)39
    “谢谢你们能来。”嘴上虽然跟他们说著话,但寿春的目光却一直忧伤的停留在草坪上沐浴在阳光下的男子身上。透过树荫的阳光在她清瘦不少的下巴上勾勒出一个尖尖的弧线,看得人心生怜惜。
    尉迟临风一向不擅言词,只问,“医生怎麽说?”
    寿春凄然一笑,“医生说的总不是那些话?有希望,但要过程。可这过程到底是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我真不知道自己撑不撑得下去……”
    她哽咽著捂著脸,无助的深深垂下头去。
    一只手试探著放在了她的肩上,但语气却是异样的坚定,“你撑得下去的。你一向都那麽勇敢,你一定能撑得下去。”
    尉迟临风愕然的转过头,就见江意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了寿春的肩上,用一种充满鼓励的眼光从她的背後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萧慎,“看看,那是你的爱情。我相信你一定为他付出过很多,那麽,你现在要退缩吗?你若是退缩了,他就是别人的了。你曾经的付出,不管有多麽感天动地,也全都没用了。你真的确认要退出吗?”
    “不!”寿春含泪看著那个消瘦的男子,哽咽著道,“他也一样爱我,只是他想不起来了!”
    “那就让他想起来!为什麽要一个不相干的人陪在他身边,让他依赖?”江意的质问不仅让寿春眼前一亮,连罗智贤的眼睛也为之闪了闪。
    可寿春转即就懊恼的道,“但阿慎现在不记得我了,除了慕容烈,他谁也不认得。”
    “那又有什麽关系?让慕容烈立即离开他,彻底从他的生命中消失,然後在他的生命中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依赖!”
    江意的话没有说完,但寿春显然已经听明白了。她明显心动了,可还是有些紧张,“可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这次,回答她的是尉迟临风,他的目光落在跑过去给萧慎递糖,却没有被拒绝的儿子身上,温柔无比,“刚开始小石头一点也不喜欢我,对我没有半点印象,可是在江意失踪那些天,他就会主动向我靠过来。你只要让他知道你对他是善意的,友好的,在他身边没有其他人能依靠的时候,他就会向你靠过来。时间越久,依赖越深。”
    罗智贤对此深以为然,有些话他早就不吐不快了,只是怕刺激到寿春,才没有开口。
    “一开始,萧慎也没有这麽依赖慕容那家夥的,只是对他的接近没有那麽抗拒。可後来,慕容烈不过是偶尔给他讲了个笑话,你看萧慎笑了下,就一直让他陪著他,逗他开心。弄得现在,不管是吃饭吃药还是上厕所睡觉,萧慎全要慕容那家夥跟著,这不完全就跟被惯坏的孩子一样?”
    寿春低低惊呼,咬著自己的手背,突然发现自己的好心竟然犯了一个多麽严重的错误。
    江意似是完全能够明白她的心意,拍拍她的肩,安慰著道,“这不是你的错,面对最亲最爱的人,我们都会变得患得患失。不过眼下这样,真的需要调整了。你看,小石头不是接近他接近得很好吗?西西也过去了,啊,他还伸手摸了下它。他从前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和小动物?”
    “是。”看著男友接过小石头送的糖,还微笑的抚过大狗的头,寿春的眼睛湿润了,“他一直很有爱心,我们早说好了,以後要生好多小孩,还要养两条大狗。”
    “那就是了。”江意用充满鼓励的目光的看著她,“既然有梦想,就去实现它啊,别因为一时的困难就放弃。反正他什麽都不知道了,更需要你的坚持才行。我们去问问医生,如果可以的话,在医院周围找个地方住下来,象普通的小夫妻一样,先养条狗,等他身体好了再生几个宝宝,不就对了?”
    寿春明显被他的话蛊惑了,可还是有些犹豫,“可他现在什麽都忘了……如果等他想起来,他会不会怨我?啊!不会,要是等他想起来,一定会记得我,会爱我的!”
    “就是。所以不要为了他忘了你这种事而浪费时间了,如果他忘了,就把他的记忆里重新刻上你的名字。这样不管他是否想得起来,总会爱你的。”
    寿春的眼睛亮得惊人,“我知道该怎麽做了!”
    她跟欢快的小鸟似的跳起来,往前跑了几步,忽地又跑回来,大大的拥抱了江意一下,“谢谢你!江意,真的谢谢你!”
    “不客气。”谁也没有留意到,江意在回答她时,眼角里也暗藏著一颗泪滴,“你要幸福,我才会安心。”
    又用力的抱她一下,寿春含著泪,却带著兴奋的微笑跑开了。
    罗智贤忽地道,“真没看出来,江意你还有挺有劝说人的天份。之前我也尝试跟寿春谈谈,但她一直都听不进去。”
    “那肯定是因为你没有真正读懂她的心。”
    听江意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旁边的墨黑眼眸顿时闪了闪,不过再转头看向江意,却见他略带几分孩子气的得意道,“这是大巫师教我的秘方,你们寻常人是不会懂的。”
    尉迟临风想,他肯定是多心了。这个江意还是那个落难的傻王子,不是他家写书的江意。
    寿春从来就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弱女子,一旦她确定了正确的方向,行动力是惊人的。在跟医生磋商过後,她决定当天晚上就带男友离开。
    她从前的那个首饰店还在,那位只对她忠心耿耿的大叔也一直守在那里。在给萧慎服用了适当的安眠药之後,她请了大夫护士同行,就这麽把人带走了。
    “女人,还真是狠心呗,说走就走,一点都不留情面。”送走了人,慕容烈又恢复了他的妖孽面目,作出一副怨妇状,还使劲擦著眼角根本就没有的泪。
    “你要舍不得,就追去呀。地址电话你还有什麽不知道的?”罗智贤毫不留情的戳穿,不过语气里好象带了点淡淡的酸意。
    可妖孽之所以被称作妖孽,就因为他们具备常人不具备的素质,撇了撇嘴,慕容烈更加幽怨了,“男人,更狠心!明知道人家最喜欢你,还要我去做第三者。”
    “我们走吧。”难得一次,尉迟临风和江意异口同声的开口了。
    慕容烈瞪大眼睛,“喂,你们两怎麽回事啊?才来就走,也不慰问慰问,安抚安抚我?尉迟临风,为了给你解决这些麻烦,我很辛苦耶!”
    “这些事本来就是你惹出来的。”尉迟临风不想搭理这只妖孽,抱起儿子就大步离开了。
    “喂喂喂!你把话说清楚,那些事怎麽就是我惹出来的?”妖孽想往前追,却被江意牵著大狗拦下了,“别跟来啊,我们家狗会咬人的!”
    汪汪!江西西很配合的大叫两声,威风凛凛的很有气势。
    慕容烈顿时缩回罗智贤身後,一脸委屈的告状,“小贤贤,他们放狗吓我。”
    “你活该!”罗智贤跟江意挥手道别,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为什麽?”妖孽巴在他身後,不依不饶的追问,“为什麽他们一见我就走?我还没时间跟那个小朋友玩过呢!”
    罗智贤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你哥愿意你跟他家儿女玩吗?”
    摇头。妖孽忧伤的啃著手指头卖萌,“我哥说我会带坏小朋友。”
    罗智贤再看他一眼,不说话。伸手,拦车。
    妖孽不解,“小贤贤,我们这是去哪儿?”
    计程车来了,罗智贤上车,然後看妖孽一眼,“走不走?”
    “走。”妖孽眉花眼笑的爬上计程车顶,坐得很端正。
    看著那司机异样的目光,罗智贤只觉头上青筋又开始往外蹦。一把推开车门,怒喝,“你就不能不那麽丢人吗?下来!”
    妖孽很委屈,“刚才车门没开。”
    罗智贤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拖进车里,咬牙切齿,“你要再这样,我就把你踹下去了。”
    妖孽很乖巧,“那我保证,以後再也不坐计程车顶了。”
    ……
    躲在街角,看那辆计程车终於消失了,两个大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不好的榜样可千万不能放在小朋友面前晃荡,万一学了去,那是会要人命的。
    “爸爸,为什麽刚才那个叔叔要坐在车顶上?”小石头好奇的从尉迟临风的大衣领里钻出小脑袋,小心灵受到一次强烈的冲击。
    “谁叫你出来的?”尉迟临风不满的瞪儿子一眼。
    可是小石头很好奇啊,“他为什麽要坐车顶上?”
    “那是因为他不乖。”江意淡定的告诉儿子,“所以,他现在被另一个叔叔带回家去罚背书了。”
    小石头的小眼神里立即充满了同情,“那得背多少啊?”
    “起码十首诗。要是背不完,连饭也不能吃,觉也不能睡。”
    这麽严重?小石头小嘴巴张大成o型,他要背三首就很辛苦了,要是一下背十首,那多可怕?扳著小指头数了半天,他忽地冲江意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大爸爸,小石头今天很乖。”
    嗯。江意淡淡应了一声,然後接下来道,“所以小石头回去之後,只要把从前学过的诗背五首给爸爸听就好了。”
    五首?小石头大大摊开一只小巴掌,然後认真的把当中的中指和无名指按了下去,“三个好不好?”
    尉迟临风就见江意只微微挑了挑眉,儿子就立即放了一根中指出来,笑得更加谄媚,“四个?”
    江意顿了顿,道,“那你晚上不许吃肉,只许吃青菜和胡萝卜。”
    小家夥立即完败,瘪著小嘴缩回尉迟临风怀里去了。突然,他好象想起什麽,拍了拍尉迟临风的胸膛,小小声的商量,“小爸爸,你去跟大爸爸说。给我吃肉,就四个吧。”
    一家之主觉得对於儿童教育还是要抓紧的,所以他摸摸儿子,“乖,晚上爸爸给你买个冰激凌,就五个。”
    好吧,小朋友妥协了,“那我要大号的。”
    “小号的。”江意凉凉的说,“除非你又想咳嗽,然後去医院打针。”
    唔──小朋友忧伤的看尉迟临风一眼,觉得多个小爸爸也没能给他减一个,真是没意思,不过想著多少还有个冰激凌,还算勉强凑合吧。
    於是小不点趴在尉迟临风脖子上,忧郁去了。小心眼里还有点不明白,为什麽大爸爸突然想起检查他的功课来了?
    这个问题尉迟临风也很好奇,回头问起,江意只冷冷的扫一眼他,“谁象你?对孩子一点都不操心!你以为爸爸这麽好当的?就管吃喝拉撒就行了?”
    好吧,上岗不久的小爸爸跟儿子一样完败,默默走开,反省去了。
    可心里不是没有一点疑惑的,江意他怎麽好象不一样了?
    追风(下)40
    寿春走了,但留下来的尉迟临风一家子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
    带江意回从前的学校拜访,带江意和从前的同学见面,尉迟临风甚至大度到带江意回了从前的电视台,让他见了那个曾经追过他的艾伦。
    几年不见,现在艾伦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从前那股痛失爱人时,郁郁寡欢的落寞,取而代之的是幸福与安定。
    “光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和现在的爱人相处得很好。不过他也是个冲浪爱好者,你不担心?”江意看著他温柔的棕色眼睛,微笑著问。
    艾伦惊奇的睁大了眼睛,“江,不是说你已经失忆了吗?难道你还记得我?”
    江意对他轻轻嘘了一声,看了看隔著玻璃窗,正带著儿子在外面玩的尉迟临风一眼,“这是个小秘密。”
    艾伦由衷的笑了,“噢,感谢上帝,你能恢复真是太好了。要是那些出版商知道,一定会更高兴。你不知道,前些天跟你联系不上,我都快被催稿的催疯了!”
    “这几年真的是要好好谢谢你。”江意看著他,目光中充满了友情与感谢,“要不是你一直给我机会,我真不知道怎麽渡过最初的岁月。你不知道,养一个孩子有多麽花钱和操心。”
    “不,我已经知道了。”艾伦冲他顽皮的眨了眨眼,然後用藏不住的神秘微笑告诉他,“我和戴文领养了一个弃婴。”
    呀!江意低低惊呼出声,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结婚戒指,“那可真要恭喜你们。”
    “谢谢!”艾伦的笑容幸福之极,“知道吗?自从有了宝宝之後,戴文再去冲浪时不用我提醒,他自己都守规矩多了。虽然还想挑战,但绝对不会再去冒险。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现在已经是个爹地了,得为孩子负责任。所以他现在只要享受冲浪的快乐就好了,没必要一定拿生命去冒险。”
    江意由衷感叹,“那可真好。”
    艾伦虽然还笑著,却略带伤感的叹了口气,吐露心声,“只是我现在偶尔回想起来,总会觉得当年应该跟莱安领养个孩子的,或许那样他就不会出事了。”
    江意顿时认真起来,“不,艾伦,你千万不要这麽想,莱安的事绝对不是你的错。那个时候,你们还年轻,不可能想得到後来的这些。就算想到了,以你们当年的心性,也并一定能做一个好爸爸。所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才最重要。不然你要老这麽想,让戴文知道,他会伤心的。”
    “是的,我明白。”艾伦望著他暖暖一笑,“只是这些情绪偶尔会冒出来,一直想找个人说说,却没有机会。现在跟你说了,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分享这些。将来你们带宝宝要是遇到什麽问题,欢迎随时跟我联络,我可比你们有经验得多。”
    “那就再好不过了。你不知道,我们俩都是第一次当爸爸,最开始为了给孩子换个尿布都弄得手忙脚乱的,简直是场灾难!”
    “小石头刚出生那段时间,也是我最难熬的时候,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只知道吃和睡的小不点,竟然是这麽难带。”
    “真是这样,书上说的完全用不上,我们家宝宝……”
    回去的路上,尉迟临风不满的问身边的男人,“你跟他有什麽好聊的?居然一坐就谈了两个多小时?”
    江意不咸不淡的瞟了他一眼,“叙旧呗。”
    三个字,呛得年轻男人说不出话来了。不过江意顿了一顿,还是好心解释了句,“他结婚了,和爱人收养了个孩子,我们就谈了些关於照顾宝宝的事情。”
    尉迟临风有点诧异,“他不是又找了个冲浪好手吗?那样的人也愿意照顾孩子?”
    江意这回是很直接的翻了个白眼,“人家不就是喜欢冲浪,又怎麽了?要是比起来,能有你的职业吓人?”
    墨黑眼眸沈了沈,再度噤声了。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江意是怎麽想起自己原本是帮会老大的?
    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肯定不会老实回答,那有什麽办法可以查证下吗?
    “小爸爸,我想吃那个。”忽地,小石头摇摇尉迟临风的手,小小声指著另一个小女孩手里捧著的炸鱼薯条。
    金黄色的胖薯条,裹著鲜红的蕃茄酱,给那个小姑娘吃得满脸都是,看起来好象很好吃的样子,连尉迟临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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