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竟是乌锤!
    乌锁锁的亲生父亲。
    乌锤人摔倒在地上了,手里还牢牢捏着个望远镜不肯松手。
    瘦削黝黑的脸,因为疼痛,表情狰狞。
    顾北弦垂眸看着他,目光冷淡,“你躲在灌木丛里偷看什么?”
    乌锤支支吾吾,“没,没偷看什么,这别墅区风景好,我来看风景。”
    大晚上的,黑黢黢的。
    今天还是阴天,没星星,没月亮。
    躲在灌木丛里看风景?
    鬼才信。
    顾北弦清冷着一张俊脸,吩咐身后的保镖:“姓乌的脑子好像不太好使,你们去帮帮他。”
    “好的,顾总。”
    保镖刚要上前。
    秦野出声:“我来吧。”
    他把手里拎着的保险箱放下,弯腰拽着乌锤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紧接着从腰间摸出一把飞刀。
    锋利的刀刃,贴到他的耳朵上。
    秦野语气硬梆梆道:“说实话,否则这只耳朵别想要了!”
    乌锤吓得眼珠子快要偏到耳朵上了,瑟瑟发抖地盯着秦野手中的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秦野没什么耐心,“快说!”
    乌锤耳垂微微颤抖着。
    他抬头看向苏婳,“我听人说,苏小姐修复古董,屋里全是值钱玩意儿。就想等她走了,进去偷几样宝贝换钱。”
    苏婳淡淡一笑,“你在牢里关久了,是不是关傻了?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我工作室里有报警系统,一旦有外人闯入,系统会自动报警。你还以为是二十几年前?”
    乌锤本就黝黑的脸更黑了,“看在我没偷成的份上,饶了我吧。”
    苏婳极浅勾唇,“你听谁说我这里有值钱东西的?”
    乌锤紧闭着嘴不吭声。
    “啊!”突然他头一歪,疼得呲牙咧嘴。
    耳朵上鲜血直流。
    秦野拿刀把他耳朵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呵斥道:“再不说,耳朵直接给你割了!”
    “啊,疼疼疼!”乌锤手虚虚撑在耳朵上,本能地想去推秦野,又害怕惹到他,嘴里不停地求饶:“饶了我吧!饶了我!我说我说!我听华棋柔和锁锁说的,说你屋里都是古董。”
    跟苏婳猜得差不多。
    说不定那母女俩是故意说给乌锤听的,好借她的手,处理掉乌锤。
    这时小区巡逻的保安,由远及近而来。
    顾北弦对秦野说:“把刀收起来吧,让保安送他去警局。”
    秦野收起刀,拿布将刀刃上的血擦干净,放进腰上装刀的刀袋里。
    弯腰拎起保险箱。
    乌锤手捂着鲜血淋淋的耳朵,疼得直皱眉头,却不敢跑。
    苏婳对小区的保安说:“这人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进来,躲在灌木丛里,拿望远镜偷窥我工作室,想伺机行窃。交给你们处理吧。”
    “好的,苏小姐。”
    保安上来扭起乌锤的胳膊。
    另一个保安则打电话报警,“喂,110吗?我们小区发现一个小偷……”
    一听报警,乌锤面色大变,向苏婳求饶,“我还没开始偷,不要报警好吗?求你们了!”
    苏婳没想到乌锤居然是这么怂的一个人。
    不过想想乌锁锁平时的表现,和乌锤简直异曲同工。
    只不过她被楚砚儒锦衣玉食地养着,养得娇娇俏俏。
    那些卑劣的品性,被漂亮的外表掩饰住了。
    苏婳慢条斯理道:“报警也没事,你可以找你女儿乌锁锁,让她保释你,她人脉很厉害的。”
    一句话提醒了乌锤。
    乌锤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给乌锁锁,“女儿啊,爸爸遇到点麻烦,这些人非要报警。万一我真进去了,你可记得去保释我啊。”
    乌锁锁本就以他为耻。
    一听这话,顿时气急败坏,“滚!”
    乌锤急了,“我是想偷点值钱东西,卖了好让你过得好一点,没想到还没偷,就被人发现了。”
    乌锁锁恶毒道:“笨死了,你这样的垃圾就不配活在世上!”
    乌锤被骂恼了,“我要是垃圾,你就是垃圾的女儿!”
    “不要叫我女儿,你这样的垃圾不配有女儿!你只配下地狱!”
    “你在我户口下!”
    “我会挪出来的,别想跟我攀上半点关系!”
    乌锁锁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两人打个电话的功夫,派出所的民警赶了过来。
    出警效率很高,短短五六分钟就到了。
    向苏婳问清楚情况,做了简单的笔录,民警拿手铐把乌锤铐上,带走。
    等民警离开,苏婳这才发现秦野也不见了。
    直到民警走得没影了,秦野才从不远处的树影后面走出来。
    原来他躲起来了。
    顾北弦向秦野道谢:“有劳秦先生了,他日若有难处,我一定会出手相助。”
    秦野微微点头,“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他看向苏婳,眼神复杂暗含警告。
    苏婳猜到他心思。
    她支开保镖,解释道:“秦先生,我劝你收手,不是打算报警,是因为你是沈鸢的亲哥哥,我不想你有不好的未来。如果想报警的话,我刚才就说了。”
    秦野眯起眼睛看她半秒,“谢了。”
    他往下拉了拉帽檐,拎着保险箱大步离开。
    背影虽然挺拔不羁,却透着点莫名的孤独。
    不知怎么的,苏婳想到了顾谨尧。
    可能他们都是在逆光中长大的人。
    苏婳和顾北弦上车。
    忽觉小腹隐隐胀痛。
    刚开始是细微的疼痛,过了会儿疼痛渐渐加剧,头也沉沉的,不太舒服。
    这是痛经的前兆。
    苏婳指尖泛凉。
    等回到日月湾。
    苏婳换了鞋,直奔卫生间而去。
    看到内裤上有丝丝暗红色的血迹。
    苏婳微微握拳,缓缓闭上眼睛,来月经了,备孕失败。
    洗过手后,去卧室换了干净衣服。
    苏婳坐在床上,沉默不语。
    去年医生就说她宫腔粘连,不易怀孕,给她开了药吃,让先保守治疗。
    如果自然怀孕,怀不上,就得做宫腔镜手术。
    顾北弦换了衣服,推门进屋,看到苏婳坐在床上抿唇不语。
    五年朝夕相处,他自然了解她的心思。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冰凉的指尖握在掌心里,“怎么了?”
    苏婳把头靠到他肩上,略略无助的样子,“我来月经了。”
    顾北弦微微一顿,随即笑,“我当是发生什么事了,来了就来了吧,我正好可以歇歇。”
    他是故意开玩笑,缓和气氛。
    苏婳却笑不出来,“再试两个月,如果还怀不上,我就去做宫腔镜手术。”
    “手术疼吗?”
    “我问过医生,是微创,还好,到时会做全麻。”
    顾北弦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把她抱在怀里,下颔抵着她的头发,“你们女人要比男人多吃这么多苦。”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等着,我去给你煮红糖水。”
    “你会吗?”
    “会,之前看柳嫂煮过。”他迈开一双长腿出了门。
    苏婳轻扯唇角,难为他了。
    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公子哥儿,又是做早餐,又是煮红糖水。
    十多分钟后,一碗热乎乎的红糖水端上来。
    加了红枣桂圆和红糖。
    顾北弦端给她,“温度正好,晚上不能吃姜,就没加姜片。”
    苏婳接过,喝一口,甜得入心。
    喝完,她把碗放到床头柜上。
    顾北弦把热水袋塞进她的衣服里,“放在小腹上暖着。”
    小肚子上一股暖流,渐渐蔓延全身。
    苏婳心里暖乎乎的,“你现在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顾北弦勾唇,一笑像春风走了十万里,“我腿站不起来时,你照顾了我三年,跟你又是娃娃亲,看着你,就特别想疼你。”
    苏婳笑了笑,笑容有点干涩,“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我做了宫腔镜手术,还是生不出孩子,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说到最后,她喉咙发硬。
    手指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他的衣襟。
    嘴上没说什么,肢体动作却出卖了她的不舍。
    顾北弦定定看她一瞬,“别想太多,说不定下个月就怀了。即使生不出就生不出吧,谁规定女人一定要生孩子了?我们家婳婳这么优秀,不用拿生孩子,来体现价值。”
    “你爷爷奶奶和父母,不会答应的。”
    “顾家又不只我一个,还有顾凛,即使你生不出,也不算绝后。”
    “你妈妈会难过,她一直都渴望你有孩子,前年我怀孕时,她开心坏了。”
    顾北弦沉默片刻,抬手把她揽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温柔:“傻瓜,最重要的是你,孩子可有可无。难道我表达得还不够明显吗?”
    苏婳的心啊肝啊肺啊,一瞬间全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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