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县中诸吏之外,刘安还有一个更高层次的对手,那便是五原郡太守。
    五原郡治便是九原县,自然,五原太守的守相府也在九原县之中。
    守相府是郡太守或诸侯国相办公及居住的地方,一般都设在县城的东北方向。
    刘安的县衙也在东北方位,距离五原守相府并不远。
    安排人去寻找吕布后, 刘安到县衙内厅中,将库存中的二十匹丝绸取了出来。
    黑色和红色丝绸分别选了一匹后,刘安让刘备陪同自己,一起去了守相府。
    刚刚与费光闲聊时,刘安顺便问了下五原太守的情况,这种事情出门随便找个人一问便知,刘安不信费光还敢骗自己。
    从费光口中,刘安得知去岁鲜卑扣边时,原本的五原太守也死在了鲜卑的入侵中。
    新任太守名叫林方, 字守矩,乃是一寒门子弟,比刘安早一个月到达五原。
    据闻新任太守自一个月前到达五原,耽于酒色,每日闭门不出,府中歌舞升平,酒宴不断。
    那费光说到这里时,脸上洋溢着笑意,似是对新太守这般表现十分满意。
    刘安能够听出来,他希望自己也如林太守般识趣,沉迷享受不问政事。
    乘坐着县中剩下的唯一一辆马车,刘安和刘备来到守相府。
    刘安将自己名刺递给看门的门卒,那门卒看到刘安腰间的印绶,不敢怠慢,拿了名刺躬身一礼便小跑着进了守相府中。
    刘安在外等了不大会,那门卒便回来恭敬对刘安道:“使君里面请。”
    接着门卒在前引路,带着刘安进入守相府。
    守相府前面是办公所在, 后院才是太守居住的地方。
    随着门卒还未进入后院, 刘安便听到了悠扬的琵琶声从院内传出。
    跨进后院,只见正堂大门敞开,其内多名舞姬正在起舞,旁侧还有歌姬边弹着琵琶边唱着小曲。
    众多舞姬中,刘安还看到一名衣着光鲜的青年游走其中,一手拿酒,一手在时而划过舞姬腰肢,表情愉悦至极,好不快活。
    刘安不动声色的进到堂内,对着嬉戏于舞姬之间的青年拱手行礼道:“下官刘安,字长生,乃新任九原县长,见过上官。”
    那青年便是太守林方,直到此时,他才转头看向刘安,只是接着便被旁边刘备抱着的两匹丝绸吸引。
    他放下酒壶,飘飘然来到刘备身前,看着品色极好的丝绸,爱不释手的摸了摸。
    让旁边小厮接过刘备手中丝绸后,林方拉着刘安的手笑呵呵的道:“刘县长来便来了, 还带如此贵重礼物作甚?”
    刘安注意到,刚刚林方看到刘备手中丝绸时,眼神深处似闪过了一丝鄙夷。
    他所带丝绸乃是系统出品的上等货,绝不存在嫌弃此丝绸之说,那便肯定另有缘由。
    只是刘安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因此刘安又从衣服中掏出十块金饼,试探着塞到林方怀里,同时注意着他的眼色道: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下官还有点小心意欲献与林太守。”
    这十块金饼,便是整整十万钱,世家子弟自然瞧不上,但刘安可是知道这林方乃一寒门子弟,家中并不富裕。
    且这五原乃苦寒中的苦寒之地,要搜刮十万钱的民脂民膏可是不易,这次决然不会存在林方瞧不上的情况。
    但刘安拿出金饼时,还是注意到了林方眼中一闪即逝的痛恨之色。
    于是刘安止住塞金饼的动作,对林方问道:“林太守可是嫌弃下官礼太轻了?”
    林方眼中闪过一抹错愕,接着便哈哈一笑,双手握住刘安的手,神色夸张的笑道:“刘县长说的哪里话?此物某甚爱之,甚爱之啊!”
    刘安却不为所动,面色平静道:“林太守可是有何苦衷?”
    林方惊讶道:“刘县长此话从何说起?”
    “下官观县中仆从对林太守敬爱有加,以此观之,林太守应非苛刻属下之人,且门卒尚规矩守礼,并未仗林太守之势傲慢他人,可见林太守平日驭下有方。”
    接着,刘安指向摆在堂中用来温酒的酒樽道:“酒樽中虽温酒,却不显热气,显然樽中酒不热,若如外界所言般林太守整日沉迷酒色,此时酒必已不会如此。”
    说完酒樽,刘安又环顾歌姬舞姬及林方衣物,道:“林太守与舞姬衣物不整尚能理解,为何坐于一旁弹琴吟唱的歌姬亦如此?若非匆忙之下紧急穿衣,未及查验是否整齐,又能作何解释?”
    “这……”林方被刘安说的哑口无言,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解释。
    他确实不知自己竟有如此多破绽,此前郡中官吏来太守府,皆对他所为满意之至,并无一人如刘安这般指出他的纰漏。
    刘安见林方如此,心知自己猜对了,便对林方道:“林太守勿惊,下官与那些*****并非一类,此间丝绸金饼也具是下官于家乡做生意所得,未有欺压百姓分毫。”
    林方惊愕的看向刘安,愣了片刻后才对刘安歉然道:“不想竟是某误会刘县长了。”
    沉重的叹了口气,林方才屏退堂上歌姬舞姬,将实情娓娓道来。
    原来他来五原月余,与当地豪门明争暗斗多日,却未有任何成果,反而手中权利愈发被架空。
    他担忧再如此下去,反而连性命都丢在此处,于是便不再过问正事,整日将自己关在太守府中,所有事情皆交与郡中长史功曹等处理。
    只是他本为寒门弟子,从小便见惯了人间疾苦,他本人也非奢侈浪费之人,只有在守相府有人到访时,才会命下人匆匆摆上酒席。
    堂上诸女唯有歌姬是请来的,舞姬皆为府中婢子假扮,平日无人时歌姬便会教导婢子跳舞,以求以假乱真。
    自从他不问政事后,有不少来府中拜见顺便送礼的豪门,林方具皆纳之,但却愈发痛恨那群搜刮民脂之徒。
    奈何他能力不足,徒有一颗爱民之心,却只能在这太守府中哀叹连连。
    刘安听完林方的遭遇,上前握住林方手腕,真诚道:“若林太守信任下官,可将此事全权交与下官处理,下官必让那群贪赃枉法之徒俯首!只是……关键时刻尚需林太守配合一二……”
    林方见刘安如此说,后退两步,朝刘安深深一礼道:“某不求高官厚禄,亦不奢手握大权,只望刘县长能还百姓一片朗朗乾坤,某能苟全余生回乡侍奉老母便足矣。”
    刘安急忙避开林方大礼,上前扶起林方道:“林太守折煞下官了,惩治贪官污吏,保境安民乃下官分内之事,怎当得起林太守如此大礼?”
    林方起身,让下人将刚刚收起来的丝绸还给刘安,刘安塞到自己怀里的金饼,也全都如数奉还。
    “此等贵重物品,不应用在某这无能之人上,还请刘县长收回。”
    刘安推辞,林方却坚持不收,刘安只能收回金饼,将丝绸留下,林方见此,便不再推辞。
    之后刘安将刘备介绍给林方,言其乃自己族侄,才能出众,于是三人一起吃了晚饭。
    期间,刘安从林方处打探了许多有关五原郡的情况。
    五原多年受鲜卑侵扰,此时已无任何世家居于此,只是仍有不少豪门大户盘踞其中。
    且五原郡在册之人虽少,豪门大户藏匿的人却不少,若将所有隐户统计出来,五原郡人口至少能再翻一倍。
    除了打探消息,刘安还与林方约定了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林方继续闭门迷惑外人,双方此后减少明面接触,假装只是普通关系等。
    吃完晚饭后,刘安便回了县衙。
    赶路多日,刘安也甚是疲惫。
    确定自己所带诸人都安顿好后,刘安便回到手下给自己收拾的房间睡下了。
    第二日,刘安早早起来,到县衙各处看了看。
    后院和守相府一样,是县长及其家属居住的地方。
    整个县衙呈‘回’字型,中间的‘口’字范围内,是所有官吏办公的地方。
    两侧为许多相连的房间,乃是给县中除县令或县长及县丞以外的官吏、差役准备的集体宿舍。
    县丞作为县长不在时,代为处理县中诸事的最高长官,在县衙中也有单独的小院可供其居住。
    除此之外,所有官吏都要住在集体宿舍中。
    当然,在城中有宅院者或不愿住在县衙中者,皆可夜宿他处。
    县长处理政务的地方有两处,一处便是‘口’字中最大的建筑,也是进入县衙大门后正对着大门的大堂,此处为县长升堂办事、处理重要政务之所。
    另外一处便是位于正堂侧面的厢房,此处乃县长日常办公或处理机要事务之所。
    这些事情刘安此前都不知道,还是从涿县来之前,夏侯兰夜里给刘安补课加紧补习的。
    坐在厢房中,刘安一上午接待了许多县中官吏,县尉、主簿、各曹主事一一前来,刘安打开厢房窗户,吹着小风,喝着清茶坐于其中,与来人慢悠悠的打着太极。
    午饭之后,刘安本欲回房小憩一番,却见刘备急匆匆而来,说是找到一名叫吕布的人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刘安顿时精神大振,也不想着午睡什么的了。
    “他人现在何处?”
    “已将之带到县衙门外等候。”刘备回道。
    “此人底细可打探清楚?”刘安前世知道吕布是九原人,武力极高,却不知其家世如何,父母是否安在,兄弟姐妹几人。
    “回叔父,此人年二十有三,备观其气势不俗,武力当是极高。其家族乃九原大户,家中有奴仆数十。”刘备回道。
    大户还算不上豪门,豪门动辄奴仆数百上千人。
    刘安又问:“其家庭情况如何?”
    “其父早逝,老母尚在,其妻严氏,已怀有身孕。”
    “……”刘安没想到刘备调查的如此清楚,连人家妻子怀孕都查出来了,“好,将其带至厢房,我马上就来。”
    “诺!”刘备应声离去。
    刘安关好门窗,将系统中的霸王弓和两副金銮战甲分别提取出来。
    按照系统说明所言,此弓之所以冠以霸王项羽之名,乃是因其可承霸王巨力而不断,弓弦极为坚韧。
    刘安试着抽出箭支放于霸王弓上拉了几下,发现根本拉不动多少,便将其放在了一边。
    取出的金銮战甲和那些战时抽奖盘的奖品一样,都是放在大箱子之中,大箱子内还有小箱专门装着一套护甲。
    刘安打开一个箱子查看,刚一打开,便被其内折射出的金光闪了一下。
    将整个箱子打开,刘安发现其内部件极多。
    当时那珠光鳞甲包含头盔、护项、护膊、战袍、护胸、战裙、战靴如此多部件便已震惊刘安,他能猜到金銮战甲肯定更豪华,却没想到居然豪华到如此地步。
    其中头部兜鍪、红缨、凤翅眉庇、面甲及顿项俱全,其下铔鍜(yaxia)、肩吞、掩膊、胸甲、腹吞、袍肚、裈甲、鹘尾、裙甲、吊腿、战靴俱全。
    一应部件,刘安光是看着就觉得头大,这护甲穿起来,想来极为麻烦,但保护效果却也远非其他护甲可以比拟的。
    尤其防卫极为全面的头部,连面甲都有,脖子也防的密不透风,如此一来,甚至连暗箭都不再惧怕。
    如吕布那般武力强悍者,本是战斗力极高,但肉体凡胎,终不能刀剑不侵,若能有一件既拉风,防护能力又极强的护甲,必然极为欣喜。
    吕布,反复小人尔,唯利是图。
    当初董卓仅凭一赤兔马,加之些许金银财宝便能将其收买,为其杀义父丁原,携部众归降。
    刘安不信,自己拿系统出品的霸王弓和金銮战甲邀请他入伙,还不用他背负骂名杀死义父,他能不同意?
    到门外唤来两名死士,刘安让他们分别带着霸王弓和盛放金銮战甲的箱子,随自己前往厢房。
    来到厢房外,刘安让两人等在门口,自己则推门走了进去。
    刘备正与一名身材魁梧、却略显拘谨的青年说着话,见刘安进来,忙起身向刘安介绍道:
    “叔父,此人便是吕布,吕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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