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雷明顿不愧是世界名枪。
    在漴明岛的海军陆战营靶场与88狙进行了一下比较,装上瞄准器、校好枪,两百米内的射击精度看不出多大差异,超过两百米,射击距离越远其射击精度越悬殊。
    五百米固定靶,连韩渝这个从未接受过狙击训练的外行,在观察手沙义波的指导下都能准确击中只有鸡蛋大的靶心!
    就在他不务正业整天跟着突击队训练之时,韩向柠也有点不务正业。
    自从去东海买了第三套房,她俨然成了「滨江炒房团」的主心骨,吴国群、马金涛、郭维涛和石胜勇等人的爱人,一有时间就给她打电话,研究东海的房地产行情。
    她们一家只买了一套,想买第二套也没那么多钱,又不会去买第二套,老老实实长线投资呗,真不知道研究这些干嘛。
    可人家那么信任乃至尊重她的投资眼光,韩向柠不好意思不搭理人家,只能陪着人家聊,一起展望美好的未来。
    今天的情况更特殊,张兰见她买的房又升值了,再也坐不住了,一大早就驱车赶到长江大桥工地,跟她请教东海的房地产行情。
    本来在江上警戒守护的韩向柠接到电话,不得不从江上赶回趸船,一见着她就哭笑不得地问:「姐姐,不,嫂子,你难道不用上班吗?」
    张兰愣了愣,反问道:「今天是周六,周六上什么班?」
    「差点忘了,你有双休。」
    「你没有?」
    「大桥一天没建成通车,我们就一天没双休。」韩向柠很羡慕有双休的人,带着她走进办公室,一边招呼她坐,一边笑问道:「是不是想通了,打算跟我们一样去东海买一套?」
    张兰这段时间别提多郁闷,恨恨地说:「都怪许明远,上次我本来打算跟你们一起买的,他说这儿不好、那儿不行,我信了他的鬼话也就没跟你们一起买。」
    大师兄像个「两面派」,在单位铁面无私、雷厉风行,缉私局的民警都怕他。在家里却优柔寡断,只要是涉及到花钱的事,总是前怕狼后怕虎。在处理老婆和老妈的关系上,更是个「缩头乌龟」,总是能躲则躲,这么多年了也不想办法解决。
    总之,他们家的事很复杂。
    韩向柠不想加以评论,敷衍道:「现在买来得及。」
    错过了一次发财机会,张兰追悔莫及,苦着脸道:「我昨天给张二小打电话了,张二你们小区又涨了。」
    「又涨了,涨到了多少?」韩向柠早习惯了长线投资,真不知道最近的行情。
    「他帮我打电话问过售楼部,人家说一期的房子卖差不多了,只剩下四套。户型和楼层还没你们买的那么好,都要九千五一平。」
    「这才几天,又涨了一千!」韩向柠乐得心花怒放。
    张兰别提多羡慕,愁眉苦脸地说:「早知道会涨,我那会儿就应该下手。」
    韩向柠很同情她,犹豫了一下问:「张兰姐,那你想不想买?」
    「我当然想买,可现在涨得太夸张。这跟炒股票差不多,要买就要抄底,现在都涨到了九千五,让我怎么买。」张兰轻叹口气,想想又说道:「而且那个小区的房价,真可能是你们炒起来的。」
    想抄底,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底?
    韩向柠几乎可以肯定,等二期开盘,开盘价只会超过九千五。开发商又不是傻子,人家可以卖高价,怎么可能往便宜卖。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跟张兰开口,张兰接着道:「别看我们涨了工资,但钱也不值钱了,与其存在银行贬值,真不如像你这样去套房子。我让张二小帮我留意,看有没有便宜的小区。」
    「这也行,买房这
    种事真跟咸鱼单位的吴政委说的那样,就像农民养猪,要买就买便宜的小猪回来养,买大猪回来养没什么升值空间。」
    「现在只能这样了,其实我想去东海买房不只是投资,也是为了媛媛。她将来只要有机会去东海工作,我们肯定要支持她去。如果在东海没房子,她到时候只能租房,东海租房多贵啊,赚点工资可能都不够交房租。」
    「我刚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早知道许明远会调回来,东海的那套房子就不该卖。不怕你笑话,我都快气死了。」
    「深正的房子当时也不该急着卖。」
    「是啊,深正是什么地方,深正是特区!经济发展的那么好,媛媛将来一样可以去深正发展,可当时就是没想到这些,只想着早点离开那个伤心地。」
    天底下没后悔药卖。
    韩向柠正不知道怎么劝慰她,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叫声。
    「韩局韩局,江上有险情,赶紧来指挥调度室!」
    「收到,马上到!」
    韩向柠顾不上听张兰诉苦,拿起对讲机冲出办公室,跑进指挥调度室急切地问:「什么情况,怎么回事?」
    今天在执法基地值班的同事小肖顾不上汇报,把电台声音调到最大,只听见交管中心主任在电台里急切地问:「韩局韩局,能不能收到?」
    「收到,请讲?」
    「一艘重载散装船在水上建材市场下游两公里处水域违规锚泊过驳卸载黄砂,在卸载时船长、大副和老轨还搭乘铁划子上岸了,船上只有三个不会开船的水手值班。」
    「杨主任,这跟我这儿有什么关系?」
    「散货船二十分钟前走锚失控,拖着一条锚泊在其左侧的内河驳船在航道里往下游横冲直撞。我这边已启动紧急预案,正在想办法救援。为确保桥塔安全,请你那边做好相应准备!」
    「收到,有什么情况及时通报。」
    「明白。」
    失控船距长江大桥工地尚远,就算控制不住眼睁睁看着它飘过来至少也要一个小时,但事关长江大桥的桥墩安全,必须引起高度重视。
    韩向柠顾不上向工程指挥部领导汇报,立即把对讲机调到施工单位的通话频率:「各位单位请注意,各单位请注意,我是大桥建设工地执法基地总指挥韩向柠。上游水域发生重大险情,请各单位立即启动4号应急预案,组织在桥塔上施工的人员立即撤离!请各单位立即启动4号应急预案,组织在桥塔上施工的人员立即撤离!」
    「韩局,上游发生什么险情?」
    「现在没时间通报,先组织人员撤离!」
    「好吧,我们立即撤离。」
    「执法基地呼叫工程船队,工程船队收到请回答?」
    「工程船队收到,韩局请讲?」
    「刚收到交管中心紧急通报,上游水域发生重大险情,请你们立即靠岸准备避让。」
    「是!」
    「海巡38,海巡49,我是韩向柠,收到请回答!」
    「收到收到,韩局请讲!」
    「交管中心的通报你们应该收到了,请你们立即赶赴上游两公里处,密切关注上游情况。」
    「明白!」
    ……
    看着韩向柠频频下命令的样子,张兰猛然意识到韩向柠不只是成功的房产投资专家,更是一个出色的海事。
    等韩向柠打电话向工程指挥部领导汇报完情况,张兰忍不住问:「这就完了?」
    韩向柠放下手机,拿起望远镜走出指挥调度室,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上游的情况,一边反问道:「什么意思?」
    「江上有船失控了,万一漂过来撞上好不容易建起来的桥墩怎么办?」张兰很清楚建造江上的几根桥墩有多难、投资有多大,紧张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韩向柠光顾着观察江面,没注意到张兰惊恐的表情,解释道:「桥墩不是孤零零树在江上的,每个桥墩下面都有护坡,两个主桥墩的护坡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没那么容易被撞上。」
    张兰反应过来,想想又问道:「这么说不是很危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马上涨潮了,万一失控船借助潮水冲过来也很危险。」
    「为什么不采取措施?」
    「谁说我没采取措施的?」韩向柠放下望远镜,遥望着远处的两条工程船:「我们有预案,形势真要是发展到那一步。我会让那两条工程船去撞失控船,就算撞沉也要确保桥墩安全。」
    ……
    江上发生了有可能危及长江大桥桥墩安全的重大险情,海事局必须第一时间向市委市政府汇报,长航分局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通报。
    当市书记赶到海事局交管中心时,今天没带队去漴明训练,而是在分局跟突击队员们一起针对各种突发警情研究制定预案的韩渝,已经乘长江公安111赶到了江上。
    情况比想象中更紧急。
    失控的散货船目测有两万五千吨,正拖着一条两千左右吨的内河货船往下游横冲直撞!
    内河驳船也是重载,并且装的也是黄砂,一看就知道砂子是从散货船上过驳的。驳船没动力,要等别的驳船都装满了砂子,再编组成顶推船队或牵引船队前往目的地。
    正因为要等着编组,装满黄砂之后就在散货船边上锚泊。驳船的船员应该是担心在江边锚泊会走锚失控,往散货船上系了一根缆绳。也正因为系了一根缆绳,现在被失控的散货船拖着跑。
    散货船上的船员吓得魂不守舍,不知道该怎么办。
    驳船上的船员不但吓坏了,甚至躲在船尾的生活舱里不敢露头。
    紧绷着的缆绳目测至少四十米,驳船船员不露头是对的,几乎满载的散货船正拖着同样满载的驳船跑,能想象到那根缆绳要受多大的力,随时都有绷断的可能。
    驳船没有上层建筑,一旦缆绳从失控的散货船那头绷断,猛地抽到毫无遮挡的驳船上,能把站在甲板上的船员抽成两截!
    当务之急是确保这两条肇事船不能撞上别的船。
    好在海事反应迅速,已经通过电台发出了紧急通告,并出动了四条海巡艇在江上警戒,暂时不需要担心会撞上别的船。
    韩渝举着对讲机问:「王大,现在怎么办?」
    「韩局,我们征召了拖轮,滨港拖009和滨港拖011马上到。」
    「散货船失控了,就算拖轮到了也不是想靠就能靠上去的!」
    「滨江港有抛绳器,我让拖轮队把抛绳器带来了,实在靠不上去就往散货船上抛几根缆绳,用拖轮把散货船拖走。」
    抛绳器有点像火箭筒,由带钩的弹头和抛射绳构成。只可以使用一次,无风发射距离能达到230米,发射仰角45度。抛绳破断张力虽然大于2000n,但不足以拖带满载的失控散货船。
    不过抛绳器的抛绳跟缆绳是两码事,它属于海上救生设备,像眼前这样的情况,可以在抛绳的这一头系上缆绳,让散货船上的船员利用绞锚机把缆绳拖过去系好,再由拖轮通过缆绳把散货船拖走。
    海巡一大队的救援方案看似没什么问题,但事实上还是有问题的。
    韩渝紧盯着失控的两条船,紧握着对讲机说:「驳船系在散货船上的缆绳随时可能破断,并且不知道会从哪头断!人命关
    天,我们既不能让驳船船员去船头解缆,也不能让散货船上的船员去船头船尾作业,甚至不能让他们站在甲板上,就算有抛绳器也解决不了问题!」
    驳船把缆绳系在散货船二号货仓左侧的缆桩上,也就是说缆绳一旦从驳船那头绷断,散货船的船头、船尾都在其攻击范围内。
    王大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除非有架直升机能把船长、大副和轮机长等高级船员送上船。
    他紧盯着往下游越飘越快的两条船,犹豫了一下说:「韩局,我们可以从散货船右舷抛缆。」
    「驳船也失控了,随时可能被甩到右舷去,就算不会被甩到右舷去,缆绳一旦绷断对散货船上露天系缆作业的船员一样很危险!」
    「那怎么办?」
    拖轮肯定是不能硬靠的,不只是生碰硬靠很危险,而且拖轮船员同样要面临缆绳有可能绷断被抽击的危险。
    韩渝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毅然道:「给我十五分钟,我试试能不能把缆绳解开。」
    「怎么解?」王大吓一跳,急切地说:「韩局,太危险了,现在连靠都不能靠近,你打算怎么解!」
    「放心,我是说看能不能打断。」
    「怎么打?」
    「当然用枪打了!」
    「用枪!」王大以为听错了,惊问道:「缆绳那么细,又不能靠太近,而且在江上,不是靶场里不动的靶子,怎么用枪打,能打中吗?」
    「先试试。」韩渝顾不上跟王大解释,立马将对讲机调到分局的指挥频率,喊道:「突击队突击队,我韩渝,能不能收到?」
    「收到收到,韩局请讲!」
    「立即回去取狙击步枪,动作越快越好。」
    正在长江公安110上的小鱼反应过来,激动地问:「咸鱼干,你是说让谢宜平打断缆绳,先把驳船解救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多废话。
    韩渝不快地说:「知道还问,给我搞快点!如果打不断,你们就是一群废物!」
    新装备终于派上了用场,小鱼欣喜地说:「肯定能打断,五十米移动靶,我都可以。」
    韩渝急了,咆哮道:「把对讲机交给袁天赋,让袁天赋跟我说话!」
    小鱼猛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嘚瑟的时候,急忙道:「韩局,我知道怎么做,用不着回去拿,我这就给老顾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把枪送过来。」
    刚才欠考虑,居然没想到让局里的值班民警送枪。韩渝冷哼了一声,放下对讲机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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