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花素律看眼屋子里的漏刻,起身道:“休息吧。”
    周言莫心里狠狠咯噔一下……
    父母亲没有似别人家那般,到年纪后给他安排侍女教导人事。他今年虽已二十有七,但还不曾与女人亲近过。
    现下说要……侍寝?
    周言莫闷闷地想,下午有专门的嬷嬷来讲过一些事,可真做起来……袖子下拳头攥紧。
    花素律背对他看漏刻,没察觉到他紧张,随口道:“对了,太医说朕现在不宜有孕,需得调养。所以早些睡吧。”
    身后周言莫松口气,瞄了花素律背影几眼,请示她后叫宫人进来服侍。
    孙富进屋听见一般洗漱更衣,没安排点别的什么时,心中暗自失望……
    按规矩花素律作为皇帝得睡在里面。
    这种奇怪的规矩一是防止妃嫔跨过皇上的身体,二是方便妃嫔下床伺候皇帝喝茶等活动……
    但以周言莫的身体状况,显然做不到这两点。是以花素律让他睡到里侧……毕竟她还要早起。
    花素律夜里睡觉从不让人在屋里守候,俩人躺在床上,一时都有些难眠。
    因二人都独自睡习惯了,旁边突然多个人,实在不习惯。
    花素律想外头有人守着,再加上她心比较大,没多久还是迷糊过去。
    苦了的是周言莫。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想动一动担心会惊到身边人。内心百转千回,为了白天俩人说的每句话感到困惑。
    直到早上他都没想明白……
    难道,真如刚入宫时身边宫人们说的?皇上喜欢他?
    可什么人会喜欢一个瘫子?
    熹光微明,透过窗子与床上的纱幔映在花素律面上。
    周言莫侧身枕在软枕上,看那极淡的光晕撒在她侧脸……
    花素律忽呜咽一声,睫毛颤了颤,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微动。
    周言莫微惊,下一瞬就对上一双朦胧的眼眸,他见那双眼浅浅怔了一瞬。
    随后露出慵懒的笑意,嗓音微哑,猫似的懒懒道:“早上好……”
    周言莫心中一动,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嗯。”
    寝殿门开出一条缝,春希从其中钻进来,掩上门走到床边轻声唤:“皇上,到时候该起了。”
    花素律生物钟早已养成,她抻个懒腰坐起来。
    春希见状走到门边轻声击掌,十几号太监宫女捧着衣裳、热水毛巾、面油香膏……鱼贯而入。
    花素律下床洗漱,周言莫胳膊撑着挪到床边,看一群人围着她忙活。
    清洁干净,花素律一身紫兰色短打,长发被丝帕包住。
    她看一眼撑在床边的周言莫:“天还早,你再睡会,不用起来伺候。”
    “今日要上朝?”周言莫明知故问。
    花素律嫣然一笑:“不,昨日刚上过。无大事每隔三日才上一次朝,旁的时候朕早起都是锻炼身体。”
    “臣同您……”周言莫不自觉开口,说到一半发觉不对,紧闭上嘴。
    周言莫垂下头,目光撇到另一侧。
    他没察觉到心中失落的真正缘由,只觉到自己说错话……他一个瘫子,就算陪着去又能做什么?说这种话,不过是自己抽自己一嘴巴,徒惹笑话罢了。
    花素律见他眼里失落,等宫人收拾好,走到周言莫身边,拍拍他肩膀道:“等过段时间一起。”
    说完她笑了笑,带人回光明宫。
    花素律一走,周言莫靠在床边怔了许久。
    他又开始厌烦皇上了……
    什么过段时间一起?
    就是过再久他也站不起来!讲这种话,不过是在糊弄欺骗他……
    “公子……”孙富悄声靠近:“皇上回宫了。”
    隔着纱幔,周言莫斜眸瞥他一眼:“我知道。”
    “您……起吗?”
    “我再躺会儿,你下去。”
    孙富应一句,悄么声带人下去。
    出到院子里,小太监走到孙富旁边,满面担忧:“师父,这怎么办呦!还以为皇上对咱们公子上心,可昨晚儿……”
    他压低声音,脸皱得像朵没开好的菊花:“没来记档!也没叫人收拾,皇上压根没和公子……是不是公子惹皇上不高兴了?”
    孙富抱着胳膊,悠然地将其他宫人散去干活,对小徒弟道:“什么记档?都是皇上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有区别吗?再说,你那只眼睛看见皇上不高兴了?”
    “那公子总是不上心,这事儿也不成啊!”
    孙富捻着兰花指笑了几声,尖细的调子让人听着不大舒服。
    他一指头戳在小太监脑门上:“你瞧见公子刚才的样子了吗?咱们这位,已经动心了!咱家就说嘛~咱皇上可是仁善惠皇太后所出!你没见过仁善惠皇太后吧?”
    “那可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当年先帝只见了一眼,从此眼里就再没别人!”
    “咱们皇上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与仁善惠皇太后比,少份妖柔多了份凌厉!如此容貌,那个男人看了会不喜欢?”
    小太监面有疑色。
    他虽同意皇上貌美出众,但夸成这样,显然有刻意吹捧的成分。
    女人长得再好看,也不至于让人能昏了头。
    都道先帝多么喜欢,当年不还是冷血无情将人关到冷宫去,害得仁善惠皇太后香消玉殒?
    真到事儿上也就那样!
    但小太监不敢反驳,顺道:“师父,既然如此,要不要劝公子白日里去看看皇上?若今晚皇上还来咱们这儿,那公子必然风头无两啊!”
    孙富哼笑一声:“你啊,还是道行浅!当年老祖宗教咱家一句话,今儿咱家教给你,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做人,不能太出挑,太爱出风头。不然死的头一个,就是你!”
    见小太监还是不明白,孙富耐心道:“咱们公子虽是世家出身,可凭心论,旁的没比人高出多少……”
    他瞄一眼殿门,压低声因继续:“公子又是个残废,皇上若宠得太过,必然有人看不惯。只朝上那些言官写上一两句,就足让公子万劫不复。更不必说被人刻意针对会是什么境况了!”
    孙富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驱走小太监:“嗐!这都不是你该管的,少说话多做事!干你的活去!”
    *
    光明宫内惠文涛来报新策推行效果。
    限制纳妾推行时间尚短,除了打掉几个暗娼馆,尚未见其他成效,只有那些大族夫人最开心。
    因为她们已经娶了七八房小妾的丈夫,终于再没机会继续纳妾!
    花素律往折子上批上“已阅”。
    抬头问道:“朕听说,惠卿年轻时为军武之人?”
    惠文涛一张干瘦的脸上布有几条褶皱,肤色如浅蜜,不似朝上那些老爷们的皮肤那般细润。
    他嗓子如烈阳下久经炙烤的沙砾,低沉喑哑下情绪有难掩的涌动:“是。臣曾经在西北与辽北随军管理粮草,碧水关之战臣随军撤退受袭,伤了腿不便行动,转而从文。”
    花素律以前有注意到惠文涛腿有点跛,因为不明显,她还以为是人上岁数身体不好腿脚发僵,不想竟是这样的原因。
    “碧水关已经夺回。”花素律看出他面上隐有痛苦之色,安慰道:“卿家无需为当年愧疚。”
    前世,花素律父母亲、祖辈,都是军人。花素律自己虽没当过兵,但军人家庭的氛围很浓。
    这种熏陶下,使得她对军人格外尊敬。
    惠文涛薄薄的嘴唇蠕动几下,回想起当年那些兵士百姓死在自己身边的情景……
    自他十几岁入仕,虽总在边关苦地,但洒脱自由,一路顺风顺水。
    直至碧水关之战,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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