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侠,这位姑娘她有喜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有……有喜了?
    这句话像是惊雷一般炸响在顾阳耳中,让他一时间呆在了原地。
    我要……做父亲了?
    他想起夭夭嗜睡、疲乏的症状,确实是怀孕早期的表现,只是当时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隐居在安南镇时,两人虽然时常欢好,但久久不中,顾阳当时还以为,会不会是他的问题。
    桃夭夭听到这句话,也愣住了,她眼中的玩味渐渐消失,咬着红唇,神情有些恍惚。
    一双眸子,亦喜亦嗔,还带着几分忐忑。
    纤纤玉手轻抚小腹,还十分平坦,看不出任何痕迹,但莫名的,她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仿佛真感受到了那个还未成形的生命。
    “相公……莫非不喜欢吗?”
    她望着发呆的顾阳,秋水般的眼眸有着一丝忐忑,生怕顾阳不喜她有孕。
    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会承担起父亲的责任,桃夭夭浪迹红尘多年,看过无数有情人分分合合,多少男子在未得到时甜言蜜语,一但得到便弃之如敝履。
    他们纵意花丛,从不愿为某个女子而停留。
    顾阳终于回过神来,一种难以言明的欣喜涌现在他心中,他冲过去,将夭夭抱起来转了一圈,红裙如莲花绽放。
    他高兴道:“喜欢,我当然喜欢!”
    “你小心点!”
    桃夭夭嫣然一笑,娇声埋怨道。
    顾阳将头凑到她小腹上,运足耳力,想听到些什么,不过却一无所获。
    桃夭夭取笑道:“才一个月,能发现什么?”
    术业有专攻,即便是宗师,也未必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有孕,更何况桃夭夭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
    秦如霜看着欢喜相拥的两人,清冷的眸子中有着一丝失落。
    曾经在京城,她送走顾阳,临行前两人也曾许下海誓山盟,当时她能感觉到,顾阳最喜欢的是她。
    但情随时移,虽然顾阳依旧对她很关心,她却能察觉到,他在和桃夭夭相处时,似乎更开心一些。
    而她,冷得就像一块冰,和顾阳聊天时,也多是什么家国大事,阴谋算计,若她是男子,恐怕也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秦如霜没有说话,只是握着轩辕剑的手越发攥紧,手心发白。
    那种强烈的酸楚和失落,让一向冷静的她,都有些鼻子发酸,想要大度一些开口恭喜,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顾阳牵起了她的手,放在了夭夭的小腹上。
    “如霜,你也摸摸。”
    秦如霜一愣,淡淡道:“才一个月,有什么好摸的?“
    话虽这样说,她的手却一直留在桃夭夭的小腹上,眼眸深处有着一丝波澜。
    顾阳知她性子傲娇,也不点破,而是笑道:“以后咱们也生一个。”
    她低头啐道:“谁要和你生?”
    青丝垂下,遮住她面上的那一缕红霞。
    桃夭夭握着她的手,笑道:“好妹妹,这可是你说的,不和顾郎生孩子,以后可不能反悔哦!”
    秦如霜挣开她的手,冷笑道:“无聊。”
    两女对视着,刚刚还算和谐的氛围立刻烟消云散,变得有些针锋相对。
    顾阳连忙转移话题。
    “温大夫,请问内人胎像如何?”
    这个话题顿时吸引了两女的注意力。
    温一尘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老夫给尊夫人把脉,发现尊夫人的胎像十分不稳,有……有小产的趋势。”
    顾阳瞳孔一凝。
    桃夭夭眼中闪过慌乱之色,立刻失了分寸。
    秦如霜皱起了眉头。
    似是感受到了那无形的巨大压力,温一尘连忙道:“尊夫人应该是受过伤,还受过寒气侵扰,若是换做旁人,肯定早已流产,但好在尊夫人内功深厚,体质强健,才没有立刻小产。”
    “老夫会尽力救治,帮助尊夫人安胎,总的来说还是有八成把握的,当然若是能有一些上乘的安胎药,那把握就更大了。”
    顾阳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安胎药我稍后会去找,你快些救治。”
    ……
    一个时辰后。
    桃夭夭喝下温一尘开的安胎药,躺在床上。
    顾阳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先睡一会儿吧,过两天我亲自去云湖找医仙,求安胎药。”
    桃夭夭点点头,刚想说话,却瞥到了一旁的秦如霜,哼道:“这下某人要得意了。”
    秦如霜淡淡道:“妖女就是妖女,总以小人之心来揣度别人。”
    桃夭夭把被子拉起蒙着脸,嘟囔道:“哼,幸灾乐祸。”
    药力很快发做,桃夭夭慢慢睡去。
    顾阳和秦如霜走出室外。
    他犹豫了下,还是出声道:“如霜,现在夭夭的情况已经明了,这里有我守着就好了,你父亲那边还在等你回去。”
    秦如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顾阳,目光清澈,好似一面琉璃烧制的明镜。
    “你若是担心我在这里会让她不高兴,那我离开便是。”
    她的声音非常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如霜,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阳苦笑,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内心深处确实有几分这个念头,夭夭怀孕,胎像不稳,她和如霜两人不对付,与其整日不开心,倒不如先互相避一避。
    秦如霜没有说话,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驾!”
    飞燕狠狠瞪了顾阳一眼,然后猛地一拉缰绳,挥起鞭子,驾驶着紫金马车绝尘而去。
    ……
    紫金马车很快出了云城。
    这时秦如霜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去徐州,回王府。”
    飞扬一愣,不解道:“可是殿下,王爷他明明说过让您立刻前往京城呀!”
    秦如霜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彻夜兼程,回王府。”
    飞燕只能听命。
    紫金马车星夜疾驰,在午夜时分便进入了徐州境内,又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王府。
    秦如霜立刻走下马车,飞身进入王府。
    管家穿好衣服,走过来连忙道:“殿下,您怎么回来了,王爷明明说过让您立刻赶去京城——”
    “打开库房的密室,本宫要找娘的遗物。”
    管家愣住了,不知道殿下是如何得知这个密室的。
    “还要本宫说第二遍吗?”
    秦如霜望着他,目光冷漠而威严。
    “遵命!”
    ……
    次日,清晨。
    顾阳在温一尘的医馆中打坐,突然听到马车声。
    睁开眼,他看到那辆熟悉的紫金马车再次停在了门口,风尘仆仆,连马匹都显得有些疲惫。
    “如霜,你回来了?”
    顾阳眼中露出一丝喜意。
    昨晚秦如霜走后,他心中便一直怅然若失。
    一个瓶子被扔了过来,顾阳伸手接住,是一个玉瓶。
    秦如霜并未下车,甚至都没有打开车帘。
    “这是我娘怀我时,父王请乾坤圣手亲自炼制的安胎药。”
    顿了顿,她淡淡道:“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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