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舵主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时不待人,或许我们犹豫几天,沐王府已经沦陷。”沐剑声颓然一叹,柳大洪也恰逢投来目光,两人俱已在心中做了决定。
    “什么?”萧谙面色一愣。众人见萧谙居然出神,面目微皱后心中却又释然。
    萧谙对他们已经够好了,送来这一重要的消息,虽然打击了他们的士气,但好歹能让他们心中有准备。
    袁啸劫面对萧谙疑惑的目光,他压抑胸中郁气,在萧谙耳旁耳语几句。
    “那诸位是打定主意了?”萧谙道。
    “承蒙总舵主好意。”沐剑声站起,他们心中已有决断,他走向萧谙,亲自送两人离开。
    “好,有胆色!”萧谙夸赞道。可他屁股也不挪,一动也不动,沐剑声摆明送客,萧谙不会看不出来。
    面对沐剑声疑惑的目光,萧谙坦然坐定,早已熟知萧谙这一招的白寒松目光一凝。
    “总舵主,老毛病又犯了!”白寒松心中默念,上一次是萧谙的地盘,现在在他人地盘也这般作派。
    “啸劫!”萧谙不好开口,不过袁啸劫应该知道自己想法,萧谙便望向袁啸劫。
    “总舵主,走吧,人家都开口了。”哪只袁啸劫,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萧谙内心暴怒。
    推开袁啸劫来扶的双手,萧谙冷眼一瞪,“啸劫,你说的什么话?”
    袁啸劫登时如受屈的孩童,站到萧谙身后不发一言。
    “噗嗤。”动听的笑声的侧方响起,声音的主人见到萧谙吃瘪,看来很是高兴。
    “剑屏,小孩子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快走到萧谙身边的沐剑声,转过头说道。
    “哦。”沐剑屏撇了撇嘴,正想离开。
    “哎!且慢,果然是剑屏,还记得我么?”萧谙一站而起,伸手佯装阻拦。
    “落厉哥哥。”一见萧谙站出,沐剑屏脚步顿住,她俏脸上绽放笑容,两只大眼睛如弯弯月牙。
    “正是。”萧谙脚步迈动,两两步之后突兀顿住。
    萧谙回首一望,沐王府众人俱是疑惑的望着他,不知总舵主为何着急?柳大洪分外不解。
    “总舵主,你是我小妹的恩人,今日相见本该摆酒款待,只是形式所迫,这紧要关头,万不能露出马脚,还请总舵主,恕我沐王府招待不周。”沐剑声道。
    说完的他眼睛一扫,侧方的沐剑屏瘪了瘪嘴,转过头走向侧室。
    “小王爷,这可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剑屏年岁尚幼,你们怎能带她来京城,行此有去无……险事?”
    萧谙面色平淡,但语气中隐有怒意,在他亲眼见到沐剑屏后,这怒气毫不作假,险些说出‘有去无回’四字。
    “这……”沐剑声不知如何开口,将沐剑屏带进京城,乃是父亲亲口吩咐,不便于让外人知晓。
    “总舵主,今日所见,还望总舵主务必保密,我沐王府承总舵主的情,日后,必有回报。”
    柳大洪见沐剑声为难,他站出来接过话茬,但闻他所说的话,都是毫无诚意的虚言。
    萧谙为了名声,自然会保密,这根本不是什么承情,而沐王府众人此去千难万险,失败几率极大,到时候,世上有没有沐王府还难说,又谈何回报?
    “柳叔。”沐剑声感激望来。“总舵主,子时将至,夜路分外寒冷。”柳大洪抱拳道。
    萧谙不知心中作何感想,面对这明摆着的送客,他耸耸肩膀,微笑摇头。
    柳大洪眉头紧皱,这天地会总舵主,莫非心怀叵测?可方才交谈之时,他一切正常,怎么眨眼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按理来说,身为天地会魁首,也该要几分面子,自己这边都送客了,他还有脸赖着?
    沐剑声同样不得其解,他侧头望向柳大洪,两人目光汇聚,俱都没有找到答案。
    厅内一片漠然,两方都没有开口,柳大洪维持着抱拳的姿势,他心中念头急速转动。
    来京城执行计划之时,王爷曾将他与沐剑声唤道密室,柳大洪现在还记得王爷每一字每一句。
    “大洪,剑声,吴三桂图谋不小,此次沐王府恐有覆灭之危。”垂垂老矣的沐王爷道。
    “王爷,属下定为王爷分忧。”柳大洪登时跪下。“父亲,孩儿也无所畏惧。”沐剑声道。
    “咳咳,快起来。”眼见沐王爷咳嗽,沐剑声连忙起身为他捋顺气息,柳大洪也担忧望去。
    “在吴三桂的大军前,我沐王府想要抗衡,不亚于螳臂当车,而纵使计划成功,吴三桂最大的可能,不是罢手,而是趁着鞑子未反应之前,先灭了我沐王府。”沐王爷道。
    “不会的,王爷,以吴三桂的谨慎,他不会动手的。”柳大洪道。
    “唉。”沐王爷摇头叹了口气,他并未接过柳大洪的话。
    沉默许久。“大洪,剑声,带着剑屏离开吧。”沐王爷闭上双眼。
    “父亲!”沐剑声面色煞白。“王爷!”柳大洪恸喊。
    “走吧。”沐王爷不做理会,他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不耐烦的挥手,他周身隐有一丝年轻时的气魄环绕,仿若回光返照般依稀可见当年风采,柳大洪看在眼里,知沐王爷心中坚决。
    路上,马车内。“剑声,你没和剑屏讲吧?”柳大洪道。沐剑声闻言摇头。
    “好,此次王爷托付,我柳大洪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们两兄妹平平安安。”柳大洪道。
    “柳叔,你对我沐家之情,我沐剑声无以为报,请受沐剑声一拜。”沐剑声两膝弯下。
    “不可。”柳大洪大骇,连忙扶住沐剑声。
    “柳叔,父亲说让我和小妹逃走,我知他是为沐王府保存血脉,可身为人子,眼睁睁看着父亲去死,那我沐剑声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上。”沐剑声道。
    “小王爷,你……”柳大洪面色微变,他也是满腔不甘心。
    “此去扬州,隐退山林,双亲若死,沐剑声与禽兽何异,纵京城之内,千刀万剐,我不皱一下眉头。”
    沐剑声满怀希冀望来,不需讲明,柳大洪已明白他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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