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道路并不都是平坦的硬沙土路,绵延不断的万里草原上,有河流,有山林,有丘地,一望而去,四通八达,但是那软绵绵的沙地,湿湿的草甸子,干枯开裂的黄土地,行走起来却各有各的滋味。
    不到三天,札木合的轻骑百夫长克里木第一个率领百人队来到图木寨前,他望着前方已经大大改变的图木部落。部落门口堆满了拆掉牛羊圈的各种栅栏,莫尔突指挥部落和牧民和辅兵们把一札札的木头十几根一札,用铁丝牢牢地札成一个个一米来高的木簇,满满放置在部落门口三五十步左右,用来防止骑兵突袭。部落的周边,用大大小小的页岩故事垒成了一排石墙,两米来高,每隔十步左右就有一个小小的箭洞,以供里面的弓箭手隔了石壁射出箭来,又能利用石壁拦住外面的大部分抛射。
    部落的东面小山丘上却也有一个结实的堡垒,三天之间,主儿乞人指挥部落的牧民们用山上的石头搭建了一排简易的石屋,里面住了一百多的掷矛兵,他们的长矛一捆一捆放在石屋中,随时可以使用,不会担心潮湿变软。
    黄昏未至,一队一队部落联盟的骑兵纷纷到达,一个个不甘示弱的百夫长们,各自率领着自己的骑队,围绕着图木部落四处查看,试探前攻,来查看部落防御的漏洞。
    克里木钢刀一指,率领部众向西北角一处石墙稍低的寨墙攻去,约摸还有二百步远,对面的箭洞就射来了十几根利箭,力度不是很大,落在突木队伍的前方,毕竟也不是正式进攻,突木计算了一下对方的弓箭射程,就指挥骑手们下马,远远地进行对射,这么远的距离中,只有抛射才能落到对方的石墙中,就算落进去,也被那密密层层的防护拦住,见不到什么伤害。【零↑九△小↓說△網】
    克里木带着士兵上马,再往前骑行几十步,突然一阵哨子响,一阵又急又密的大箭从前方五个箭洞中射出。与之同时箭洞周边的一排矮墙上也有一排弓箭手站起射来,举手暴射,突木和部下连忙策马就走。后面的箭矢追得更急,虽然没有什么准头,可是队伍最后方也有十来匹马,七八个士兵中箭受伤。
    第二天,泰赤乌人的骑军先队也到了,足足有五百余人,领头的正是哲别,他头戴一根黑雕大羽,身批轻甲,脸灰身长,眼神凝聚如电。哲别背挂着一把五石的射雕大弓,领着十数骑向那主儿乞人营中试探。
    那哲别领军到那寨墙三百步之外,却让同行的骑兵停下马步,自己径自换了那匹西域大马,双腿夹紧马腹,扬鞭疾驰。那边营寨的士兵望到这马儿疾行过来,也不担心。【零↑九△小↓說△網】原来蒙古人骑射第一,都说是在奔马上射出利箭,但其实是以讹传讹,那马行时速二三十里,且又上下颠簸,有几个骑手能立得起身,张得开弓。就算是张开了弓,却又哪能瞄得准敌人。所谓的骑射,都是让马停稳,好叫骑兵有充足的时间瞄准和弯弓,或又干脆骑马到有利的位置,下马瞄准,这样方能一箭克敌。
    所以那边主儿乞人看到这边只有一人向前冲锋,而且马快如斯,估计他也射不着什么人,所以只是冷冷看到,到那二百来步,一起拉弓,瞄准了哲别就是一轮攒射。
    好个哲别,看到对方这一轮箭矢直奔自己而来,拧转缰绳,稍稍右倾,又在马后打了一鞭,这马骤然加速向右前方跑去,电光火石之间,那十数支箭全都落空。
    这弓箭一轮刚过,对方还来不及拉第二轮弓。哲别策马已经跑到寨墙一百步处,俗话说百步穿杨,非死即伤,那堆守兵急了,还有余力的连忙再次开弓,箭头射马都要有时间差,此时如果射向马匹,这样的高速,箭矢到达时,马必然已经驶出,射人更无半点准头,所以那几个有些功底的老兵头都从矮墙上站直了身,瞄了马头的前方半个马身处射出,箭头到时,堪堪能中马上那人的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哲别右手猛一提缰绳,马儿被绳带勒住马口,负痛高扬前蹄,两蹄空悬,高速转为静止。也就这么三四息,那马只有二个后蹄着地,如人直立。哲别就趁这一丝静止,左手从身手抽出大弓,右手从鞍下拈起三支利箭,当当当连续射出三箭,拨马回奔。那三支箭却有两支射中两个老兵的前胸,齐齐栽倒。还有一支险险从一名士兵的腰际掠过,惊得那人出了一身的冷汗。
    怒马回奔,主儿乞人竟折了两名战士。看到哲别折回,就有十数个守兵不愤,齐齐地张弓,欲要对准哲别的背影怒射,却见那哲别在快速奔回中竟然还能拧回腰身,怒马急驰,他腰身稍稍下弯,左手又举出一只雕翎獠牙大箭,右手拉得弦似满月,眸若电驰,反身就是一箭射出,刚才露出头的那些士兵,急急拿出一张张张皮盾护在胸前。那大箭却得哲别神力,一箭射崩皮盾两半,箭尖啪地一声扎入一个露头的士兵胸口,巨大的冲力带着他连退数步,跌倒在地,箭头犹自挣出后心,将他钉在地上。
    泰赤乌人齐声喝彩,都倒哲别是后弈转世,射术如神。哲别神色自若,并没有丝毫自得之色,而是默默的拨马走回,毕竟对方这么严密的阵容,自己手下的骑兵却不是那么容易冲过,那么如何破敌,却是难以斟酌。
    第三天,泰赤乌和札木合的大队人马都已齐,竟有近万的大军,都在那些好斗的百夫长们的带领下,围着图木部落的营塞远远地冲击,试探。
    蒙古骑兵在阵容相近时的基本战术就是远射,骚扰,袭杀。这在与中原步兵列阵相战时有奇效,骑兵箭沉射远,一箭穿心,且骑兵又机动异常,可以往来包抄,从对方的正面,左翼,右翼,甚至是后方进袭。若是那种没有太多主见的统帅或者缺乏沉重。一定会被这样的战术搅的顾此失彼,把握不住部队,最后被草原骑兵一鼓全歼。
    但是,对面的主儿乞人也是草原战士,深深熟悉这套把戏,提前就构建好坚固的工事,游骑兵的进攻并为让他们受到损伤,抛射也难以伤到防守的战士。相反,部落里的射手还不时冒出半个身子狙击,让进攻一方深受损失。
    当然,面对营寨子中不到三千的真实兵力,如果忍得住牺牲上千名骑士,也是可以快速逼近敌人,攻入营寨的。但是,进攻方的扎木合和丹东汗,一位是希望尽量保存实力,另一方则是过来蹭人头,打酱油的,因此,决战的决心不是那么容易下达,时间倒是一点一点地消逝。
    魏青派去的说客早就进入了图木部落,但是主儿乞人并没有传出一点和谈的意向和消息。可能仗着这样的坚寨和对方并不十分博命的进攻意识,撒察觉得守个五天也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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