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下,又是一条甬道。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是一个比上面地宫稍小的空间。正中央是一个高台,上面有口巨棺,而下面四周赫然摆放着二十口棺材。
    四周墙壁上燃着油灯,灯火昏暗。
    “老板,这里的灯难道燃烧了千年?”老虎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情景,心里也有些发毛。
    “哪有这样的灯?那还要发电厂干嘛?原本这墓室是封闭状态,而这灯芯浸有白磷,一旦将墓室打开,氧气会进入墓室,白磷遇氧自燃。”金先生道,“看来这里从没有人来过,我们运气不错。”
    “老板,这里太古怪了。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看。”老虎道。
    金先生知道自己这位跟随自己十多年的心腹马仔可不是胆小,这是对未知危险的敏锐直觉。金先生道:
    “小心为妙!做了这一票,你我都可以金盆洗手了。”
    眼前的群棺,都是用最上等的金丝楠木制成,古朴厚实,都用桐油浸过,在这密闭的环境下,历经千年而不腐。
    光是这棺木在如今时代就价值连城。
    奇妙的是,每一口巨棺盖都没有用钉子钉上,看上去只是盖上而已,仿佛里面躺着的某人随时会醒来。
    “小子,你去把棺盖打开。”金先生喝令道。
    人在枪口下,不得不低头。
    钟魁走到最近的一口巨棺前,心说自己要是死了有这口金丝楠木巨棺躺,那该是多奢侈啊。
    “快点,少耍花样。”老虎在身后不远处喝道。
    到目前为止,从地面到秘室,再到上面的地宫,最后下到了这里,可以说是有惊无险,但谁也不能保证就没有了危险。
    棺盖极厚重,钟魁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推开,没有想像中的复活或者毒气什么的,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双头怪人,大概是上面地宫宴会厅的一个石膏雕像的真身。
    这双头怪人,还保持刚死去时的模样,身体皮肤仍保持着湿润状态,如果用手去触摸死者的皮肤,一定会有一定的弹性,一如马王堆汉墓那具著名的女尸。
    因为棺盖被打开,尸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虽然速度很慢。钟魁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变化。
    老虎和金先生也走上前来观看,见棺内除了尸体,别无它物,都很失望。
    钟魁一个接一个打开棺盖,无一不是上面宴会厅里那些宾客的真身,看来他们死后都葬在这里,只是当他打开最后一个棺盖时,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这……”老虎瞠目结舌,因为少的正是那位狐面人。
    这时,上面地宫上响起了脚步声。
    咚、咚,声音不大,但极有节奏,在这密布棺椁的地下,却如巨鼓在人的心底深处敲响,令人毛骨悚然。
    咚、咚,脚步声仍在继续,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金先生握着枪紧张地对着来时的台阶,老虎也收回匕首,从腋下取出一把手枪。
    脚步声在台阶上方嘎然而止,一声叹息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
    紧张着,脚步声继续响起,先是看到一双穿着古代样式的乌皮长靴,然后是一袭青色长袍,腰系玉带,然后钟魁便看到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正是那位狐面怪人。他长着两颗獠牙的嘴巴,带着略向上的弧度,因而看上去像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十分诡异。
    呯、呯!
    老虎沉不住气,首先开枪。
    令人震惊的是,狐面人轻松地避开迎面袭来的子弹,就如钟魁前世在科幻电影里所看的那样,却更加轻松自如,仿佛袭来的不是子弹,而像是挥挥手驱散蚊子。
    金先生也开枪了,与老虎二人互为犄角,边射边退,直到双双各射空了两个弹夹,那狐面人的脚步仍未停止。
    拼了,老虎嗷嗷叫着拔出匕首,冲着那狐面人扑了过去。
    狐面人只是轻轻地一抬手,老虎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已然腾空而起,在半空中飞行了老长一段距离,撞在墙壁上,再看时,他已经七窍流血,胸口整个塌陷了下去,抽搐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你是谁?”金先生面色雪白,恐惧地问道。
    “我是引路人!”狐面人答道。
    “引路人?你到底是人还是鬼?”金先生努力压住内心的恐惧,眼前的超自然现象已经超出他的想像。
    “鬼?你心中住有魔鬼,所以你才是鬼!”狐面人道,“而我从不害良善之人,以前也曾活人无数,谁有资格认为我是鬼?嗯,我忘了时光已经过了八百年,还是一千年,时间太久了。”
    金先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位千年老妖,狠狠地抽了自己三个耳光,急忙说道:
    “前辈,是我该死,是我有眼无珠。”
    “既然你承认自己有眼无珠,那还等着干什么?”狐面人看着金先生,似笑非笑,或许他的表情一贯如此。
    “什么?”金先生一时有些迷糊。
    “你不是说有眼无珠嘛,还不快快自取双眼奉上,嗯,我很久没有尝尝眼珠的味道了。”狐面人道,还伸着舌头舔了舔腥红的嘴唇。
    “这……”金先生听明白了,脸色更加苍白,急中生智道,“前辈,我冒犯了您,请您高抬贵手。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可以交换,我相信你在这里呆了上千年,一定另有所图,或许我可以帮您达成所愿!”
    “哦?”狐面人有些意动。
    “有缘人,我就是有缘人,否则这千年来,为什么只有我才找到这里?你我联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样的权势、金钱得不到?”金先生道。
    “好像有些道理。”狐面人点点头,慢慢地向金先生走过去。
    金先生尽管心里害怕,但仍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狐面人站住了脚步,偏着头看了一眼缩在一边的钟魁,今夜钟魁已经经历过太多打破了他三观的东西,心中已经没有了害怕,害怕也没用。
    “这个小家伙已经知道这里的秘密。”狐面人对金先生道。
    “对,前辈教训的是,您的意思我明白,我现在就动手,结果了他性命。”金先生闻言兴奋起来,说着从腰中一抽,手中多了一把软剑,原来这把软剑就巧妙地暗藏在他的腰带中。
    看到金先生步步相逼,钟魁没有坐以待毙,方才金先生和老虎全力以赴朝着狐面人射击没有注意到他时,他就已经找到了把剑。
    这把剑就放在那最高台的那座棺椁之上,只有上了高台上,才能看到它。这把剑造型古朴,只有剑身,却没有剑鞘,剑锋历经千年仍然光亮如新,比寻常宝剑宽了八分,但份量实在是太沉,以至于钟魁不得不双手持剑。
    “怎么,小子,你想反抗吗?”金先生阴森森地笑道,只可惜枪里没有子弹,否则根本就不用他费什么劲。
    “我虽然卑微,但我内心比你高尚,你才更应该死。你穿的很体面,或许在外面还有很体面的身份,但在我看来,你不过是衣冠禽兽而已!我知道我没你力气大,也许你还是练家子,更是熟悉杀人技巧,但我绝不会束手就擒,就是死也要让你流点血!”
    钟魁倔强地仰着脖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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