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都亮出自己今天的物品放在金大班早就准备好的一张桌子上面。除去金大班这个古董协会会长,其余十二个人,苏哲、魏德刚、郭涛、陈象四个都没有东西展出,在场另外七位也不奢望他们几个能有什么好的古董。
    魏德刚是珠宝商人,让他展示首饰、项链、手镯还说得过去,郭涛和陈象更不用说,从他们穿着都不像是个古玩收藏家。至于苏哲完全让他们忽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有几个能够看懂古玩。
    在所有东西都摆放上去后,金大班清了下嗓子道:“现在大家可以各抒己见,提出自己的见解。”
    金大班话落音,马玉则先站起来走到高刚那个青花釉里红花瓶面前,来回端详。最后进来的三个人也凑过去,剩下那个国字脸的人还有钱老坐在原位,没有站起来。
    大概三分钟后,马玉则说道:“这应该是清代雍正期间的青花釉里红。
    此话一出,几个人当中,有两个微微点头像是同意马玉则说的。倒是另外两人持不同意见,其中一个身穿灰白绿三间格毛衣的中年男人反驳道:“这个青花釉里红花瓶比较常见,我倒认为是顺治期间的。”
    大家目光望过去,想听他进一步解释。
    中年男人指着花瓶一处继续说,“从外形看来,古朴庄重、胎厚,釉面呈现独特的卵白青色,青花色调较为丰富,但是下面一处的青翠之色,看起来比较接近康熙年代的翠毛蓝,但又有很大的区别。”
    “大家都知道,青花釉里红起缘于元代,但是从国内出土瓷器看来,元代的还是比较少。青花釉里红的技术最鼎盛烧制是在明代,接着是大家比较熟知的清三代,直到乾隆时期,青花釉里红的烧制就呈下坡。”
    停顿一会,中年男人又在眼前的青花釉里红上看了一眼接着说,“为什么我会认为是顺治期间的,只要是因为青花釉里红到了雍正和康熙期间,青花发色浓相间,挥酒自如,呈现水墨画效果,比顺治期间的传统特色要更为突出。”
    中年男人说得头头是道,提出是雍正期间的马天则,再次观察过后,也比较倾向于中年男人的说话。
    古董鉴定这行,不懂的都要虚心学习。马天则接触这个并没有多久,经验不是很足。
    目光收回来,马天则佩服着:“还是陈理事长厉害,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中年也不谦逊,笑着说:“我只是古董摸多几年,再过几年,恐怕你也不差。”
    苏哲留意其他几个人脸色都是佩服的表情,唯有高刚的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苏哲刚才听李全介绍过高刚是开古玩店的,像古董这类东西,几乎是天天经手。说经验老道,在场的恐怕没几个有他的经验丰富。
    高刚这种表情,苏哲觉得应该有其它意思。他跟在李全后面凑上前看,不过怎么看都是一个瓷器。但是高刚的表情让他产生好奇,启用透视眼进入青花釉里红花瓶里面扫一遍。里面没什么特别,就一个空瓶,与他平时见到的一模一样。
    正想收回透视眼,在底步出现一行字引起苏哲的注意。由于中年人挡在面前,苏哲挪下身位,没注意碰到中年人。对方转过头,见到是苏哲,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还顺势拍拍衣服。
    碰到人苏哲觉得是他不同,但是中年人的表现让他很不爽。只是在这种场合,唯有忍下来。
    走到边上,苏哲看清楚里面那几个字,上面写着“辛酉,洪武”。
    苏哲心里嘀咕着:“洪武应该是朱元璋那个年代吧。”
    苏哲学的是经济,高中时期历史不差,在全班考试是前三的。
    有一点又让他不敢下结论,根据他知道的历史知识,朱元璋那时的瓷器并没有注明年款。直到朱棣当了皇帝,永乐年间青花瓷才开始注明年款。
    但有些情况说不准,说不定这个青花釉里红并非是当时官窑,而是民间烧制的。烧制当时闲得无聊,顺手写上去的。
    高刚离苏哲位置比较近,见到凝着眉头,问道:“这位小兄弟是不是看出什么来?”
    高刚的话一说话出口,旁边立刻有人笑着接口说:“这位小兄弟才二十出头,哪懂这些玩意,高店长这是要为难年轻人吧。”
    跟着有人附合说:“许总话可不是这样说的,现在玩玉玩古董不是在我们这些年纪人的专利,说不定这位小兄弟真看出什么来。”
    这话表面意思是帮苏哲解围,不过在场的人都明白,这话其实说的是反意思。
    高刚没理会,对苏哲说:“小兄弟,今天是交流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苏哲屡次让人看低,心里憋着一股气,见高刚硬要让他说看法,他装模作样围着青花釉里红花瓶转一思前想后。
    “我可以摸一下不?”
    高刚没说话,点点头。
    苏哲并没有摸得很仔细,只是在瓶口摸一圈,接着又在上面的图案看了下。摸着下巴佯装思考半晌道:“我觉得这个青花釉里红花瓶不是顺治年代,而是朱元璋那个朝代。年份我不敢确定,我猜测应该是洪武三年到洪武八年之间。”
    苏哲的话引起骚动,就连一直坐在座位上的国字脸中年人和钱老亦起身走过来。他们只是在花瓶上观察研究,没有说话。
    刚才说是顺治年份的中年人脸沉下来,好像有点生气。马天则察颜观色,抢在中年人面前道:“小兄弟,这古董鉴定可不是乱说的。陈理事长对古董研究几十年,造诣很高,他说是顺治年间,你突然崩出洪武,这整整差一个朝代。”
    让马天则称呼为陈理事长的中年人鼻子轻哼,像是在说苏哲刚才的话是信口雌黄,毫无根据。他对自己的鉴赏能力有信心,就算再差,不可能会差一个朝代。
    陈理事长的不满,大家看在眼里。古董交流会,表面上可以各抒己见,真产生反对的声音,必定会得罪另外一方。
    马刚对陈理事长那种好面子的性格有点了解,大家同在一个圈子,隔三叉五会见面,彼此间算是很了解。他没有理会陈理事长的脸色,对苏哲这个年轻人感兴趣。
    “小兄弟,你既然说出是洪武朱元璋时期的东西,总有个原因这样才能让大家信服。”
    苏哲也明白,要是他说看见瓶里面有“辛酉,洪武”这几个字,恐怕没人相信,也不会有人会将花瓶砸碎去确认。不算是哪个朝代都好,毋庸质疑是真古董。
    苏哲没有开口说话,陈理事长阴声怪气的讽刺道:“小伙子,古董这行不是随口说就行的,如果说一下就是依据,我刚才都可以说是元代的青花釉里红了。”
    苏哲抬起头冷冷一笑:“可能大家在先入为主的理念里认为胎厚,外表像水墨画的图案比较像顺治年间的青花釉里红。其实大家是不是忽略一点,青花釉里红最初是由元代烧制,而在出土的一些瓷器中可以发现,洪武年间的青花釉里红在外形上存元代遗风。”
    “一般来说,图案为竹石、灵芝、栀子、茶花、及牡丹等这些简单的图案。但是朱元璋时期,有一些官窑会有龙的图案。因为每朝皇帝登位后都说自己是天命所归,龙是九五之尊的象征。所以在龙的图案上,五爪龙纹与其它年代的也是不同。”
    看着众人目光都在他身上,苏哲指着花瓶上面的火凤凰的爪子接着说,“这对凤凰的爪子,犀利、尖锐,与同年代出土的瓷器的龙图案相同。而且这个那个时期的青花釉里红少见鲜红,多为浅淡、晕淡的色彩。你看看上面图案,就是这只火凤凰色彩都很淡。”
    苏哲是凭着在历史书上学过的知识,还有在上大学后,看的各类书籍中了解的东西,将这几方面加起来,凭想象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并不敢确定他说的对不对,但并不是胡乱说一通。
    苏哲说得条条是道,之前附合陈理事长的几个人,同样犹豫着。有几个人拿起金大班事先准备好的放大镜在花瓶身上仔细照着。苏哲看到他们时而摇头,时而点头,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是怎样。
    倒是陈理事长让一个年轻人当着这么多人落脸,表情很不自然。东西是高刚拿过来的,在双方争执一词时,陈理事长转过头冷声说:“高刚,这花瓶是你拿过来的,你应该最清楚它的年代和出土,现在大家讨论完了,你开盅吧。”
    金大班走过来说:“支持这位小兄弟说的这件青花釉里红花瓶是洪武年间的站左边,支持陈理事长说的顺治期间站右边。”
    这时苏哲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前将花瓶拿起来说:“金会长,不用了。”
    没等大家明白过来,苏哲举起那件青花釉里红花瓶,用力的往地上砸下去。
    “砰”一声,一秒前还完整如初的花瓶,顿时四分五裂。
    突然间大家全都愣住。
    谁也没有想到,苏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个价值几百万的青花釉里红花瓶,被他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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