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居所,空间不小,但布置极简。
    房间最深处是一张巨大的能容两人仍旧显得宽松的床榻,床榻之上被褥已经展开,是要入睡的模样,床榻旁不足一米的地方,一个年轻的白衣女子趴伏于地面,秀发与衣衫散落在地面,惨白的肌肤与大片的血迹凝在一起,显得凌乱而肮脏。
    在距离那仙子尸身不远的地方,地面血迹有一片明显的斑驳痕迹,大概可以分辨出隐约人形,该是曾有人躺在这血泊之中。
    此外。
    门窗紧闭。
    茶具未开。
    除了桌上一柄染血的长剑外,再没有其它动过的痕迹。
    花语率先进入房间,却也没有往深处走,而是站在房间中央的桌椅旁,没有走入那血迹斑斑的范围。
    其后七人依次进入房间。
    年轻女道与听风阁的高大男人只是来到花语身侧,面无表情的遥遥看着那仙子尸身没有靠近。
    逍遥谷的白衣仙子和金剑门的黄袍道人则直接走到血泊一侧,仔细打量那尸身。
    白衣仙子看一眼地上女尸凌乱的下身,皱眉看向身边的黄袍道人道,“眼下这情形,剑八道友还是回避的好,免得惹来非议......!”
    黄袍道人嘿然一笑完全没有退开的意思,反倒更往那女尸身边凑了几分,“百花道友这话就不对了,贫道此次是为了破案而来,若不勘察现场及尸身如何能还这位仙子公道清白?”他看都不看那白衣仙子的脸,自语般补充了一句,“死都死了,当老子稀罕?”
    “你......!”白衣仙子怒目而视,只换来那黄袍道人越发惫赖的模样,便只得冷哼一声作罢。
    就在两人于女尸旁争吵时,后一步进入屋子的年老宫廷侍者、蓝衣人和黑衣神秘人也已进来。
    只是才一迈入房间,黑衣神秘人便朝脚下看了一眼,继而若无其事的走向女尸。
    蓝衣人和年老宫廷侍者见状也往脚下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等人走进来的时候,竟在地面留下了显眼的脚印!
    “这地上......怎得积了尘?!”蓝衣人问道。
    除了那黑衣神秘人以外,其余六人这才发现脚下异样,朝桌椅边的殷花语看去。
    “是落尘术,”花语微笑着解释,“案发之后我们不仅第一时间封锁了这一处小院,还令望川剑修的前辈施展落尘术,让这现场蒙了尘,以此锁住落尘之前的种种痕迹,也保证现场不会被此后的人破坏,诸位可以仔细去看地面蒙了尘的旧痕,便大概可以判断出当时发生了什么。”
    众人四下里去看的时候,花语已经走到那女尸身畔,指着那一处斑驳的血迹道,“那晚缥缈宫的人突然离开别院,等离郡轻骑赶到这里的时候,这个位置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离郡轻骑军候洛长恭,洛长恭浑身是血,手持长剑,”她指了指桌上那柄染血的长剑,“就是那一柄。”
    “但奇怪的是,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众人回头去看那长剑,花语已经起身走到床榻一旁,“按照我们此前的了解,这位死去的仙子是缥缈宫掌门的亲传弟子,有着水系四境的实力,而洛长恭本人虽说精于战阵厮杀,却也只有四境,且是火系,若说洛长恭作为一个陌生人,有能力躲过所有缥缈宫高手的耳目潜入这屋子,又在这位仙子明显清醒的状态下一击将其杀死,这听着实在像是天方夜谭,可从现场痕迹来看......”
    “实在就是如此,”她朝众人摊了摊手道,“房间内没有第三个人的脚印,看起来就是死去的仙子从床上走下来,洛长恭迎面而来,御使飞剑一剑刺死了她,然后就在小院内尽是缥缈宫高手的情况下,就要在这里行那苟且之事......”
    一众人听得沉默不语。
    好一会儿之后,还是那黄袍道人率先开口,“单只洛长恭一人,断然无法行得此事,所以此案背后......”他看向花语阴恻恻道,“当有另一个人!”
    “这位道长果然聪慧绝伦,猜的没错!”花语却忽的抚掌轻笑,她走到女尸面前,指着她后背伤口道,“诸位瞧这创口,薄而宽,推测剑刃至少已过两寸,可桌上那柄长剑,却是细而长,临近剑格位置也不过寸余,可见这仙子身上最致命的一处伤害,大概是出自另一个人之手。”
    “也或许是你们在案发之后又补了一剑呢?”黄袍道人微微皱眉,眼神却看向女尸伤口。
    “在场诸位都是高手,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一处剑伤是一次形成没有假,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花语摇了摇头与在场众人一一对视后才缓缓道,“这一处剑伤是从......背后刺入!!”
    众人一惊。
    花语继续道,“若是杀人者为我离郡之人,面对一个陌生的四境强者,靠近到对方身前一丈以后,无论如何都该是爆起突袭正面一刺,若是御剑一圈从背后袭杀,引得死者警惕并有所防备,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对方无声无息的杀死,所以,杀死这位仙子的人,根本不是离郡之人,而是......!”
    “一个死者的熟识之人!!”
    众人默然。
    花语道,“只有杀人者是死者熟识之人,她才能在不惊动缥缈宫以及我离郡众人的情况下进入到死者的房间,又在死者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悄悄御剑从背后将其杀死!继而将昏迷的洛长恭丢在现场,拔出长剑染上死者的血迹,制造了一个唯有两者痕迹看似合理实则处处不合理的布局!由此亦可见,这个局布得是何等仓促......”
    整个房间再没有声音。
    黄袍道人和白衣仙子皱眉不语。
    年轻女道和高大男人始终面无表情。
    宫廷侍者与蓝衣人各自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那神秘的黑衣神秘人终于从死者尸身边站起身来,看向花语,“你说的这一切,只是符合现场条件的其中一个看似合理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我可以给你很多,例如,离郡太守身边那位上三境的强者潜入这个房间,从背后现身杀死了死者,而后在缥缈宫众人根本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将洛长恭丢回现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黑衣神秘人道,“你想说离郡中人没有必要自己设局陷害自己,但......谁知道那位年轻的太守大人,是不是要故意制造一次漏洞百出的事件,让自己成为所有人眼中的无辜者和受害者,从而获得某些人的同情心?!”
    “离郡的事情你们怎么说都无妨,我家太守大人说了,他被别人冤枉抹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只想说说这缥缈宫,”花语指了指地上的死者道,“缥缈宫此番来人一十一人,这一处院落有三大三小六间房屋,这个死者虽说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但在此行一众同门之中地位不说最低也差不太多,可就连缥缈宫掌门都与她人共住一室,为何独独她一个晚辈可以独享一间?”
    “难道不是因为......”花语看向所有人,笑容灿烂,“她们一早就知道了她得悄悄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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