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缨缨把地上尸体数大于三十的原因说了出来。
    然后道:“社长社长!你为什么会被追杀啊?我原本以为是你作为npc,是因为知道太多内幕要被灭口呢!电影上不都演过吗?每次暗杀开片都是以线人被杀开始的,不过这次好像你更厉害点诶!”
    “不知道,仇家多了去了。”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杀的人越多,位置越高,想代替的人就越多,数不过来的。
    不愧是大佬!果然潇洒!
    月缨缨在内心脑补出好多武侠小说情节。
    接着她兴奋地扒着前排座位继续问:“那社长你说,追杀你的那些人应该是被玩家雇来的?还可以这么干啊!那咱们之后会不会有危险?他卷土重来怎么办?”
    薄言君漫不经心地说:“那天杀的最后一个就是玩家。”
    橙色工装?
    话说那天月缨缨也觉得有玩家会伪装成工作人员,没想到直觉成真了。
    “那他为什么憎恨你啊?因为嫉妒你的美貌吗?”她想到什么说什么,突然就岔开话题姨母笑说,“社长你在游戏外面也和这里长得一样吗?你好帅啊,你是什么星座的?有没有考虑当演员或者平面模特造福颜控啊?”
    “你那天跟市长谈合作是什么合作啊?这次的信息收集比较简单,第二天就发生了不寻常的事,那之前呢?你们老玩家平常都是怎么收集信息的啊?”
    “对了社长!我这些物资能买齐还要仰仗你给我转的五万块呢!社长你太大方了!这个世界的货币好值钱哦。”
    月缨缨说着说着还惆怅起来了:“要是我也能穿成某高管就好了,我花钱挖个地堡出来,爆炸物都搞不穿的那种,直接给自己造个安全屋!”
    她说完还真思考起了地堡该怎么造,建在哪里合适。
    薄言君把剑收回刀鞘,然后说:“穿成什么身份不重要,副本里的金钱和你在现实里能调动的是一样的,那天去找市长是因为他家里有这把刀,信息我一般不收集,要么砸钱,要么等,总会有些倒霉蛋替你把规则试出来,至于你的工资,我是看着手机里的上条转账信息给你发的。”
    月缨缨:“……”
    社长你的记忆力好好,有些问题我问过就都忘了呢。
    但她还是记住了最重要的!游戏里的你,再强大都是假的。
    现实里没钱你副本里也好不到哪去!
    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那社长你觉得这次副本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啊?你们以前玩的都是什么?”
    “这些跟你说了你也听不见,游戏自动对没玩过的副本加密。”
    “啊……这样的吗?”好可惜。
    一下子说了好多的话,月缨缨感觉到有些累。
    她把午饭递给薄言君后坐回第三排休息去了。
    异度入侵第九天下午三点钟。
    这一天真是漫长的一天,城市弥漫着烟雾,徐徐燃烧,遮盖了整个天空。
    许是因祸得福,本应该隔两小时就出现的地震和虫群袭击,这会儿也都安静了。
    异常的安静,不知是真的度过了灾难,还是暴雨前的风平浪静。
    次日凌晨四点,天空下起了雨。
    原本还会继续蔓延的山火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水浇灭了不少。
    月缨缨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就有点郁闷。
    明明她昨日夜观天象,星辰遍布,今天就应该是大晴天才对,难不成老祖宗传下来的观星之术在游戏里就没作用了?
    为此她还特地请教了薄言君。
    “这是游戏特有机制,在可控范围内会调整难度。生物研究所的爆炸应该是触动根基了。”
    看来是因为月缨缨猜对boss的原因:“那我这算是把邪恶抹杀在了萌芽,游戏又不能让副本太过简单的原因?”
    “嗯。”
    月缨缨突然有点小骄傲怎么办。
    但她嘴上却笑着说:“全靠社长你呢!要不是你全灭地下室,咱们也不会处理的这么轻松。”
    薄言君没接话,伸手拆了一瓶水。
    月缨缨习惯了他冷淡的性子,扭头看向远方,本就如雾般披上一层透明雨衣的范围结界,被潮湿的雨带去更多朦胧。
    现在是第十天,山火正在熄灭。
    每隔两小时就要发动“地震”的蜈蚣,和多类甲壳虫依旧没有行动,这被强行拖缓的一天成了得之不易的休息缓冲时间,雨水的白噪音为这个城市带来了片刻安宁。
    八小时后,雨还在下。
    吃了午饭,在车内,偶尔能听见几声清脆的刀具碰撞,或机械的栓动。
    薄言君睁开眼:“你对枪有想法吗。”
    被抓包的月缨缨脊背一僵,不好意思地侧头说:“这东西我瞧着好帅,就很好奇。”
    前排伸来一只手:“手枪给我。”
    月缨缨递给他一把。
    “过来看着,把你刚刚拆掉的枪拼好。”
    搞小破坏被发现,月缨缨像犯了错的学生,乖乖爬到薄老师旁边,手里捧着一堆零件。
    薄言君可观地说:“力气挺大,这都被你拆成渣渣了。”
    月·暴力·缨缨此时感觉非常尴尬,就像在被罚站。
    两人手里拿的都是银色m1911,11.43毫米半自动手枪,弹夹容量7,手动保险,50米射程,适合面对敌人突袭。
    薄言君手指灵活地把玩着,用45秒的时间将枪解构再重组。
    然后问:“看明白了吗?”
    ?
    月缨缨:“薄老师,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除非我濒死,否则我是不可能做出这个速度的。”
    薄言君放慢速度来了一遍,四十八秒。
    “呃……”月缨缨勉强地笑着,“要不再来一遍?”
    这回薄言君皱眉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放慢速度,这是肌肉记忆。
    最后他教了点理论知识,比如认识手枪的各个部位,还有拼凑的时候该从哪组装。
    月缨缨学习了一下午,总算摸了点门道出来。
    第十一天凌晨六点雨停了,这个时间点停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两人决定立即动身寻找下一个避难所。
    薄言君开车,月缨缨就坐在副驾驶昏昏欲睡。
    经过一天的安生日子后,都城又回了点血,四十万的居民除去被虫子吃了的,被建筑压死的,仍旧顽强地活下来几万。
    这些幸存者不再哭喊,不再哀嚎,他们放弃被救援的机会,放弃寻找生者的机会,单打独斗或成群结队地寻找食物,搜寻武器。
    水电路各大措施被毁,城市被封闭,他们就去各种超市、商店、饭馆寻找埋在地底的物资,用手机当砸锁的道具,维持温饱。
    月缨缨偶尔会醒来,她总是避开和这些人的视线接触,不是怕再有上次的乞丐围车的事情发生,而是怕被难民们绝望的眼神侵染。
    这种心情是会传染的,因为大家都明白了没人会来救他们,所以如果没有勇气去死的话只有努力活下去,拼命的、舍弃一切活下去。
    幸存者们自发组织向离城的方向进发,一条条队伍,一个个方向,相信再过不久,这座城就会完全死亡。
    薄言君有张纸质的地图,那是在都城旅游手册里拿的,他用笔在上面圈出好几个地点,一一找过去。
    可惜都是无功而返。
    “其实咱们应该先去市政府看看的。”月缨缨看了眼地图,上面的建筑都名不经传,只有市政府有最大的可能。
    “但我们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市政府大楼想必早就被占领了。”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走到都城的最高处一看,整座城市就只剩下市政府大楼是完好无损的。
    驱车赶到时,一公里的距离就能看见路中央被放了钉子,专扎汽车轮胎的,两人只好下车徒步前行。
    “这些人可真狠,车都不让开。”
    月缨缨脱下野外防护服,里面就只剩下件白色的针织长袖,她和薄言君站在一起很搭,不是气质不是默契不是颜值,而是他们很干净。
    在这个毫无希望的城市里,还保持着原有的尊严。
    这是会让人羡慕嫉妒的存在。
    “好了,咱们现在商量下对策。”月缨缨说,“市政府里的人有组织有纪律,有思想有武器,在这种情况下大概率会排外,所以除了咱们两个的必要物资以外,我把大量的防护服、隔离服和食物都留在了上面,拿这个跟他们做交换,应该可以当作筹码。”
    薄言君想说些什么,月缨缨提高声音提前打断:“不能火并!”
    薄言君倍感无趣,月缨缨顿时无奈,她果然猜到了这位社长想干什么。
    “不可以受伤的,我是医生,现阶段他们一定会需要个医者,我的口才也不错,成功的概率会很高。”
    她软下态度:“而且就算火并成功,把更大的精力放在管理人员上面有弊无利。”
    薄言君则觉得:“那就都杀了。”
    月缨缨:“……社长你真的好冷情,他们虽然都是npc,但也是人啊,咱们不能当屠夫的。”
    其实这样想实属正常,但这种想法在这里绝对不能付诸行动。
    月缨缨认为自己是个很善良的人,实际上人性中一定存在着某些恶,但君子论迹不论心,她可以选择善良。
    不过在真正威胁到生命的时刻,无论她愿不愿意,她都得明白自己没得选,只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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