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逃出农场医务所,转眼跑到了炊事班。
    炊事班长周大光正在发愁呢,烧好了开水无人送,因为这一来一回得一个多小时,送完开水赶不回来做饭,一见王珂来了,知道送水的人来了,老远就喊:“王珂,你不是来找活干的吧?”
    王珂一看周大光那神情,立刻说道:“知道你们人手紧,我来帮助你们送开水的。”
    周大光也不客气,立刻把两桶开水装满,带上水舀子,又在水桶上面各盖了一块笼布,这才千叮咛万嘱咐看着王珂挑着一担开水向麻地走去。
    麻地离驻地不到3公里,挑着一担开水,还是走了有半个多小时。奇了怪,王珂竟然没出汗。
    开水送到地头,大胡子田连长远远的看到王珂挑着开水过来了,立刻喊道:“全连休息20分钟,来喝开水。”
    全连七八十号人,一起跑过来,一担百十斤重的开水,转眼就去掉一多半。王珂拿起镰刀,向指挥排负责的地块走去。
    “回来回来,王珂,干什么去?”大胡子连长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我来帮我们排,砍一会麻秆。”
    “不用不用,没看到吗?你们指挥排,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人最少干的活最多。我们现在正在比赛呢,你要砍,就帮我们连部和司机班砍吧。”
    “那好吧!我帮你们砍一个小时,再帮我们指挥排砍一个小时。”
    “美的你,只准砍十分钟。”大胡子田连长说。
    “十分钟太短了,连汗都没出呢。”王珂在讨价还价。
    丁指导员这时走过来,他对王珂说:“你想留在我们这帮忙,我给你安排一个活,保证连长也同意。”
    “啥活?”王珂一听就兴奋起来。
    “你就坐在这儿,帮助我们磨刀,刀磨得好,我们干起活来也顺手。怎么样,想不想干?”
    “我干,我干!”
    大胡子连长知道王珂是个闲不住的人,让他憋在房间里休息,几乎是没有可能。于是他默认了丁指导员的提议。
    王珂留了下来,在地头边支开了摊子,磨刀。
    其实磨镰刀也是个细活,俗话说“正十下,反八下,从上滑磨到底下。”能把月牙般的镰刀磨好,看似一件简单的事,但有的人越磨刀越钝,有的人磨的镰刀快如风。
    王珂很快地磨好了一批,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大胡子连长大声地喊道:“王珂,又跑哪去啦?”
    王珂在前面应到:“报告连长,我在这呢,我试试刀磨得快不快?”
    “滚回来!把我的刀磨磨。”
    王珂赶紧跑步回来,玩镰刀这活,虽然他没有正儿八经地在农村里待过,但他的脑子反应快,善于总结和观察,比如割水稻吧!比小麦难割,多数人都是一刀一刀,一撮一撮的割,而王珂一刀下去,手在后面推磨一样旋转着,割出一溜反手用刀一钩,就是一捆,这一刀就能横着割去三五米远。
    农场有一些不便于机械化的地块,大胡子田连长之所以同意他参加割水稻的突击队,就是因为一般的劳力一天能割上个一亩地,那就是快手了,王珂呢?最高一天下来可以割上两亩到两亩二分地。
    割到后来,在机械忙不过来的时候,全连都上,用人工割。师部农场的水稻地,大部分是那种一望无际的机耕地,一墒地就有七八百米长,在突击队里,王珂也是第一个割到头,再返回来帮助战友们。所以在秋收那段时间里,最活跃的人就是他,最受欢迎的人也是他。有一些病号往往都喜欢挨着王珂,因为最后总会有帮助。
    “连长你先用我的这把刀吧,你的刀我现在就磨。”
    有了王珂的助阵,全连的速度一下都快了,几乎每个人都不断地来找王珂磨刀,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中间,王珂磨了多少刀,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麻地长的麻,现在的人都很少见到了,那时候这种经济作物,还比较受欢迎。它的学名叫苘麻,属于锦葵科的一种草本植物。长得比野草都高,最高的能达到两米,春种秋收,远远的望去,只见它在风中摇曳。茎枝和叶子上都有一层细小的绒毛,叶子上有锯齿,黄色小花,结一种圆盘状的果实,黑褐色的种子比绿豆还小。
    把它的茎皮纤维扒下来,加工搓揉后一绺一绺的,可以拿来编织麻绳,也可以直接编织成帘,结实又美观。在古代,人们还用它来制作麻衣。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胡子田连长找到指挥排胡志军排长。
    “这王珂闲不住,你让他在家休息几乎不可能。干脆就让他跟着我们磨刀吧。”大胡子田连长提议。
    “连长,那他报名参加秋种突击队的事……能答应不?”
    “你说呢,不答应能行吗?不过。能不能最后让他上,还得看他身体。”
    炊事班把饭送到地头,在吃饭的空当里,王珂跑到炊事班,先是帮助打菜打饭,三下五除二自己吃完以后,又跑去帮助大家打水来刷碗。
    走到河边的时候,王珂趁着四周没人,把自己的衣服撩起来。他看到胸口到肚皮,真的开始褪了一层皮,褪皮以后便是出了很多的红疹。
    王珂又捋起自己的两只袖子和两条裤腿,却看到皮屑没了,手臂上和小腿上的红疹明显的消退,似乎真的不痒了。嘿,那药还真的挺管用。
    他想起了吴湘豫,摸了一把口袋,那管药还在。
    他凝目向远方看去,并努力想捕捉到自己和吴湘豫在一起的场景,可惜并没有,再闭上眼想象,仍然没有。可是为什么在场部医务所的时候,嗅着她的体香,立刻就能看见那场景呢,而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是自己的感知异能还不够强大,还是她以后与自己的交集太少?另外自己在什么情况下,才能看到那些过去或未来的场景,现在还是没有规律,完全是自然而然地不受控制。
    要是想看谁,就看谁;想感知什么事,就能够感知到什么事,那该多好。
    让王珂还有一件比较害怕的事,到目前为止,除了那次腹部的绞痛外,他还没有体会到从那只大癞蛤蟆口中吐出来的黑丹,在自己吞下去以后,到底有什么天赋异禀,或者它对自己的感知异能有什么帮助?完全尚未得知。现在自己所看到的一些场景,还是安城那位老中医药的作用。
    如果那颗黑丹,仅仅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现在自己还很年轻,真正用到这颗黑丹那太遥远了。
    其实王珂吞下那颗黑丹,完全是他与癞蛤蟆之间的一种交流所驱,并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有什么帮助,比如打通自己任督二脉,然后有一身天下绝学什么的。
    想到这里王珂放下袖管和裤腿,挑着满满的两桶水,向麻地走去。
    这块麻地太大了,放眼望去,连队今天收割的仅仅是一个角落,按照这个进度至少还要有三至五天。收割机是派不上用场,可能全部靠手工把它砍倒。
    吃过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会,连队继续在这块麻地里砍麻秆。
    王珂呢,继续在地头磨他的刀。
    深秋的太阳还是比较毒,照到身上还是挺热。
    开始的时候王珂并没有注意到,全连所有的人,都是大汗淋漓、衣服湿透,而王珂却是一点汗也没有,包括刚刚自己挑着那担开水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包括刚刚自己去试刀的时候,浑身都没有汗。
    这很让王珂有些尴尬,身上没有汗,会让人误认为你磨刀不用太出力,所以没有汗。
    其实王珂磨刀很费力的,上半身一直是一前一后,像一个活塞般运动。两只手也很酸,手掌已经打上了几个水泡。
    王珂记不住是哪位哲人说的:多苦少乐是人生的必然,能苦会乐是人生的坦然,化苦为乐是智者的超然。
    人这一辈子,怎么都是过,与其皱眉头,不如偷着乐。
    助人者为乐,苦自己为乐,苦是挑战,乐是结果。苦中有乐,苦中作乐,苦与乐,永远是自己需要过的坎,就看你如何对待,如何选择?
    慢慢地,王珂注意到自己的不同,身上的瘙痒一阵略过一阵。
    我的汗毛孔难道闭上了?我为什么不淌汗?自己不会是吞服了那颗黑丹,变成了冷血动物吧?癞蛤蟆虽然不是冷血动物,但是他们和蛇都一样,一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王珂想了一下,有些瘆得慌。
    他祷告自己:千万别,千万不要把自己变成冷血动物。
    太阳很快地就落下了地平线,晚霞映的白洋淀上空一片通红。秋风掠过,所有的人都有一股寒意。深秋的天气就是这样,早晚冷、中午热,半夜需要烧火炕。
    然而王珂却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怕冷,如同刚才不怕热一样。里面一套衬衣衬裤,外面一套单军装。此时再摸摸自己的手,滚烫。
    “我不会又发烧了吧?”他用手背搁在自己的额头,体温正常。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误食过量的中药,吞服了癞蛤蟆的黑丹,结果自己所出现的42度高烧、分泌的那些黑乎乎的油腻、以及现在的褪皮与红疹,难道自己正在脱胎换骨……
    王珂有一点不敢往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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