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一样。袁宇低沉隐忍而压抑着痛苦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电流,居然让他的心狠狠颤抖了……
    袁宇刚松开手,就被曾如初一脚揣在了胸口。倒退了两步,袁宇看到床上的人终于恢复了愤怒,捡起一旁的睡裤套上,抓起叮当猫闹钟就冲他扔了过来。
    要不是袁宇伸手敏捷,估计一定被砸个头破血流。他站在门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很假的说道:“我刚才跟你闹着玩的。你不至于这么大气性吧……”
    袁宇退到客厅,曾如初追了出来,大眼睛里闪动的两簇火苗让袁宇口干舌燥。
    看到曾如初把该扔的都扔完了,又冲进了厨房,袁宇才慢半拍的拉开门,才穿上一直鞋,就在看到曾如初拎着菜刀出来的时候,直接跑了出去。
    曾如初没有追出来。袁宇穿好鞋,感觉□某个不争气的地方还坚硬如铁,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这么没出息,说好要把人办了,收拾得服服帖帖。结果被人拿着菜刀追出来,只能用上衣盖住□,尴尬的站在街上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经过这次,袁宇对自己是彻底死心了。自己这次确实是栽了,栽在一个叫曾如初的心比石头还硬、怎么捂都捂不热乎的美少年手里!
    可是,难道知道捂不热乎就放弃吗?这可不是袁宇的个性。袁宇在曾如初请假的这几天也没去上学,躲在他家的健身房里疯狂的运动,以解相思。一边还冥思苦想,直到想出一个万全的对策,能让这人到自己碗里来……
    曾如初,他早就看透了,骄傲的很,根本不能折辱。如果让他接受自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除非,他的弱点被抓住……
    等曾如初回到学校,他以为袁宇又会使出什么花招,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都决定实在不行,自己就休学一年,或者两年,等袁宇走了,自己再回去念书……
    当然,这是万不得已时候才能实施的。他一点都不想因为那个混蛋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而且,他的条件根本不允许他出什么差错。现在上学的钱,还是他的奖学金,加上帮一个小学生做家教挣得。这些钱,要不是他死死的藏着,估计也早就被他爸偷去喝酒吸毒了……
    半年前,嗜酒如命,自从妻子离家出走后就有些精神不好的曾如初的爸爸,居然又该死的染上了毒品。家里值钱的东西都买了,楼也在上个月抵押了出去,心在他跟那个生他的,但是一点都不负责任的男人住的,是以前一个远房亲戚的空着的平房。那家亲戚出去打工了,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就有可能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直接沦为乞丐。
    所以,曾如初拼命的读书,他要拿奖学金,还要赚钱养活自己,更要摆脱这种难堪的窘迫的境地。
    自然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学校,比他来的好早的袁宇早就坐在那儿了,看到他来了,抬起头露出大大的一个笑脸,热情的就跟两人是好朋友一样的说:“早啊!”
    说实话,袁宇长得很英俊,整个学校也挑不出几个长得他这么好,又这么有气质的了。所以,当一向不爱笑的袁宇露出真心的笑容的时候,真的很蛊惑人心。
    教室里此刻就他们两个人。曾如初冷冷的看着他。没想到袁宇居然把东西一拿,主动坐在了里面,温和的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坐在外面吗?我跟你换座。”
    想坐在外面是因为,坐在里面的时候,袁宇毛手毛脚的摸他的时候,他连躲的地方都没有,而且,袁宇总是光明正大的紧挨着他,就差直接贴上了。
    曾如初继续冷着一张脸,心里其实早就疑惑了。他大少爷又玩什么花样?
    令自然没有想到的是,不仅仅是跟他换了座位,袁宇也极尽所能的不再动手动脚。当然,这是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袁宇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以前除了想要对他肉/体上侵/害外,倒是对他还挺好。但是现在,对他不仅仅是还还挺好了。简直是超级好,就差拿他当祖宗供奉了。全班的同学看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曾如初刚坐下,袁宇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从书桌里掏出两个餐盒,打开推到他面前,两面是几个热腾腾的包子,肉馅的香气直接钻进曾如初的鼻孔,让为了省钱早晨一向不吃饭的他胃里猛地一缩。
    “吃早餐,我特意去城西给你买的,他家的包子又好吃又干净。”袁宇怕曾如初不答应,诚恳的加了一句:“就当是我那天的赔礼道歉好吗?对不起!”
    袁宇居然跟他道歉,曾如初非常非常惊讶,但是依然维持着冰冷的表情,他才不吃袁宇这套……
    “你吃吧,你不吃,就是不原谅我。我真的错了。但是你能不能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的没招了,才会一时脑袋发热,做……错了事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质不坏,真的!”袁宇的语气格外诚恳,俊脸上纯良的表情相信这个世界上也就曾如初有机会见到了。
    “我知道你烦我,我也烦我自己。我脾气不好,性格不好,但是我本性真不坏,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被家里惯得。”
    袁宇一脸愤恨和要痛改前非的的表情说道,听到的曾如初却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居然,有人能把这么无耻的话,说得这么诚恳,这么理直气壮……这么说都应该怨他家里惯着他才对……
    “但是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想改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变过来的。你得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好好改,变成一个你喜欢,不!至少是你先不反感的那种人。所以,你得给我时间和机会是不?”袁宇继续道。
    曾如初嘴角抽了抽,冷冷的道:“你要改改你的,但是请离我远一点!”
    袁宇被他噎了一下,表情很快恢复,可怜兮兮的说:“曾同学,你能别对我这么无情吗?我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你作为一个省里三好学生,现在最应该发挥团结同学,发扬团结友爱精神,帮助我做出困境……再说了,我有错吗?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有错吗?爱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就更加无辜了,我才是最可怜的好吗!每天看着心里喜欢的人讨厌自己,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
    “……闭嘴!”曾如初忍无可忍,不明白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少爷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
    这时候有同学进来,曾如初非常害怕他再说下去被别人听到。恶狠狠的瞪着他。
    “那你先把包子吃了。”袁宇小声的说道。
    “我不吃!”曾如初小声的恶狠狠的回答。
    “那不行,你还是不给我机会,我想改过自新,想想一个朋友一样在你身边,哪怕只要每天看你一眼,就心满意足了,你连这么卑微的机会都不给我……”袁宇继续说。
    “你闭嘴!”
    上课的时间快到了,又有同学走进来,曾如初急了:“你能不能别说了,算我求求你了,你给我留点脸行吗?”
    袁宇沉默了,用受伤的黑眸看着他。
    曾如初慌乱的避开他的眼睛,低声咬牙说道:“我吃行。但是你以后上课都不许再摸我!”
    “行!”袁宇居然非常痛快的答应,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给你买的吃的,你都得吃!”
    曾如初吃了袁宇给买的皮薄馅大的肉包子,香的让他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他愤恨的咬着包子,想象着这是袁宇的脸……
    71、番外 那时年少(四)
    a市最好的贵族中学里,出现了非常欢乐的令人瞩目的一道风景线,就是谁看到都得礼让三分的袁家大少爷每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一个长得挺清秀的普通男同学身后,不离不弃……
    不管是曾如初上厕所,上体育课,回家的路上,都少不了袁大少的如影随形。甚至他去老师办公室问题,无耻的袁大少爷也能像模像样的说同一道题目不会,跟着听。这种情况导致,教师办公室的每个整天牛哄哄的老师看到曾如初的眼光都非常热切,好像再说:“同学,还有没有不会的题了?快拿来,越多越好……”
    曾如初很澹但是却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那么很绝的反抗袁宇。因为现在袁宇真的没做什么了,至少跟以前相比,他现在一点都不过分了。
    他每天早晨变着花样给曾如初买早餐。曾如初因为交换条件是袁宇上课的时候再不可以摸他,也就勉为其难的每天早晨吃得饱饱的,上第一节课的时候都有些犯困……曾如初很苦恼。
    还有另一件苦恼的,就是那天一时嘴快,说的居然是让袁宇上课不许摸他……上课啊……下课的时候袁宇就激动了……
    还好袁宇现在表现的挺怕他的,他的脸色不好看的时候,袁宇都很乖很安静。
    袁宇每天大包小包的吃的给他买。曾如初还不能不吃……但是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虽然他们这是交换条件……但是天天这么吃袁宇的,就算曾如初脸皮再厚,也有点不那么好意思,至少,他骂袁宇的时候,底气不那么足了……
    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现在袁宇就是那个笑脸人……
    面对恶霸一样的大少爷,曾如初能抵死反抗,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可是面对做低伏小,苦恋着自己的悲情袁少爷,曾如初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所以,现在曾如初还是不怎么跟袁宇说话,但是至少在他没带书的时候,能冷着一张脸推过来一点让他一起看;至少能没什么好气的正面回答袁宇的问题……
    这些都是好现象啊!袁大少爷在欢喜的同时,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怎么就没一开始就使这招呢?估计一早的怀柔政策早就能把人拿下了,非要n瑟玩欺男霸女那一出,自食恶果了吧……但是最开始袁宇也是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喜欢这个人,以为把人弄上床,就行了……
    下课铃响了,曾如初猛然从梦中惊醒。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已经下课了,数学老师拿着教案和教具走出教室。
    “你怎么没叫醒我?”曾如初脸色很难看扭头。
    “你睡得那么香,就睡一会儿呗,叫你干嘛?”袁宇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没听到课!”曾如初咬牙切齿的说道。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喏,笔记。”袁宇开开心心的把不枉自己记了一节课的笔记推过去,老师讲的东西都在上面。
    他居然还会记笔记?曾如初惊讶之余,扫了一眼笔记本上,居然非常规整的把老师讲的例题都记了下来,旁边还用红色小字写着老师说过的重要的话。
    曾如初心里有点松动。却因为他在袁宇面前一向厉害惯了,便还绷着一张脸。
    拿过笔记本开始一边抄一边记,袁宇就在一边沉默着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好半晌,曾如初实在有点受不了他的目光,便扭过头恶声恶气的问:“你要上厕所吗?”
    “没有啊。”袁宇睁着双无辜的眼睛。
    “那你一直看我干嘛?你没事情可以做吗?”曾如初没好气。
    还真没有……但是袁宇当然不敢这么“顶撞”他,便一脸沉思的从书桌里随便抽出一本书,翻开就看……
    曾如初随着他的动作撇到他的桌堂里全是各种零食。但是袁宇基本上不怎么爱吃零食的,那些都是他给自己准备的……
    袁宇一米八多的个子,虽然不胖,但是男人的骨架在那里呢。高中的课桌本来就不算大。两个女生坐还好,要是两个男生,就显得有些挤了。曾如初还记的,以前那个同桌还没有袁宇高壮呢,自己那时候在里面,还感觉胳膊腿都伸不开,非常挤。
    袁宇在靠墙的位置一坐就是快一个月,长胳膊长腿的窝着应该很难受。每次他出去的时候,曾如初都注意到他会长舒一口气,然后跺脚,伸胳膊。估计腿都麻了。
    曾如初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就一直围绕这些天袁宇对他好想。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连下一节自习课都过去了。
    “出去走走吧。”袁宇在刚下课的时候对曾如初说道。
    其实,袁宇对他真的挺好的……自从他七岁的时候生他的那个女人走了,再也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了……可是,他还是不能接受他……
    “我不去。”曾如初硬下心肠,直接站起来让开位置,让袁宇出去。
    袁宇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但是很快的,他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一抹笑容了,他笑着说:“等我回来给你买鱿鱼圈。”
    “我不吃。”
    学校门口那家炸鱿鱼圈很好吃,曾如初很喜欢……
    偶尔到处凑钱从拘留所把酒后闹事的男人赎出来,隔三差五家里像是被头打劫了一样被翻得连他的学费钱都一毛不剩,还有时常半夜喝得都不认人的男人疯狂的砸门,他还要把人收拾干净放回床上……这一切的一切,曾如初觉得,他的生活已经不能再糟糕了。
    可是,没想到,老天总能让你叹服。更糟糕的还在后面等着你。
    自从他爸吸毒之后,曾如初就再也没跟他说过话。反正自己也不是他在养活,自己早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对他绝望了。曾如初就当他像抛弃他们父子俩的女人一样,也走了。他只剩下他自己。可是没想到,曾如初当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离得很远就发现了现在住的亲戚家的铁门被泼了红油漆。
    皎洁诡异的明亮月光下,血红的字迹是:欠债还钱!杀!杀!杀!
    曾如初下了晚自习,袁宇送到巷子口就被他撵走了。此刻巷子里,就他一个人,贴门上的字被月光打的很亮。
    飞快的冲到屋子里,发现家里仅剩的几样东西都被砸得稀巴烂,室内已经发黄的墙壁上,也用红色油漆写了整面整面的墙:还钱!还钱……
    曾如初胸腔里喷涌着怒火,快要把他烧着了。他一动没动的站在原地足足有十多分钟,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找回了平时的勇气一般,开始着手飞快的收拾屋子里凄惨的场面。
    放下书包,曾如初先把被砸碎的玻璃扫起来,从地上捡起电话,刚插上电话线放在扶起的桌子上,电话就响了。
    突兀的电话铃声在死寂的凌乱的屋子里响起的时候,令曾如初心里一惊,不知为何产生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电话一直响了五六声,曾如初才缓慢的拿起来。
    “曾云生家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没等曾如初回答,就听他接着说道:“曾云生欠我们五十万,今天是最后期限了,今晚十二点之前还不换还,直接剁碎了扔江里喂鱼。”
    “五……十万?”曾如初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
    那头的人肯定的说道:“五十万,还没给他算利息呢!一毛钱都不能少。要不你们连尸体都不用给他收了……”
    男人说完,砰的挂上电话。曾如初维持着拿着电话的姿势几分钟,才脸色苍白的放回去。
    五十万……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要他拿出五十万,不如直接叫他去死!
    曾如初僵硬的坐在狼藉的客厅沙发上,心里一点点悲凉下去,直到黑暗的一丝希望都没有……
    突然传来大门响的声音,屋里的木门被一脚踹开,几个壮硕的大汉冲进来,看到曾如初后,二话不说上前架着他就走。
    “你么什么人,要干什么?”曾如初脸色苍白,声音尖利。
    “带你去见你爸。”其中一个说道,他们直接把曾如初拖进一辆黑色面包车里。车马上启动,飞快的开走了。
    被带到市里一家豪华的夜总会,从后门推着进去后,曾如初被带到了一个包厢里。为首坐着一个秃头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看到被人带进来的曾如初,眼睛一亮。
    “你就是曾云生儿子?”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看着曾如初开口。
    曾如初点点头,脸色有点晦暗不明,问道:“我爸呢?”
    男人一个眼色,旁边站着的一个黑衣男人就出去了,不到几分钟,就拎着一个人进来。扔在地上哀嚎一声的正是曾云生。
    “小初?”曾云生抬起头,惊讶的道。
    曾如初只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男人,就撇开脸,眼睛里的厌恶掩也掩饰不住。曾云生这些年喝酒吸毒,早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还有当年干净帅气的样子,趴在地上狼狈得像一条老狗。
    曾如初痛恨这个男人,每当看到他的时候就更加痛恨。可是他心软,不争气,每次都能想到小时候这个男人对自己怎么好,怎么一脸宠溺的喊自己儿子……所以每次,他都出来给男人收拾烂摊子,虽然每次时候他都后悔,但是下一次,他还是会心软……
    为首坐着的男人一双意欲不明的眼睛始终盯着曾如初,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毫不掩饰□裸的审视的目光在曾如初身上逡巡。
    曾如初被他带着侵犯意味的目光看得冒火,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屋里站着的任何一个人,都彪悍得一拳就能把他打翻。他不会不自量力的试图武力反抗。
    “他为什么欠你们那么多钱?”曾如初深吸一口气,冷静的问道。
    为首像是头头的那个男人显然对他很感兴趣,亲自回答他的问题:“他没钱还想要货,就替我们卖货换。但是一批价值五十万的货被他吞了,一毛钱都没给我。”
    “我没吞。鼎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货是被人抢去了,我根本没看到是谁……”曾云生说着,竟然呜呜的伤心的哭起来。
    曾云生虽然颓废至此,但是他并不像曾如初那样性格刚烈。曾如初的性格是像了那个义无反顾走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生他的女人。曾云生生性绵软可欺,除了自己的女人走后他义无反顾的走上学坏这条道路外,他还真没什么主见和坚持。此刻他都没有曾如初镇定,就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一边哀求着:“鼎哥,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真的没吞货……”
    “你看,他也不知道是谁抢的货,我不找你们要,我找谁要去?”那个名叫鼎哥男人一摊手,看着曾如初露出一个他也无可奈何的表情。
    曾如初知道,此刻已经不是吞不吞货的事儿了。而是这批货的损失怎么算?他们混黑社会的,虽然曾如初没接触过,但也知道一定不是善类,怎么可能你求他几句,他就真的大发慈悲的说算了。不可能,就是好人也未必做得到,更何况是这帮早就见惯了这些的黑社会。
    “鼎哥……”曾如初深吸一口气,也这样叫道。他的语气很诚恳,却不卑不亢,说道:“你杀了他也拿不回那五十万了,一条命你要了也没用,可不可以放他一条生路,我们俩一起努力赚钱,慢慢还给你?我这里还有半学期的学费钱一千三百块,我先给您,您当个利息,我是真心想还,我们一定会努力赚钱的……”
    男人笑了,看着他的眼神挺嘲讽,又透着可怜,却说道:“你真心想还又怎么样啊?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能还完?黄花菜的凉了。而且我告诉你,你们出去赚的一个月都不够还我利息的!你当我这里是慈善机构吗?我有一大堆人要养着呢,这五十万不快点拿回来,你知道多少兄弟跟着我挨饿吗!”
    曾如初全身僵硬,倒是还算镇定,说道:“那你杀了他也没用……”
    “是没用!我杀他干嘛?他那么好杀吗?”鼎哥笑着,眼睛盯着他说道:“倒是你要是愿意到我这里工作的话,那还的就快了,估计以你的条件,三五年也就能连本带利的还清……”
    这里是全市数一数二的大夜总会,曾如初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变得惨白,漆黑漂亮的眸子蒙上一层羞恼。
    “我不会出卖自己的。”曾如初咬着后牙槽,坚定地说道:“这是法治社会,你们别想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儿,我可以去告你们……”
    鼎哥笑起来,除了曾如初和曾云生,他的手下们也都狂笑起来,好像曾如初说了多么无知的蠢话一样。
    但是曾如初像是没听到一样,神情坚毅,脊背挺直的站在那里,好像他一个人强大的内心绝对可以战胜所有恶势力一样……
    曾如初不知道的是,他的正前方的天棚上,有一个一直开着的监视器,从他进来那一刻就开着。监视器的前面坐着一个高大的少年,后面跟着这件夜总会的总经理。
    袁宇在眸色深沉,始终面无表情的盯着监视器的屏幕。站在他后面阅人无数的总经理此刻都看不出他的想法,只见气势强大的少年盯着屏幕的眼光非常热烈,便低头恭敬的问道:“袁少爷,还要让他们继续吗?”
    袁宇看着如一株翠柏一样不可侵犯的曾如初,简直漂亮得把他眼睛都刺痛了……他半晌,才沙哑着嗓音回答经理:“继续……没有我的话就一直别停。”
    经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问了一句:“那,让后面准备的药,是要普通的?还是烈性一点的?”
    经理当然看得出来袁宇有多喜欢屏幕里的少年,要不然,也不用大动这么大的干戈,设了个这么复杂的局,就为了那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他以为,袁宇这么喜欢,一定不舍得让那人受苦呢。结果他没想想到的是,袁宇低声说道:“烈的,用最烈的药。”
    得令的经理拿起电话吩咐手下准备好一切,心里不禁一阵阵发冷。这位大少爷,这么小的年纪,城府就这么深,还这么狠……等过年,得是什么手段啊……
    72、番外 那时年少(五)
    鼎哥笑了一阵停下,手下也都不再发出声音。他看着挺直腰杆站在那里的曾如初,缓慢的说道:“那我今天就好好的给你上一课,教教你学校老师不教的……”
    曾如初冷眼看着他们把曾云生像是死狗一样拽起来,一个打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连机会都没曾如初,直接一刀捅进了曾云生的肚子里。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曾如初瞪大眼睛,脸上镇定的表情终于龟裂,还没等他说什么,听到鼎哥率先开口了:“这么玩什么意思?先把他五官割下来,然后剁了。剁碎点,鱼也好下口。”
    那人再坏,再伤透了他的心,也是他的亲爸爸啊。那个小时候会抱着他骑大马,带他去游乐园,偷偷给他买糖吃的,他爸爸啊……有时候,喝得醉死过去的曾云生,还会神志不清的低声唤他:儿子,宝贝儿子……这个男人,只是这些年忘了爱自己而已……
    “住手!”曾如初听见自己说。
    有人拿来一份合同书,连同笔一起递给他。鼎哥含笑看着他。
    等曾如初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看到自己的名字在那份合同上了。一眼扫过去,有几个刺目的字:甲方必须无条件服从公司安排,直到还清五十万债务及利息为止……
    脑袋里一阵眩晕,曾如初感觉眼前都是黑的。但是他没让被人看出他的异常,而是依然表现得很镇定的冷声问道:“现在,可以送他去医院了吗?”
    他连“爸爸”都不愿意称呼这个男人。在这一刻,曾如初知道自己彻底毁了,被这个生他的男人……
    有人送曾云生去医院了。曾如初头都没回,他多一眼都不想看到那个男人。
    “来,等会儿有人教你些规矩,然后带你去换衣服”鼎哥暗自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今晚?”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曾如初还是难受得想杀了自己。
    “嗯……”鼎哥斟酌着话语,一边淡淡的说道:“青春有限啊,就今天。”
    曾如初僵硬着身体跟一个人出去,苍白的脸上是绝望的表情。
    坐在屏幕前的袁宇站起来,也是他该准备的时候了。他想了想吩咐道:“别让他些人说太多,吓唬吓唬他就得了,别给弄出心里阴影。”
    “好的,袁少爷。”经理领命去了。
    袁宇没有马上出去,他站在包厢门口的玻璃镜子面前,拨拨头发,整了整衬衫领子,觉得很满意了,才走出去。
    等曾如初经历了痛苦的过程,被人灌了药,往一个包房里送的时候,阴暗的走廊里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嘿,咱们估计来晚了,那帮孙子一定罚咱们酒……”
    “那都不算事儿,必须让今晚寿星喝倒下……”
    “……袁宇?”曾如初抬头,看到差一点擦肩而过的袁宇。
    袁宇听到声音,跟朋友一起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冷漠的表情几秒钟之后才变成惊讶:“曾……如初?你怎么在这儿?”
    “快走。”站在曾如初身边的一个男人拽着他的一条胳膊,推了他一下。
    “我……”曾如初心里又喜又悲,在这种地方看到平日躲都躲不及的袁宇,心里突然莫名的产生一种奇异感觉,类似亲近,类似依赖……
    “等等!”袁宇几步走过来,挡在他们前面,一把把曾如初拽过来,说道:“怎么回事儿?你们谁啊?”
    “先生,这是我们夜总会内部的事儿,他是我们的员工,我们还有事儿呢,你能让我们先过去吗?”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看着袁宇,说出的话看似客气,语气则不太尊重:“您要是看中了他,以后来可以点他的台,我们亲自把人给您送过去。但是您估计得明天,因为今天已经有客人先点他了。”
    曾如初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男人的话一字一句传到袁宇的耳朵里,他觉得甚至比听刚才那些低贱他的话还让他难受。
    袁宇在今天白天还说喜欢他呢,到了晚上,看到自己在这种地方,变成一个出来卖的……他会怎么想?
    “什么你们的人?”
    “袁宇,你走吧。”曾如初脸色苍白,咬着嘴唇冷声说道。
    “阿宇,咱走吧,这是他们酒店的少爷。”袁宇后面的朋友走了过来,拉了他一把,小声的说道,却让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曾如初心里疼得厉害,他睁大眼睛盯着袁宇的俊脸,看着那脸上的表情由不可置信到深沉,再到坚定……
    呵,曾如初心里拔凉拔凉的,可笑自己一个心已经死了的人,居然还会无知的抱着那一丝渺小的希望。他幻想着袁宇过来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冲出去……
    曾如初,你这么经历了这么多,还能天真的可怕?
    曾如初嘴角自嘲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现,他轻轻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跟着夜总会的人走。突然感觉抓着自己手的力道加大,攥得他都有些疼了。袁宇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今天谁也不能带他走。”
    “找你们的经理来。”袁宇冷声说道。
    曾如初抬起头,看到袁宇坚毅硬朗的眉眼在走廊晕黄的灯光下透着一种坚定,好像被他握着的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一样……
    有多久了,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来说,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没有人会在乎他,没有人会珍惜他,就生他养他的父母,都毫不怜惜的把他推到今天的境地。可是,这个一直说喜欢自己,对自己好到无微不至,眼高于顶的大少爷,居然一直这么执着的,觉得自己好……
    曾如初感觉胸口胀痛,坚硬的心里防线被凿开了一个角,然后整座筑建多年的堡垒,在顷刻之间彻底崩塌……
    曾如初用力的回握袁宇的手。
    袁宇回过头来,坚毅深情的双眸看着他说:“不要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不管是男人女人,或坚强或冷漠,心里最深处其实都渴望有一个人,在他或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一句:“不要怕,有我在……”
    是啊,这个世界即使再残酷,即使再多的风雨荆棘,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不会感到害怕。
    袁宇大笔一挥,什么也没说,替曾如初还了债。牵着曾如初的手,大步走出夜总会的大门。
    夜里的冷风迎面扑来,曾如初感觉浑身的燥/热得到了一丝纾解,他看到走到下面两个台阶停下,和他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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