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房嘎……”
    一老一少如同鸡对鸭讲聊了好长时间,终于聊到了正题,大巫指着山下比划。
    徐晨明白大巫的意思,明显是她支持的这个项目修成烂尾工程,肯定是有些急了。
    大巫虽然受人尊敬,也是所有部落最智慧的老人,但在他看来, 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野人而已,活的够久,阅历丰富,但也仅限于这个蛮荒时代最简单的认知范围,与他这种bug级别的存在完全不能比。
    徐晨尊重她,是因为她的年龄和身份地位,绝对不是因为她的智慧。
    修房子这种事绝对不是简单照葫芦画瓢就能成功的。
    方才他在山下看过之后已经明白所有的问题所在。
    “石灰……”
    “还有泥砖……”
    “时间最好是秋天……”
    徐晨连比带画加上母巴在旁边不停解释, 大巫也慢慢听懂了失败的原因, 不停点头的同时, 脸上也慢慢浮现一抹黯然和惆怅。
    徐晨只以为她是因为时间没选好感觉到伤心,因此也没往心里去,而是笑着比划安慰几句,表示到今年巫主大会,自己一定来传授指导乌族修房子。
    大巫笑的看起来似乎有些勉强,并且开始咳嗽起来,两个少女赶紧在旁边帮忙轻轻拍打后背,并且还给她端来热水。
    巫族族长担心大巫的身体,提醒该下山了,于是徐晨和母巴便告别大巫离开山洞。
    “巫……病嘎!”
    下山的途中,母巴看起来很伤心。
    “嗯。”
    徐晨自然也看得出来,但也无能为力。
    生老病死在所难免,大巫这么大年纪了,已经是半截入土的阶段,能够扛过刚过去的冬天已经算是大幸, 眼下就是多活一天算一天。
    大巫如果去世,不知道乌族会发生什么事。
    穿越过来大半年了, 虽然消息闭塞交通困难,但六个部落加起来也就千把人的规模,各族的事情也就那么几件,因此他也不是刚穿越时候万事不解就装傻的小白野人,而是对眼下人族的生存状态、巴族的长远规划、部落联盟的结构以及乌族内部的矛盾都有了很清醒的认识。
    大巫就是乌族和六族联盟的核心。
    一旦去世,不光乌族内部会爆发矛盾。
    其他五个部落都会受到波及,而首当其冲可能就是巴族。
    当然,这既是巴族的一次危机,同时也是一次巨大的机遇。
    乌族不乱,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领,凭借巴族老老少少加起来不到五十人的规模也无法抗衡乌族,只能仰人鼻息慢慢发展。
    但若是乌族混乱,联盟崩溃,那么他就完全有机会火中取栗,趁乱出手壮大巴族。
    当然,这个过程肯定会付出一些代价,但只要控制的足够好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然按照现在巴族这点儿人口基数,纯粹依靠鸡生蛋蛋生鸡这种自然繁衍增长模式,他必须像王八一样长命千岁才有机会达到一统人族君临天下的目标。
    救不得大巫,那就只能救自己。
    大巫已经活的够久了, 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莫说他没药,就算有药也救不了,这是自然淘汰法则,谁都无法改变。
    因此徐晨在伤感之余,更多的是考虑巴族和包括乌族在内的所有部落更加长远的展望和布局。
    ……
    故母节不像巫祝大会会持续三天,而是只有一天时间。
    第二天一早,天气略有些阴沉。
    大巫在乌族族长和大群族人的簇拥下从山上下来。
    在河滩帐篷休息一夜的巴族、胡族、苍族、季族和木牙族等五个联盟中小部落,也全都早早吃过简单的早餐之后,一群一群聚集在自己的族长和首领身边等候祭祀仪式的开始。
    故母,并非某一个部落单独的祖先,而是一个古老的神灵,据说是她创造了这个世界,是所有动物植物和人类共同的祖先,故是万物之母,所以故母节祭祀的神叫始母。
    始母的来源照样不可考,是人类在漫长的进化发展过程中慢慢诞生的一种思想意识,是人类开始思考自我的一种表现形式,是智慧开始散发光芒,对天地自然的一种认知状态。
    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无为天地之始,有为万物之母。
    始母的价值,就和老子阐述的天地万物的来源差不多,只是原始的人类将自然的力量赋予了一个创世的神灵而已。
    母是创造之神,因为只有母系才能诞生后代,因此始母也被赋予了女性的角色,她就是大地之祖,万物之母。
    实际上弄懂这个故母节的含义之后,徐晨感觉到始母和女娲几乎是完全重合的两个祖神。
    女娲,就是母系氏族流传下来的创世神灵,她抟土造人化生万物,炼石补天庇佑生灵,人类这才得以繁衍生存下来。
    中国古代神话众多,体系也比较杂乱复杂,但女娲却是公认的祖神。
    至于另一个开天辟地的更加古老的神灵盘古,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先秦时期的所有典籍之中,均不存在盘古这号神灵,他是后来统治阶级为了维护父权、夫权、男权而创造出来的莫须有的祖神,目的自然是压制女权,维护男人统治世界的威信和借口。
    也就是说,母系氏族创造和传承了始母的概念。
    而男人掌权之后,为了统治的正确性,就创造了另一个更加古老的父系神灵盘古。
    毛大爷说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话事人。
    要不男人掌权,要不女人掌权。
    因此人类的男人和女人,在漫长的文明发展之中,都在努力从自身的地位出发,创造符合自己统治的神灵来维系生存和发展。
    女性如今掌握主导地位,神自然也是母的。
    这场祭祀始母的活动也是以女性为主,表达她们承载着故母创世的伟大而光荣的任务和传统,会努力生育,为人类的生存和繁衍努力。
    大巫到来之后,简单交流几句就带领所有人往河谷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走去。
    这片树林很大,都是那种数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大树。
    虽然树林遮天蔽日,但里面还是十分开阔。
    沿途的杂草荆棘并不高,地面似乎以前修整过,虽然覆盖着一层野草,但明显看得出来有一条路。
    树林中有许多石堆。
    这些石堆有高有低,有大有小,有的看起来已经十分古老陈旧,有的看起来还比较新,徐晨还以为这些都是历年故母节祭祀建造的祭坛啥的,直到他看到一堆垮塌的石堆当中,露出几根朽烂的白骨。
    我日你大爷,这是坟地啊!
    徐晨瞬间毛骨悚然,顿时就感觉这片看似安详宁静的树林突然就和今天的天气一样,变得阴森诡异起来。
    不过显然只是他一个人感觉不对劲而已,其他所有跟随前来的原始人全都心知肚明,但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生和死,是万物永恒的话题。
    始母创造了万物,人类终究都会死,但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人类不断繁衍壮大,这就是生的意义。
    存在既价值。
    这便是原始人类最质朴最简单的观念。
    而人死之后,只是回归始母的怀抱。
    因此故母节既是祭祀伟大的母神,希望得到始母神的祝福,同时也希望自己死去的那一天,能够回归始母的怀抱。
    死后变鬼这种事,眼下是不存在的。
    只有那些内心有鬼的人,才会觉得这里有鬼。
    比如走的胆战心惊躲在一群猎人当中的徐某人。
    “晨嘎!”
    感觉到某人的紧张,叶忍不住伸出小手握住他的手。
    “呼!”
    徐晨感受到小母野人表妹手心的温度,紧张的情绪一下松懈下来,暗自吐了口气干笑问:“嘎哈?”
    “等……会儿……我会脱……脱衣……嘎!”
    叶慢慢组织自己的语言,说话的同时低头有些羞涩扭捏的模样。
    “脱衣嘎哈?”徐晨莫名其妙。
    “都……都要脱衣嘎!”叶更加的扭捏,小手都似乎微微有些紧张颤抖。
    徐晨更加奇怪,仔细看了叶几眼,然后又看看走在四周黑压压一大群其他部落的人,满脸疑惑的低声问:“所有人都要脱衣服?”
    “母的!”小表妹回答的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嘶~~”
    徐晨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感觉浑身开始不自在。
    今天来了上百个女人,除开几个部落的首领之外,几乎都是已经刚刚成年或者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女人,另外还有十多个像叶这样的未成年少女。
    到时候所有女人都脱光衣服,那场面壮观不说,也太虐心啊。
    倒不是说徐晨不喜欢看裸替女人。
    而是他不喜欢看这群母野人赤身裸体。
    一个个皮肤粗糙黑不溜秋不说,要不膀大腰圆要不身上还长着一层体毛,就没一个符合他审美观念的。
    包括小表妹在内。
    穿着麻布衣服让他还能有点儿念想,脱掉衣服,阿弥陀佛,老衲要在佛前闭关五百年。
    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兴奋点。
    不过这件事,显然不会以他的一直为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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