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赋 作者:戋笛

    分卷阅读169

    身边擦肩而过,摩肩接踵,猛然一个人撞上他的身侧,郑众当下就要出手,被他迅速一手拦下。

    撞他的是个豆蔻女孩,手上还握着几个糖人,赶紧回过头来赔礼道:“公子莫怪……”一抬头,瞥见他黑帽笼着的俊秀容颜,脸微微一红,又行了一礼,复而离开。

    “夜风凉,公子可是要回去了?”郑众细想,不由得问道,“老奴以为公子近日来便是要给窦副将提点一二的。但是,又将耿公子引去阻止她,又是为何?”

    “提点窦南筝,自然是望此番祸事将至,她能逃过一劫。但也不愿白白帮了她,需得要她记着才好,对日后之事,想必也是有裨益的。而耿家的人,见风使舵惯了,何等敏锐,若不事先紧紧将窦南筝压制在手心里,怎敢贸然出手。”

    郑众似懂非懂。

    但话该说几分,那自是陛下自己拿捏着分寸,他不愿一个做奴才的琢磨透的,自己自也是不必费心去揣测的。

    七年前窦家败落之时,耿峣没有杀了窦南筝,那么如今,便也没有理由会轻易动手。也许,只要他觉得窦南筝并不能够真正地威胁到他,便是不会下杀手的。

    那么,如今耿家已经将窦南筝压制住,想必以这万无一失的境况,很快就要对窦南筝的兵马做出动作。

    “窦副将被扣押了,无妨,自还有人替她跑这一趟。只是,想要事情妥当,只怕朕还不得这么快回宫。”他淡淡地说道,微微侧过头,“素来听闻邓府的藏酒绝妙堪比贡酒,今日,趁兴去尝上一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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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府。

    扶桑再一次陷入沉睡中,又似是被梦魇所扰,眉头若有若无地蹙起,有所呓语。

    屋内只有一盏小小的烛火照明。

    邓骘望了一眼青铜香炉中袅袅的烟雾,眼眸一点一点变深: “她在耿府,见到了窦瑰。”将目光挪回床榻上,“那时开始,她消隐了七年的记忆,忽然间就开始恢复了。”

    身后,紫衣女子恍若鬼魅一般,无声无息。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见过窦南筝明明都没事,为什么一个窦瑰让她如此……”邓骘手缓缓攥紧,偏过头去,“烟罗,你可知为何?”

    烟罗低垂了目光,然后缓缓抬起。这表明她有所知晓。

    她利落地比着手语:将军。当年梁氏女的旧事,想必在她心中始终是一片逆鳞。

    邓骘若有所觉。

    当年年幼的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促成了窦瑰与那梁氏女的姻缘,却不想,最终是这般惨绝人寰的结局。也许在她心里,一直都认为是她自己毁了她五叔叔的一切。

    烟罗说得对,也许这件事情始终是她心中的逆鳞。

    有些动静,扶桑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

    邓骘挥手,烟罗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似是许久,扶桑才恍过神来,当她看到邓骘的时候,瞳孔猛然一缩。

    “别乱动。”邓骘出手制止了她的翻身,她抬眸凌厉如刀的目光扫过他的脸。

    “我倒是没有料到,一曲出而百鸟落,你竟然还会传说中的朝凰曲。”邓骘淡淡地说,“你吹得不错,但是,你不该在清河王面前吹。”

    她口中血腥气与药味混杂着,疼痛令她并不能开口反驳什么。

    “我知道你查到了许多事情,包括那个名为西绒的女子。但我以为你费尽心机地找到了她的亲妹妹,便是用来拉拢清河王的。却不想,你是想要把你自己献上去。”邓骘站起身来,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你以为,你凭借朝凰曲,便可以在他面前站得住脚了吗?”

    至少,我现在已经在你面前已经毫无立锥之地了,不是吗?扶桑用眼神淡漠地示意。

    “你眼明手快,但是,你毕竟知之甚少。你只知那西绒姑娘曾被这位清河王宠上了天,是他心尖上的人,只是奈何红颜薄命,佳话难续,是不是?那一段风月之事在你的臆想中,已经如颂歌一般,是不是?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清河王,有那样爱那个名为西绒的女子?”

    当年。在清河王迎娶如今的清河王妃之前,立过一位乐姬为侧妃,那乐姬便是西绒。一时之间,清河王府夜夜笙歌,王爷甚至数日连缺朝堂,这位西侧妃想要什么,王爷便搜尽了这世间每一处角落讨其欢心。

    那时权贵们朝清河王府送礼,竟是都琢磨着这位侧妃的性情投其所好,其盛宠可见一斑。

    但是,清河王娶了如今的正位王妃,也颇为优待。而这西绒姑娘也许是清高之人,便是日益憔悴,开始缠绵病榻,大约是六七年前,重病之身不治,终于驾鹤西去。

    如今的王妃身份尊容,受到清河王优待那是理所应当。但是那位西绒姑娘不同,即使是昙花一现,以如此卑贱的出生能够盛宠如此,扶桑笃定,王爷是真的将心放到她身上过。

    而妙就妙在这西绒已死。如果是曾深爱过,却又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的人,心中的眷恋必然是无可言喻的。

    然而,那一日王爷的反应,也是如同她的预料。

    但是此刻,邓骘的话却让她疑惑了,她微微眯起眼,细细地思索着什么。

    “这位清河王着实不是什么长情之人,若是说深爱,我看这深爱之人,只怕不是那个什么西绒,而是他如今的正室王妃,耿姬。你只知道他迎娶了这位耿王妃后,自命清高的西绒就开始缠绵病榻。但你却并不知道,其实西绒身康体健得很,整整数年,她被清河王赶到雒阳城外肃山隐云观清修,早已算不得清河王府的侧妃。而这位西绒,想来也是使了不少手段,想要重回王府的。约莫七八年前,她想办法怀上了清河王的孩子,但是此事让清河王妃十分不满,清河王为了讨好王妃,即便是西绒身怀六甲也不让她回王府。

    使尽手段地怀上了王爷的孩子,却得不到王爷的半分眷恋庇护。这样的女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应该猜得到。但是,即便清河王妃那般猖狂地害死了西绒与腹中的孩子,如今的清河王同王妃依旧是那般恩爱齐眉。所以,你只看到表面上西绒曾被盛宠,却不知她悲惨的结局,其实,清河王不过是极尽凉薄之人。你想要从西绒这一条路子下手,从一开始,就是行不通的。”

    邓骘娓娓道来,扶桑的脸色却几番变化。

    “所谓的盛宠啊。说到底,只是他一时游戏人间之意,而非真心。”

    如果邓骘早就知道这一条路行不通,那么早在两年前又何必暗示她深查此事?不尽是些白费功夫的事吗?

    扶桑若有所觉。

    看出她仿佛有话想说却碍于口中伤痛而无法出声,邓骘大大方方地摊开手掌放在她面前,她眼眸疑惑了一瞬,而后,变为恼怒,愤然撇过头去。

    他起身,作势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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