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外真的有粮?”
    虽然不管结果输赢,楼当家都有处置办法,但见“竺法生”如此信誓旦旦,他还是有些诧异。
    十石粮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
    省着点吃,够他们一小半人一天的消耗了。
    若对方是为了赢得这场比试而提前准备,那可真是下了血本。
    没看见牛头巫者只是扣扣索索地给出一小块肉?
    不过点出方向后, 第五观主便重新合十双手,闭目打坐,不复多言。
    楼当家见状,便懒得再问。
    反正他已经派出一队人去五里外寻粮,是真是假,很快就能知晓。
    ……
    不多时,有一名贼人匆匆返回,身上有些狼狈。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各位当家的快跟我来啊, 那几个狗娘样打算私吞十石粮,抢了就跑!”
    还真的有粮?!
    众位当家面面相觑,目光似惊似喜。
    牛头巫者大惊失色,感觉有些不真实。
    反应最快的却是普通贼人,听到有吃的,全都第一时间涌向营门,闹闹哄哄地要去抢吃的。
    楼当家不得不带领一众修行者飞奔出营,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再三保证抓住叛徒,抢回粮食,这才将众贼重新稳住。
    到了这个地步,众人对“竺法生”的能力再无怀疑。
    甚至有人对着师徒二人连连叩拜,请求赐食。
    一如先前他们对牛头巫者所做的那样。
    牛头巫者见状,既感郁闷,又有些惊惧。
    他自家知自家事,根本没有什么无中生有的道法。
    可这个中年僧人,好像真的有些神奇本事啊……
    莫非真的是来自西域的高人?
    一时间, 牛头巫者目光畏畏缩缩, 不敢再上前挑衅对方。
    ……
    “楼当家,贫僧的法术,如何?”
    第五观主摸了摸光头,笑吟吟地看向折返大营的楼当家。
    后者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法师手段高明,可真叫某大开眼界!”
    他依然不认为这是什么神奇道法,多半是跟牛头巫者一样,提前藏好食物。
    不过手段更高明,财力更雄厚罢了。
    说不定在大营外头,还有其他人马接应?
    想到这里,他决定再探探两个和尚的底,于是转头对三巫道:“这一场比试,竺法生变出十石粮,技高一筹,三位法师可是服气?”
    “当然不服!”
    这次出声的是带着虎头骨的巫者,他的修为也是三巫中最高的。
    “我们三人为诸君生米化肉两年有余,不知救了多少人性命!他才变出区区十石粮,怎能与我们相提并论!”
    “呵呵, 施主这是嫌贫僧给得不够?”第五观主按照杨遇安给的腹稿,继续扮演得道高僧,“若是如此,此地北边,还有不少无主之粮,施主可愿与我一同去取?”
    “你……”
    虎头巫者见第五观主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似作伪,顿时有些迟疑。
    不过他们好不容易才在贼众中混到些名堂,得到千人朝拜,各种“供奉”,哪会轻易放弃认输。
    于是他目光一转,对楼当家道:“生米化肉不过是雕虫小技,我等修道之人,当然还是要比拼自身修为。”
    “哦,莫非三位法师打算与和竺法生师徒切磋拳脚功夫?”楼当家饶有兴味问道。
    “当然不是!”虎头巫者早就看出中年僧人修为,义正辞严拒绝道,“此番比试是为了智者大师的事,大师向来慈悲为怀,这打打杀杀,一则伤和气,二则有违慈悲道,实乃对大师不敬。”
    “那法师打算如何比拼修为?”
    便见虎头巫者指着头戴马头骨的另一个巫者道:“我二师弟曾经师从一位走方医者,自称师承终南山孙药王。那医者传授我师弟一味极品神丹,只需指甲盖的份量,便可放倒九牛二虎!”
    “世间竟有如此奇毒!”
    楼当家微微动容。
    这样的杀伤力,运用得好,那就是攻城拔寨的利器啊……
    哪知虎头巫者闻言,略微尴尬地解释道:“不是毒药,就是让人昏睡一小会……”
    哦,原来是迷药。
    楼当家本来也不是什么手脚干净的正人君子,自然瞬间明白所谓“极品神丹”是怎么回事了。
    九牛二虎有些夸张,但放倒人应该还行。
    估计这三师弟平日变出来的肉食、粮食,就是用这种肮脏手段偷来的……
    “所以三位法师打算与竺法生师徒比拼丹药之道?”
    “正是!”虎头巫者拱手道。
    “那如何评判药效?找他们来试药?”楼当家指着场边众贼道。
    “何必如此麻烦?”虎头巫者咧嘴笑道,“丹药配好好,我们互相交换服用,谁先倒下,谁输!”
    ……
    “谬儿,后土娘娘有没有提点你几句?为师可不懂什么炼丹之术啊……”
    第五观主看着对面马头巫术开始配药,紧张不已。
    杨遇安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
    这时基本看出所谓“极品丹药”是个什么玩意了,淡定一笑,指着自己道:“师傅莫慌,丹药之道你不懂,但是我懂啊!”
    第五观主目光一亮。
    对啊,自己徒弟除了无法修行,学什么都极具天赋,四五岁的时候便已经是后土祠中的小神医了。
    如今过去了七八年,想来医术又有精进。
    配个蒙汗药什么的,不在话下
    于是他满怀期待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需要师傅身上一物。”
    “何物?”
    杨遇安指了指第五观主后腰间微微凸起的一块。
    藏在罩袍内的酒囊。
    “你要用酒配药?”
    第五观主明显有些不舍。
    不过一想到事关他们众人能否脱困,一咬牙,还是取了下来。
    ……
    片刻后,双方都配制完成,进入试药环节。
    第五观主手上捏着一小坨黑漆漆的药块,闻着有些酸馊反胃。
    要不是杨遇安再三保证这玩意吃了没问题,他都想直接扔掉了。
    最终只能捏着鼻子,一口吞下去。
    而对面马头巫者,则拿着一个酒囊。
    他先扒开木塞闻了闻,目光有几分狐疑。
    但对手已经服药了,他不好再拖延,也只能咕噜咕噜地一大口闷下去。
    口感醇美,好酒!
    他擦了擦嘴,心中不住赞叹,有些意犹未尽。
    所以……真的只是普通的美酒?
    那对师徒居然以为光凭一袋酒就能放倒自己?
    自以为洞悉对方伎俩马头巫者,顿时放下心来。
    他配制的迷药,就算是中都督级修行者也难以抵挡。
    更何况为了确保这场必胜,他今日还特意加大了药量。
    总之这一场,对面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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