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星汉心中不自在。
    可却明白,无论如何,吴讳此时代表也是他撼山拳院!
    若无意外的情况下,以吴讳昨日展现的雷音修为,绝对能夺得今年的武考第一!
    那也意味着,除夕一过,他的撼山拳院就能扯出九峰第一武馆的大旗招收学徒。
    吴讳得了三品纯阳指, 必然不会用他屠家的撼山拳入境。
    而要传承入境功法,就必须尽力把郑刚培养入境。
    这个过程所需要的钱和药难以计量。
    而第一武馆所带来的银钱诱惑,又是屠星汉难以拒绝的!
    所以萧熊面对萧熊的嘲笑,屠星汉心中很是复杂,索性便不理他。
    旁人不知,他又怎会不明?
    吴讳昨日所展露的修为绝对在他之上!
    此时这般表现,虽然原因不明, 但分明是他在压制修为。
    萧熊生得五大三粗。
    一手四形拳同样是不入流的武学, 却因拳法多变, 年年都能压撼山拳一头。
    这前后一个名次的差距,不仅让开馆年岁相差不大的二人分出了地位高低,萧熊教出的门生,也比屠星汉要多出数倍。
    昨日听闻撼山拳院的学徒中出了个少年雷音,可是结结实实将萧熊吓了一跳。
    分离之时他还特意交代大弟子洪明浩,让他别怕,反正有官府裁判在侧,不会有性命之危,尽管动手便是。
    不想此时竟见二人打得旗鼓相当,便不由怀疑起屠星汉的用心来。
    当即似笑非笑道:
    “屠星汉,你不会是故意假传消息,让我四形拳院不攻自破吧?
    哈哈哈,可笑至极!
    枉你也是雷音,不知武考乃官家组办、不能伤人性命?
    今日莫说那小子不是雷音, 便是他真的是,你的如意算盘也注定落空!”
    萧熊当然知道屠星汉不会使出这般幼稚的手段。
    可他就是要开口打压,肆意嘲讽!
    各家武馆之间看似和气, 实则却是赤果果的竞争关系。
    昨日有关撼山拳院学徒吴讳以雷音修为要到武考名额的消息一出。
    九峰武人无人不惊!
    各家纷纷命人连夜调查,想看看那吴讳是何方神圣。
    结果竟只是个半年前才拜入撼山拳院的小小学徒!
    这便算了,若是他出生富贵人家,如刘逸舒那般能得数名雷音贴身教导,且不愁进补血药,那传言还有几分可信。
    可查到的结果是,这吴讳竟只是外城一个落魄秀才捡来的养子!
    拜入武院之前,还在南城摆了三年书摊,千辛万苦才省出那二十两银子的九峰最低武馆学费。
    这样的人,学的还是一门不入流的拳法。
    甚至月前还有传言说,他站桩三月之后能如柱,还是得巳蛇街周家好大儿偷出家中半株黄品大药相助!
    再大胆些想,他当时隐瞒了修为,在大药的助力之下,其实练出了九牛血焰,达到了九牛二虎境界。
    那也不可能在短短一月时间中奏响雷音!
    因此卢延山下首,包括萧熊在内的十家武馆之主都一致认为,哪怕说破这天,撼山拳院的吴讳也顶多是九牛巅峰而已。
    这还是在高看他的情况下。
    至于昨日为何会有这般传言从撼山拳院中流传出来,经有心人查证猜测。
    无非是当初屠星汉看走眼了,吴讳的资质要比他选出来继承撼山拳的入室弟子郑刚要强上许多。
    武馆初考时吴讳强势出手, 狠狠打了屠星汉的脸。
    其余学徒修为太低,误将九牛异象当做了雷音而已。
    屠星汉身为一院之主,又拉不下脸来解释,才会有这么离谱的谣言传出。
    不得不说,在面对一件超出常理的怪事时,人们总能想法设法的找到各种理由,把怪事变得合理。
    “萧熊,你少说两句。
    倒数第一不是你,你焉能与屠老哥感同身受?
    便是使些伎俩又如何?
    我等都能理解,你又何苦揪着不放?”
    惊蝉武馆,夏近秋!
    他与萧熊足足隔了两个人,说话时不得不探出上半身。
    看似好言说和。
    可屠星汉如何听不出夹杂在话中的枪棒?
    观礼台上,唯二知道些许内情的杜青山和卢延山纷纷闭口不言,目光汇集在吴讳身上,心中各有想法。
    本就气闷的屠星汉忍不住了。
    “两位口舌如此厉害,当日上山灭妖之时何故藏拙?
    前日诡魄横行之际,为何要劳驾卢大人相救?
    倘若展露一二,必能荡平妖氛邪祸,还我九峰一个朗朗乾坤!
    而今危机消弭才大显神通,与那蝇狗小人何异!”
    萧夏二人脸上难看,正要反驳,又听气急状态下的屠星汉道:
    “哼!
    算盘伎俩,我屠星汉还不屑为之!
    二位若是不信,何不直接下场,与我那好徒儿验证一番?”
    纯纯气话。
    在坐的可都是成名多年的雷音武人,岂能当真下场与小辈交手?
    “你看你看”,萧熊忽而后仰,对夏近秋道:“他明知我等不能下场,故意以言语相激,丑态毕露,分明是心中有鬼!”
    萧熊话毕,竟引得台上诸多馆主出声附和。
    屠星汉见状,只觉前些时日被诡魄打伤的脏腑隐隐作痛,血气上涌。
    最后不知谁吼了一嗓子,言称双方既互不相让,久难理清,何不以此做赌?
    此建议正中双方下怀!
    屠星汉直接扔出五百两银票,他一年也才能收个二十来位学徒而已,这相当于他撼山拳院一年的学费收益了。
    萧熊不甘示弱,反手也掏出五百两来,满脸冷笑的屠星汉。
    “先说好,我与你赌的,是那吴讳没有雷音修为,而不是他能不能胜!
    你还敢不敢赌?”
    “有何不敢?”
    屠星汉同样冷笑连连,二人互相都将对方看成了散财怨种。
    萧熊面上强硬,心中却在叹息。
    此刻擂台上的二人看似有来有往。
    可他身为雷音武人,专修拳法数十年,如何看不出来,那撼山拳院的吴讳拳法老道,分明是在让着洪明浩!
    第一场落败已成定局,他只能寄希望于另外九人了。
    至于赌约。
    这在他看来,分明是屠星汉这老小子中了激将法,为一时的意气之争而白送银子。
    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再少数。
    在夏近秋也掏出百两加入对赌队伍后,其余武馆主事也纷纷下场。
    事后算来,除了卢延山和威远镖局的杜总镖头外,九峰而今硕果仅存的十一家武馆,竟都加入了和萧熊与屠星汉的对赌之中!
    只是除萧熊之外,其他武馆的做赌本金少则十来两,多则上百两。
    分开看是不多,可加在一起,竟有整整一千三百两!
    若是屠星汉输了,光是这赌债,就能将他本就不多的半生积蓄掏空榨干,甚至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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