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眯起他湛蓝色的双眼,两脚交叉惬意地倚着,似不是胜雪地里刺目的反光。辰身体微屈,运劲于齿,把他的机械大剑左右轮转,手腕灵动,已不复当初脱臼的熊样。
    他在这化雪天里只穿着薄薄的一件贴身白衬衣,足足挥了一千次,早晨过去,日正当空,偶有几片云覆于他们的头顶,小雪又纷纷落了下来。
    “行了”川枫挠了挠头道“掌握力量的运用方法,以后每隔几天要蓄意锻炼一次”
    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把大剑扔在木屋的一侧,脱下单衣,蹲下地抓了把雪团,在身上反复摩擦,冰冷刺骨的雪晶激得他汗毛直竖,畅快地喊了声,摇头甩掉湿漉漉额发上浸着的汗水。
    “快过新年了”川枫脱下剑士靴,扔在一旁,走上前去一手搭着辰的肩膀,带他沿着小路朝后山走去。
    “你不冷么?要去哪?”辰看川枫打赤脚,索性也把自己的鞋子脱了下来,扔回屋前,又追上他,一个纵跃跳到他的背上。
    “哎哟,轻点”川枫差点滑倒,稳住身型让辰抱着他的脖子“师父老了,别害我闪了腰”
    “放屁”辰讥笑道“城里的女人们都说你是楼兰第一美男子呢”
    “比你家龙骑士还要帅?”川枫调笑道“过完年,就换你当第一美男子了”
    “你就要走了”辰黯然道。
    “我保证我会回来的”川枫认真地说。“泡温泉,顺便把衣服帮你洗洗”
    硫磺泉冒着刺鼻的蒸汽,川枫探手下去,念了几句咒语,池水凉了些许。辰三两下脱得赤条条地,跳进了温泉里。
    “啊――”他满意地把手肘往后搁在岩石岸旁,雪花落在召唤师的额头上,随即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山林内静谧无声,偶有雪花“沙沙”作响,飘于树梢。辰略有点口渴,翻身趴在温泉边缘,伸手掏过一捧堆于地上的雪,拍了拍,塞进嘴里。
    “雪什么味道?”川枫笑着问他。
    “咋了?”辰疑惑答道。
    “刚我光着脚踩过,你塞进嘴里的那团雪……”川枫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又连连后退,避开辰要把他拖下池去的胳膊,弯身揉了团雪又抛在徒弟的头上。
    “靠!”辰叫唤道,抹了把脸,游到泉的另一侧,坐了下来,打量着川枫“算了,你那么干净”
    “你怎么这么干净”辰又看着川枫修长的手,齐整的指甲与温顺的眉毛五官。“果然水系魔法师都是这德行么?”
    “我的身体是干净的,心里却是肮脏的”川枫微笑着抬头,湛蓝的双眼深邃而令辰兀自出神。他把辰的衣服拧干,铺于石上,双手环腰,脱掉背心坐下,又除去长裤,走进了温泉里。
    他呼出一口气,对辰笑了笑,朝他招手道。
    “过来”
    川枫让辰在他膝上横坐,抬手伸出食中二指,轻轻在辰的锁骨上触碰着,一阵酥痒传遍召唤师的全身,他不安分地动了动。曾经于连场大战后受的疤痕在他这一触下褪去,继而与皮肤同为一色。
    辰静静看着川枫的脖颈,肩臂处的肌肉与温润的唇,他的躯体太完美了。完美得令他自卑,而他却在他的怀中,受水神之力的洗涤,把这延续了许久的自卑感一点一滴地逐渐淡化。
    “别动”川枫似是颇为疲惫地顺着辰身上结痂的箭疮,剑疤抹去,额头处流下的汗水浸没了英气的双眉,又沿着睫毛滴下,辰抓住了他伸出的两根手指。
    “算了,不用了”辰倔强地说。
    “没关系”川枫笑道“让师父为你做点什么……”他的气息频率变快,似是有点不堪负荷。“别说话”他又正色道。变指为掌,沿着辰的心口摸下,覆在他小腹曾经被坩埚烫伤的那块伤痕上。
    麻痒感消失,辰的疤痕也不见踪影,川枫满头大汗,海蓝色的短发垂下,他喘息着,把脸侧倚于辰的胸前。学徒心内难过,搂着他的头,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父”
    “嗯”川枫答道。
    “我爱你,师父,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辰闭上眼紧紧抱着他。吻着他的额头。
    “我也爱你,好徒弟”川枫肩膀微微起伏,回忆起了某些往事“我后悔,我这辈子很后悔,做了太多错事……幸好还有你们,还有你们……”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竟是在这温暖的泉水中睡着了。
    辰坐在一个树桩上,呆呆地看着小木屋,虽是与川枫在这度过了半个月,却令他感觉似是过了半辈子,兰迪斯带他走出古堡的黑暗,而面前温柔的男人在这里带他走向阳光。
    川枫收拾了两人的一应物事,把行军囊,机械大剑束于背后,转身关上了房门,他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在温泉内浸泡后留下的不健康的红晕,川枫俯身帮辰穿上魔法师靴子,又为他把鞋带系紧,继而拉着他的手下山。
    “你看,又是那只狐狸”川枫微笑着指向山坡的一处灌木丛,辰朝它飞奔过去。
    “不用了!”川枫忍不住喊道,他的徒弟却头也不回地追着灌木里忽然显现的一丝银白之色跑去。
    “我他妈看这次还抓不住你”辰骂骂咧咧地扑向矮树丛,他纯粹憋着日前的一口气,要抓住它好好教训一番。
    雪狐依旧是敏捷无比地跳开,召唤师抓了个空,这次他学乖了,转身便去掏灌木丛。
    摸到一个小脑袋,它咬了辰一口,轻轻的,咬得他有点痒,辰揪着它颈后的皮毛把它提了起来,果然是公狐的孩子。
    它“啾啾”地叫了几声,奶声奶气的,小狐狸跟雏鸟没多大区别,两脚在空中蹬了蹬,山坡上又有另一只母狐松了嘴上叼着的一只兔子,奔到离辰与川枫的不远处,背上毛发根根竖立,躬起了腰,四爪不安地抓进雪地里。
    “不要伤害它”川枫提醒道。
    “知道了”辰头也不回地答道,又炫耀地提着那只小狐狸,朝公狐晃了晃,勾勾手指头。
    川枫驻足不前,不禁好笑,他一时好奇,也想看看这次狡猾的狐狸要以什么方法脱身并保全一家。
    狐狸跛着脚在离辰不远处绕了几圈,没了办法,似是期待他过来抓它。
    “你那套已经用过了,不时兴了”辰把小狐狸放回它们的窝里,扬手道“过来?我看看你怎么办?”
    公狐探头到后足处,咬了自己的脚一口,忍痛拖着畸形的足踉踉跄跄地缓慢奔跑。
    “这花样玩得像”辰笑着停步不前,公狐来回绕圈,“呜”了一声,像是在喊“来抓我啊”
    辰没有再上当,公狐又低头到腹部撕咬,抬头时满嘴银白色的狐毛,它撕开了自己小腹上的一块,流出鲜血。
    “好了,辰!走吧!”川枫道。
    它摇摇晃晃地朝坡上跑去,辰疑惑地微微伏身望着,那确实是血,它拖出的一道血线染红了雪地。
    “不会吧,这么舍得下血本啊”召唤师把手伸到腰袋里,掏出一把干草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过来我给你敷敷”
    公狐却以为他仍不愿放过自己的一窝小狐,悲鸣一声,趔趄着折回,到得不远处,又朝自己另一只后腿咬去。
    川枫色变,上前拉着辰朝雪地狐跑去。他们都清晰地听见了骨骼折断,细微的“咔”一声。
    母狐如得大赦,如离弦的箭般朝灌木丛中射去,辰回头看了它一眼,它正忙碌地把一只只小狐狸叼出来。
    “骗人的,师父”辰笑道“流了一点血而已,你看它还精神得很”
    公狐两只脚在地上拖着,以前足支撑起身体,又朝山坡的另一边飞速爬去。
    看到这动作,川枫也哭笑不得。
    “狐性果然很狡猾”川枫道,目送它消失在山坡的另一侧。
    辰挠了挠头“不跟他玩了”转身正要离开,公狐从斜坡后探出头来,“嗷嗷”地叫了几声。
    “别去了”川枫伸手去抓他,却抓了个空。
    “我给它敷点药”辰绕过背风的一面,狐狸趴在地上,小腹下滢开了一滩血,他突然兴起要把它收作召唤兽的想法。
    “这么聪明的狐狸”辰默念召唤咒文,手中浮现大封印法的符阵,朝雪狐探出手去,川枫在他背后追了过来。
    “它没事吧”川枫担心地问“我来治”
    “没事,它装死呢”辰心不在焉地答道“等我封印了它再敷药”
    碧蓝色的魔法阵飞向雪狐的身上,却似受到一股排斥,楞是融不进去。
    辰诧异地蹲下,抓住它的前足,把它翻了个身。
    “它已经死了”川枫道。
    “哦”辰抬手把依旧半张着的狐嘴合上,它的嘴角流出污秽的唾液。他又把雪狐被撕开的小腹处,流出的白色的大肠塞回腹腔内。
    “你看,人活着,很容易就会犯错……”川枫缓缓道。
    辰用手在湿润的泥地里掘了坑,把它埋进坑里。
    “对不起”他说“我不知道你会这样……保护你的孩子”
    他揉了揉眼,拉着川枫温暖的手,跟着他走下山去。
    第60章 辞旧夜?新生黎明
    辰在兰迪斯的脖颈上吻了吻,拉过椅背,坐在黑风为他临时垫好的三个抱枕上。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兰迪斯笑着把煎蛋与火腿并到学徒的餐盘里,又为他的金杯中倒满滚热的黑咖啡。辰坐下时嘴角微微抽搐,指了指奶壶,兰迪斯送到他的面前。
    “女人,过来吃早饭吧”辰朝站在椅子上,踮着脚尖把干燥的红葵挂于厅堂一隅的穆提娜道。他换了个坐姿,又抽了口冷气。
    “谢谢”穆提娜接过糖罐时,碰到兰迪斯的手指,脸刷一下变红了。
    辰疑惑地看着大窘的兰迪斯,最终还是没问出什么。
    “我去找川枫……”辰叹了口气,把剩下的咖啡几口喝完,用餐巾擦了擦嘴。
    “得让他住进王宫来,外面的小屋太冷了”兰迪斯若有所思地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辰摇了摇头“我带着黑风去”
    召唤师裹着他的风衣,扶正头顶的羽帽,背后跟着他的奴隶――楼兰城大将军黑风。
    “这帽子很合我心意”他朝路人回礼,同时压低了帽檐,转身朝黑风神秘地笑道“谢谢你”
    “您与川枫大人……越来越像了”黑风搜肠刮肚,终于想到最实际的赞美词。半奉迎,同时也半是真心,因为辰转头露出的微笑确实与川枫有几分神似。
    辰对这真诚,朴实的赞美很是受用,兰迪斯与川枫都是他的偶像,好吧即使他常常不愿意认为自己崇拜那只种马,但仍不得不承认,他的两名师父都是完美的,一者刚强得完美,另一者则温柔得完美。
    以至“像川枫”成为了对他一直以来努力的肯定,令辰心花怒放。
    “你在这里等”他低声交代道,几步走到川枫的屋门前,要推开房门,甚至已想好了面对固执的师父,该用什么说辞才能打动他,让他搬进王宫里去。
    “该杀的时候,就必须下手,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的那一刻,若是优柔寡断……”
    辰依稀听到川枫的话语隐约传来,他楞住了,又有客人?
    “辰?”川枫的声音让召唤师毅然推开木门。
    房内依旧是昏暗的,毛毯潮湿地堆在石床最里面,桌上两杯兀自冒着热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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