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光也越来越黯淡,身边的殷傲遗也不知何时不说话了,尤清洄不自禁的靠向殷傲遗,并低声嘱咐道:“跟紧我,走丢了我就不管你了。”
    殷傲遗闻言紧紧的抓住尤清洄的衣服,尤清洄满意的任他抓着,不管怎么说,夜路中有人陪着走,毕竟能心安许多。
    只是仍然很漫长,像是无止境。
    忽然,尤清洄踉跄了一下,身后抓着他的手一紧,殷傲遗紧张的声音传来,“尤儿怎么了?”
    尤清洄踩了踩绊住他的东西,回道:“没事,绊到了树枝。”
    没听到殷傲遗再说什么,尤清洄正想转过头去看看,手上却突然一暖,一只略略粗糙却十分温暖的大手握了上来,尤清洄顿了顿,没有拒绝。
    原本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插曲,不知道为什么,尤清洄忽然忐忑起来,不安像是迅速扩散的黑暗在心间织起密密的阴影。
    尤清洄猛然转过身,颈间一痛,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倒去,闭眼前听到另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
    再醒来时,是在一片荒郊野岭中。
    黑暗,依着月光投下的黑影,以及陌生的地方。
    被捆的结实的殷傲遗还在几步外昏睡,尤清洄从地上坐起来,发觉自己倒是手脚自由,没有任何束缚。
    尤清洄走到殷傲遗身边,拍了拍他,“殷傲遗,醒醒……”
    殷傲遗没有反应,刚想替他解开绳,听到身后传来动静,黑暗中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几个人提着几盏亮光朝他走来,随着距离的拉近,为首那人的轮廓愈发清晰。
    还能有谁,不正是那个刘老板。
    尤清洄不得不停了手。
    “尤公子,别来无恙啊。”刘老板声音爽朗。尤清洄扯了扯嘴角,“我可一点都不想看到你。”
    “小尤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刘某可是要很伤心的。”说着,还作势捂住自己胸口。
    瞥了眼他恶心的动作,尤清洄面不改色,“我也不想,只是刘老板的待客之道实在让人无法愉快的和你交谈。”
    刘老板笑了起来,“小尤你有所不知,对于普通人,自然用的是普通的方式,但小尤你可不是普通人哦,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哪能这般镇定,看来我果然没看错人啊。”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酸也不嫌恶心,尤清洄面无表情,“刘老板有事不妨直说。”
    “好!我就喜欢爽快人!”下一秒,刘老板的脸又变了,“只是小尤啊,方才我邀你共赴巫山,你拒绝了我,我还当你不好这口,谁知……”说着,目光转向殷傲遗,“你喜欢的竟是个傻子,我可真是很失望啊。”
    尤清洄波澜不动。
    刘老板接着道:“看你俩体型,你怎么瞧也不像是上面那个吧,本还想你若现在答应,我便也勉为其难和你玩上一圈。不过你如今都不清白了,我这个人吧,只碰没开过苞的,所以你呢,我也并不是太在意。”
    “刘老板?”
    “何事?”
    “你到底能不能说到点子上?”
    刘老板:“……”
    刘老板并不生气,只是抚了抚掌,“我听闻花母谷有许多好东西。”
    尤清洄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空穴来风而已。”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尤清洄看向他,刘老板微笑,“小尤可要想清楚哦,是你们俩的性命重要,还是你谷里那些身外之物重要。”
    就在这时,殷傲遗嘤咛着转醒,看清目前的形势,虽然搞不明白状况,但直觉刘老板一伙人要欺负尤清洄,怒瞪着眼挣扎着要扑上去,“不准伤害尤儿!”可惜冰凉的手脚皆被粗绳绑的严密结实,动弹不得。
    “怎么样啊小尤,考虑的如何?”瞥了眼怒气冲冲的殷傲遗,刘老板继续道:“你这么细皮嫩肉的,我当然舍不得碰,但是他嘛,可就不一定喽!”
    尤清洄抿着唇不答。
    刘老板笑了笑,向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那几人便像破出牢笼的野兽一般,来势凶猛的朝殷傲遗冲过去,将他团团包围住。
    尤清洄反应过来之时,听到的便是肉体碰撞的沉闷声,以及殷傲遗的闷哼声。
    殷傲遗被他们围着,兼之夜色正浓,尤清洄无法看清他目前是什么状况,但光听他咬紧牙关也能从缝隙中遗漏出的哼声,便可猜想,情况想必是不好的。
    尤清洄终于忍不住叫出声,“刘老板!你非要用威逼利诱这种卑劣的手段吗?”
    刘老板无谓的耸耸肩,“有用就行。”
    虐打仍在继续,那种令人牙酸的声响一遍遍的在他耳边循环播放。从耳膜,一直到心底。
    尤清洄知道只要刘老板不喊停,就算他此时扑上去,也根本不能阻止那些人,最多也是顺带着被他们一起揍而已。
    沉痛的闭了闭眼,“停手。”
    刘老板一个手势,那些人疏忽便停了,一字散开排排站在一边。
    就着刘老板的灯笼,尤清洄看清了殷傲遗此时的模样,因为他被一人拎着头发扬起了头,将整个脸上的惨状全部暴露人前。
    发散了,乱七八糟的垂在两侧和脸前,上面还粘着树叶或是其它的垃圾,脸上的旧伤还没弄到多久,就添了更为壮观的新伤,多处的破皮和擦伤,眼角和嘴角青肿不一,一侧鼻下淌下一条浓重的血迹。
    身上有衣服遮着,看不见,但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小尤可是想通了?”
    尤清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刘老板,“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先放了他。”
    “可以。”刘老板痛快点头,示意那个抓着殷傲遗的人放人。
    身为下级,自然绝对的服从主人的命令,依言放开了殷傲遗。
    哪知,就在这时,变故出现了。
    变傻的殷傲遗再懦弱,三番两次被这么打,自然也是有怒气的。就在那人放开殷傲遗的瞬间,被殷傲遗一个反扑,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殷傲遗想必是下了死力的,只听那人一声惨叫,脚下下意识的动作,一脚踹在殷傲遗的后脑上。
    那人疼的跳脚,殷傲遗也一声痛哼,倒了下去。
    众人反应过来时,两人已分别挂了伤,情况无力挽回,尤清洄急了,他是学医的,最了解人体,人脑是十分脆弱的存在,尤其是后脑。
    急急的跑过去,“殷傲遗,你怎么样啊?”
    殷傲遗趴在地上被尤清洄软软的扶起,鼻息还在,却双眼紧闭,尤清洄摸到了他脑后发间的黏腻感。
    是血。
    尤清洄猛的瞪向刘老板,口气凶狠,“刘老板!要是你的人把我的人弄死了……”
    感到腕间握上一只手,尤清洄的声音戛然而止。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恍如梦境。
    方才倒地不省人事的殷傲遗忽然暴起,身上束缚的绳子瞬间断裂,黑影一闪,人已是到了刘老板眼前。
    这一系列变化,连刘老板也看的目瞪口呆。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柄冰凉的剑却已抵在了他的脖间。
    面前这个男子依旧长着那张脸,但是某些东西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虽然面上布着大大小小的伤,额前还有方才一击流下的血痕,但面容冷肃,眼神凌厉到仿佛可以射杀世间一切事物,压倒性的气势更是震的他那些窝囊手下不敢上前一步。
    “你,你待如何?”刘老板心里埋怨他人没用,殊不知自己已是两股战战。
    刀锋入肉一分,刘老板一声痛呼。疼痛激起了他的恼怒,刘老板朝着他那些手下大吼,“一群废物!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把他拨走!”
    毕竟还指望着他发工钱,手下们闻言一咬牙,带着视死如归的劲头大喊着冲过去,却在还没近到殷傲遗身时便被一股无形之力重重的弹飞了出去,在地上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目光重新转向刘老板,殷傲遗漠然道:“杀你而已。”
    刀背的银光在瞳孔里闪过,刘老板惊恐的瞪大眼,腿抖的跟筛糠似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哪还有方才明里悠然暗里嚣张的模样。
    看了这番情态,尤清洄哪还能不明白,见殷傲遗欲要开杀戒,不禁喊道:“敖群,莫要伤人性命!”
    殷傲遗微微一顿,剑锋一转,下一刻,便听到刘老板一声突破天际的凄惨叫声,他一只手掌已是被切了下来。
    刘老板疼的满地打滚,口水鼻涕眼泪尿液全部失去禁锢,姿态丑陋无比。
    殷傲遗冷冷的看着他,薄唇轻启,“滚。”
    明明是不算大声的一个字,听在刘老板耳里却像是不得违抗的圣旨,他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看着刘老板狼狈逃窜的背影,尤清洄松了口气,他倒是没想到殷傲遗会这么简单的便放了人,虽然他让他不要随便夺人性命,毕竟那个刘老板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他把殷傲遗打成那个样子却是不争的事实,怎么样也该折磨一番再让他走吧……
    正想着,回神时却见殷傲遗已是转身归来,周身无可忽视的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虽有着可笑伤口却依然不失冷峻的面庞,尤清洄知道,让他不愿面对的那个真正的殷傲遗又回来了。
    虽然不知他怎么就忽然就变正常了,难道是因为被打了一下头?
    转眼他已站在他面前,眼神是与方才的肃杀截然相反的温柔,尤清洄不禁转过眼。
    下一刻,殷傲遗做出了让他始料未及的举动,一下子便猛烈的紧紧的抱住了他,出口的声音暗哑却熟悉还带着浓烈的思念和缠绵的爱意,“清洄…”
    尤清洄呆了一下,刚想伸手推开他,却在触碰到他肩后时,摸到了一手粘稠。
    卸了力的双手缓缓的垂到身边,尤清洄没有出声打扰殷傲遗回归后述说怀念与不舍的方式。
    本来是这样的,但渐渐就不对了,殷傲遗那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逮着空子要往他衣服里面钻。
    尤清洄一把把他推开,捂着被入侵的部位,怒瞪着殷傲遗,“你干什么!”
    殷傲遗似乎被推的没站稳,身体晃了几下,竟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尤清洄警惕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样。
    然而这一次殷傲遗确实没在玩花样,只见他晃了几下后,不但没稳住,反而直直的朝地上倒去。
    尤清洄急忙跑过去接住他倒下的身体,怎奈殷傲遗太沉,将他带着一同砸了下去。好在没什么高度,不太疼。
    再看殷傲遗,皱着眉闭着眼,已是晕了过去,只是即使昏迷,看起来也极为不舒服的样子。
    长夜漫漫,荒野寂寂,不远处倒着几具尸体,唯一有活气的人还晕了过去。
    尤清洄没法,只得使出蛮劲将殷傲遗拖远了些,再四处收集些树枝,在他们旁边燃起了篝火。。
    幸而现在是夏末,深夜虽有些凉意,但不算冷。
    尤清洄偎在殷傲遗身边,看着跳动的火光,听着他绵长的呼吸,渐渐睡了过去。
    清晨在晨露与鸟鸣声中醒来,朝阳也纷纷洒洒的抛出了它的光辉。
    白天打败了黑夜在心间留下的阴翳,尤清洄伸了个懒腰,殷傲遗还没醒。白日里能将他那满脸的伤看的更为清晰,实在有些凄惨。
    尤清洄便想找一处水源,至少让他清理一番。哪知他刚一有动作,便觉腰间抓上一只手,身上一沉,人已是被压在了殷傲遗身下。
    那人也不知何时醒的,恢复清醒的眸子带着他特有的深邃,像只会摄人魂魄的妖,尤清洄转开眼。
    殷傲遗轻轻提起嘴角,头微倾,鼻尖蹭过尤清洄软软的脸颊,嗓音低沉,“要去哪?”
    尤清洄瞪了他一眼,“你让开。”
    殷傲遗不应,反而更用力的收紧双手,更是得寸进尺的在尤清洄嘴唇上轻啄了一口。面对尤清洄的怒视,也只是勾着唇笑得愈发温柔。
    尤清洄静了静,忽然伸出一只手轻柔的抚上殷傲遗的脸,可惜他眼中的惊喜还来不及显露,脸已是被拍向一边。
    短暂的反应时间后,殷傲遗转回头,摸着脸眨了眨眼,眼里流露出一丝委屈,“我好想你。”
    “……”尤清洄有些不确定了,这人真是殷傲遗吗?
    看着殷傲遗伸过来还想要索抱的手,尤清洄却趁他松懈的当口猛的站了起来,没让他得逞,不去看他眼里的失落,正儿八经道:“你认识这里吗?”
    殷傲遗摇头。
    “不管了吧,先去找找哪里有水。”看了眼气息落寞的殷傲遗,“把你脸弄干净。”
    殷傲遗重新展露笑颜。
    水源很好找,没走多久,他们便找到了一处小溪,隔着小溪t望对岸,尤清洄发现岸那边的风景他挺熟悉,他去过,也就是说他们能回去了。
    当然眼下的第一要务还是让殷傲遗整理干净自己,但尤清洄一转眼,却见殷傲遗也正一眼不眨的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殷傲遗伸出修长的手指戳戳自己的脸,理所当然却又好似带着点撒娇的口吻道:“看不见。”
    尤清洄无奈,拉着殷傲遗一同蹲到岸边,伸手在他里衣里摸索。
    能得到尤清洄的“爱抚”,殷傲遗一时也有些愣神,可惜还没等他的惊异变为享受,尤清洄已是从他怀里掏出一块手帕。
    原来在殷傲遗还是敖小群时,由于过于顽劣,经常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尤清洄便在他身上备上一张手帕,以便随时随地给他擦脸,这下便正好派上了用场。
    事关黑历史,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殷傲遗也没详问。
    趁着手帕还干净,自然要处理最为严重的伤势,尤清洄让殷傲遗转过身,将手帕沾湿,轻轻的擦拭黏在后脑勺头发上的血迹。
    殷傲遗这一处的伤,尤清洄在昨夜已是探查过,血止的很快,兼之脉象平稳,实在看不出什么异常,他便想待到天亮了再行观察,现在看来,确实没什么大碍,会晕过去,大概也是机体的防御反应。
    简单的擦了一番,又让殷傲遗转回来,给他擦脸上的污渍与血迹。
    整个过程,殷傲遗倒是很配合。
    但很快,不配合的便来了。
    因为有些细小的伤口还沾着泥印,必须得擦得很仔细,尤清洄便不得不与殷傲遗靠的很近,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拂过皮肤带起的麻麻的感觉。
    殷傲遗近距离凝视着尤清洄细致的脸庞,岁月似乎不能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旧年轻,只是多了些更迷人的气韵。而此时他专注的替他擦脸,睫上铺着细碎的光,眼神水润轻淡,比平日里更为动人。
    更不用说,这份专注还是为了他。放在平时,殷傲遗也不一定能忍住,更遑论是饥饿了许久的殷傲遗,不禁倾身含住尤清洄的唇瓣。
    殷傲遗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他一跳,片刻的呆愣后,尤清洄怒了,猛地推开他,一把将还湿着的手帕甩到殷傲遗身上,“混蛋!”
    殷傲遗也没想到尤清洄会推的这样狠,身体摇晃了几下才堪堪稳住,险些摔进水里。
    “清洄…”见尤清洄真生气了,殷傲遗忙追上去,一把抓住尤清洄的手腕,任他怎么甩也不放开,这一生,都不会再放开。
    如何都甩不掉这块牛皮糖,尤清洄的气也蔫了,想了想,似乎也不怎么生气,只是有些……无奈的转过身,“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是以前,从今往后,我都要一刻不停的赖着你。”殷傲遗的眼神无比认真,那一刻,尤清洄觉得确实有什么不一样了,也忽然觉得,收起傲气又笃志的殷傲遗……挺吸引人的。
    见尤清洄似乎有所动容,殷傲遗再接再厉道:“清洄,疯了那时候的事我都记得,记得你的不计前嫌,记得你对我的好。清洄,你对我还是残存着感情的是么?不然撇下我不管就是了,为何还要收留那样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
    尤清洄没看殷傲遗,眼神不知道放在何处,静了一阵,才缓缓的对上殷傲遗的眼,“那是我有同情心。”
    “……”这让一直吊着一颗心的殷傲遗更是不上不下了,这是什么意思,被说中心事却傲娇着不肯承认?还是,是真的。
    机智如殷傲遗当然知道这是尤清洄嘴硬还不肯松动,不由猛地抱住尤清洄,蹭着他又软又暖的脖颈,忍着内心的激动,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清洄,重新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要是再对不起你,我便从花母谷最高的山崖上跳下去。”
    尤清洄没有回答。
    殷傲遗松开手,扳过尤清洄的肩膀,紧紧的锁着他的眼,眸中甚至流露出些祈求,“可以么清洄?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这一次,好吗?”
    “清洄,孩子们还在家里等我们。”
    日后的尤清洄时常会想,他为什么会答应殷傲遗?仔细想想,大概便是这一句打动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一章 挚爱一生(四)
    现在想来,殷傲遗觉得自己简直瞎了眼。
    清洄和楚云,简直云泥之别。
    纵然以为清洄是仇人,仍忍不住对他动了心,即使糊涂的将楚云认作初恋小情人,对他仍然喜欢不起来,这种显而易见的差别,他竟然看不透。那时候的他,偏执极端,就仿佛陷入了一个泥潭,固执的认为清洄便是自小伤害他小情人的坏人,在泥潭里挣扎仇恨,伤害自己,更伤害了清洄。
    兜兜转转,自己痛苦不算什么,却让清洄,这个他自小到大深爱的人受了那么多罪。
    曾经他也觉得,他是不是不配去爱清洄,但是,有些东西,即使自制力再强,也无法控制,比如情不自禁,比如一往情深。
    好在,如今美人在怀,同床共枕,犯过的错,他可以用一辈子去偿还,爱的人,他还能用生命守护。
    上天对他固然眷顾,但最重要的,是他家清洄性格善良,愿意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只是,花母谷一众对他并不友好便是了。当然,只要清洄能接受他,其余的质疑与阻碍不算什么。
    想着,不由收紧了抱着尤清洄的手。
    尤清洄被勒的不太舒服,似醒非醒的睁开眼,含糊道:“怎么了?”
    殷傲遗圈着尤清洄,将下颚搁在他单薄的肩膀上,低声笑了,“没事,在想,他走了,你便是我一个人的。”
    他是谁,不言而喻。是排在楚云之后,他们之间第二大不能提的人。
    尤清洄霎时便醒了,费力的在殷傲遗坚实的怀里掉转过身,瞪着他,“提他做什么,今晚想睡柴房吗?”
    殷傲遗讨好的搂着他,略带撒娇的口吻,“只是觉得自己很幸福。”这是殷傲遗经过失忆变傻一役总结出来的大杀器,撒娇顺带耍流氓,对尤清洄百试不厌。至于身段和脸面,在爱妻面前,简直一文不值。
    果然,尤清洄态度转软,阖上眼,一转身,“再睡会吧,时辰还早。”
    可惜,尤清洄着实低估了某人的‘战斗力’,虽然昨晚折腾了大半夜,但他那样蹭来蹭去,早已又勾起殷傲遗的‘晨火’,哪容尤清洄再睡,殷傲遗早就迅速的解了挡在两人之间碍事的衣服,拉着尤清洄做快乐的事去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历经千辛万苦百般磨难,哪是三次四次便够的。
    当然要,活到老,做到老。
    被禽兽拱了又拱的尤清洄悲愤的想,什么时候定要和陆先生商量一下,在殷傲遗脑子里再塞上几块淤血……此事迫在眉睫。
    对于殷傲遗被踹了一脚便恢复正常的事,陆先生对此的解释是,可能那时殷傲遗脑子里有淤血压迫,才导致他疯癫失常,那人一脚虽踹破了他的脑袋,却也正巧让他脑子里的淤血流了出来。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
    至于这事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尤清洄不想深究。
    在花母谷的日子闲静而宁致,但他们不是出世的高人,可以隐居山林过着闲散的生活,他们终究还是要回到俗世的。
    在殷傲遗疯的那段日子里,就等于和外界断了联系,傲因宫没了主心骨,便如同军队失去了统帅,虽不致于乱成一盘沙,但慌乱却是不可避免的。也幸亏殷傲遗平日里御下有方,他的几位得力副手隐瞒了他不知所踪的消息,谎称宫主是去处理要紧事务,并且暂代了宫主的职位,然而大半年已是极限。
    殷傲遗还未与尤清洄逍遥几日,便被他催促着回傲因宫加紧整顿。
    “清洄不与我一同去么?”说这席话时,殷傲遗正虚压在尤清洄身上,双目一眼不眨的看着尤清洄,生怕错漏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撑在他头两侧的手微微蜷屈,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尤清洄与之对视半晌,转过了头。
    殷傲遗不是不知道尤清洄的抗拒,那个地方充斥的全部是不好的回忆,全部是他对他的伤害,他明白,他内心仍在介怀,但他依旧忍不住期待,若是清洄同意与他回去,是不是就代表着他真正毫无心理障碍的接受他了……
    殷傲遗没有强求,更没有追问,只是俯身紧紧的抱住尤清洄,在他耳边轻声道:“对不起,等我回来。”
    从今以后,他给他的,再也不会是伤痛,只有爱。
    一年后。
    经过殷傲遗不懈的努力和萌娃的撒娇卖萌,尤清洄终于同意再度踏入傲因宫的门槛。
    是的,经过一年的磨合,两个孩子对着殷傲遗已经从原先的“陌生人怕怕”变为“哇!爹爹好厉害”。毕竟年纪小,架不住殷傲遗对他们百般宠爱,又兼之两人都是小男生,骨子里天生便是崇拜强者的,他们父亲那么吊,一套花式剑法便把他们收买了,二小眨着星星眼扑上去求教学。
    既然孩子们都心无旁骛的接受了,花母谷众人对殷傲遗的态度也有所软化,加上这一年里殷傲遗对尤清洄的无微不至和放低身段的讨好他们都看在眼里,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一时间生活更加和美。
    比如现下,四岁的尤小洛和两岁的泡泡排排坐在小板凳上,拖着肉嘟嘟的小下巴看爹爹给他们表演厉害的剑法,看的一眼不眨。
    尤清洄无奈,都一年了,还没看腻,殷傲遗也是,就不能换点动作嘛。
    余光瞥见尤清洄的身影,殷傲遗一个利落的收手,剑气散尽,小家伙纷纷扑上去,“爹爹好棒!好厉害!”
    殷傲遗笑着接住,一手抱一个,亲了亲他们的脸颊,惹得孩子们咯吱咯吱笑个不停。目光跃过孩子们可爱的笑脸,对上站在长廊那边一身素衣的尤清洄,清清淡淡,委婉动人。
    孩子们似乎有所感应,也纷纷转过头,看到尤清洄,兴奋的朝他挥手,“娘亲!”
    尤清洄:“……”教了多少遍还是改不了口,见鬼的‘娘亲’!
    殷傲遗放下俩小孩,小孩立马哒哒哒的奔向娘亲的怀抱,虽然爹爹是很厉害没错啦,但还是娘亲比较好啦。而且爹爹晚上总是和他们抢娘亲睡,真是吐艳!
    “娘亲娘亲!”俩小孩争相要和娘亲啵啵,而且是亲嘴,殷傲遗的脸立马黑了,清洄是他的,全身上下都是他的,只有他能碰,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行!
    好说歹说,总算成功让两个小祖宗去找罗叔叔他们玩,殷傲遗迎来了和尤清洄的独处时光。
    伸手索抱,尤清洄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连儿子的醋都吃有意思吗?”
    嘴上虽这么说着,却没有拒绝。
    殷傲遗将尤清洄拢进怀里,满足的轻叹一口,在他耳边低声道:“清洄,带你见几个人好不好?”
    尤清洄清秀的眉梢微抬,“什么人?”
    “见了便知。”
    见到殷傲遗口中的‘几个人’时,尤清洄惊呆了。
    那是几天前的一个深夜,不和谐运动过后,两人抵足卧谈,尤清洄当时只是随意感叹一句,“好像都没见过全部暗卫啊。”
    于是,他今日便见到了。卫一到卫十一一字排开站在他面前,口中恭敬的称他为“宫主夫人”,其中背叛者卫七的位置已经被曾经的二十七取代。
    尤清洄知道,暗卫十一人,却并不仅仅只有十一个,眼前的这十一位只是每一路的队长,个个都是精英,平日里便分布在大江南北各司其职,为傲因宫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而如今却因为他一句戏言,被紧急从各地召回,浪费宝贵的时间,只为了给他看一眼。
    尤清洄很过意不去,回眸却见殷傲遗正温柔而宠溺的看着他,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尤清洄用实际行动表达他的歉意,一个一个的与暗卫致意问好,轮到二十七时,特殊的给了个拥抱。
    殷傲遗的脸登时又黑了,若是方才对儿子们,还是半开玩笑的话,这一回,却是真的不满了。只是,他却不能有所行动,因为二十七正是清洄在被凌辱那段时间里唯一给过他帮助的人,他没资格生气。
    但是闷骚又小气的宫主大人,直接将他的不悦表达在了夜晚的“无法言说的运动”中。
    这一次,殷傲遗再次开口邀请尤清洄去傲因宫时,尤清洄点头了。
    但因儿子们还太小,天气又偏热,不宜出门,两人便决定不带他们。
    临行前,自然又是一番折腾。两小泪眼巴巴的揪着尤清洄的衣服不让人走,在得到了许多零嘴和玩具的允诺后,才又开心又难过艰难纠结的放了手。
    入夏,殷傲遗本不该如此不体贴,让尤清洄顶着大太阳赶去傲因宫。但傲因宫那一大池白莲也只在夏天才开的最盛,是殷傲遗今年翻新新种上的,一如尤清洄那般清冽干净。因为实在动人,殷傲遗便急迫的想要与尤清洄分享,偏偏莲花又只盛放在夏季。
    幸好如今只是初夏,算不得太热,再加上殷傲遗还为尤清洄准备了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车内仿佛可以隔绝外界的一切燥热烦闷,透着一股清凉,马车宽敞明亮,吃住都可以在上面。准把尤清洄伺候的舒舒服服,不让他吃一点苦。
    当然,殷傲遗作为宫主,自然也和尤清洄一同呆在豪华马车里。到最后,悲催的还是尤清洄,免不得要被不安分的某人时不时吃上几顿豆腐,要不是他严辞拒绝,只怕某人早就更加造次的要来一个“面对面坦诚交流”了。
    从花母谷到傲因宫算的上路途遥远,如今没什么急事走的也不快,还需耗费上不少时间。
    尤清洄不可能总像黄花大闺女似的躲在车上,偶尔也会和殷傲遗一起骑马走走,夜间能找得到住宿便在有顶盖的屋子里住下,住处有时可能很朴素,不过这已算得上好的了。若是寻不到住处,尤清洄便只能跟着一同天为衾地为炉,对此,尤清洄倒是不甚在意,反倒把殷傲遗给心疼坏了,暗地里懊恼着骂自己蠢,干什么非要把清洄弄过去呢,想要他看莲,在花母谷也种个几池不就行了么,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宫主的高冷威严,只是眼神心疼又腻死人的看着尤清洄,使劲把他往自己怀里带,恨不能让他睡在自己身上。
    负责此次护送的卫二和卫十一望天――主子啊,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做你想做的吧!
    次日,众人终于到了某个热闹的集镇,殷傲遗一声令下,众人便来到当地最大的一家酒楼歇脚。
    小二热情的跑过来接客,殷傲遗一面冷着俊脸,一面使劲的点菜,恨不得把所有的好菜都塞进尤清洄肚子里,以补上他这两天因赶路而掉的肉。
    似乎从最早先开始,跟着尤清洄的就是卫二和卫十一,这次亦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况且这一大桌……尤清洄便招呼着他们一同入座。
    若是只有殷傲遗一人,给卫二十几个胆他也不敢和宫主平起平坐,但这段日子跟着宫主夫人他早已看透彻了,若说宫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宫主夫人便是这一人。
    卫二大大咧咧的坐下,口中还不忘道:“谢宫主夫人。”卫十一也跟着恭恭敬敬的入座,刻板着脸,“谢宫主夫人。”
    果然,听到“宫主夫人”几字,殷傲遗因不满自己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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