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孩子们还在静坐,绝食。
    来喜家已经得了南珂的令,把孩子们没吃的饭菜热热当晚饭,再做点疙瘩汤让上山打猎的人暖暖和和喝上一碗。
    孩子们的事情不要管。
    来喜家的忧心忡忡去张罗晚饭。
    米老太混在人群中间头大如斗,逃荒没出事儿,孩子可能饿死。
    她扶着椅子一步一挪到了南珂的马车边:“老大家的,山子和小鱼儿两顿不吃这样不行啊。”
    “那是他们的选择,你应该尊重她们的选择,老夫人。”
    我尊重个屁,孩子都要饿死了:“你说你这个当娘的咋这狠心,他们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就不心疼?”
    “我心疼,但我还是得尊重他们。”
    米老太瞪了马车一眼,一步一挪回去。
    等米文彦回来,她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米老太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骚动,以及猎物的气息,回头看到米文彦领着打猎的人回来了。
    “文彦啊,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米文彦看看留守的焦急的人群,又看看静坐的孩子就知道米老太要说什么。
    “我忙着呢,一会儿再说。”
    行吧,一会儿就一会儿,米老太扶着椅子回去了。
    米文彦洗完手,把外套脱下来丢在车顶,钻进马车搓搓冻僵的手,凑到炉子前烤火。
    “怎样?”
    “跟你预测的差不多,小鱼儿的加入如虎添翼,山子要跟他们扛到底,我瞧着,难。”
    他们几个现代人要颠覆古代人根深蒂固的思想谈何容易。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此起彼伏的声音钻进马车。
    “文彦哥,你回来了?”
    “文彦哥,跟你商量点事儿?”
    “文彦哥,你下来一下,我们开个会。”
    米文彦撂开一角帘子看出去,对外面的何涛何源,米成康等人说道:“南珂已经转达了我的意思,这会就不开了,我尊重孩子们的选择。”
    他撂下帘子,继续烤火。
    外面的几个人心里都苦出水来了,文彦哥不管,这可咋办。
    那些娃娃咋那么倔呢,不缠足,孩子们以后嫁不出去啊?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替做爹娘的想想,唉!
    几人垂头耷脑回去,等待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失败了,相对叹气。
    今天的晚饭吃得特别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很多人胡乱刨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也有人根本没去吃饭,孩子们挨饿,她们吃不下。
    米文彦吃完饭把碗一撂拉着南珂绕着圈子散步半小时就回了马车,进空间洗了个澡,回来就躺下了。
    今天他为了猎一头白狐,追了几座山,可把他累完了。
    现在只想睡觉。
    山子和小鱼儿都有分寸,不会把自己饿死。
    况且还有南珂呢。
    南珂听到他的呼噜声就知道米文彦累得不行了,他只有累极了才会打呼噜。
    她给米文彦掖好被子,去空间里翻出黑面包,切成两指大小,塞进袖笼里匆匆出去,下了马车,走到静坐团,拍拍米南嘉的胳膊,往她手里塞了一条黑面包。
    米南嘉早已经闻到了气味儿,捏了一下面包条,不动声色的塞进袖笼里。
    如今的身体不比当年,不吃真可能饿死。
    南珂随即塞给了米南山一条,米南山将米南嘉都收下了,自己也收下了。
    他不是迂腐之人,自然很适应这种变通。
    为别人发动起义,落得饿死的下场这种啥事儿他可不做。
    他随即跟身边的豆官儿耳语,不要声张,我娘给什么就拿着,把这话传下去。
    豆官儿正在接南珂递过来的面包条,他对米南山点点头,往下传话。
    南珂在孩子圈里走了一圈儿,围观的人发现她在试探孩子的手暖不暖和,根本没有怀疑她在给孩子们塞面包条。
    黑面包他们没见过,更没有吃过。
    只有米文彦身边那些人感觉到了一点儿异样,但他们不会说。
    他们一直在等着老爷夫人出手救山子和小鱼儿。
    南珂发完面包条,张罗来福带人抱柴火过来在附近燃一圈篝火。
    来福欣喜若狂,带着人很快把柴火堆在了那群孩子身后,绕着他们围了一个圈儿点燃了柴火,温热的火苗在寒光中跳动,给孩子们带来了不少暖意,他们不再牙齿打架,开始犯困了。
    即便饥肠辘辘的也挡不住困意。
    米南山看到接二连三的孩子开始打哈欠,振臂一呼:“咱们来拉歌吧,姐,你起个头。”
    起什么头,他们啥也不会。
    米南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拍拍脑门:“来,我先教大家,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
    朗朗书声遍传山野,让人振奋,也让人震惊。
    南珂捂脸,小祖宗这是弄啥呢。
    她看看睡成死猪的米文彦脑袋都大了。
    米南山教大家背会了课文,还把这一段逐字逐句讲解了一遍,两两组队抽背完,天已放亮。
    一晚上基本没有合眼的封建守旧派陆续起来围观。
    折腾了一晚上的孩子嗓子都冒烟了,暂时进入休息时间,一个个熬得像熊猫似的,小身板依然挺得直溜。
    顽固保守派悲哀的发现他们已经拿这群孩子没办法了,他们这支队伍的领头人不管,他们也不肯妥协,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
    南珂起来张罗来旺家的跟人搭班子去做饭,然后就忙自己的的。
    昨天她发出去的那些面包条,足够抵挡两天的,孩子们饿不着。
    她可以放心做自己的事情,给米多多缝棉鞋。
    米老太快被她气死了,孩子都饿成了那样,她还有闲心张罗吃饭。
    自己昨天晚上就没吃饭,想到这里,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子送到米南山面前:“山子,饿坏了吧,快吃。”
    “我不饿,我不吃饭。”米南山倔着脖子表态。
    其他人扭头脸去,连看都不看。
    米大娘给他们吃的了,虽然好难吃,但真不饿。
    米老太急的脸都白了:“山子,就当奶求你了,高低吃点儿?”
    “你自己吃吧,年纪大了要吃饱饭才能扛下去,天冷了。”
    米老太忍不住泪崩,把包子揣起来示意珍珠快走。
    珍珠回头看看米南山和米南嘉,背着米老太穿出静坐团。
    米老太从她背上滑下去,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现场不少米老太的同龄人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滚滚而下。
    气氛一度十分压抑,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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