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狠狠的瞪了一眼麻醉架下的那人,嘴里被插着管子,额角的头发湿成一缕一缕落下来,如此狼狈,如此脆弱的程越是他从未见过的。
    就连他这个非亲非故的人看着都心疼的难受,乔家文想不通为什么,作为他的亲生父亲,亲生弟弟竟然能让这样的程越一个人离开。
    心里面有点微微的不忍,但是手下却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一步又一步,断断续续地抽出了快1000毫升的血液混合物,乔家文第一次忍不下心来去看自己手下的病人。程越的腹腔已经出现了感染迹象,这种状况根本不能做切除手术,只能尽量的做了修补术。
    修补的途中,乔家文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指示旁边的护士发一张病危通知书给肖灏,小护士有点狐疑地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乔家文没做回答,眼神示意着她赶紧办事。
    整个手术做完,乔家文第一次觉得心惊动魄,满身的汗水竟然浸湿了里面的衣服。
    既然决定了心疼老大,那么以后就要保护好他。
    但愿这一次会让你刻苦铭心。
    肖灏,拜托了。
    程越这次的病况来势汹汹,他的身体像是在报复他以前不计后果的糟蹋一样,手术之后不可避免的高烧退去,低烧却一直缠缠绵绵着不肯退下来,再加上那天淋雨凉气如肺引发了肺炎不说,伤口愈合的情况并不如一般病患效果理想。
    程越在icu里面足足住了3天,肖灏寸步不离守在身边,看着被氧气罩遮住大半部分脸的程越,大量的血浆输进去都没能使他的脸色稍微好转一点,那天的病危通知书足足把肖灏吓得丢掉了一半的魂,之后乔家文看着肖灏魂不守舍的样子倒是有点后悔,想了各种办法劝都没能把人全回去。
    眼看着肖灏逐渐疲倦苍白的脸色,青色的胡须挂在脸上丝毫不觉得碍眼,身上还穿着那天进来的时候被血渍、汗渍和雨渍晕染开来的衬衫,只不过是在外面直接套了一件无菌衣,乱糟糟的头发散落着,足足一个乞丐的模样。
    见惯了肖灏衣冠楚楚、光鲜亮丽的形象,一时之间这种邋遢的模样坐在icu的病房里,既是突兀,又是说不出来的辛酸。
    不眠不休守了三天的肖灏终于是支撑不住趴在程越床前昏昏欲睡,趁着给程越换药的时候,乔家文带着两个护工进来才把人扶到移动病床上推出去。
    因为程越的情况比较棘手,乔家文一直住在医院没敢回去。只要是没手术,便陪着肖灏守在病房里面。好不容易,程越今天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等到晚上把人转到普通病房后,又帮肖灏找了他相隔不远的一间病房睡下。简单地交代了护士几句,自己也拖着有点疲惫的身体向办公室走去。
    乔家文边活动手脚边晃脑袋,根本就没注意到前方的来人,冷不防被一个冒冒失失的家伙撞在胸口,一股蛮力冲在身上让他有点刹不住车。勉强站定刚想说教几句看看是那个莽撞的小护士不看路,梁木槿咋咋呼呼的声音就蹿进了耳朵里。
    “乔家文,你眼睛长后脑勺上了啊?干什么不看路?”
    “梁爷你又强词夺理,明明是你有错在先。。。。”
    “算了算了,程越在哪?我去办公室找他也没见他,打电话也关机。”
    “老大。。。哦。。。他在做手术。”
    “做手术需要做三天?我连着打了好几天电话不见他接,今天过来看看他,顺便帮我老公拿点药。”
    “那个。。。估计是他手机没电了。”
    “乔家文,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在说谎的时候很喜欢结巴。”
    “哪。。哪。。哪有的事?”
    “还说不是?”
    “快说,程越上哪去了?”
    “这个,我一会还有手术要做。老大最近出差都不在,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我先走了。”
    乔家文可是记得当初程越的交代,万万是不敢违背,好巧不巧今天就碰到了梁木槿,溜之大吉是首选,转过头还没走成就被梁木槿拽住了衣服拎回来。
    梁木槿眼看着乔家文神色有异,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拽着乔家文的衣服,硬是把人拽的转了个身,直盯盯的看着他,嘴角带笑,却是让乔家文心里面直发毛。
    “家文,你不会忘了程越在子谦复查的日子里面专门排出空挡来,什么事情他都会推掉的。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变,即使有变化他也会提前通知一声,这次却是半点音信都没通知,你说你这些话还站得住脚吗?”
    “我真不知道。我说了他会扒了我的皮。”
    “看来你是不怕现在我就扒了你的皮喽?”
    梁木槿一双杏眼瞪到老大,明显是发怒的前兆。
    乔家文左右为难,但是想了想现在肖灏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又想了想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程越,多一个人来照顾总归是好的。狠了狠心还是开口说出了真相。
    “胃出血,刚做了手术,情况不太好,在icu待了三天,刚稳定下来送进普通病房。。。。”
    乔家文的话没有说完,梁木槿蓦地松开了抓着他衣服的手,站在他身边愣怔了一下,又抬起头来,问道。
    “在哪个病房?”
    乔家文报了病房号,还想再说一句话,梁木槿早已经是想一阵风一样无影无踪了。
    梁木槿急急的往楼上走去,站在程越的病房门口却是忽然之间停了下来。
    她感觉到,在陆子谦生病的时候她不曾害怕过,陆子谦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她也不曾害怕过,可是这一刻她突然之间两腿发软,止不住地颤抖。
    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之所以不害怕,那是因为在她的身后一直都有程越的守护,不管有多么艰难,多么危急,她总是那般笃定的相信,程越会带给她希望。
    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梁木槿不敢向前再走,总是隔了很远的距离,她还是看到了深陷在病床里面的程越,脸色白里泛青,双目紧闭,各种颜色,各种粗细不听的管线从宽大的被子下面延伸出来连接着那些冰冷的仪器,脸上扣着氧气罩,却也没见胸口有多大的起伏。
    这样虚弱得一塌糊涂的程越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她认识的程越永远是站在她的面前挡风挡雨挡刀子的那个人,永远不知疲倦专心工作,永远带着微笑却是嘴上却不饶人的家伙。
    突然之间像是风云变幻一般,那般坚强的不可一世的程越如今堂子啊她的面前昏迷不醒,梁木槿有点不知所措。
    “你别担心,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了,情况基本稳定。醒过来好好调养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梁木槿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乔家文。说话声音有点微微的颤。
    “今晚我留下来陪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肖灏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梦里面他的阿越站在河的对岸一直冲他招手,他拼命地想要伸出手来拉住彼此,突然之间河的中央便掀起一阵的狂风巨浪,他眼睁睁看着他的阿越被吞没,肖灏扯开嗓子声嘶力竭的呼喊,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声音。
    肖灏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醒来,睁开眼睛却是一室的黑暗,拉开床头的灯看清这是哪里后,肖灏猛的翻身下床,摇摇晃晃的就往门外跑,甚至连鞋都顾不上穿直冲冲就跑到了icu门口。
    还推没开门就透过玻璃看见程越的那张床空了下来,肖灏当时就反应不过来了,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两只手扒在窗户边上,将头用力抵着玻璃。毫无预兆地,眼中就有东西吧嗒吧嗒掉出来,一滴又一滴顺着滑落在地板上。
    icu的小护士这几天对于这个满面胡须的“大叔级”人物记忆犹新,看到肖灏不管不顾冲过来抱着窗玻璃痛哭流涕,一下子傻了眼,隔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他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赶紧走上前拉肖灏。
    “肖先生,我们院长没事,只是转去普通病房了。”
    可是那人却像傻了一般,只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不停的流泪。小护士一下子没了主意,蹭蹭蹭跑去找来了乔家文。
    乔家文趴在办公桌上才眯了一会儿,小护士就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语无伦次连个话也说不清,乔家文以为程越那边又出现了问题,撒腿就往出跑,却是被小护士拉倒了icu门前。
    乔家文看到肖灏像是傻了一样挂在大大的窗玻璃前,两眼无神,整张脸煞白,像是没了主心骨一般与行尸走肉无异,这才想起来肖灏并不知道程越被转进了普通病房,想来是被那天的那张病危通知书吓得六神无主了。
    乔家文又是拍脸又是摇晃,肖灏仍旧不为所动,最后硬是拖拽着把他拖到程越的病房里面,肖灏这才像是恢复了意识,脱离了乔家文的搀扶,摇摇晃晃的走到程越的病床前,握住了他那只没扎针的手放在脸上,嘴里来回念叨着。
    “阿越,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
    刚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梁木槿看到肖灏蹲在程越的床前,紧紧地抓着程越的手不放开,像是迷失了一样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看着肖灏的脸色神态,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回过头看了一眼靠在门边的乔家文,两个人默然退了出去。
    程越,你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老大,相信我,你已经等到了苦尽甘来,春暖花开的那一天。
    程越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早上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确切的说是被刀口火辣辣的痛给疼醒的,因为伤口愈合的并不好,尽管每次乔家文换药的时候,都是亲力亲为小心翼翼,但是因为血痂粘着纱布,又不能强行撕下来,每次只能先用酒精把纱布湿透,再一点一点的往下拉。饶是程越昏迷不醒,可是酒精渗入伤口那种疼痛每次都能生生让他疼醒过来,半睁着雾气蒙蒙的双眼,毫不掩饰的痛楚流泻出来印在肖灏的眼底,让肖灏心痛的几次换完药之后忍不住捶墙。
    程越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肖灏趴在身边,一只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里面,程越试着动了动想把手抽出来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却是惊醒了浅眠的肖灏。
    肖灏抬起头来对上程越有点模糊的眼,程越定了定神看到肖灏眼里面布满了红红的血丝,脸上布满泛青的胡渣,有点微微的潮红,带着青紫的眼眶,头发散乱对着他裂开嘴笑出了眼泪。
    心里面狠狠的疼了一下,连带着胃部刀口处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阿越,你终于醒了。。。”。
    肖灏顾不了许多,转头就去叫窝在沙发上的乔家文。
    乔家文询问了程越几句话,程越沙哑着声音有气无力的蹦出来几个字像是已经耗费了所有的精力,肖灏已经是心疼的不行,眼看着还没有拔掉胃管的人,说了几句话脸就开始发白冒汗,说什么都不再让乔家文问下去。几次凌厉又凶狠的眼神甩过去,乔家文才停下来。
    做完了检查,乔家文准备出去配药,却冷不防被程越扎着针的手拉住了。
    “等等。。。。”
    “老大?”
    “你发烧了。”
    程越的话是对着肖灏说的,虽带疑问但语气却是那么笃定。
    肖灏握着程越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手上炽热的温度根本不同常人,程越把目光转向乔家文,某乔心领神会,拿过托盘里面的温度计给了肖灏。
    程越说完这两句话就又兀自闭上眼睛,喉咙里面的异物感太强,只说了几句话便掀起了胃里面的阵阵恶心感。
    经程越这么一问,肖灏倒是想突然间抽空了力气一般,颓坐在旁边的陪护椅上,头昏昏沉沉了几日只当是这几天陪床累的,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都没有发现,程越醒过来第一眼却问他是不是发烧了,让肖灏心里面没由来一阵感动。
    像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又一下子蹦起来,没有发觉,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往沙发上走。
    “我是病原体,会传染。”
    乔家文这个时候才发现肖灏的胡须遍布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昏昏沉沉的站起来就急急往沙发那边走,上前扶了他一把。
    这两个人,明明都是那么关心对方,却是一个别扭,一个霸道。
    还好,离修成正果的路途不远了。
    “398,高烧。”
    乔家文甩甩温度计,有点自责,这人烧成这样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帮我开点药,让护士送过来。”
    “由着你这样,等老大活蹦乱跳的时候你就躺下了。”
    “我不守着不放心。”
    肖灏说的振振有词,配合着身上一堆滑稽的衣服和先如今狼狈的模样,看得乔家文忍不住笑出声来。
    “人都醒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你还比我专业?”
    “再睡一觉醒来人就又不在眼前了。”
    肖灏被上次睡醒以后找不到程越吓得心有余悸,说什么都不肯休息。
    “这次不会了,何况等等木槿来接班,你去隔壁病房休息会,顺便把你这身衣服换下来,收拾收拾自己,我怕老大看了你这样影响食欲,不利于恢复。”
    肖灏瞪了乔家文一眼,又看了程越一眼,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把眼睛睁开来,冲着他的方向眨了一下,有点不舍地把手搭在乔家文肩膀上。
    “我就去睡一会儿,快到中午的时候叫我。”
    目送乔家文扶着肖灏出去,程越有点无力地转头看看周围,虽然被撤掉了不少的管线,身上现在连着的还是有不少,看来这次还真不是乔家文危言耸听,要是肖灏再晚点找到他,说不定就真是凶多吉少了。
    貌似透支了太多的体力,只是稍稍动一下浑身就乏力的很,程越紧紧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在睁开竟然看到了梁木槿。
    梁木槿的眼睛里面可以射出来刀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程越估计,如果他现在要不是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这个彪悍的女人绝对会一把拎起来把他暴打一通。
    有点无力的笑笑,动动手想要支起一点身子。
    梁木槿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稍稍把病床摇高一点,自己也顺势坐下来。
    “程越,你混蛋。”
    “是。”
    “你是骗子。”
    “恩。”
    “你装圣人。”
    “对。”
    “你丫欠揍。”
    “唔。”
    “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内疚?”
    在他面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倔强地连撒娇都不会,坚强的连眼泪都舍不得掉的梁木槿这个时候坐在旁边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程越,你吓到我了,你混蛋,你不是人,你怎么可以这样?”
    程越见状着实心里面不好受,早忘了自己身上的不适,急急地起身想去帮梁木槿抹眼泪却不想牵动了腹部的刀口,连带扯着喉咙里面刺啦刺啦火烧火燎的疼痛,直接疼着倒抽了一口凉气倒回床上,一个呼吸不畅又引发了激烈的呛咳,程越把身体蜷缩起来,手不由自主就向刀口上狠狠地按下去。梁木槿见状一惊,赶紧去拉程越的手。
    “程越,放开手,刀口会裂开。让我帮你。”
    程越觉得胃里翻搅地厉害,按在上腹的手根本舍不得移开,听到梁木槿焦急的劝说,又感受到她温暖的手在靠近,狠狠的咬了咬牙,把手移开,梁木槿趁机把手放上去慢慢地开始按揉。
    “你不要激动,我不说话了。”
    梁木槿一只手帮忙打揉着程越胃部痉挛的地方,一手帮忙顺着他的背,纵使是这样,程越俯在床头咳了好半天才停下来。
    “吓到你了?”
    “不要说话,休息会。”
    梁木槿把程越扶着躺好,想要把床摇下来,程越一把拽住她的手示意她坐下来。
    “没。。。什么事,咳咳。。。刚刚起身有点急而已。”
    “别再骗我,我又不是不知道。叫家文过来看看?”
    “没事,这会儿还忍得住,这事是家文告诉你的吧?”
    “我诳他的。”
    “呵呵,就知道家文招架不住你。”
    “别说话了,家文说你还在禁食,我妈熬了点汤,做了几个小菜我带给肖灏吃点。子谦昨天出任务下午回来就直接过来。”
    “我又没有病入膏肓,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打住,你这已经把我们吓得七荤八素了。你是没见肖灏那天那个样子,换我我都被惊得一愣一愣的,等你好了一定要给我说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对上眼了。”
    程越笑了笑,把头转过去闭上眼。竟是没有否认。
    梁木槿分明在程越闭眼的一瞬间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温柔。
    程越,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值得拥有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能不能给人家点评论啊啊啊啊啊?人家写得好辛苦的说
    ☆、第 33 章
    肖灏挂完水护士给他拔针的时候突然之间就醒过来,揉了揉还有点昏沉的脑袋,迷迷糊糊穿上鞋就往程越的病房里面跑。早上那会秘书送来了干净的衣服他已经换上,在卫生间里面清洗了一通,才把这几天颓废邋遢的模样收拾干净,如此爽朗的肖灏愣是没被几天前对他熟悉了的护士认出来。
    肖灏推开病房的门,梁木槿正在拿着棉棒帮程越润唇。肖灏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棉棒和水,自然而然坐下来,像是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烧退了?”
    “退了。”
    “怎么不多休息会?”
    “担心你。”
    一句话说得程越心头微微发暖,刚刚睡醒的肖灏头发有点蓬松散乱,一张俊脸微微皱着眉,他穿了一件英伦风的灰色大衣,白色高领毛衣称着他还有点红晕的脸倒是中和了脸上的面无表情。
    正午有点强的阳光在正好通过窗户照进来,打在肖灏的侧脸上,看着程越心脏有点微微塌陷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淡漠像坚固的城墙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虽然还是很小,却刚好容纳的下这个看起来有点痞有点花的男人。
    那天丢脸的一幕,接下来的几天一直被梁爷拿来当笑话肖灏讲给程越听。要是放在平常,肖灏早就暴跳如雷,因为程越醒来的缘故,倒也不恼不计较。
    这些话听在程越的心里面,到是微微起了波澜,向来本着事不关己漠然疏离的程越竟然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面一次又一次地被肖灏的所作所为触动。在感动的同时竟然有点微微的脸红,被梁木槿笑话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害羞的样子甚至连她这个做了妈的女人看了都有点把持不住。
    习惯了被人照顾的肖灏几日之间竟然学会了以前从不屑于去学的担心,每天帮程越擦身体,刮胡子,修剪指甲,事无巨细,从不假他人之手。刚开始的时候程越有点微微的别扭不习惯了一阵,肖灏竟是也由着他,护工虽然专业肖灏却是不甚满意,等他的烧彻底退下去之后,便再不顾程越的别扭,这么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竟然其乐融融,好几天没有拌嘴。
    不过程越这次身体损耗的厉害,像是一直睡不够一样,每天没有多少清醒的时间,肖灏不免着急,每次乔家文过来查房,总是会被肖灏堵在门口拦下来。
    “为什么他会一直睡,是不是身体又什么问题?”
    “这是正常的身体自我修复,过几天会好的。”
    “这都睡了好几天了。”
    “做那么大手术,他身体本来被糟蹋的也需要恢复。”
    “你确定没问题?”
    “我确定。”
    每天这样的对话乔家文都能背熟,却还是耐心给肖灏在说一次,悔恨当初干嘛要发那张病危通知书,这样下去,不是肖灏神经衰弱而是他先要抓狂了。
    这几天梁木槿和陆子谦会轮流过来,甚至袁多多和肖沛也会过来帮帮忙。肖灏趁着这个时间抽空回了几次程越的公寓,拿些必要的东西和衣物过来,每次回去短短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肖灏回来竟能嘘寒问暖问半小时,这让众人好笑的同时心里面也觉得略微的欣慰一点。
    像是约好了一样,谁都闭口不提程越那天的事情。
    程越住的vip病房是个小套间,条件很不错,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肖灏本想熬粥给程越喝,但是梁木槿每天都会把他的饭菜带来,过了几天程越可以喝些汤汤水水的时候梁木槿又变着花样熬各种大补粥,煲各种大补汤送过来。
    多数时候程越还是会把喝下去的东西原封不动的吐出来,肖灏心疼的舍不得再让他喝,被乔家文狠狠批斗了几次,肖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越与那些堪称毒药的粥和汤做斗争,好在这样过了几天,终于是吃进去的比吐出来的多一点,程越的脸色也逐渐有了点人色。
    肖灏把公司的业务交接给了辞了工作在家休养的肖沛和几个副总管理,每天寸步不离的守着程越,为此被袁多多甩了好几个大白眼。
    过了几天,程越感觉好一点,就让肖灏把床摇高一点翻看自己的病例和乔家文拟定的治疗方案。
    程越的眼镜那天掉了在墓园,肖灏从家里面翻箱倒柜找出来不知道什么程越弃之不用的眼镜。黑色的镜框,散去了棱角,带在程越脸上,遮去了原有的几分凌厉,倒是添了几分学生般的书卷气,惹得医院的小护士们每天轮班换岗跑来给院长换药打针,到是让肖灏有点微微的醋意,像是自己的专有物品遭到了偷窥一样,每次小护士们进门来肖灏一张脸冷得可以结出冰来。
    最后,在肖灏死皮赖脸软磨硬泡下,乔家文从百忙之中抽空出来做了程越的专职医护,肖灏这才眉开眼笑。
    乔家文又过来换药,程越的刀口已经开始愈合并且效果不错,让乔家文和肖灏很是开心。
    半躺在床上的程越顺便问了一句话让坐在一旁削苹果的肖灏一听就炸了毛。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住自己家医院又不需要花钱,你这么着急跑出去干嘛?刚刚好一点就又开始折腾,还打算再下几张病危通知书吓死我?”
    程越有点莫名其妙,右手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抬眸一扫就扫到乔家文,吓得乔家文冷汗直冒。
    “老大,你这情况还不适合出院,我想起来过会儿我有个手术要做,我先撤了。有事叫护士。”
    乔家文打着哆嗦抬腿就往外跑,在门口撞到了来探病的木槿两口子,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冲了出去。
    这种事情也就是能骗一骗肖灏这种不懂医术又担心过度的人,程越那么猴精又医术高超的人,这一句话说出来就让他见光死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肖沛带着怀孕6个多月的袁多多来探病,顺便和肖灏谈一些公司的业务,已经是大腹便便的袁多多却是一直坐不住,无聊地扶着腰来回的在病房里晃荡。
    乔家文进来的时候差点撞到某个已经低头看不见脚的女人,自觉地闪了个身子顺带扶着帮袁多多带个路。
    “程越,你把你们医院的医生□□的真好啊,你看家文现在都学会了尊重老弱病残孕。”
    乔家文满头黑线却又碍着她那个腹黑老公肖二少爷不敢吭声,只能暗自腹诽,果然是怀孕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数。
    最近几乎都是一天到晚打针挂水,尽管埋了留置针头,程越的血管周围依然不可避免变得青青紫紫,甚至变脆很不好找,乔家文给程越抽取血样的时候好不容易把针扎了进去,却是抽不出来血,狠了狠心把针头戳进去搅了搅,疼得程越咬了咬牙。
    袁多多同志因为好奇心驱使站在一旁观看,眼看着这幅场景,一时之间终于是找到了好玩的事情,开始很没心没肺地嘲笑程越。
    “程越,你也有今天啊,想当初你是怎么对待我家男人的。你看今天不就还回到你身上来了?家文真是尽职尽责又尽心,不光管治疗,还管教书育身体力行人,你看看,这不是就告诉你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吗。。。”
    袁多多缺心眼的嘲笑唤醒了正在谈公事的肖家两兄弟,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病床边望去,肖灏一眼就看见了程越咬着牙把头瞥向另一边,乔家文半弯着腰有点无奈,袁多多雄赳赳站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肖灏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狠狠的瞪了袁多多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几步跑到程越的床前,抬起来看着乔家文的眼里面能喷出火来。
    “不怪我,是老大自己不争气。。。”
    “是啊是啊,程越他就会训人,自己却不遵医嘱,贫血了吧,血管变细了吧?该补血了吧”
    袁多多同志继续缺心眼发挥幸灾乐祸的精神卖力吆喝,摇摇自家老公的手臂仍然一副傻兮兮的样子,完全没有感觉到肖灏眼睛里面射出来的小刀子。
    肖沛把自家老婆往怀里一带,顺带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扳进自己胸口,抬眸迎上肖灏的目光进行了一番厮杀。却也知道自家老婆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这下触犯了肖灏的逆鳞,当下搂着袁多多粗了一圈的腰冲着程越点点头道别。
    程越因为胃穿孔形成了细菌性腹膜炎,病情出现了几次反复,再一次反复以后,程越直接被肖灏剥夺了平日好一点的时候打开电脑处理一些医院琐事的权利,每天除了养病就是配合治疗。
    纸里面终究还是包不住火,院长住院的事情还是被传到了许多医生护士的耳边,程越稍微好一点以后,最近几天前来探病的医生护士便开始络绎不绝。
    眼看着每天围在程越身边的小护士打扮得花枝招展眉飞色舞对着程越抛媚眼,又是送汤,又是嘘寒问暖,肖灏每天都会别扭好一会,独自坐在沙发的角落里面看着他的所有物被非法偷窥哀怨愤怒又不敢多言。
    病中的程越敛去了少许的淡漠,又因为配带上一副学生气的眼镜,整个人变得亲近了许多,勾人的桃花眼竟然略微含笑,看着坐在远处的肖灏都忍不住心旌荡漾,前来嘘寒问暖的小护士更是受宠若惊,一副花痴带笑的娇羞模样刺激得肖灏几度想拿扫把将人赶出门。
    随着程越病情稳定下来,袁多多已经怀孕将近7个月的时间,怀着双胞胎又比一般孕妇要辛苦,肖沛为了省出时间陪着看护袁多多,眼见程越好起来便开始甩手不干,回去伺候孕妇把公司的一大摊子事务重新丢回了肖灏的手里,昨天把最近的报表和合同拿来丢给肖灏以后悠悠然搂着老婆出了门,肖灏无奈又无措,只好回去上班。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撒花啊。。。。嘤嘤嘤
    ☆、第 35 章
    这天肖灏刚走,何晨便推门进了病房。
    程越像是早就知道何晨会来一样,一早上便让肖灏把床摇高一点坐起来靠在床头。
    何晨推开病房的门,走进里间,就看到程越坐靠在床上,拿着手机在接电话,又是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明明整个人坐在那里精神缺缺,说话却是中气十足。何晨拉过旁边的椅子自顾自坐下来。
    何晨从没见过病中的程越,这个孩子就像是永远充满斗志,永远激情昂扬的战士一样,时刻准备着,时刻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如今坐在旁边看到他一脸的病容,仍是掩饰不住的苍白的脸,明明说话很费劲,却是不肯暴露自己的脆弱,透过这张妖娆到赛过女人的脸,何晨总是会有一阵恍惚,像是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时刻,这张脸突然间与某一张明艳艳的笑脸重合。是啊,程越继承了他妈妈身上所有的优点。
    过了起码有20分钟的时间,程越的这通电话才算勉强打完,挂了电话就可以看出他明显的疲态,何晨不免责怪。
    “身体都没好利索,就又开始拼命了。”
    “没办法,身在其位,这么大一家医院每天的运行都是必须操心的事,闲不下来。”
    “要那么多医生主任做什么,你就是不晓得爱惜你自己。”
    程越对着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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