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恒帝国五百零五年,重光帝十七年,乙丑年
    深秋,某日,入夜!
    风雨交加!
    会州,镇江府,江山县城,某深宅大院!
    “哇……哇呜…呜呜呜…咳咳…哇呜呜呜…”
    风雨中,传出婴儿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宅院,中堂,一个五十多岁的雍容老妇人,看着儿媳怀里哭闹不停的孙子,哽咽着对一旁的老者说道。
    “我的乖孙,别哭了,你这是要奶奶的命啊!呜…老爷!再这么哭下去,小安要哭坏身子了。”
    抱着孩子的花信少妇,一边安抚着孩子一边怯怯的说道:
    “父亲,小安已经哭了三夜了,您想想办法吧!我怕…小安遇到夜星…”
    老者身穿华服,约莫六十左右,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揉着眉头。
    虽然儿媳言语不详,但他还是听明白了儿媳的潜台词,拍桌怒斥:
    “好了!遇到什么?我裴家‘少卿’世勋,祠堂无恙,自有祖灵护佑,邪祟焉敢靠近?不要胡言乱语。”
    “可是…老爷…小安这到底是怎么了?要不再请医师看看吧?”老夫人手捏着锦帕,忧心忡忡的请求。
    “江山县所有的医师这三天哪个没来过?一帮庸医!”
    “老爷…那怎么办呢?要不请个‘法师’来?”
    “夫人!莫要乱了方寸,我已经差人去扬州请希家人了!
    希家世代研习医术,‘上议大夫’世勋,定可药到病除,保我孙无恙!夫人不必忧心。”老者语气肯定的说着。
    “唉~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夫人不必忧心,老夫自有计较!”
    老者说完看着堂外风雨,不再言语
    孩子继续哭闹着。
    主人们心急如焚,下人们更是谨慎小心,生怕一个不对,引的主人的怒火。
    整个大宅院沉浸在愁云惨雾中!
    ……
    风雨稍缓!
    叩…叩…叩…
    裴府大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迷糊欲睡的门房老苍头一个激灵,迅速走到门口处,紧张的询问:
    “门外何人?怎么半夜敲门!”
    “老丈且安心,我是西观书院学子,并非歹人。”
    门外传来一个不徐不急的年轻声音。
    “西观学子?来裴府有何事?”
    “捉星!”
    “捉…星?”
    “对!捉星!”
    “稍待…容我禀报家主!”
    “好!”
    ……
    老苍头叮嘱另一个门房谨慎看门,迅速顺着回廊向中堂走去。
    走到中堂外,对着管家一阵耳语。
    管家进门,对着华服老者也是一阵耳语,引得老夫人、少夫人一阵侧目。
    华服老者看了一眼妻子儿媳。起身出门。
    “他说自己是西观学子?…来捉星?你可确定?”老者讶异的询问门房苍头。
    “回老爷!小人反复问过,确实听到他说自己是西观学子,来捉星!”门房极为肯定。
    老者沉思片刻,说道:
    “不曾听闻西观有捉星之术啊?…裴福,你多带几个护院,一起去开门,若真是西观学子,请到前厅。”
    “是!”管家应声下去安排。
    ……
    裴府大门外!
    吱~
    裴府偏门打开,裴福带着四五个护院出得门来。
    门楼下立着两人,一老一少。
    年少的在前,大约二十,面如冠玉,顶冠束带,身着青白华服,腰封带钩上悬着一串龟甲、羽毛、蜜蜡的奇异配饰。
    年老的,有四五十岁,头戴方巾,衣不重采,斜挎小箱,立在身后。
    看似一主一仆。
    裴福拱手询问:
    “这位少士,在下裴府管家,家主遣我接待你,敢问贵姓?确系西观学子吗?”
    “在下沐君白,师从西观书院闻人山长,身后是我的伴当华元旉。”年青人微笑着回答。
    裴福听到‘沐姓’,以及西观学院山长的名号,再看沐君白谈吐、衣着得体,大致确认眼前的主仆不是歹人,遂即邀请:
    “我家主人在前厅,请公子进府一叙。”
    “烦请带路!”
    ……
    裴福在前引路,一行人走到裴府前厅。
    裴府家主在厅内安坐。
    沐君白和伴当在门外稍后。
    裴福进门对着家主低声禀报,少顷,裴家主出门迎接。
    “少士久等了,快请进。”
    “谢老大人。”
    “裴福,上茶!”
    “是!”
    ……
    前厅内,裴家主坐在主位,沐君白坐在客上位,伴当立在身后。
    “老大人客气了!”看着送上茶水的成福,沐君白对着裴家主点头致意。
    “老夫裴秉震,添居会州牧府从四品‘参议’之职,与成国公同族,还未出五服,尚有‘正治少卿’世勋!
    刚才听下人说公子乃是国姓!敢问是哪一脉贵人?”裴秉震客气的自我介绍并询问沐君白。
    “呵呵,裴大人误会了,晚辈之姓乃沐浴之沐,非国姓建木之木。”沐君白回答道。
    “噢…原来如此,老夫孤陋寡闻了,从不知我大恒还有此沐姓。”
    裴秉震捋着胡须,语气迟疑,似有不信。
    “乡野小姓,不曾闻名世人,裴大人见谅。”沐君白不卑不亢的回应。
    “哈哈~是老夫浅薄了”裴秉震自嘲一笑,继续问道:
    “老夫年少时也曾在‘兰池学宫’求学!
    见过来访的西观群贤,只知道西观书院乃‘少正源流’,法、名、史、兵兼习,更有养炁修行之道!
    不曾听闻西观有阴阳之学,何来捉星之术?还请沐少士解惑?”裴秉震客气的语气中带有怀疑。
    沐君白向着堂外一拱手,然后回应道:
    “我师闻人伯安,天下有何人敢冒充他老人家的弟子?
    裴大人不必有疑,西观书院确无捉星之术,乃是我家传方术。”
    裴秉震捋须沉吟后问道:
    “原来如此…沐少士确定我裴家有…夜星子?”
    “此乃家传观望秘术,我在府外察觉到尊府有夜星子炁息,裴家必有小公子啼哭不止,对吧!”沐君白语气肯定。
    裴秉震捋胡子的动作停了下来,起身对沐君白一拱手说道:
    “确实如此!老夫幼孙,已经啼哭三日不绝了,敢请…沐少士援手!”
    “我正是为此而来,还请裴大人带我到小公子处。”
    “既然如此,那…好吧!少士请随我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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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传小儿夜啼谓之‘夜星子’,有巫能以桑弧桃矢捉之。”——《新齐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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