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这些天我想了许多,你我虽然落难,因你在我身旁,日子却一点都不叫人绝望。宝琴,我好后悔!如果当初你还在我身边,我们一起渡过难日,咬紧牙关,也能抵达京城参考,现在便会大不相同!”宝琴一脸厌恶闪开,冷冷看着他,“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么?少爷,你不要怕,宝琴会一直陪着你,不叫你吃苦受累。就算老爷夫人不在了,身上钱财都没了,少爷只管安心备考,有宝琴在,哪怕一路乞讨也定会送你到京城。你拉着我的手,说你只有我了。我们抱头痛哭一场,我在心底发誓,无论发生何事,决不会弃你!谁知第二日醒来,便已天翻地覆,身处青楼……赵行,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你一脚踢开的东西,早就摔破了,就算你想捡回来,也不可能复原了!”
    赵驸马痛苦道:“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这次来曲南镇,我也说过许多虚情假意的话。但是宝琴,偏偏老天作弄,叫我们沦落在一处。我知道我心里的难过还不比上你当时伤心的万分之一,但我是真心悔过!我本来打算卖了玉,和你一起回京城,此生便再不与你分离。”宝琴面露嘲讽,“你要带我回京城?可问过我愿不愿意?就算我和你回去,皇家公主在你家中,你又准备置我于何处?”赵驸马张口结舌,宝琴冷笑道:“赵行,你当年是个什么人,如今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尽管后悔,难过去罢,我一点都不稀罕。”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赵驸马看似极为失落,默默走到院子里。宝琴前一夜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卷着被子躺到床上。开什么玩笑,你不睡我睡,明天还要干活呢!宝琴将玉佩重新戴好,牢牢握在手里,翻身闭眼,不再理会赵驸马。
    第二日掌柜回到米店时,赵驸马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封书信,说什么另谋出路。宝琴微微冷哼,倒也不意外。他起初有些担心掌柜没人记账,也不会再收留自己。不想掌柜只是叹道:“你一人好好做事罢。其实你们不是兄弟?看起来倒像一对主仆。”宝琴暗叹自己真是奴才命,早就脱了奴籍,落在外人眼里还以为赵驸马是自己主子哩。再回想当年伺候赵驸马的情形,才真叫不堪回首。
    宝琴便留在米店老老实实干活。他做事勤快,嘴巴又甜,叫掌柜十分满意,竟开口让他留下来。宝琴抹一把额上的汗,笑道:“掌柜,兄弟的事的确骗了您,家乡可真有人在等我!”掌柜瞅他一眼,打趣道:“是你的小媳妇吧?”宝琴笑得露出牙齿,“可不是!”
    信虽送出去了,却还没有任何回音。宝琴到夜市上逛了几天,那个卖琴小贩尚未从曲城回来。他失望而归却又暗自鼓舞,每一日过去,都离与李惟重逢近了一天。
    他亦时时担忧着追兵,白天从不敢在街上摘了草帽,怕被人认出。日子却风平浪静,赵驸马再未出现,蝶城仍是一派热闹。宝琴便渐渐宽了心,大约是太子的人胜了,找回赵驸马,功德圆满回了京城。不管怎样,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不值得那些抢龙椅的劳师动众。
    天气一日日热起来,午后太阳毒辣辣,早蝉在枝头鸣叫,竟与夏天没什么分别。宝琴送米回来,拉着空车轻松许多,瞧见路边有人叫卖西瓜,暗道回头撺掇掌柜也买一个。他推车过桥,走到桥正中,忽然听见河边传来喧哗。宝琴停下脚步一看,两个妇人在岸边大喊救命,水中一个小孩浮沉挣扎。昨晚下了雨,河水正急。妇人身旁围了几个老人,皆是手足无措。宝琴顾不上多想,一下扔了车,双足蹬去鞋子,纵身从桥上跳到了河里。
    道旁路人纷纷赶到岸边,那两个妇人见有人救孩子,松了口气放声大哭。河中宝琴刚刚拉住孩子,还未游上岸来,却听扑通一声,竟又有人跳了河。
    宝琴抱住孩子身体,那孩子喝饱了水,已不太挣扎得动。头顶草帽顺着河流漂走,宝琴抬眼看见岸上围了黑压压的人,暗道自己情急救人,可不要被坏人认了出来。正这么想着,背后突然传来哗哗水声,宝琴尚来不及回头,便被人一把搂住。他吓一跳,拼命挣动起身体,身后那人却开口唤道:“宝琴。”
    宝琴愣愣转过脸,看着李惟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上,眼中狂喜与后怕几乎要将他溺毙。宝琴颤了颤嘴唇,李惟却笑道:“先把孩子送到岸上去。”两人游到岸边,孩子的娘扑在地上给他们磕头。有人跑到孩子身边替他拍出胃里的水,李惟趁乱拉着宝琴挤出了人群。
    两人在蝶城的街头狂奔,阳光被行人和屋宇分割成一片片影子,却又被他们抛在身后。蝉鸣早就听不见,似乎所有的声音全消失,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为什么要跑呢?跑到哪里去?宝琴想不明白,却忍不住咧开嘴笑。他们停下的时候,吵闹的人声,嘈杂的蝉鸣,各种各样的声音,又一下子向他们涌来。
    李惟抱住宝琴,深深地吻他,双手抚过他的脸庞,他的肩头,他的胸口,仿佛要确认他有没有掉一根毫毛。宝琴羞红了脸,却不舍得放开他,好半天才摸到衣服上挂着的一叶水草,啪的贴到李惟的脸上,“要死了!大街上!”
    周围全是起哄声,李惟毫不在意地大笑,“反正这里没人识得我们。”宝琴心道你不认识,我可是认识的,被他气得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连鞋子都没穿,便像个疯子般跟着李惟跑老远。宝琴一脚踩在李惟湿嗒嗒的鞋面上,“我的鞋子和车还在桥上!”李惟弯腰将他扛在背上,声音里满是笑意,却叫人那么安心,“我背你回去。”
    46
    46、第四十五章
    两人回到桥上,宝琴穿好鞋子,李惟替他推车,身上的衣服都干得差不多。桥下人群已散开,妇人和孩子也不见了。宝琴奇道:“你怎么也下水了?可吓我一跳!”李惟难得瞪他,“到底谁吓唬谁!我冷不丁看见你从那么高的桥上跳下来,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宝琴笑嘻嘻不说话,李惟目光渐渐转深,直直看着宝琴,恨不能将他吞下肚去。宝琴一缩脑袋,抢过推车便往回走,暗道李惟发什么疯,别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来。
    李惟追上他,一齐走回米店。宝琴向掌柜禀明原委,歉然告辞。掌柜看看他,又看看李惟,叹道:“罢,我那伙计也快回来了,这几日就请隔壁酱油铺的学徒帮忙罢。”宝琴和李惟再三道谢,掌柜摇头道:“你本来就在白白给我干活,我哪里还有责怪你的道理?兄弟也好,媳妇也罢,家里人来接你,便快些回去。”
    宝琴跟着李惟回到客栈,两人商量一番,决定明早再启程回去。李惟道:“这些天你累坏了,我们坐马车走罢。”宝琴连忙摇头,“那得多少银子!再说,我现在一听到马车两腿就发抖,我可不坐!”李惟笑着亲了亲他的脸,“这么多天不见,怎么还那么财迷?”
    宝琴气哼哼地看着李惟。分别多日,他攒了好多话要和李惟说,当真见面了却忘得精光,只呆呆瞧着李惟,目光中满是不自知的心疼,“李惟,你瘦好多。”李惟将他缓缓推倒在床上,一件件剥干净衣裳,双手抚摸过每一寸皮肤,才沙哑了嗓音道:“你也是,本来就没几两肉,如今只摸得到骨头了。”宝琴勾着李惟的脖子,拉他躺到自己身上,一边解他的衣衫,一边道:“我没事。”李惟的手滑到他臀上,掌心捏了雪白滑腻的肉,笑道:“也就这里剩下肉。”宝琴只觉双臀落入温热手掌,掌心温度激得他微微战栗,声音都不自觉带了颤抖,“李惟,我忍不住了。”
    方才一番说话调笑,其实并无太多身体接触,但两人均早就硬得厉害,刚搂抱在一起,便如天雷勾动地火,再难舍难分。宝琴被李惟撞得魂都要飞了,忽然想起自己被关在马车后厢时半梦半醒的回忆,夹杂在呻吟间隙,破碎道:“李惟……李惟……亲亲我。”李惟低头吻他的眼睛,舌头轻轻刷过他的睫毛,再吻住他的嘴,温柔舔过每一颗牙齿,抵住他的舌尖小心翼翼地吮吸。宝琴禁不住发出呜咽,比梦里更真实,比梦里更叫他心醉。
    两人一同泄了出来,紧紧抱在一块儿。客栈的床实在不怎么样,咯吱咯吱都快要断了。隔壁房间的客人骂个不停,宝琴把脸闷在枕头里吃吃地笑,李惟捉了他的手,摸着虎口新出的茧,凑到唇边亲吻。宝琴忽然转过头来,眼睛发亮,“你收到我的信了么?”李惟笑起来,“你这也叫信么?那么多错字,还夹着图画,好久没练,回去得好好督促你。”宝琴白他一眼,“要不是它,你能找着我?”李惟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回家路上我再慢慢告诉你。”
    宝琴乖乖点头,见面后那么快活,之前的相思煎熬全都变得不重要。李惟起身道:“我叫小二送水上来。”方才大约动静太大,小二在门口探头探脑,“客官,您昨日不是还一个人来的么……”宝琴侧身向里躺,只留头发在被子外,故意捏了嗓子娇滴滴道:“夫君,怎么还没好?”听得小二吞了下口水,艳羡不已地退出房去。李惟走到床边,一把抱起宝琴往浴桶走去,“娘子可等不及了?为夫这就满足你!”
    第二日一早,两人吃过早饭便离开了蝶城。昨晚做得过火,直到隔壁客人气势汹汹来敲门,两人才肯罢休。宝琴一百个不情愿,但走路都勉强,只好听李惟的话坐马车回去。
    李惟在外面赶车,宝琴躺在车内无聊,干脆坐到他的身边。李惟笑看他一眼,“不再睡一会儿?”宝琴翘起唇角,却故意扇了扇风,“里面热,外面凉快些。”李惟也不揭穿他,递了水壶给他,“热了就多喝点水。”
    宝琴仰头喝了口水,趁着路上没什么人,眼睛一转,也喂了李惟喝水。李惟抹了把下巴上的水珠,笑道:“别闹,当心撞到树上去。”宝琴笑起来,“对了,你昨天道什么说来话长,现下可以告诉我了。”李惟道:“你先说罢,那天之后究竟怎么了?”
    宝琴将那日偷听玉竹和黑衣人的话慢慢说了,接着道:“我被他们抓走,发现赵行也被捉了。这时太子的人赶来,他们匆忙赶路,将我们关在马车后。一路上,太子的人都在追着他们。我们逮着空子逃了,怕被追兵发现,便躲在蝶城里。赵行不愿老老实实干活赚钱,也不知溜到哪里去。”他挑大概说了,不愿叫李惟心疼。李惟却握住宝琴的手捏了捏,似乎他吃过的苦,李惟全知道。宝琴心中温暖,笑道:“你呢?”李惟道:“我托了朋友帮忙,自己在临近城中找你。来蝶城的途中,大壮刚好收到你的信,朋友那里也有了消息,说太子的人已经在蝶城把赵行救走,太子也离开曲南镇回京了。我到了蝶城,信才转交至我手中。只是你画的米店地图实在看不明白,我正在附近打转,便看见你从桥上跳到河里。”宝琴听了啧啧称奇,“什么朋友那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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