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那就叫柔儿吧。”
    融睿见我接受了他的提议,高兴地拍手笑起来。
    而……柔儿却哭了。
    莫名的,我的心跟着一揪。她是不是在怪我?这个尚不知事的孩子……是不是在责怪她的父亲如此的不在意她?
    家谱上排到柔儿这一辈儿,占了一个“宁”字,在家里的女孩子里她排到了第六位,故称六小姐王宁柔。
    听说,尚锦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仍旧是不咸不淡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手哆嗦一下子,点一下搜藏撒,么么么哒
    ☆、王昭言自白篇5
    皇帝今年不知道抽什么风,往年总是把儿子丢给我就做撒手掌柜的他,今年突然要留儿子在身边,美其名曰“亲自教养”,实则“培养感情”吧。说实话,这些年融睿几乎是跟着我长大的,视我如师如父,反而对皇帝这个亲生父亲感情淡了许多。他一副冰山脸,融睿从小就有点惧怕他亲爹。
    大约是皇帝也发现了这一点,总觉得自己的亲生儿子对我这个前“疑似情敌”太亲热了实在不像话,所以死活也要留儿子在身边增进增进感情,顺便离间一下融睿和我之间的感情 。那对他来说,那简直太完美 。
    我唯有苦笑罢了。
    最近也没有别的理由出京,困在了家里。
    尚锦自从有孕以后就不曾理过我。她大约是在气我那她做了堵住悠悠众口的挡箭牌。
    她今天又站在院子里看天。
    “小姐,回去了,好像好变天了。”她的贴身丫鬟花椒给她披上了一件藕色的披风,低声劝道。
    起了风。
    尚锦不曾移动分毫,她的目光落在了院墙上,她说:“这墙真高啊。”
    花椒叹了口气,扯了扯她的胳膊:“小姐,回房吧,上次的风寒还没有好利索,莫要再吹了风。”
    尚锦的眼中似有晶莹:“花椒,我想家了……”
    屋里传出柔儿的哭声,她方才回了回头。
    雨很快就来了,尚锦还是站在院子里不肯回房,全身都淋湿了。花椒急得不行,一边拉扯尚锦,一边唤人取伞。
    她是疯了,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刚来的时候,是那么一个浑身都带着灵气的女子,如今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她的灵魂去了哪里?、那种烦躁的情绪又涌上了心头。
    鬼使神差的,我取了伞也冲进了雨中。
    那样纤弱的一个身子,在雨中摇摇欲坠。
    花椒已经急得哭了起来。
    “犯什么傻?回房去。”我把伞给她挡雨,花椒手里的那把早就被她拍掉了,摔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终于转过了头看我,眯着眼,隔着雨帘,我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似乎有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但又看不清,只是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她……怎么了?
    她什么也没做,抬步绕过我,走了。
    尚锦病了。高烧不退。
    作者有话要说:
    ☆、王昭言自白篇6
    清河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道:“夫人身子本来就弱,小姐是难产,夫人的身子也有受损,实在是不该淋雨的,不该啊……”
    很严重么?”我在一旁问。
    清河大夫见是我,忙起身见礼:“大公子。夫人的身子从难产的事情之后就一直不太好,这次淋了雨,只怕……有些麻烦。”
    “你的医术我信得过。”我说。
    清河大夫拱了拱手,退下了。
    我撩袍坐在床边,尚锦的脸红彤彤的,她的人却在瑟瑟发抖。
    “冷么?”我问。她没有回答我。我只得扯了扯被子给她盖好。
    “姑爷……”花椒端了一杯清水过来。是要给尚锦喂点水。
    我就在这里,也不好袖手旁观了,上前扶着尚锦的身子给她喂水。岂料……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连高烧昏迷都排斥我,一杯水一点都没有喝进去,全洒了出来,杯子上,衣服上,都湿了。
    花椒哎呀一声去翻找替换的衣裳。
    她的身子滚烫,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把人烧坏了……怎么病成这样?听说,尚家的小姐十三岁起就在外面行走见识世面,也不知道这样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女人是怎么在外面行走的?
    有言“冰肌玉肤”,尚锦有一身上好的肌肤,滑若凝脂,我扶着她的手感觉酥酥麻麻的,顺着胳膊蔓延,直麻到心口。我有些心慌。
    莫名的口渴了。
    感觉好像经历了半辈子,花椒终于把她家主子收拾停当了。
    花椒见我额头上渗着汗,不明所以。
    我把尚锦放平在被窝里。起身踱出了内室。
    辗转反侧,难入眠。
    她又来了我的梦里,有淡淡的花香。她缩在我的怀里,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肌肤嫩滑,触手微凉,她呼出的气喷在我的胸膛上,却是烫的,烫得我整个人都是一个瑟缩。我伸出手,想要把她推开。不能,不能再这样荒唐下去了。
    她揽住了我的腰,怎么也挣不开。肌肤摩擦,似乎有火苗窜过。
    不由自主地,我是俯身而上……她的唇好甜……
    现实与梦分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王昭言自白篇7
    一觉醒来,汗流浃背,床单也湿了。
    春寒料峭,这个时候的风还是比较冷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窗子没有关好的缘故,倚靠着床坐着,也只觉得冷得彻骨。
    我不能再见她,也不能再想她。
    虽然皇太子依旧被他亲爹困在宫里,我还是一个人离了京,我必须要远离她。不然……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的爱,是不容背叛的。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生,即便得不到。
    尚锦的存在会扰乱我的坚持,我隐隐觉得。
    柔儿在那个大院里一天天长大。我不曾问起。
    每次回家,我都会刻意避着尚锦,避免见面,因为每次想到她,心就乱一次,负罪感就强一分。我想,我一个人清醒惯了,以后,还是要按着自己的习惯,一个人的好。
    柔儿出生后的第二年,我一整年没有回家。
    第二年偶尔回去,尚锦突然热络起来。会有下人突然来传话,说夫人请公子去用早膳云云。都不给人一个提防。
    我担心自己会忍不住走进她。于是,只得躲得更远。
    第三年的中秋是留在了家里。这是我的女儿出生后我在家里过得第一个中秋节,是与尚锦成婚后在一起的第一次团圆饭。
    听说她亲自做了满桌子的菜,是她亲手做的。
    松叶笑呵呵地问我,夫人又不是老虎,公子为何要躲着这么殷勤?
    我不答言。只是吩咐他把马车赶到宫门口。融睿说希望今天我能和他一起过中秋。他们一家人加上我一个,也足够尴尬,但是我不想呆在家里,便借着融睿这个由头离开了,只说是皇太子的功课松懈不得。母亲有些不满。
    融睿的两只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义父,今天不背了,明天再背书好不好?”
    我道:“你累了,就先睡吧。背书的事情不急。”
    融睿点了点头:“义父留在宫里吧,天已经好晚了,不要回去了。”
    我抬头看看外面的月亮,圆得可人。这个时辰……她已经睡下了吧?
    “不了,我留在宫里过夜不合规矩。”我笑着对融睿说。
    融睿依旧有点舍不下我,揪着我的衣襟,最后还是放开了:“义父回去早些休息,明天早些过来好不好?”
    不知怎么的,我就想到了家里那个嬷嬷怎么也递不到我手里的小女娃。
    柔儿……也睡了吧?
    事实证明,尚锦没睡。
    “好了,收拾了,都早些睡吧。”我一只脚踏进院门的时候,正好听到尚锦吩咐下人。
    周嬷嬷劝道:“再等一等我,姑爷还没回来呢。”
    尚锦打了一个哈欠:“都这个时辰了,八成是不回来了,难不成还为了他一个人都不过日子了不成?往年他不在家,咱的日子不照常?”
    周嬷嬷接着劝:“今年不一样,不一样。”
    尚锦把孩子交给奶娘:“她困了,抱回房去睡吧。”
    周嬷嬷叹气:“小姐也是个倔强的,岂不是‘绕指柔’的道理?您低低头,把姑爷留在家里,也省得外面那流言蜚语的……”
    尚锦不听:“我是撑不住了,难不成真的要我等到天亮?好了好了,你们忙了一天,也累了,也饿了,这桌子菜都赏了你们……”
    周嬷嬷抬头见我站在院子里,笑起来:“姑爷回来了!”
    尚锦闻声淡淡瞥了我一眼。
    我:……
    “姑爷还没吃饭吧,快,小姐等了大半个晚上了。”周嬷嬷要请我入座。
    我绕开,摆手道:“在宫里吃过了。太子的功课……”
    花椒嘴快道:“没听说大过节的还要做功课的。”
    “都早些睡吧。”我道,“对了,后天要去洪都一趟……”
    在场的人都没了言语。我偷眼看尚锦的反应,结果是,她没有反应。静静地,无痛无痒的。
    我回书房去休息,们刚关上,只听得外面稀里哗啦一阵响,好像是碗碟碎裂的声音。
    临行前的晚上,陪着尚锦远嫁来的周嬷嬷过来说:“姑爷,小姐常哭着找父亲,姑爷难道就不能多留在家里几天?”
    “公事在身。”我只说。
    周嬷嬷叹着气走了。
    过年回家。柔儿已经在牙牙学语。松叶把她抱来我跟前,她唯独不会唤“父亲”两个字。
    尚锦来找我,成婚几年,她第一次踏进我的书房门。
    “我来要休书。”她开门见山道。
    我怔了一怔。这不是一个百年世家里的大家闺秀能说出来的话。
    她见我迟疑,眉心微蹙,接着道:“那些嫁妆我留下。”
    尚锦的嫁妆是王家好几代以来都不曾见过的丰厚,那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她是尚家主的独生女儿,珍爱异常。
    我没有应她。扯来纸笔按照她的要求写休书,只是拿笔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颤。王昭言,你在犹豫什么?
    一纸休书,你们就两清了。你也再也不用受这种两难的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
    ☆、尚锦小传1
    尚锦对她娘倒是没有多少记忆,模模糊糊有一个清冷的影子,努力回忆竟然连模样也记不清了
    尚锦她爹很有钱,有很多钱,也很会挣钱,把尚锦姐弟两个养得白白胖胖的,衣食无忧。尚锦记得她爹书房里挂着一个女子的画像,很美,她爹说那是她娘。尚锦看了很长时间,但是真的很难对一张画像产生感情,对此,尚锦她爹表示有点失望。
    尚家的后院里住着几个姨娘,但是她爹从来不去找她们,也可能找过,只是尚锦不知道而已。尚锦知道,有一个柳姨娘是她娘生前的陪嫁,这个姨娘不错,只是她每次见到尚锦的眼神时都带着悲悯与伤感,这让尚锦很不舒服,但是她尚锦姐弟还是很好的。还有一个王姨娘,传说本来是要给他爹做正室的,但是在家世各方面输给她娘不是一点点,也就这么输了,最后,尚锦她奶奶还是记挂着这个远方的亲戚,终究是把她塞进了后院,王姨娘不好,尚锦不喜欢她。还有一个周姨娘,至于她的来历有好几个版本儿,尚锦也不知道该信哪一个,但是都很传奇,周姨娘风情万种,尚锦时不时去偷看她。还有几个,但是印象不深刻。尚锦她爹不许她们姐弟和那些妾室们往来,说什么降低了身份,主仆不分,后来尚锦才知道是他爹不喜欢那些姨娘,尚锦也偶尔听到周姨娘在暗地里咒骂是尚家这些贱女人把夫人给害死了。尚锦不甚明白。她那个时候对自己的母亲没有多少感情,对这些姨娘们也没有多少感情,她的心情就和一个局外人没什么两样。
    倒是尚锦的弟弟尚逸对这些人貌似很讨厌,以至于后来他和这些女人势不两立。尚锦觉得自己的弟弟是个很激愤的人。
    尚锦六岁的时候,赏金他爹尚天宇从外面回来身边带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
    届时,尚锦正带着4岁的尚逸坐在院子里的树杈上。
    尚锦她爹仰着头招手:“锦儿,逸儿,快下来,这是琴姑姑,咱家的客人。”
    尚锦咯咯地笑着跳进了她爹的怀里,然后尚天宇又去接还在树上的小儿子下来:“你们在家里有没有听话?没有胡闹吧?”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没有。
    尚逸说,前两天奶奶派人来找他们,说是想见见他们。
    尚天宇的脸色沉下来,对儿女说:“以后再来不必理会。”当时尚锦和尚逸不懂这句话背后的故事,只是乖巧的点头,他们自然是要听爹的话。
    何玉琴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儿,看样子比尚锦要大上许多,面色了冷冷的,尚锦不认生,出于好奇就一直盯着人家小男孩儿看,看着人家直皱眉。
    “锦儿,逸儿,叫人呐。”尚天宇在一旁催促道。
    “琴姑姑好。”尚锦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可爱的不得了。
    “琴姑姑好。“尚逸也有样学样地叫了一声。
    何玉琴有几分拘谨,笑道:”琴姑姑也没有什么要东西,只有两块玉佩,先给你们做见面礼吧,不要嫌弃。“说着就掏出了两块玉佩。
    尚锦自然去接了,尚逸却冷着一张笑脸满是不情愿,于是,尚锦就把自己弟弟那块儿也收了。
    “你叫什么名字?”尚锦把玉佩贴在脸上玩儿,顺便问何玉琴身后的小男孩儿道。
    小男孩儿不理她,她也不气馁,又道:“我叫尚锦,你可以叫我锦儿,也可以叫我小锦,或者叫我锦姐姐我也不介意,你呢?你有名字吗?”
    小男孩儿扯着何玉琴的衣袖,抬头去看何玉琴的眼睛,才对尚锦道:“无涯。”
    何玉琴在尚家住了很长时间,五年后,何玉琴成了尚家的当家主母。就连无涯这个拖油瓶在尚家也有了不错的待遇。
    何玉琴的出身不低,嫁过人,婆家的家世也不错。她之前的丈夫是个病秧子,夫妻之间还不错,只是那个男人命薄,婚后几年还是死了。自此,婆家的人对何玉琴就不好了,觉得她是丧门星,娘家有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准她回娘家。后来,几经辗转就遇到尚天宇……
    “我讨厌那个女人!”九岁的尚逸把一个翠玉色的玉佩丢尽了土里。
    尚锦挡在秋千上抱着一个果盘:“你为什么讨厌她?”
    “她抢走了爹!”尚逸气嘟嘟地道。
    尚锦又荡了一个来回,若有所思道:“可是她又不管咱爹叫爹,怎么能算是抢走了爹呢?”
    尚逸气得连通红,稚嫩的声音吼出来:“那本来是娘的,凭什么让她占了?”
    尚锦挑了挑眉:“这些年你接受她的照顾时怎么没说这个?”
    尚逸咬着牙:“不准!就是不准!”
    尚锦的脸也严肃起来:“尚逸,你任性了。”
    尚逸不语,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我不想爹的余生对着一幅画像过。”尚锦盯着手里的果盘道。
    “你个白眼儿狼,得了她的好处就背叛了。”尚逸气急指着尚锦的鼻子骂道。
    尚锦抬脸看着天,道:“我只是知道天冷了是她给我做棉衣,饿了她给我做吃的,病了她照顾我,这些娘从来没有做过。”
    尚逸气得呼哧呼哧的,扭头走了。
    尚锦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又荡了一个来回,不知道怎么眼睛就红了,盯着自己抓着秋千的手,自言自语道:“娘,有人照顾我们和爹了,你放心吧,她很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尚锦小传2
    尚锦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名声在外。尚家对女子并不禁锢限制,尚锦得以相对自由地在外行走。那年的盂兰会,她风华尽展,社会上流的那些人都见识到了尚家嫡女的风采,并称赞不已。
    十四岁的时候,追求尚家嫡女的王公贵族、世家公子几乎踩破了门槛。
    无涯那个时候已经是一个在尚锦看来武功高强的侠客。他常常抱着剑站在尚家的门口,或者尚锦的身边,冷着一张脸,以应对某些纠缠不休的追求者。
    要知道,与尚家联姻,不仅仅是一个声名远播的奇女子,还有滔天的财富,以及尚家百年的底蕴。
    尚逸对何玉琴的态度还是老样子,不冷不热的,但也仅仅是不冷不热的。尚逸长大了,不会胡来了。尚锦知道,尚逸心中其实已经认可了某些事情,只是心中还有点儿坎儿罢了。
    尚逸八岁的时候已经开始习武,本来不过是强身健体,但是无涯的武功很高,尚逸便较了真,势必要以大败无涯为目标。他们两个互看不顺眼,时常打得不可开交,然后各自鼻青脸肿,又不敢让尚天宇和何玉琴知道。尚锦给无涯上药的饿时候,尚逸就在一旁气得大喊:“你个吃里扒外、亲疏不分的……”但常常是话还买说完就被尚锦用手边的东西给拍了回去。
    尚锦就觉得无涯很好,因为他常常保护她。
    贵族教养良莠不齐,免不了用人用卑劣的手段接近尚锦的,这种时候大多是无涯出手相救。
    尚锦十五岁的时候,厨艺已经炉火纯青,可以时常下厨做一些好吃的来犒劳自己的“恩人”。无涯也只有这个时候会勾唇笑一笑。
    “无涯哥哥,我真不知道以后没有你的时候该怎么办。”尚锦坐在秋千上,说。
    无涯正在卖力地吃一个尚锦拼出来的果盘,闻言,抬起头来,半天方道:“将来你有了好夫君,他就会保护你,就不用我了。”言语中不免有些黯然。
    尚锦踢踏着脚下的嫩草:“是不是有了夫君就不能和无涯哥哥一起玩儿了?”
    无涯咽下以颗樱桃,点头:“嗯。”
    “真没意思。”尚锦从秋千上跳下来,转身就走。
    无涯看着尚锦的心情突然间就不好了,本想追上去,但回头一想,自己也是个笨嘴笨舌的,素来不会哄人,只怕自己多说多错。站起来,又坐下去,终究是没有去追。
    尚锦她爹其实并不急着把女儿嫁出去。向来只有尚家挑别人的份儿,从来还没有被挑的道理,所以,他不急,这事儿急什么?
    尚锦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到了尚家“拒婚”的高峰期,尚锦她爹和何玉琴整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想出各种委婉拒绝的理由然后一次次实施。尚锦她爹是很宠女儿的,推拒掉上门提亲的人,一方面是因为他没有见到如意的,而来是尚锦没有看到如意的。何玉琴不多言,在一旁细心的挑选,然后看着有不错的就拿到尚锦跟前商量,尚锦不愿意,她也不多说。
    尚锦十七岁的时候,尚锦她爹以及门上的管家都练出了一套拒绝人的好口才,尚锦也到了该上心的时候,不然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虽然不怕嫁不出去,但是终究不好听。尚家终究是大门户,还是在意这些名声的。于是,尚锦她爹抛弃了“拒婚”策略,改“选婿”策略。尚锦身边伺候的是从后院出来的柳姨娘,她已经不是姨娘了,只是一个嬷嬷,她叹息说,这几年老爷竟为小姐的事情忙了。尚锦想,忙就忙吧,忙什么不是忙呢?
    尚锦十七岁生辰的时候,尚逸调笑说,大不了把无涯招了上门女婿,这样就不怕他姐嫁不出去了。结果被尚天宇一顿好打。之后这样的事情也就没有再提。
    尚锦偶尔也觉得尚逸的注意不乏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她也知道尚逸是开玩笑,自己也就当成是个玩笑了。
    尚锦正想办法回家,逃跑的时候走得急,身上没有钱。半路跳车,也没有多余的脚力让她借用。
    王锦凌的马车虽然不是华丽,但是做工绝对讲究,像尚锦这样的自然就看得出来马车的主人不一般。那个时候她其实已经很饿了,也顾不得什么修养,跳到道路中间就把人家给劫了。她不愿意做占人家便宜的事情,于是就卖了自己的簪子。当时身上就这么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虽然是她娘的遗物,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
    她没有占人家的便宜,自己的事情也解决了,尚锦终于回到了家。
    尚天宇知道女儿把亡妻的遗物给卖了,气得一跳三尺高,狠狠地训了尚锦一顿,还关了禁闭。
    三个月后,在陈州的尚逸在回家的途中遇刺身亡。消息传回家的时候,尚天宇整个人就垮了一半,周家和尚家旁系的势力趁火打劫,各方面的压力接踵而来。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尚天宇身心俱疲,不得已下,只好尚锦出面帮助父亲支撑这个家。
    尚锦一心处理尚家内部的事情,倒也是压了下去,只是周家又联合别处给尚家打击。最后,尚天宇撑不住快要松口的时候,王家的提亲到了。这无疑是雪中送炭的事情。周家再跋扈,终究是不敢得罪王家这样的家族的。尚天宇也不想女儿委屈地,又是在被威胁的情况下下嫁给周家,与何玉琴稍作商议后,一口答应了王家的提亲。他也实在是心疼女儿这样为家族操劳。
    又一个月,传说已经身亡的尚逸竟然回到了尚家,并且带回了另一个消息――无涯死了。
    尚天宇不准尚锦再插手家族内部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尚逸,要尚锦一心待嫁。
    “将来你有了好夫君,他就会保护你,就不用我了。”
    尚锦摩捏着院子里那架有些老旧的秋千,想起无涯曾经就在那旁边说的话,忍不住流下泪来。小时候后,他和尚逸总会抢着给她推秋千,她记得无涯曾经拍着胸脯说要保护她。
    “你说要保护我的,说话不算话的是小狗……”尚锦任由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秋千板上,顿时晕开一片。
    “姐……”尚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轻声唤道。
    尚锦偷偷擦掉眼泪,问:“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尚逸把一件斗篷给尚锦披上,叹气道:“我最近也是总想起小时候,他刚来的时候,我真的不喜欢他,觉得他抢了自己的东西,爹爹把关爱分给了一个不相干的男孩子,把感情分给了娘以外的女人,还……还有人抢走了我的姐姐,我心里不舒服,就总是找他的麻烦,琴姨那里我知道不能胡闹,就把怨气全部发泄到了他的身上,他比我大,功夫也比我好,我总是被教训的那一个……可是,他对你很好,也没有对不起尚家,后来我就想,有这样一个朋友,一个兄弟也不错,或者……或者……甚至……有这样一个姐夫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尚锦转过身去,不说话。
    尚逸缄了口,不再继续这个往事的话题。转口道:“当时情况危急,他让我先走,他断后。我穿了他的衣服逃了出来,那些人显然是冲着尚家的少爷去的,他换了我的衣服在里面周旋,几乎所有的人就冲着他去了……后来,我又回去了,我的人都被杀了,还有一个仆从剩下一口气,告诉我……他和敌人在屋里里没有出来,屋子起了大火……”
    “别说了!”尚锦打断了尚逸的讲述。掩唇跑了,纤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尚逸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尚逸活着回来了,尚天宇的底气就足了。他有儿子,旁支还能肖想什么?原来一些摇摆不定的这个时候都倒向了尚天宇这边。再加上尚天宇和王家联姻,周家也是收敛了不少。
    尚天宇就只有尚锦一个女儿,她的人生大事自然是不会有丝毫亏待的。尚锦的嫁妆,是尚家目前三分之一的财力,尚天宇的这个决定把周氏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但是碍于王家的面子又不好多说什么,暗暗咬牙把这个闷气憋下去。其实,尚天宇这个决定也把王家的人弄得挺无语的,对方有这样的表示,王家家主也不得不咬牙拿出相应的聘礼,心疼地王家主不得了,但是想到能把“老来难”的王锦凌的大事解决掉,也就认了。
    “嫁过去后不比在家里,吃穿冷暖自己都要上心了,千万记得照顾好自己,林嬷嬷是家里的老人了,跟着你过去,你要好好听她的教导,不可任性……”何玉琴一边收拾尚锦床上的东西,一般嘱咐道。无涯死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不过一夜之间本来乌黑的头发都花白了,这个时候又撑着过来为尚锦张罗喜事。
    尚锦已经穿上了大红喜服,明天她就要上轿子去京城了。
    “这一路遥远,路上辛苦,你要好好吃饭,睡觉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被子盖好了,我知道你踢被子,那么,晚上的时候让一个丫鬟守着,听到了没?”何玉琴接着道。
    尚锦咬着唇坐到了床沿上,制止了何玉琴忙碌的动作:“琴姨……”
    何玉琴转过脸去擦眼泪,尚锦道:“琴姨,我……无涯不在了……以后,尚逸就是你的儿子。”
    闻言,何玉琴哭得更凶,抱着尚锦哭道:“我的孩子啊!”
    尚锦涌出的泪水弄坏了喜妆,她安慰道:“琴姨不要害怕,无涯不在了,还有爹爹,还有锦儿,还有小逸。”
    何玉琴依旧是止不住得哭。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交代尚锦的过往
    ☆、尚锦小传3
    何玉琴对尚锦说:“你嫁的是王家的大公子,年岁比你大了些,男人年岁大点儿不是坏事,知道疼人。当初王家拿着古玉簪子来提亲,也是你二人的缘分……当初你爹还因为你把你娘的遗物弄丢了对你好一顿训斥……哎呀,这大公子倒是名声在外,只是不知道私下里是个什么样子,锦儿啊,你一定要上心,切莫要被人欺负了去。这婆家是女子在娘家的脸面,娘家是女子在婆家的腰杆儿,你记住,你背后还有尚家在呢,不要吃亏,遇事也不要怕。”
    尚锦点头应是。
    何玉琴固然还有千般不放心,这些年她早就把尚锦和尚逸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女儿要出嫁了,当娘的哪里有个舍得,但是想到自己毕竟不是亲娘,尚锦也是大姑娘了,唠叨多了怕她不耐烦,想了想该嘱咐的都嘱咐到了,便要转身离去。
    “娘……”看着何玉琴已经有些萧索的背影,尚锦忍不住叫出口。
    何玉琴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半晌,判断自己确实是听到了,不可置信得回头,正对上尚锦一双含着泪水与感激的眼睛。
    尚天宇嘱咐女儿:“到了王家,要学着做个好媳妇,别让人家说是咱没教好。你记着,咱尚家也不比他王家低多少,做什么事大大方方的,没有必要低人一头。”
    尚锦嘱咐他爹:“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好好待琴姨,无涯替了尚逸一死,是咱尚家的恩人,琴姨十几年如一日照顾着我们姐弟,照顾着爹,无怨无悔,是咱家的大恩人。”
    尚天宇点头,让她放心。
    尚锦道:“记得那年,爹爹不在家,女儿病了半个月也不见好,奶奶说女儿是瘟疫,要把女儿隔离,王姨娘在后院兴风作浪,最后奶奶竟然派人把女儿丢出了大门,是琴姨护着女儿。琴姨因为护着女儿,又有王姨娘背后搞鬼也被扫地出门。琴姨抱着病重的女儿四处求医,身上没有银钱,琴姨就当了自己的细软去给郎中,女儿记得那年天下着大雪,那个郎中要很多钱才肯给女儿医治,无涯哥哥就去乞讨,没有乞讨到多少钱,无涯哥哥被逼无奈就去抢,结果被打得浑身是伤……正是因为琴姨和无涯哥哥女儿才能活命,才等到爹爹回来……”
    尚天宇听着也不禁红了眼眶。何玉琴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这些,他只是知道当年周氏为难把病中的尚锦和何玉琴赶了出去,倒是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过得这样苦,心里的愧疚就又多了几分。
    “爹……娘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你就多拿出点心思来好好对琴姨嘛,别总想着你曾对人家有搭救之恩人家就得无怨无悔任劳任怨给你’卖命‘这么些年。爹,人生苦短,珍惜眼前人嘛。”尚锦道。
    尚天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女儿的话。说实话,这些年他虽然和何玉琴结为夫妻,心里还是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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