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忙外地都没空去看老爷子。
    郑老爷子点点头,然后轻轻地拍了拍陈蔚然的手,“蔚然啊,辛苦你了。这些年一个人给我们郑家抚养孩子不容易啊,我们郑家欠你的恩情,这辈子也还不起……”
    陈蔚然摇摇头,“爷爷,您别这么说。”
    郑老爷子眼眶红了,继续说道,“我看到小家伙这么好,我就知道你肯定在他身上付出了不少心血……孩子跟着你,我放一百个心。我一辈子都在经营郑氏,到我这把年纪了,能亲眼看到自己的重孙子,我已经很知足了,就是现在闭上眼,我也没啥遗憾的了……”
    郑骁武鼻头一酸,“爷爷,你又瞎说,医生说了,你已经好了。”
    郑老爷子微微一笑,“小武,我就你这么一个孙子,你也长大了,有了家庭,也有了孩子,你得好好混,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蔚然和析析。你可别忘了那天你在医院里答应我的事情。”
    郑骁武点点头,旋即他紧紧地握住了陈蔚然的手。
    陈蔚然好奇地看着他,他答应爷爷什么了?
    郑老爷子闭目养神片刻,接着说道,“郑氏的担子太重,我和你爸已经算是全身而退,它的未来都落在了你的肩膀上,爷爷为郑氏操劳了一辈子,我明白你的处境与难处。我床边的抽屉里有一份信托基金,是我给析析的见面礼,这足够他衣食无忧地长大成人。前些日子,我托人在桃源县寻了一个四合院,算是我给你们久别重逢的贺礼了,地址和钥匙也在抽屉里,说不定哪一天你们可以用得上。”
    陈蔚然愣住了,老爷子原来早就帮他们想好了,听老爷子这口气,即便有一天郑骁武不在郑氏了,他也要确保郑骁武不会沦落街头。是啊,也只有家人才会为他如此设身处地地着想。
    在外人看来,郑骁武是呼风唤雨的总经理,可是殊不知正是这种大权在握的地位剥夺了他最渴望的自由。可即便这样,郑老爷子也不能将江山拱手赠予外人,尽管各大董事对郑氏集团虎视眈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虽然对郑骁武来说有些残酷,可这就是郑家子孙的宿命。郑氏集团给予他们舒适的生活,而郑氏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必须挺身而出。
    当郑老爷子把这些东西交到陈蔚然手上的时候,陈蔚然觉得他们前所未有的沉重,“爷爷,我们……”
    郑老爷子微微一笑,“爷爷都明白,你们出去玩一会儿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郑老爷子闭上眼睛之后,陈蔚然便和郑骁武一同走出了卧室。
    此时客厅里传来阵阵欢笑,小家伙正在给爷爷奶奶讲述“三只大黄鸭”的故事。
    明明丝毫没有笑点的故事,不知为何从析析的嘴里说出来,竟然逗得郑爸郑妈笑个不停,他们实在是太在乎这个小孩子了。
    “爸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家?我给你们订机票。”郑骁武问道。
    郑爸想了想,“明后天我们就回去吧,反正隔得也不远,我们有空再来看你们。”
    陈蔚然一听爸妈要走,便赶忙说道,“爸妈,你们再多呆几天吧。”
    郑妈妈微微一笑,“出来这么多天,家里没人我也不放心。反正你爸现在也退居二线,不用上班了,我们俩要是想析析就来看你们。”
    陈蔚然点点头,旋即又说道,“没事儿,爸妈,析析放假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你们。”
    郑妈妈一听开心地笑了,“那敢情好,析析啊,奶奶带你去大游乐园玩好不好?”
    小家伙似乎对这个大游乐园很向往,“好啊好啊,等我放假了,就去看爷爷奶奶。”
    郑妈妈在小家伙白白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孙子真乖。”
    这顿家宴进行得相当愉快,析析总算是跟郑家人相见了,郑家人似乎也完全接受了他和析析,这让一直压在陈蔚然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心里踏实不少。
    从皇冠假日返回家里的路上,陈蔚然问郑骁武,“你曾经答应过爷爷什么?”
    郑大少摇摇头,默不作声。
    陈蔚然追问,“快说快说。”
    郑大少唇角一弯,“想知道么?亲我一下。”然后冲陈蔚然扬了扬他精致的脸颊。
    陈蔚然一伸手把郑大少帅气的脸庞推到了一边。
    看到这一幕,小家伙在背后笑得咯咯的。
    郑骁武一脸无辜,“你现在要听么?你可别后悔?我要说了。”
    陈蔚然刚想点头,想了想,便将耳朵凑了过去,示意他耳语。
    郑骁武一歪头,先是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耳垂,然后,小声说,“爷爷让我们再给他生个小孙子。”
    陈蔚然的脸一下子红了,“郑骁武你是不是活腻了?!”
    陈蔚然知道,爷爷肯定不会让他答应这个的。
    不过说起这事来,陈蔚然倒是一直有注意采取事后安全措施,他体质特殊,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出现什么意外的惊喜。
    很久很久以后,陈蔚然终于得知了郑骁武答应过爷爷的事情,陈蔚然微微一笑,对着郑大少说,“看你表现咯。”
    郑大少一个横抱,“那就让你好好看看,我表现的究竟怎么样?”
    37第三十七章
    今天是周一,一家三口起床之后,像往常一样送儿子上学。只不过,今天析析可不是去上学的,而是去办理退学手续。
    郑骁武把父子俩放下之后,就去了公司,他说今天要去给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预定明天的机票。临走前还特意嘱咐陈蔚然,等学校这边的事儿办完了,就给他打电话,郑大少要来接老婆孩子。
    进了幼儿园,陈蔚然直奔教务办公室。
    退学手续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至少跟入学相比,显然不是一个层次的。
    陈蔚然给析析办好了手续之后,没有直接离开幼儿园,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去拜访一下程橙老师,以前小家伙等他下班的时候,大部分情况都是程橙老师在陪着他。
    “哦,怎么这么突然?”程橙老师显然有些惊讶,眼神之中多多少少地流露出些许不舍,也不知道是对大人还是对小孩子。
    陈蔚然微微一笑,“是最近这几天决定的,我换了工作,不再青城住了。”
    程橙点点头,一想到可能再也没机会见到眼前这人了,心里多多少少的有些难过。可旋即,程橙便笑着对析析说,“析析,以后要乖乖听话哦,有机会回来看老师。”
    虽然程橙接手这个班不久,可是析析对她的印象还不错,听程老师这么一说,小家伙也有些不舍了,脸上有些不悦地点了点头。
    “程老师,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照顾析析。”
    程橙的思绪完全被打乱了,那种微妙的感情几乎在心底的最深处猛地一下子炸开,然后一层一层地往外扩散着。
    “这是我应该做的,析析这么可爱,我们都很喜欢析析。”程橙答道。
    陈蔚然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家伙,接着又说,“析析,跟老师道别,我们先走了,别打扰程老师工作。”
    程橙赶忙说,“没事儿,我早上没课。”
    析析扬起小脸,“程老师,我会来看你的。我也会想你的。”
    望着父子俩离去的背影,程橙的心里有些难以言说的别扭。
    失望?谈不上。悲伤?得了吧,他们只不过才见了几次面。
    愣在那里想了很久,程橙才想通了,原来在每个人的人生里,都注定会遇到那么一个人,他满足了你对伴侣所有的期待,可是你却注定无法拥有他,甚至很多时候你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你知道,那个人永远只适合仰望。
    出了幼儿园,陈蔚然总算是松了口气,第一件事算是办完了,再就是搬家退房的问题了。陈蔚然寻思着,这个事儿倒是不急,至少也得等爷爷他们走了之后再弄。
    小家伙抓着爸爸的大手,“爸爸,今天我是不是不用上课了?”
    陈蔚然眉毛一挑,“当然,怎么了?你想要干什么?”
    析析站在陈蔚然对面,“我想要做好多事情,我想去游乐场,想去玩电玩,想去吃冰激凌,想去……”
    陈蔚然等儿子说完了一切想去的地方,陈蔚然便一把将儿子从地上抱起来,“好,不过爸爸决定带你回家。”
    小家伙炸毛,“为什么啊?我不回家!”
    陈蔚然一看,这显然是郑大少的缩小版啊,儿子啊,你咋不学他点好?“因为爸爸要收拾屋子,我们过几天要搬家。这理由充分么?”
    小家伙眉头一皱,伸手就去够陈蔚然的手机,“那我给大爸爸打电话,让他带我去。”
    陈蔚然说道,“你大爸爸在忙,我们回家等他不行么?”
    析析一把抓过了电话。
    郑骁武早上刚到公司,助理便急匆匆地赶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什么事?这么着急?”郑骁武特意吩咐过,没什么急事周末不要给他打电话。
    助理喘匀了气,“总经理,几大董事昨晚来过电话了,想让你对时代酒店的事情做出解释。”
    郑骁武正在文件资料上签字,听到助理说的话,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哪几个?”
    助理回答说,“江董事,杨董事,还有几个他们阵营的其他董事。”
    郑骁武愣了几秒,旋即又继续在文件资料上签起字来。
    当年郑氏集团创立的时候,江、杨两家是帮助郑老爷子打下江山、立了汗马功劳的功臣,不过郑老爷子也没有亏待他们,都承诺拿出一定的股份留给两家的子孙后代。郑氏集团发展壮大至今,江杨两家难免有了他的想法,谁也不想世世代代屈居人下。
    当年郑骁武顺利接任总经理一职,也是老爷子与郑爸爸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办到的。这听起来很滑稽,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这几年两家不断拉拢其他董事,接近一半的股份都聚拢在了他们的阵营当中,要不是江杨两家的老人念及与郑老爷子的旧情,不让他们家的小辈轻举妄动,不然的话,他们大概早就反了天了。
    立藩容易撤藩难,江杨两家虽然没有采取什么具体的行动,可是对于这个新接班人郑骁武他们却是严防死守,不放过任何一点值得拿来说事的把柄。
    好在郑骁武这几年工作一直有条不紊,生意场上难得的稳重踏实,让江杨两家挑不出不是来。
    可没想到时代酒店项目的中断却给了他们一个极好的机会。
    郑骁武皱眉,“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给他们解释的。还有其他事?”
    助理点点头,“还有,青城分公司起诉我们违约,传票已经到了,我已经让法务部门去处理了。”
    郑骁武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帮我预定明天三张飞京城的机票。”
    助理点点头,然后便退出了办公室。
    看来麻烦不请自来了。
    郑骁武冷静地想了想,江杨两家不过就是担心此次的官司会败诉,一旦败诉,郑氏集团很可能会赔偿违约金。这一点郑骁武早就算好了,工程进度基本没有开始,前期一直是在处理基坑,即便根据合同赔款,赔款的金额也不会太大,对郑氏集团来说,这不过就是九牛一毛。江杨两家以此为把柄不能从根本上动摇郑骁武的地位的。
    而至于另一个问题,郑氏集团突然宣布与青城分公司解除合同,郑骁武对外宣称的原因是青城分公司发生的财务丑闻所引发的财务危机,这种案例比比皆是。一个保守型领导者的很介意风险的可控性,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虽然郑大少一向主张刀尖上谋生存的风险型发展战略,可江杨两家依旧不能给他定罪。
    除非他们知道郑总宣布解除合约的真实原因,其实是想给媳妇儿出口气!当然,这件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确切地说,知道他跟陈蔚然关系的人也并不多。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郑大少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平安度过这次算不上危机的“突发事件”。
    当然,郑大少也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这时,郑骁武接到了儿子的电话。
    “儿子啊,有什么指示?”郑大少问道。
    析析笑着说,“大爸爸,你现在在忙么?”
    郑骁武随口说道,“爸爸不忙,怎么了?”
    然后郑骁武便听到电话那头,析析神气十足的声音,“大爸爸说他不忙,你听见了没?”
    陈蔚然又好笑又生气,无奈地想,自从多了一个爸爸,小家伙可是越来越会来事儿了。
    郑骁武在电话这头笑出声来,虽不在现场,但是他也能想象出陈蔚然此时的表情。
    “析析啊,想让大爸爸陪你做什么?”
    析析最喜欢这个问题了,于是又把刚刚的话语重复了一边,“大爸爸,我想去游乐场,想去吃冰激凌,想去……”
    郑骁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知道过几天陈蔚然就要和析析回桃源县了,他肯定再也不能这么每天都陪小家伙一起玩了,在过去的五年里,他这个父亲已经失职了,在小家伙今后的成长经历里他可不想再错过!
    小家伙高兴地不得了,然后神气十足地看着陈蔚然,好像在说,不用你我也有人陪。
    郑骁武在电话里头又说,“析析,让你爸爸接个电话。”
    析析痛快地答应了,将手机递给陈蔚然。
    陈蔚然接过手机说:“你今天公司那边不忙么?”
    郑大少爽快地说,“不忙,时代酒店的事还没落定,一切暂时都停下了。”迟疑片刻,郑大少又说道:“再说了,还有什么事儿能比陪老婆孩子还重要。”
    陈蔚然没有回他,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合上电话,陈蔚然禁不住想,是啊,这样幸福的小日子不就是陈蔚然一直想要追求的么!
    半小时后郑骁武开着车出现在了父子俩面前,一家三口直奔游乐园。
    今天是周一,游乐园里人不多,这是青城最好的游乐园,周六周日来都要排很长的队才行。
    于是,从海盗船到漂流,从激流勇进到碰碰车,一家三口玩得不亦乐乎。
    以前,陈蔚然也带着析析来这里玩,可是陈蔚然发现析析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或许是小家伙现在已经完全找到了家的感觉了吧。
    玩累了,郑骁武又抱着析析去了一家很有名的冰激凌店,析析看中了一个冰激凌蛋糕,于是接下来的半天时间一家人都在解决这个硕大的冰激凌蛋糕。尽管陈蔚然依旧担心析析有可能吃坏肚子这件事,但是见郑骁武和析析都很高兴,他也就不再扫大家的兴了。
    回去的路上,析析玩累了就躺在后排一个人睡着了。
    陈蔚然问郑骁武,“机票订好了?什么时候?”
    郑大少答道,“明天上午。”
    陈蔚然点头,说道:“今晚上我们叫上笑笑一家去陪爸妈还有爷爷吃顿饭吧,我掌厨。”
    郑大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想了想又心疼老婆,“去酒店不就得了,这么多人,你多累啊。”
    陈蔚然微微一笑,“又不是我一个人做,不是还有你么?”
    郑大少回想起上次剥大蒜的经历,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郑大少还没来得及拒绝,陈蔚然又说道:“析析这边的退学手续都办好了,我们可能过几天就走了。”
    郑大少情绪有些失落,只是“嗯”了一声。迟疑片刻,又补充说,“再多待几天吧?”
    陈蔚然何尝不想再留几天,可是桃源县那边的地已经批下来了,要想等明年桃花盛开的时候营业,现在就必须着手开始盖第一批厂房。这每一项陈蔚然都得规划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可有的他忙了。
    郑大少见陈蔚然但笑不语,心想,早晚都是走,留这几天又有什么用。“给,这是我以你的名义办的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我帮不上你什么忙,这是我这些年自己赚的钱,都交给你了。如果有需要就用,不用的话你就拿着吧!”说着,郑骁武递给陈蔚然一张金卡。
    陈蔚然一愣,“不用,这些年我也有些存款,我二叔说他也要出一部分资,就当入股了,我……”
    郑骁武眉头一皱,瞪了她一眼,“别废话,让你拿着就拿着。”老婆孩子要走了,他心情烦躁,可以理解。
    陈蔚然倒也听话,便小心翼翼地将郑大少的全部身家塞进了口袋里。“那我就拿着了。”
    郑大少过了好半天才说,“老婆就是要管钱的,不是么?”
    陈蔚然差点笑出声来,“可是,郑总,你那份契约的有效期是一年而已,现在早就失效了。”
    陈蔚然原本的意思是开句玩笑――我现在可不是你的老婆,充其量算是生你儿子的那个人。
    未曾想,郑大少完全曲解了陈蔚然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再结一次婚了?”
    陈蔚然可真是要“婚”了。
    由于爷爷行动不便,晚上的家庭聚会还是在皇冠假日酒店。
    郑家人一听说陈蔚然要亲自下厨置办家宴,都纷纷表示相当期待。
    以至于郑骁武和陈蔚然提着各种蔬菜肉果进门时候,郑妈妈激动地差点落下泪来,“蔚然啊,我们可好久没尝到你的手艺了。”
    郑爸爸微微一笑,冲郑妈妈说,“你看你这话说的,小陈又不是保姆,干嘛老想着让人做饭。”
    郑妈妈白了他一眼,“我哪是这个意思,不跟你说了,什么也不懂,真是的!走,蔚然,妈去给你打下手。”
    陈蔚然微微一笑,和郑妈妈有说有笑地进了厨房。
    郑爸爸站在原地,心里嘀咕,“恩,儿子眼光真是不错,这辈子没看错人!”
    郑骁武之前在他的房间里置办了一整套足以开厨师培训班的厨房用品,现在刚好有了去处。
    于是一切待续,终于到了陈大厨展现用武之地的时候了。
    虽然今晚是在酒店里,可是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他仿佛又回到了郑家的别墅,只不过,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种感觉就是“家”。
    郑大少贴心地给陈蔚然系上围裙,郑大少故意靠在陈蔚然的背后。
    郑妈妈看到了,就咳了两声,“秀恩爱什么的,注意一点,你妈还在这里呢。”
    陈蔚然不好意思地瞪了郑骁武一眼,郑大少却满不在乎,眼神之中透露着:这就是我媳妇儿,我就想在厨房秀恩爱,怎地?!
    郑大少索性把郑妈妈赶出了厨房,“妈,你去外面陪你孙子玩,这里有我俩就行。”
    郑妈妈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看来不能继续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于是只好去客厅里找小孙子玩。
    析析正在给郑老爷子和郑爸爸讲笑话
    老爷子最近心情愉快,气色也好,早上去医院做了复查,手术效果出奇的好,医生说,可以适当锻炼一下,恢复行走也不是没有可能,这让要强了一辈子的郑老爷子看到了希望。
    厨房里陈蔚然一个人忙的马不停蹄,今天人比较多,不像是平日里自家吃饭做的随意,陈蔚然想好好筹办一次像模像样的家宴。
    郑大少也难得下手了,洗个菜什么的,总应该是难不倒他。
    陈蔚然发现今晚的郑大少话特别少,全程都像在思考什么难题。陈蔚然以为,这肯定是由于他跟析析要回老家了,所以郑大少有些不舍,这倒也可以理解。
    可事实的真相则是郑大少其实一直在考虑如何向陈蔚然求婚,而且还得保证陈蔚然这辈子都记忆深刻,难以忘却。这样也总算是给老婆大人一个交待!
    玫瑰花单膝下跪左手钻戒右手存折这一套显然太老套了,那该以什么方式呢?
    陈蔚然和郑骁武忙各自心有所想,晚宴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郑笑笑一家人才风风火火地赶来。
    还没进门,就听到笑笑大大咧咧的嗓门,“要不是你忙着做手术,能来这么晚么?”显然是在埋怨段皓哲。
    可一只脚刚迈进门槛,郑笑笑立刻满脸春风,“爷爷,我们来迟了,真不好意思。”
    段皓哲在身后抱着儿子,提着一盒价值不菲的红酒。
    陈蔚然微微一笑,在心里默默地想,段皓哲真是个好老公,果然幸福长久的婚姻都是互补的。看到段皓哲,他又想起了陆黎,忙完这段时间,他真的留心一下陆黎的终身大事,争取年底把这家伙给嫁出去!
    晚宴进行的很愉快,陈蔚然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把他毕生所学都展现在了餐桌上,虽然是家常菜,但是要模样有模样,要味道有味道,众人吃得尤其开心,特别是郑老爷子,直夸陈蔚然好,“哪家的孩子也顶不上小陈”。
    陈蔚然从小就渴望这种温暖和睦的家庭,可是天不遂人愿,他的成长环境糟糕透顶,直到遇到了郑骁武,他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一个家庭的温暖,这种温暖无时无刻不让他感到安宁与踏实,让他不再企图奢求别的,只想安安稳稳与身边人共度一生。
    这个夜晚终究要过去了,再美好的宴会也总有散席的时候,可是记忆里的快乐却从不会持续这么短暂的时间。
    儿子已睡,夜色尚美,良辰佳景,怎可辜负?
    儿子熟睡之后,郑大少一把将陈蔚然从床上抱了起来,大步走出了卧室。
    38第三十八章
    搬家是个赔本的体力活,陈蔚然越发明白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了。难怪常听人说,搬家的效果与被人洗劫一空的效果真是毫无区别。
    陈蔚然一向是个生活讲究的人,家里的东西务必都要每件归置好才行。自打他从青城搬回桃源县以来,他便花费了两整天的时间才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好。
    当然在这期间,他也将析析的入学手续办妥。幼儿园老师知道这是教体局罗主任的关系,都会禁不住高看他们一眼。
    这几天晚上,陈蔚然都是熬夜到很晚才睡。他晚上在图纸上设计农家乐饭店的大体布局,白天又去现场实地考察并且顺便修正图纸,这几年他在建筑施工企业虽然是做财务工作,但是多多少少地也对这方面有了解。
    他寻思着先按照他的思路规划好,然后再请这方面的专业人员给他看看。
    陈蔚然不打算一开始就设计的花里胡哨的,他的设计也是基于桃源县普普通通的民居,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给游客真实的农家体验。在未来的餐饮旅游业竞争中,能不能吸引顾客,很大程度取决于它的特色,取决于差异化。换言之,顾客来农家乐游玩,更看重的是一种农家体验,如果能配上不错的餐饮服务,那肯定能吸引一大批游客。
    创业的过程比陈蔚然想象中的要难,不过他现在没什么负担。周美茵现在终于如愿以偿的过上了接送孙子上学放学的生活,这无疑给陈蔚然提供了一个专心工作的机会。
    见陈蔚然起早贪黑的,吃不好睡不好的,周美茵有些心疼,“事情还顺利吧?有什么困难就开口,咱一起想办法。”
    陈蔚然带着一脸的倦容,“地基的手续都办好了。最近在找施工队伍,联系水泥沙土,没什么困难,就是要做的事儿蛮多的。”
    陈蔚然这话不假,资金方面,他这几年存的钱加上二叔和郑骁武给他完全绰绰有余;施工队伍也不是难事儿,以前在青城分公司的时候他也认识几个分包商,这种小规模的农家建筑用不了很多人。
    可陈蔚然对这件事极为上心,恨不得每一个环节都事必躬亲,亲自参与,大部分时间都是来回奔波,因此的确是有些劳累了。
    “妈给你吨了点鸡汤,你趁热喝一碗,回来才几天,你就瘦了一圈。”周美茵说着,给儿子递过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
    陈蔚然微微一笑,“妈,你现在替我照顾析析,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
    周美茵笑着说,“还跟你妈客套起来了。我巴不得你俩早几年回来。”
    陈蔚然小口喝着热汤,里面放了枸杞红枣,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小郑最近跟你联系了么?”周美茵忽然问道。
    “他最近可能很忙,大公司里事情多。妈,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周美茵随口说道,“这孩子年纪轻轻就管这么大一个公司,也挺不容易的。”
    陈蔚然若无其事地说道,“恩,他这个人……还不错。”
    周美茵一笑,“是啊,析析还挺喜欢他,这几天小家伙一直再跟我说他的事情。”
    陈蔚然有些心虚,“是么?那析析都跟您说了什么?”
    周美茵看着儿子,“析析说,他希望你俩生活在一起,还说小郑前几天就搬去和你们一起住了,是不是?”
    陈蔚然猛地喝了一口,差点烫到舌头,“析析小,不懂事,是在开玩笑。”
    周美茵没有什么不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小郑这人不错,对析析也好,妈能看出他对你的意思。蔚然,你也不小了,妈也没别的奢求,就希望你们兄妹仨能这一辈子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陈蔚然放下碗,竟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自打从青城回来,陈蔚然就一直被各种琐事缠身,根本没机会跟周美茵说这些事情。
    可是眼下,周美茵竟然会这样对他说,陈蔚然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天下间的父母都盼着儿子好,可是能像周美茵这样,早就看出了儿子同性恋却一直不忍心揭穿的母亲能有多少?周美茵这辈子家庭生活极为痛苦,这也给孩子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她深刻的体会到家庭和睦生活幸福的珍贵。
    与其让儿子找个不喜欢的女人过一生,或者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她宁愿真心诚意地祝福儿子这段不受世俗看好的感情。
    “妈,我其实早就……”陈蔚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美茵微微一笑,“小郑看你的眼神,连傻子都看出问题来,难怪你弟弟对他不友善,他是怕你被骗。”
    陈蔚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知道磊子是为我好,我改天也要跟他说一声。”
    周美茵迟疑片刻,又说道,“蔚然啊,郑家是大户人家,我别的不担心,我就担心他那边的家长会不会难为你和析析,要是这样,我宁愿你打一辈子光棍,我也不想让我孙子受伤害。”
    陈蔚然赶忙解释,“妈,郑家人早就知道我和析析了,他们对我们都很好,郑家爷爷还给析析买了一份信托基金,从小到大的开销,人家全包了。”
    周美茵一愣,这真是上天开眼,他儿子这次真是遇到好人家了?
    陈蔚然对周美茵的明事理感到十分庆幸,既然这样,他是不是可以把析析的事情也一并告诉周美茵?
    陈蔚然不想拐弯抹角了,索性就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妈,我还有一件事儿,是关于析析的。”
    “析析怎么了?”周美茵一听到事关大孙子,一下子就急了。
    于是陈蔚然只好将这个听起来玄之又玄的故事告诉了周美茵,这一刻,陈蔚然没有把周美英当成长辈,而是当成自己能与之谈心的朋友。
    周美茵望着儿子腹部的伤口,眼眶竟然红了。
    当年生陈蔚然的时候,她也是剖腹产,术后的疼痛是不曾经历的人所无法想象的。周美茵禁不住想,儿子当年是怎么过来的。
    “傻孩子,当年为什么不跟妈说?妈好歹也能照顾照顾你。”
    母亲的一席话让陈蔚然很感动,“妈,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所以才编出那个幌子,您不会怪我吧?”
    周美茵破涕为笑,“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不理解你当时的心情?傻孩子。”
    那一刻陈蔚然觉得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彻底没了……母亲的理解胜过了千言万语,陈蔚然除了感动,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陈蔚然已经走了三天了,郑骁武每晚都会跟陈蔚然通电话。虽然见不到那人,可是只要听到他的声音,郑骁武就觉得踏实。
    电话那头,陈蔚然兴奋地告诉郑骁武他们现在所有的后顾之忧都没了,言外之意是他俩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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