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黝黑的青年僧人上前几步,直接跪倒在湿漉漉的泥地上,对楚向顶礼膜拜,口中说着楚向听不懂的语言。
    奇怪的僧人,奇怪的举动,楚向看着眼前跪在泥地上的青年僧人,心中有万般不解,脸色却是丝毫不动声色。
    楚向听不懂青年僧人的话,陈化明和杜翠娘却是听得懂,青年僧人说的是傣语,口中说的是:“拜见圣僧。”
    青年僧人的声音不大,但已经足够周围所有的高手听到,正在离开,准备离开的高手听到这四个字,纷纷又停下脚步。
    青年僧人在界碑旁已经站了很久,几乎周围所有高手都知道这名瘦削落魄的青年僧人的来处,此时青年僧人竟然对这名传言中的九指僧人顶礼膜拜,并且口称圣僧。
    以青年僧人的实力还不足以知道这名九指僧人的力量,第一句话就是拜见圣僧,显然他来的地方早有人知道这名九指僧人的身份,这么看来,这名九指僧人的身份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肯定是鲁士系的高僧。
    陈化明和杜翠娘愣住了,陈化明计划先去清迈,就是想去青曼寺落实楚向鲁士系僧人的身份,好以此身份去泥国,这名顶礼膜拜的青年僧人僧袍腹部有小象图案,十之八九就是清曼寺的僧人。
    楚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肯定有人在算计他,将他纳入了谋划之中,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发生。
    三人尚未到达清曼寺,陈化明还没安排落实楚向的身份,清曼寺的僧人竟然主动来迎接,这让陈化明和杜翠娘百思不得其解。
    心念一转,陈化明定下心来,待青年僧人起身之后,合十为礼道:“龙披,请问这是怎么回事?鲁士德大师并没有通知青曼寺的龙婆大师,只是打算去拜访普定大师。”
    青年僧人合十回礼道:“九天前龙婆普定大师叫我来这里,告诉我今天这个时候见到的大师就是龙婆要见的人,然后请大师回清曼寺。”
    “龙婆普定大师有没有说原因呢?”陈化明问道。
    “没有。”青年僧人摇头道。
    思索片刻,陈化明道:“鲁士德大师听不懂傣语,我们不能代他决定,需要问过他的意见。”
    “那是当然。”青年僧人合十道。
    楚向不但听不懂傣语,也不懂缅语,这下要如何是好,陈化明走到楚向面前的几秒中,脑中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然而没有一个方法能保证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告知楚向情况。
    没有办法,陈化明只能硬着头皮打算用缅语和楚向说,然而他正要说话之时,楚向的手势有了变化,手势所结,是与愿印。
    与愿印,那就是随青年僧人之愿的意思,陈化明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对青年僧人道:“鲁士德大师已经同意前往清曼寺。”
    楚向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是他可以猜测出一二,这名青年僧人一见到他就有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有人指使,指使之人对他的情况肯定有所了解,并且不大可能是敌意,如果有敌意,这名僧人就不会顶礼膜拜,当然也可能是给他下了个套,要他命那种。
    听完两人的对话,周围关注的高手纷纷远远礼敬示意,为自己方才的冒失致歉。还没入境就惊动清迈最古老的寺庙清曼寺的大师,并测算出入境位置,专门派人到两百公里外的国界迎接的圣僧,绝对不是一般人,身份更加无可置疑。
    有清曼寺的僧人带路,四人一路再无阻挡,楚向不知道,他入境傣国对傣国和缅国造成多大的影响,不到半天时间,两国就有很多高手知道,清曼寺派人到国界线处迎接鲁士系圣僧鲁士德,甚至军政两界都有传闻,先前楚向沿路所施所为在缅国更是传得举国皆知,许多民众纷纷焚香膜拜,说是佛祖下凡,拯救苍生于苦难之中。
    在楚向下山之后,周围的高手纷纷离去,走了小半个小时之后,陈化明和青年僧人伽师聊了起来,根本不用陈化明引导话题,随口一问,伽师就将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没多久陈化明就对傣国的局势有了大致的了解。
    傣国局势不同缅国,傣国尚武,剧变之后这样的风尚更加盛行,人人好勇斗狠,活下来的都是强手,高手遍地走,不过这也导致一个问题,民强则政令不行,何况傣国本来政权就很混乱,剧变没多久,国家就分裂成几个地区混战,在西方力量的撮合之下,勉强还算是一个完整的国家,但是已经难以控制国内民众。
    总的来说,傣国现在就是一个混乱无序的国家,各立山头为王,争斗不休,连军队都会时常出来劫掠。
    下了山,伽师带着三人沿大路往清迈去,傣国境内和缅国气象完全不同,路上行人不多,所见之人皆身形健壮,有一股彪悍气息,开阔处聚居的人很少,群落也不像缅国那么大,一般都是几十人一群,在易守难攻处聚居。
    傣国敬重僧人,但是现在看来,僧人的身份并不能让两人畅行无阻,路人目光之中并无崇敬之感,甚至隐隐有审视之意,瞟到伽师僧袍上脏污隐约可见的小象图案,才会收回冒犯的眼神。
    杜翠娘捕捉到路人的眼神变化,对伽师道:“龙披,以前清曼寺的僧衣都没有图案,现在为什么有个小象在上面啊?”
    上一次杜翠娘来傣国的时候,清曼寺的僧袍还没有小象图案,而且看伽师僧袍上的图案,并不是统一印制那种,像是直接画上去的。
    楚向不知道伽师是哪座寺庙来的和尚,但是从界碑处周围众人的反应来看,伽师的来处不是一般地方,僧袍上的小象图案隐隐残留强大气息,更不是一般人画上去的,这只小象标示应该就是伽师的来处。
    伽师叹了口气,道:“核大战之后,国家混乱,佛祖的力量不能导人向善,因此被抛弃,清曼寺被一把火烧掉了大半,几位龙婆大师也无法劝导众人回归善心,寺里师兄弟散去大部份,现在只剩下三十二人,后来在几位龙婆大师的努力下,总算重新将清曼寺的声望树立起来,为防止寺里师兄弟在外面被袭击,龙婆普定大师在我们的僧衣上画了个小象的图案,标示我们是清曼寺的僧人。”
    原来是这样,陈化明一直觉得有点奇怪,伽师僧袍上的小象图案总给他一种神秘的感觉,就像楚向给他的感觉一样,原来清曼寺主持亲自画的,独一无二的存在,别人想要仿制都仿不了。
    路人不乏有认识伽师来处的,见到四人前后方位,好奇的停下看着四人,目光在楚向身上来回琢磨。从四人的走位来看,清曼寺的僧人竟然是带路的,走在中间的僧人的身份便十分让人好奇了。
    并不是所有傣国人都对僧人抱着审视的态度,有不少人见到伽师和楚向还是会礼敬有加,伽师会认真的对每一个施礼的人回礼,这让施礼的人十分感动。
    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楚向只能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去推测他们表达的意思,这对楚向来说并不难,因为这些话语大部分都只是表面的礼敬问候,并不涉及深层次的交谈。
    有清曼寺的僧人带路,一路也不是风平浪静,四人经过一处山谷聚居之处时,有山匪劫掠而来,恣意呼啸肆虐,山谷中聚居的百几十人顿时紧张非常。
    看样子伽师并没有遇到过这种阵仗,更加没有应付的经验,听到远处传来的怪叫呼啸声,有些紧张的回头看向楚向。
    楚向垂手指地,伽师脸色紧张神色稍退,转身踏步向前,快步往山匪肆虐之处而去。
    降魔印,陈化明和杜翠娘自然明白楚向的意思,伽师是清曼寺派来,清曼寺又关系着楚向的身份能不能真正得到认可,他们不能让伽师出事,见楚向没有赶上去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跟上伽师,随后保护。
    三人赶到的时候,山匪正在围攻聚居处的人,和缅国不同,傣国这些普通民众并非没有缚鸡之力的瘦弱之人,相反个个都有一些搏斗的能力,三五成群作战,山匪虽然凶猛,一时也无法完全冲散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山匪的力量不容小觑,其中有三名没有出手在一旁观看的首领气息深沉,太阳穴高高隆起,陈化明看到心中都打了个突。
    伽师修为还不如杜翠娘,连三名观战的山匪首领的实力都感觉不出,见众多山匪纵横肆虐,不时有民众倒在血泊中,虽然想劝架,但心中害怕,也不敢过去,完全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大声喊道:“住手,住手。”
    三人赶到之时山匪首领就已经注意到三人,瞟了一眼,没有什么针对动作,抱着胳膊兴致勃勃的看着手下攻杀聚居点的人,根本没把三人放在眼里。
    听到伽师大喊,观战的其中一名山匪首领喊道:“不用管他,继续给我杀。”
    感觉到三名山匪首领的深沉气息,陈化明虽然知道应该远远达不到楚向的程度,心中仍是踌躇,不敢出手,杜翠娘虽然很想出手帮聚居点的人,但她知道自己实力不行,出手的作用极其有限,何况三名山匪首领在旁虎视眈眈,也不敢轻身冒险。
    如此一来,三人来了也等于没来,山匪不管他们,他们也不敢贸然杀过去,只能在一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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