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听了萧玄睿的话,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要是信了睿王的话,那才是真的傻了。
    此番,他公然出卖睿王,睿王肯定恨不得,要剥了他的皮,啃食他的肉。
    萧廷宴眼底弥漫着笑意,他俯身亲自搀扶起李世,嘴角噙笑。
    “既然睿王如此宽厚仁义,你就跟着他回去吧。想必,他不会对你如何的……就像你说的,你也没做错,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你对睿王一片拳拳之心,睿王是能感受到你的忠心的。”
    李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压下心底的忐忑,闷声闷气地应了声是。
    看来,他难逃一死了。哎,主子的命令,他不能不听,死就死吧。
    楚瀛搀扶着萧玄睿上了马车,赵崇带着人进入府邸祭拜……这一切,看似仿佛尘埃落定了。
    赵崇走的时候,阴沉着一张脸,对云鸾说了一些阴阳怪气的话语,云鸾这才得知,刚刚门口发生的事情。
    她没想到,萧廷宴居然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等到云鸾送走赵崇等人,她走到萧廷宴身边。
    “那个李世,恐怕难逃一死?他是你的人?”
    萧廷宴不置可否地点头。
    “赵赟倒了,以萧玄睿多疑的性子,他是不可能再重用赵赟提拔上来的人。李世继续跟在萧玄睿身边,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契机,方便他就此脱身。”
    云鸾挑眉,有些诧异地看向萧廷宴:“什么意思?”
    萧廷宴笑得很是神秘莫测:“等到亥时你就知道了。”
    ——
    萧玄睿憋了一肚子火,乘坐马车离开将军府,他端坐在马车上,薄凉的目光缓缓的扫过楚瀛。
    “这次,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本王所受的苦,统统付诸东流。楚瀛,这口气本王咽不下去……”
    楚瀛自知,这次他们是吃了个哑巴亏。
    这一切的意外,都是来源于那个叫李世的侍卫。
    他心底亦是泛起几分恼意:“王爷想要出气是吗?”
    萧玄睿不置可否地,理了理宽大的衣袖:“找个借口,绑了他,将他丢入王府的密室。记住,不许让他死,本王要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楚瀛眼底闪过几分晦暗:“王爷,我怀疑此人,乃是宴王的卧底。不如,我们借此撬开此人的嘴巴,让他反咬宴王一口……”
    萧玄睿握住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附和。
    “如果能撬开他的口,那再好不过……”
    “刚刚萧廷宴,居然还想将他要回,呵……他们莫不是当本王是傻子?本王是没想到,萧廷宴居然会这么有手段,能够借着赵赟的手,将卧底安插到了本王的眼皮子底下。”
    谁知,萧玄睿的一番话刚刚落下,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七窍流血而死了?”
    “不,不知道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玄睿蹙眉,他看向楚瀛,楚瀛心底涌出一些不好的预感,他立即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远远的,他便看见几个侍卫围在一起,地上躺着一个人。
    楚瀛走近去查看,这才看清楚,躺在地上七窍流血断了气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李世。
    他的心,缓缓一沉,连忙蹲下身来,去探他的动脉与呼吸。
    萧玄睿挑开车帘,冷眼看着这一幕。
    楚瀛眼底漫过几分懊恼,该死,这人居然中了剧毒死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回到马车旁禀道:“王爷,李世中了剧毒,当场断气身亡了。”
    萧玄睿啪的一下子,甩下车帘。
    他一张脸庞阴沉得厉害,冷冷的看着楚瀛:“死了?中剧毒而死的?”
    楚瀛缓缓点头,萧玄睿气极,他嗤然一笑:“好,真是好啊,萧廷宴的手段,可真是厉害啊。不动声色反我一军,如今又悄无声息的,除掉了这么一个隐患。本王怎么没看见,他是如何对李世下毒的?”
    楚瀛:“众目睽睽之下,宴王根本没机会下毒,我也猜不出,宴王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王爷,李世的尸体,我们该如何处理?”
    萧玄睿恨得牙痒痒:“真是便宜他了,还能怎么处理,让人丢去乱葬岗,喂野狗就是。”
    楚瀛低垂眼帘,低声应是。
    而后,吩咐两个侍卫,抬起李世的尸体,丢到乱葬岗去。
    他重新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地启动,他却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但他又想不出什么异样来。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了宫门口。
    他目送着萧玄睿入了宫门,消失在眼前,楚瀛突然变了脸色。
    糟了,他上当了。
    他终于想到,哪里不对劲了。那个李世,他很有可能是自己吞毒,而所谓的七窍流血而亡,不过是障眼法了。
    李世,他极有可能是诈死。
    楚瀛想到这种可能,当即便吩咐侍卫,去乱葬岗去寻找李世的尸体。
    大概半个时辰后,侍卫归来,低声禀告。
    “楚公子,我们翻遍了整个乱葬岗,都没见到李世的尸体。”
    楚瀛恼怒至极,他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向手边的案桌。
    啪嗒一声,案桌被砸得粉碎,案桌上的茶盏跌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我和王爷都上当了……”
    “宴王可真是了不得,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将人给救走了。”
    “传闻当真不可信,谁说宴王体弱多病,愚昧无知的?这些,统统不过是他掩盖自身的一个假象罢了。我们……都是上了他的当。”
    ——
    亥时,将军府后院。
    黑羽卫抬了一个尸体,悄悄入内。
    萧廷宴披着厚实的大氅,端坐在一处凉亭内。
    凉亭四周垂落几道白色的布帘,堪堪挡住了四面八方的寒风侵袭。
    凉亭中央,摆放着火盆,火盆上烧着一壶酒。褐色的陶瓷里,酒水被炭火烧得咕咕作响,隐隐有白色的酒雾,犹如袅袅炊烟飘然而上。
    萧廷宴抬手,修长的手指拎起酒壶,将热酒倒入了淡青色的琉璃酒盏之中。
    一时间,白色的酒雾,在淡青色的琉璃酒盏中袅袅升起……勾勒出人心内的沟壑与欲念。
    萧廷宴将杯中酒,递给旁边坐着的云鸾,云鸾披着一件兔毛斗篷,白色的柔软绒毛,衬得她小脸在寒夜中,增添了几分柔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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