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你以为躲在这里,能躲过秦人,也能躲过神女了?大梁布局,神女花费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金银财帛,还有神虫?你就交了几百具臭尸在黄河中,连赢家父子的毛都没有伤到?”
    黑衣男子说九州之言的腔调有些奇怪,长平村与世隔绝,郭朗现在才知道,原来李左车一击不中,魏咎和大梁的人是男子口中所说的下场。
    他瞬间脸色变的有些苍白,秦风还是手狠,郭朗本是无情之人,只是想到魏家本是王族,如今在大梁算是被连根拔起了,中原九州之地,再没有三家分晋的那个魏,半点踪影也没有了,整个身子像是浸在了冰水中一般。
    “此次神女出手,取得了兵符,可是在秦人面前,留下了痕迹的,你若不能马山在秦国掀起一场大乱,吸引嬴政和秦风的目光,咸阳那里,恐怕就有变数!”
    “主人说了,长平村这个地方,还算你找的不错,给你三天的时间,用此地的赵民,掀起一场大乱,大梁的事情,便可以算了!”
    “这!尊主,此地赵民人人心如止水,只想在上党混吃等死,心死之人,哪里有奋起之志,我便是再用珊瑚虫,以长生为饵,想来他们也是不肯反了秦国的!”
    郭朗听到神女还是要生事,想到此地民风不同,一下子就急了。
    黑衣男子听了他的话,就在屋角冷冷的笑了起来。
    怪笑几声之后,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放在了墙角的地上。
    “你说的事情,和我又有何想干?蛊惑不了此地民众作乱,神女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呵呵,到时候你就是想自裁,恐怕也难,我可一直在你身边看着呢。”
    黑衣男子说完以后,再不说话,郭朗一直低头,目光不敢和他对视,听见半晌没有声息,抬起头来,墙角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
    只有地上的一瓶丹药,告诉他,方才的事情,不是梦境。
    郭朗忍不住苦笑一声,抬头扫过屋子四周,感觉背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秦国之时,倭人还是部落,自然是没有后世的忍术的,只是神道一教,就是因为原始,确实有很多秘术。
    郭朗对倭人知之甚深,知道方才黑衣男子说着盯视自己的话,不是虚言,自己还是要想个法子,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郁闷之下,他也不管什么魏豹了,自己推门走了出来,沿着长平村的村头,走到了村边一座小山之上。
    太行山西麓,群山层层叠叠,也许是因为当年的那场厮杀过于的惨烈了,现在此地的山石树木,还给人一种阴沉晦暗的感觉。
    郭朗看过赵国内库对于此战的卷宗,看着长平山不远的地方,一座貌似大碗倒扣的山峰,叫做扣碗峰的,是当年赵括断粮,领兵冲击白起前观战之所。
    他脑中忽然闪过了一句话“群豕冲突于山间,秦军甲士不敌,一阵遂破!“
    长平之战,赵括其实打的并没有后人想的那么差,赵军是突破了秦人几道防线,最后几乎杀到了白起帐前的。
    白起以奇兵两支,断了赵括的粮道,赵军饿了三天,都没有崩溃,最后赵括带领甲士拼死一搏,被秦军弓弩射死,赵国精锐,这才土崩瓦解的。
    长平之战一直是赵国的国殇,有关此战的细节,赵王看过一遍以后,就封存了一切有关竹书,这其中有几卷,有大的玄虚,到了郭开权倾邯郸王庭的时候,被他带回了家中。
    郭郎幼年之时,就喜欢翻阅这样的文卷,这也是他对上党郡的山河,对长平如此熟悉的原因。
    这个化身道士的奸相之后,本来以为群豕是指的长平附近的山势层层叠叠,崎岖难行,只是到了长平村,在这昔日的古战场上,他却发觉了上党郡的山,和他想的并不一样。
    写下了赵国关于长平文献的男子,是当年公输家一族被赵王请来维护太行山中,邯郸到上党的粮道的,此人死的突然,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当年消息,却只留下了一件铜饰,也是存放在当年的邯郸王庭内库。
    邯郸被攻陷之时,这些东西,早就被运到了郭开的府邸中,那片奇怪的铜片,小时候是郭郎最爱之物,现在就在他的怀中。
    郭郎站在当年赵括站着的山头上,忽然心中一动,取出了怀中的铜片,上党山区的杨广,照射在铜片之上,映照在山石间的倒影,俨然就是一只奔腾的野猪。
    郭郎看着手中的铜片,想到了小时候问父亲郭开,这铜片为什么被公输家匠人如此看中,郭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群豕奔腾,这群豕难道和手中的铜片有关,只是一块野猪的虚影,又怎么可能成为万豕,又怎么可能在六十年前,冲破了秦人的军阵呢。
    郭郎一下子在扣碗山的山顶之下,拧起了眉头,忽然,他发现在阳光之下,那块公输家遗留下来的铜片上,居然有若隐若现的淡红色细线。
    此物他从小把玩的,却从来没有注意,表面之上居然还有此细线。
    、
    这细线绝不是阳光照射出来就会显现的,小时候,小郭郎无数次的对着天际研究过此物,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脉络一般的细线。
    忽然,郭郎心中一动,上山的时候,他在山中口渴,又没有带陶罐取水,曾经用着铜片,将山中的泉眼旁的碎石刮开过,让泉水更大一些。
    难道此物,要沾了水,再被日光照射,才会显示出脉络,这就是那个公输家的匠人,最后死的时候,是指手中的铜片,满脸都是焦灼之色的原因?
    郭郎仔细拿着铜片,在手中仔细的观看着,他看着起伏无状的细线,忽然觉得这线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只是不管这个奸猾的道人怎么细想,也想不到这起伏脉络的出处。
    因为思虑太深无所得,郭郎沮丧的抬起头,想让山风吹吹自己,相通奇怪铜片的奥妙。
    他方才抬起头,一下子就呆住了,铜片上的脉络,在晋地上党山区的杨广下,豁然就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哪里是什么脉络,这是以扣碗上为中心,此块地域的山峦,山峰分币的图影,脉络凸起的地方是山峰,凹下的地方是山谷,铜片的最中心,昭示一处山峰的地方,公输家标注宅邸,房屋最重要的标注,一丛火焰一样的图影,在日光下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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