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殿内几人吃惊不已的表情,秦晚接着说道:“而且,到时候天界就会知道,天魔结界的关键结构在魔界而不在天界。等到昊天羽化,我就把天魔结界的能量汲取重新改为魔能支持。如此一来,天魔结界在我手里开开关关全凭心情。”
    宁焰想了想道:“那肯定是想方设法起兵来魔界,夺取天魔结界的控制权。”
    储映寒:“嗯,到那时,昊天羽化,天界再无能将。天帝无论如何不会坐以待毙,必定会尽快出兵攻打魔界。”
    秦晚点头:“他们要来,我就故意让天魔结界看似因为昊天神元羽化失去力量被关闭。等到天界出兵来到魔界,咱们就来一招“请君入瓮,瓮中捉鳖”。到时候无论是谁领着天兵抵达魔界,只要我把天魔结界一关,就断了天兵后路,全体魔族群起而攻之杀他个片甲不留。嘿嘿,比起要攻到三十三天去那么麻烦,两位兄长在自家门口杀人,岂不是得心应手不费吹灰之力。再等到天兵该死的死,该挂的挂了后,那天帝要么投降,要么和谈,绝对再没有什么好办法了。虽说杀了天帝可能还需要魔尊大人支持一下,而且白帝大人肯定也会从中说和。不过我觉得我们能把仗打到那一步,应该就已经可以算大仇得报了。”
    秦晚说完所有的计划,殿内其余四人全部目瞪口呆。
    宁焰双手伸出大拇指,叹为观止地看着秦晚:“皇后娘娘,您这招,绝了……杀了昊天神君,六界谁敢动这个念头……”
    储映寒摇着头扬了嘴角:“晚晚,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持国天王当年选你做继任者而不是秦河了。”
    秦河抱着胳膊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认真道:“晚晚,王兄服你。”
    秦晚笑笑。她昨夜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计划。
    她一开始并不愿意用昊天来作为自己计划的牺牲品,所以她才深深纠结了整晚。
    但现在,她已经不想再去考虑昊天会怎么想,会怎么样。哪怕昊天会因为这件事恨她,那又如何呢,他是她的仇人,这是永远也不可能改变的事,说不定互相憎恨,才是他们之间本就该有的关系。
    会议很快结束,具体操作的方法,众人都表示要再好好想想,再一起讨论。
    宣政殿熄了灯,宁亦牵着秦晚的手单独走在回重华殿的路上。
    宫墙之下,宁亦将秦晚的手牵得有些紧,让她感觉到了微微的疼。
    “宁亦,”秦晚问,“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在想什么?”
    “在想,你是如何想到这些。”宁亦回答。
    秦晚轻声笑笑:“其实很好想啊,没什么难的。”
    宁亦停下脚步,转向秦晚的方向,温柔地看着她:“晚儿,我知道你做出这个决定会有多难。”
    秦晚问:“你是说我要杀昊天这个决定吗?”
    宁亦:“嗯。”
    秦晚叹了口气,怅然道:“确实是。或许如果他当年没有带兵前往须弥山,我和他……”
    宁亦听秦晚的语气里的小小失落,心像是被紧紧攥紧了一般。
    “我和他可能就不会认识,如果我不认识他,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所有事,我也就不会遇到你。所以命运真是可笑,它狠狠打了我很多巴掌,让我失去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罪和苦,却又把你奖励给我……你说它到底是公还是不公。”
    宁亦:“晚晚……”
    月光下,秦晚的眼睛明而亮地凝望着宁亦,莞尔一笑:“其实很多事很难掰扯清楚。所以我已经不想再去追溯过往,只想尽可能幸福地往前走。所以,我为了自己的幸福做出杀了任何人的决定时都不会觉得很难,当然包括昊天。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所以你才会一直怀疑我对昊天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宁亦抬手摸了摸秦晚的脸颊:“是什么?”
    秦晚:“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刚刚登基称帝后,我去了天界大概一年半后才回来,而且还是昊天送我回来的。”
    宁亦:“我记得。”
    秦晚:“当时我必须去的原因,就是因为昊天当时在用神元修复天魔结界,那时他将自己封闭在一段神识之中,相当于在一个非常非常长的梦中。而当时毕宿星君他们发现昊天的神元在慢慢削弱,且无法将他从神识中出来,就觉得大事不好。他们本想自己进入昊天的梦中,结果发现天底下只有我能进去看看情况。于是来找到我,说昊天的神元将熄,如果我不去,你作为他的一个意识碎片,也会因他羽化而消失,所以我才去的。”
    宁亦面色凝重:“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说过。”
    秦晚挠挠头:“我这不是忘了嘛。其实当时我就想,要不是会影响到你的性命,他羽化就羽化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亦:“……”
    秦晚挽起宁亦的胳膊,头靠在他胳膊上:“所以宁亦,我并没有有觉得哪里难。只是觉得遗憾,没有一个更好的不那么阴险的方法而已。”
    宁亦低下头,抬起秦晚的下巴:“我不许你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
    秦晚笑着眨了眨眼睛:“好。”
    说着,宁亦俯下身在宫墙下吻了秦晚。
    他们拥吻得情深,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也不在乎周围。
    而这时,宁锡昭正好带着侍卫从宣政殿巡逻路过,远远看到宫墙下宁帝和皇后两人,立即无声地制止身后侍卫的脚步。
    宫墙上的雪,反射着天空中的下弦月。
    宁锡昭望着两人的身影,身体两侧,手握成拳,骨节脆响。
    他想起缈缈的话,无论他做什么,秦晚永远也不可能属于他。
    想到这里,宁锡昭带着侍卫队调头向来时的路走去。
    巡逻结束,宁锡昭离开皇宫,独自前往酒馆买醉,他一个人默默喝着,不理任何人,一坛接一坛,喝到眼前有些朦胧,酒馆打烊,他才摇摇晃晃地向魏府走去。
    路上,碰到认识的百姓向他打招呼:“宁大人,回家啊?看您醉成这样,要不我扶您回去?”
    宁锡昭摆摆手,坚持自己走。
    他边走边想,魏府是他的家吗?
    当然不是。
    溧阳金家才是他的家,却早在九年前就没了。
    小时候他是金家的小公子,后来是宁帝陛下名义上的养子,现在又有军功又有官职,看上去风光无限。
    可宁锡昭自己知道,他从小被父亲遗弃,母亲吞金自尽,原以为自己至少可以被宁王殿下收养,和秦晚生活在一起。却没想到,他被他们二人送到了魏府,跟着苗堇一起生活。在宁锡昭眼里,苗堇只是他的老师,他从未将她当过母亲。而苗堇培养他也只是当他是一个秦晚交给她的任务,或是为了报答当年秦晚对他们一家的恩典,绝不是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儿子。
    他就是个没人要的弃儿,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真正重视他的想法,也没有人同情过他的遭遇。
    但是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只想让自己变得更强,终有一天去到秦晚的身边,让她终能想起他来。
    可当见到秦晚后,宁锡昭才发现人心从来难以满足,他想留在她身边,想要得到她的注视和关心,想要听她的声音,对他一个人说话。
    而在得到这些之后,他又变得不满足,他还想要再靠近一些。所以他每日坚持带着侍卫在宫中巡逻,就为了路过重华殿时,能与墙内的她更近一些。
    可今日在宫墙下远远望到的那一幕,让他的心难以承受,原来越靠近,才发现她越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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