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国国都,寒城,摄政王府。
    “西狄八王子苏瀚欲迎娶一名中原女子为妃……”白子仙读着手中军报,不可置信地看向宁亦。
    应阳城失守后,宁亦一天一条军令的速度,命人在已成废墟的城市里寻找秦晚。
    然而日日回传的军报上,都没有秦晚的蛛丝马迹。
    白子仙眼见着宁亦连续不眠不休,一日比一日消瘦。
    除了让自己忙起来外,宁亦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想秦晚。自责、内疚这些词语已经不能形容他得知应阳城破后秦晚失踪时的心情。
    三个月了,所有人都说秦晚肯定已经死在了应阳城里。
    宁亦不能接受秦晚已死的猜测。
    如果他接受,那就是逼他相信,他最心爱的女子曾在烈火中孤独地等待死亡。她是疼,是恨,还是绝望……宁亦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只能批下一道道军令,不断催促将士们去找,去挖。
    可偌大应阳城除了凋敝的墙垣,毁塌的房屋,破碎地城池,什么都不剩了。
    直到今日,一纸西狄军报送到他的书桌上,他眼里才重新又有了光。
    “你怀疑这上面说的中原女子是秦妃娘娘?”白子仙问向宁亦。
    “不是怀疑,是确信!”宁亦攥紧手掌,他的身体因心头强烈的震颤而微微颤抖,“信报上说,这名女子是三个月前被苏瀚带到西狄方圆城的,这与晚儿失踪的时间完全吻合。”
    “可也有可能是苏瀚在攻打应阳的途中从民间掳掠的女子,”白子仙提醒道,“殿下,单凭这份军报,根本不能证明秦妃娘娘就在西狄国都。”
    “白子仙,你仔细想想,什么样的中原女子能让苏瀚冒着皇族血统不纯的风险,坚持封她正妃?除了本王的晚儿,根本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能够做到!”
    宁亦说话时,声音都在抖。
    他一边庆幸终于有了秦晚的消息,又害怕自己再次错过营救她的时机。
    白子仙看他这幅模样,就算他对军报内女子的身份存疑,但也不能再打击宁亦的希望。
    白子仙默默祈祷这个女子真的就是秦晚,如果不是,宁亦的精神状态将会变得更差,甚至会一蹶不振。
    堂堂北戎摄政王会为了一个女子变成这般颓废的样子,白子仙默默摇头。自古美人泪是将军冢,这句话说得不假。
    “白子仙,派更多的探子去西狄,务必以最快速度确定晚儿的安全,”宁亦命令道,“再想办法与西狄内部我们的人联系,让他们哪怕豁出性命也要保护晚儿,不能让她受一丁点伤害。”
    “是。”白子仙领命。
    “不不!”宁亦忽然站起身,拿起他桌边的龙鳞,“本王现在就带人去西狄,无论如何要把晚儿救回来。”
    白子仙一听立即慌了,他伸开双臂挡在宁亦身前:“殿下,陛下现在病危,你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寒城。”
    “让开!白子仙!”宁亦眉峰倒立,龙鳞握在手上,像一只想要挣脱囚笼的困兽,下一秒就要发狂地撞开所有阻拦,奔向西狄。
    白子仙双手拉住两边的门框,死死挡住大门:“殿下,如果你现在离开寒城,怎么对得起应阳死难的七万将士!怎么对得起为你苦苦守城三十日的秦妃娘娘!”
    “本王让她守在应阳就是此生最大的错误!如果现在还不去救她,本王根本不配为王!”宁亦大吼道。
    正在白子仙快要拦不住宁亦时,一位皇庭内官匆匆而来:“宁王殿下,右贤王带着二十万兵马从东州赶来,说是要探望陛下。”
    白子仙大骇,连忙对宁亦说:“殿下,你要是现在离开,就是把戎国政权拱手相让给右贤王!唯有你在,寒城才能不乱,戎国才能不乱!”
    ……
    西狄方圆城,秦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苏瀚一早就等在她的玫瑰园,边看各路奏报边等着秦晚,完全没有看出有任何焦急的神色。
    秦晚梳洗停当走出房间,有些意外地问道:“你没去上朝吗?”
    “没去,”苏瀚见她出来,立马站起身,“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去了肯定会很开心。”
    “什么地方?”秦晚懒懒地说道。
    苏瀚讳莫如深地勾起嘴角,带着秦晚走到八王子府东北的一处庭院。
    看到那庭院时,秦晚整个人都惊呆了。
    白墙黑瓦的中原建筑,雕栏画栋的梁国工艺,满园玉兰腊梅,还有连翘山茶,小桥流水入清池,鱼游浅水抚柳枝。让秦晚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完全梁国风格的庭院竟出现在她眼前。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苏瀚见秦晚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的样子,非常满意地笑着道。
    他带着秦晚步入庭院,打开中间的大门,里面的装潢陈设也都是梁国的风格,而那些装饰陈设,秦晚觉得再眼熟不过。
    “这些东西都是……”秦晚用手摸过宫灯,花瓶,烛台,铜镜,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苏瀚背着手对她解释道:“虽然应阳皇宫被苏容烧了,但里面大多数宝物我都让人放在了这里。只只,我没法赔给你一整个应阳皇宫,但是这些东西我都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不得不说,苏瀚足够用心。
    这里几乎是一个应阳皇宫的缩小版,就连帷幔的布料都是从中原而来的丝绸,装饰的画作也都是应阳皇宫里的卷轴。
    秦晚在书架旁看到了那副金黄色锦缎装裱的画作,又看到了大玉如意和珠光宝气的大金蟾,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副棋盘上面,看着两盒黑白子,双手捂口,瞬间红了眼圈。
    这是储年殿的那副围棋,墨玉和白玉做成的棋子,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啪嗒——”
    秦晚的眼泪掉在了棋盘之上,打断了苏瀚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只……?”苏瀚见秦晚哭了,快步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哇……!”秦晚突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她想起在应阳皇宫储年殿的那个夜晚,宁亦在她身边,他的吻,他的心,他的认错,他的温存,都依旧历历在目。
    苏瀚极了,赶紧也跟着蹲下:“怎么这么伤心,你为什么哭?”
    秦晚大声地哭道:“苏瀚,我想回家……我的应阳城没了……但是我想宁亦了……这些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要宁亦!”
    苏瀚整个脸色都暗了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劲心力为她打造一座梁国庭院,又将当时所有从应阳皇宫搜集的战利品全都放还了这里,没有换来她的欢心,却让她触景伤情,竟哭着向他要北戎宁王!
    苏瀚勃然大怒,双手抓住秦晚的肩膀:“只只,本王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想着那个抛弃你的人?!”
    “宁亦才没有抛弃我!”秦晚大声反驳,“他说过他喜欢我,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
    苏瀚震怒不已,厉声问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北戎宁王为什么没有去应阳城救你?!”
    秦晚被他这一句问愣住了,瞪大眼睛盯着苏瀚湖蓝色的眸子,瞳孔里都是疑问。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缠绕良久,一直没有解答。
    为什么宁亦没有救援应阳,就连苏瀚都能带着部队从潼门关南下,为什么宁亦的北戎军却迟迟未来。
    “北戎宁王在赢了潼门关之战后,就返回了寒城,是他主动放弃了支援应阳!”苏瀚说。
    “什么?!”秦晚大脑嗡嗡作响,“不可能!”
    苏瀚没有丝毫隐瞒和夸张地对秦晚解释道:“当时,我带领大军在北戎潼门关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宁亦的北戎军太强,我们无法攻破潼门关,转而南下支持苏容的天狼营攻打应阳。但是宁亦在明知道我们南下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回防寒城。刚开始我也以为他会立即挥师南下在应阳与我们决战,但后来得探报才知,当时潼门关打战时,戎国的那个小皇帝突然病危。后来双方都开始撤军,宁亦怕小皇帝死后戎国皇权落入其他几位皇子手中,就将全部兵力带回寒城,驻扎在皇宫内外,就等着小皇帝死了他好名正言顺地登基称帝!”
    “你骗人!”秦晚不信,挣脱苏瀚的手,摇着头连连后退。
    “只只,你清醒一点!”苏瀚再次握住她的肩膀,“我现在就让人给你拿来所有关于北戎回防寒城的军报,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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