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夜那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司言,目光缱绻却又极近疯狂。
    好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埋藏在记忆深处不愿回想的初见。
    人海中,少女如墨的秀发半挽,一袭白纱长裙盈盈而立,那双澄净无辜如黑水晶的眼眸好似盛满了万千星河。
    跟在她身后,看到她发现一只受伤的小猫,不顾干净的裙子趴跪在花坛边,向它慢慢伸出纤纤素手,对它表达善意。
    当把那只小花猫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时候,朱唇轻勾浅浅一笑,眼波流转尽是温柔,那笑仿佛一缕春风吹拂过面颊。
    这样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女孩儿,怎么可能会去勾引一个有老婆的男人,甚至还恶毒地打电话刺激已经快临产的男人老婆!
    意识到这点,霎时间悔恨、自责种种情绪在他心头泛滥成灾。
    他知道是他一步步把一个温柔爱笑的女人,逼成一个无法真心去笑夜里会做噩梦的人。
    曾经的他以为可以去弥补她,可一步错,步步错,到了现在,她连一个让他弥补的机会都不肯给。
    沉清夜思及此处猝然咳嗽了几声,继而察觉到从喉咙里涌出的一股腥甜,抬起抑制不住颤抖的手抚上胸口。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从被碾碎的那颗心上,已经感受不到半点疼痛。
    是已经痛到麻木了吗?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知道宁愿从这双泛出泪花的眼眸里看到再熟悉不过的恨意,也不想看到如今这种满目的死寂。
    所以垂眸从西服裤兜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金色天鹅绒礼盒,打开礼盒取出一个做工堪称巧夺天工的钻戒。
    这个价格斐然款式新颖的钻戒,是他特意让法国顶尖设计师独家设计的款式。
    钻戒光是定做就耗时叁年,期间设计图纸废了上百份,只为能配得上一个全天下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
    沉清夜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这款钻戒,那一双深沉如墨的眼眸痴了般凝望着它,良久后,放在唇边怀着满腔爱意落下一吻。
    从前他从来不曾理解过那两个和他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直到这一刻他才明悟。
    失去此生唯一挚爱的那种滋味,与身处痛不欲生的地狱一般无二。
    那么,即便是不择手段的卑劣占有,那又何妨。
    地狱深处有两个人,不好吗?
    他这么想着,深埋在内心深处的占有欲便迅速蔓延,将理智顷刻之间吞没。
    沉清夜湛黑的视线从钻戒上移开扫向司言,见她往昔仿佛能挤出水的娇艳脸蛋,现在是从未有过这么苍白,殷红的薄唇却是扯出一抹极致癫狂的笑意。
    求婚的步骤他就在心中反复演了无数遍,所以他利索地右膝跪地,用颤抖无比的手掌虔诚珍重地执起她纤白如玉的左手,打算把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中。
    做这些时,他清冽锋利的眉眼染着一种偏执病态的缱绻,像极了一个孤注一掷的囚徒。
    “言言,既然当初是你主动勾引我,那么,一切照旧,我会娶你,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没发生。”
    他极力克制喉间的哽咽,可一张口就已然哑到极致的声音,却还是透出显而易见的颤音。
    这句话落下的下一秒,好似失去灵魂任凭摆布的她,从喉咙里发出绝望的鸣咽声,那只柔弱无骨的手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挥手打掉他正欲替她戴上的钻戒。
    沉清夜看到钻戒被打向远处的刹那间,感觉被扔开的不是戒指而是自己的心,以至于整个人好似失去了魂魄般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钻戒被打到远处。
    好半晌,他才像是反应过来,猩红的桃花眼坠下几颗了晶莹的泪珠,而后连滚带爬地来到戒指落下的地方,跪在地面上寻找它。
    在不知不觉中视线早已经被泪水模糊,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到处摸索着。
    可被打掉的戒指就像她一般,任凭他用尽浑身解数却依旧离它很远。
    当司言挥开手身体里残存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视线中的画面变得模糊起来,眼皮也变得越发沉重。
    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便是那个带来噩梦的男人跪在地上,身体抖成筛子的背影。
    孽缘!
    此刻,从大厅门外探出半个身子的韩哲,看到厅内的画面,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两个字。
    民宿灯火通明的大厅内,沉清夜屈起矜贵的双腿跪在地面上,哆嗦着骨节分明的双手到处寻找被扔掉的戒指,那张还带着几分癫狂的俊脸已经爬满了交错的泪痕。
    整个人显得是那么慌乱无助,仿佛寻找的东西是他生命的全部,没了它便没了命。
    韩哲独自站在民宿门口眉眼一刻都没舒展过,看到这一幕眉头更是蹙成了川字型。
    在他的记忆中,即便当初沉清夜设局解决掉一直在背地陷害他的人,以至于被一路追杀迫不得已一群人分开的时候,也是气定神闲,从未出现过半刻慌乱的模样。
    可现在他无措慌乱得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哪里还有曾经淡然应对追杀的神态。
    都说智者不入爱河,韩哲直到这一刻才深刻理解这句话有多么正确。
    原来,无论多么睿智冷静的人,只要沾上这个该死的爱情,便能成为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在心里叹息着抬脚走到戒指的位置弯下腰捡起它,随即转身行至跪在还在苦苦寻找的沉清夜面前,蹲下来抓住他颤抖不已的手将戒指交到他手上。
    也许地面是向内倾斜的,韩哲亲眼看到戒指落在远处,而后向司言的方向滚了过去,以至于沉清夜来到戒指落下的地方向外一路摸索却始终找不到它。
    他看到沉清夜看到钻戒像是一直没得到糖的孩子,突然有人给了他一颗糖般,双手合十珍而重之地捧起戒指抵在了自己的心口处,那双低垂眼眸涌现的疯狂真是让人心惊。
    韩哲看着这个画面只觉得眼睛有些酸又有些涨,用手背擦拭一下,才惊觉在不知不觉中眼眶早已经湿润一片。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视野一片模糊的他,听着沉清夜用一种几近疯狂的语气对司言呢喃着,后背逐渐爬满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两天二少表现得很冷静,可他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现在被司小姐刺激一下,只怕要疯。
    在沉清夜的呢喃中,韩哲想到这里拿眼角飞快瞟一眼司言,见斑斑掌痕印在她白嫩的天鹅颈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这一刻,他脑袋里莫名闪过宫翎对班淑的评价。
    他想如果班淑是人狠话不多,那司言就是两者兼具。
    那一字一句,真是又准又狠,和拿刀活生生扎进二少心里又有什么区别。
    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感叹沉氏集团叁代看上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叁年前的韩哲不清楚沉氏集团叁代以来求而不得的故事,现在的他早已一清二楚。
    在他看来沉氏集团叁代都中了咒,一种永失所爱的魔咒!
    “蹬蹬。”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韩哲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看向脚步声的来源,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一道高大挺拔的背影。
    他长长叹口气,离开之前回头望向民宿前台,见她头几乎快埋到柜台上,唇角扯出一抹冷笑,继而转身一步步离开。
    他心中有一肚子话想说,却清楚此时此刻有些癫狂的沉清夜听不进去,只能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去,跟随他乘坐直升机返回。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内,坐在直升机上的韩哲如坐针毡。
    他不忍去看被沉清夜紧紧抱在怀里的司言,可脑海里却还是不断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
    待到直升机降落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在原位紧闭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抬眼起身抬脚往外走,下一刻,他抬起的脚步顿了一下。
    直到现在,韩哲才发现沉清夜返回的不是他在外买下的独栋别墅,而是沉家老宅。
    沉清夜回归沉氏集团因为需要时刻接受沉清和宫管家的教导,所以一直住在沉家老宅,直到他解决沉桀才搬到外面住,而自从他搬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老宅住过。
    韩哲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沉清夜会回来,怀着这个疑惑和他一前一后,踏入他曾经住过的一栋偏欧式风格的白色洋楼别墅。
    只见在门口候着的两名帮佣神色有一种说不出难看,他左右看了两眼,心中的不安霎时升到最高点。
    他停下脚步目送沉清夜消失在视野里,狭长的狐狸眼冷冷地扫向年纪还小的女帮佣,开口问道:“二少,让你们往里面送了什么东西。”
    那名帮佣闻言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却抿紧唇瓣沉默不语。
    见状,他冷哼一声,催促道:“你是要让我进去打扰二少的好事?”
    说完,他抬起脚正欲朝里走去,就在这时,帮佣哆嗦着唇答道:“是大少爷曾经用过的锁……”
    只见帮佣话还没说完,他便如一阵风般消失在她面前。
    韩哲刚听到这话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相信沉清夜真的会把司言锁起来。
    当他赶到沉清夜所在的房间一路往里走,还没靠近卧室便听到一阵男女律动的声音,垂在身侧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攥紧拳头,发出咯吱的声响。
    此刻的他清楚已经不用去看了,兄弟两人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液,会做的事情高度重合。
    也是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沉清夜会回老宅,而不是延江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的别墅。
    独栋别墅是好,只是那里司言有太多机会逃离,可如果她在老宅就没有。
    老宅在郊区,沉氏集团早已买下整块地皮,外人没有允许进不来,里面的人就更出不去了。
    司言一旦进入老宅,这里便成为一个华丽又巨大的囚笼,将她彻底困住。
    韩哲意识到这点,只觉有双无形的大手勒住了他的咽喉,在耳边令人面红耳赤的淫靡之声中越嘞越紧,以至于已经有些喘不过气。
    他抬手捂住胸口喘息了几口气,紧蹙着眉头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距离卧室叁米远的位置,倚靠在墙壁等这阵声响结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现在的时间前所未有地漫长,等到卧室内传来一声长长的低吼,那一刻只觉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韩哲在这时候抬脚往卧室走去,本打算趁沉清夜发泄完劝说他,却不料抬脚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惊恐绝望的哭喊。
    “放开我。”
    司言就是在那声低吼中醒来的,当她恢复意识的刹那间,身体便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
    她不愿再去感受被沉清夜精液占据子宫的滋味,可在挣扎的下一秒,她的眼睛便被一只颤抖不已的大掌牢牢捂住。
    视线被遮掩,使得子宫被灼热的精液一点点塞满的感觉更为清晰。
    噩梦再度来临,自内心深处涌上来一股绝望的恨意,瞬间侵蚀掉她的名为理智的神经。
    “杀了我,杀了我……”
    被恨意占据理智的她手脚并用开始拼命挣扎,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嘶哑嗓音里透出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以及滔天的恨意,即便离得很远都能感受出来。
    现在的她就像是失去水源濒临死亡的鱼,即使知道在一步步走向灭亡,纤弱的身体却还是迸发出一股充斥着绝望的力量去挣扎。
    可任由她不断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他的桎梏,甚至两只挥舞的手先后被他铁钳似的大掌扣住。
    沉清夜不想在司言眼里看到那种,比刀子生生扎进心脏更令他痛苦的浓烈恨意,于是遮住了她的眼睛。
    只是那声嘶力竭的嘶吼,却源源不断钻入他的身体里,变成一双双血淋淋的手,将他已经被千刀万剐的心不断揉成一团随后再次凌迟。
    脑袋里仅存的理智化为小人在不间断在告诉他,放了她,否则她会更恨你,可他不要!
    都说爱情十有九悲,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不要被她忘记,不要看着她走向别的男人,不要看着她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对他浅笑。
    就算身处的地方是布满痛苦绝望的无间地狱,他也要将她拽下来,一起享受那种窒息的滋味。
    他想这样即便是在地狱也算是天堂吧!
    在这样不容挣扎的禁锢中,渐渐,司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直到周遭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她只觉坠入了一片漆黑的世界,在不断下沉。
    她在失去意识前用尽仅剩的力气,吃力地蠕动失去血色的唇瓣,发出绝望的嘶吼。
    “沉清夜,我永远不会爱你,永远不会!”
    也许是被刺激到,只见沉清夜徐徐扯起了殷红的一边唇角,俊脸浮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凑到司言耳边,暗哑着嗓音仿若情人间呢喃对她说:“是吗,可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言言,我和你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说着顿了顿,他禁锢住她双手的大掌,游走到她被精液占据以至于微微鼓起的小腹。
    “说不定,这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
    屋外的韩哲听到这句极致癫狂的话,只觉后背的那股寒意似乎都已经渗到骨髓里。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刻他先沉清夜一步意识到不对劲,来不及进去在屋外慌乱地大喊:“二少,司小姐刚刚晕了过去,她的身体没理由这么弱,说不定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这句话宛如一道重雷劈头砸下,“轰”的一声炸得沉清夜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从来没想过期盼的事情能这么快实现,待到他回过神,掀起薄唇低低笑了几声。
    “让医生过来。”
    吩咐完,他松开捂住司言眼睛的手,血红的眸光极慢地扫过近在咫尺的脸庞,而后将下巴贴在她布满暧昧痕迹的天鹅颈,嗅着只属于她的馨香。
    在这个温暖寂静的早晨,他和她耳鬓厮磨,在她耳畔一遍一遍呢喃着撩人的情话。
    即便她听不到也不想听,他却始终不曾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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