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湘城一群人一天又一天的紧张筹备当中,莫厥和巧巧的婚礼,终于如期到来。
    按照传统,婚礼的前一天,莫厥是不能和巧巧住在同一屋檐下的。
    他本来打算自己出去住,但这想法还没提,就被简海溪抢了先。
    简海溪说巧巧作为她的妹子,按道理当然得住在娘家,所以把巧巧接回了自己家,留莫厥依旧住在那间房子里。
    晚上。
    准新娘巧巧紧张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可眼睛就是闭不上,刚闭上就又心烦意乱地睁开了。
    正当她在床上烙饼的时候,简海溪端着热牛奶进来,笑着道:“我听声儿就知道你还醒着,怎么还不睡?明天可还要早起呢。”
    “海溪姐。”
    巧巧靠坐在床头,微微笑了笑,伸手接过牛奶。
    简海溪心思玲珑,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就知道她有心事。
    “怎么了这是?”简海溪笑笑,拍拍巧巧的手,半开玩笑道,“是认家里的床了?还是得了什么婚前恐惧症?”
    “我……”巧巧咬着嘴唇,脸上欲言又止。
    有些话憋在她心里很久,可是真要说出来又觉得自己矫情不已……
    简海溪没吭声,也不催促她,只是在旁边静静等着。
    她打心里将巧巧看做妹妹,只要她有困难,她都会在第一时间伸出援手,但是她也不会逼她。
    良久,巧巧犹豫着开口,看向简海溪,声音很轻地说:“海溪姐,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嫁给莫大哥。”
    简海溪:“……”
    饶是她一个走过刀尖火海,经历过那么多波澜壮阔的人,此刻听见巧巧这句话也不禁怔愣了好几秒。
    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不确定,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和莫厥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
    简海溪沉吟了一瞬,看着她认真地问道:“巧巧,你不想嫁给莫厥吗?”
    “不是。”
    巧巧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坚定道:“我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
    她对莫厥的感情从来就不需要犹疑,那是她一路走来始终确定的东西,只是……
    她低着头,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感受着那传递至手心的微烫温度。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积攒出来勇气将自己的恐惧说出来。
    “海溪姐,我很害怕,我怕莫大哥是因为责任才娶我,也怕他娶了我以后并不开心,怕……”
    “巧儿。”
    简海溪握住她的手,目光闪了闪,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有些人因为在一开始就没感受过真正的情,所以在往后的日子中,即使伸伸手就能握住的幸福,她也依然会恐惧。
    她叹了口气,示意巧巧抬头:“傻丫头,你往那儿看……”
    巧巧愣了下,听话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那里放着一面落地镜,她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
    面容秀美,端丽温柔。
    简海溪笑笑,伸手将她滑下来的头发在耳后别好,温柔道:“巧巧,你似乎从来都看不见自己有多好,你没发现,周围有多少人都想要和你做朋友,想成为你的家人……”
    “真……”巧巧怔住,温婉的眼眸呆愣愣地看着简海溪,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吗?”
    看着她这副呆呆的样子,简海溪摇摇头,忍不住失笑:“真是个傻丫头,那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认你做妹妹呢?”
    “我……”巧巧不说话了。
    她其实从来不敢以简海溪的妹妹自居,她孤身一人,是因为简海溪,才得以在湘城有了一个家。
    在她心里,要做简海溪的妹妹,至少要比她更聪明,更勇敢,也更厉害一点儿,她……还远远不够呢。
    “你呀。”简海溪作势不满地在她额头轻轻敲了一下,“我认你当妹妹,不是我在同情你,而是我真的喜欢你这个人。”
    巧巧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季维哥,乔雅,欢岩,可儿,还有家里的一群孩子们……大家都是因为喜欢你的为人和性格,所以才会围在你身边的啊。”简海溪说,“我们喜欢你从来都只是因为你是巧巧,不是别的什么原因,知道吗?”
    巧巧鼻头微酸。
    她的前半生一直生活在压迫和欺负中,没有朋友和家人,也没有看见过光明和温暖。
    生活中充斥的只有看不到尽头的服从,妥协,恐惧。
    所以这么多年,即使她已经走出了那里,走出了过去的生活,可自卑就像一座巨大的山石一样,始终牢牢地压在她的背上。
    哪怕这些年跟在简海溪身边已经见识过许多的人和事,她也依然觉得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太过梦幻,没有丝毫的真实感。
    就像海市蜃楼,从来不属于自己……
    可现在简海溪告诉她,她足够美好,也足够优秀,她所拥有的的东西都是真实地围绕在她身边,从不会离去……
    巧巧眼眶顿时酸涩起来,渐渐发红,隐隐有一丝泪光浮现。
    简海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想了想,又问道:“你是不是担心莫厥忘不了塔利琳娜?”
    巧巧怔了下,摇摇头:“我并没有想让他完全忘记大姐,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换做是我,我也做不到。”
    她知道莫厥和塔利琳娜之间是怎样的感情,让一个人彻底忘记那样的过去,那是残忍又无情的事情。
    简海溪笑了笑,巧巧和她意料之中的一样聪明又通透。
    “我只是怕莫大哥因为要对我负责,而觉得他自己辜负了大姐,那样的话,他会生活的不开心,我……也会内疚。”
    简海溪笑笑:“巧儿,莫厥不是那样的人,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每个人都有过去,已经结束的感情会被尘封在回忆里,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继续追求眼下的幸福。
    尤其是莫厥,如果他没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是断然不会和巧巧开展恋情的。
    “除非……”简海溪笑了一下,看着巧巧道,“你没有信心能够让他幸福。”
    “我有的!”
    巧巧立刻点了点头,神色无比认真:“我会很努力,给我自己幸福,也给他幸福。”
    简海溪伸手在她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这不就是了嘛……你们两个情投意合,他想娶你,你也想嫁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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