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突然说出来的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有他才会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齐耳苦笑了一声,看着她低声问,“因为他那句话,你很难过?”
    他在关心着巧巧是不是难过,可是在巧巧看不清楚的地方,他的眼底也藏着一抹更深的痛楚。
    巧巧捧着奶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目光看似落在自己前方,可是又没有完全聚焦,好像透过眼前的虚空在看向另一个人。
    她轻轻摇了摇头,微蹙着细眉一字一句道:“他说的没错,那是他的家,是我一直要赖在那里的。”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么浅显易懂的事情,她竟然要等莫厥亲口说出来才意识到。
    她竟然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有了一个家,简直太可笑了。
    关于那幢房子的画面一帧帧在她脑海中闪过,从月落日出到星河漫天,从夏日蝉鸣到寒冬落雪,她和莫厥一起吃的每一餐饭,她送莫厥出门时看见的每一次背影,那些在“家”这个字的加持下才拥有的幸福,从此刻开始都离她越来越远。
    巧巧的手越来越冰,指尖逐渐开始泛白,不知是被手里的奶茶吸走了体温,还是心里愈凉,她弯了弯手指,眸光渐渐暗了下来。
    过去是她自己耍赖一般非要在心底将那里看做是她的家,一厢情愿的付出了一切,却忘记了其实自己从来就不是那里的女主人。
    不是那个房子的女主人,也不是莫厥心里的女主角。
    ——
    另一头。
    负气出门的莫厥脚步匆忙,顾辰逸直追到车跟前才拦住了他。
    也幸好来得及拦住了他,他先一步把莫厥推进了副驾,否则让这会儿的莫厥去开车,嗯……他还不太想体验那种飞车时速。
    顾辰逸发动车子,边打方向盘边瞥了两眼身边的莫厥。
    他还是一脸的气性,一手支在车窗上按着太阳穴,紧皱的眉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松开过。
    顾辰逸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开口劝他:“你说你也是,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你闹什么脾气呢?”
    莫厥抿着唇不吭声。
    顾辰逸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巧巧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啊?非要跟齐耳较什么劲。”
    “我知道。”莫厥烦躁地扒拉着头发,长出了口气,“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跟我走,明知道齐耳对她不怀好意,还非要留下,真是……”
    “是什么?”顾辰逸问。
    他想,要是莫厥说的是麻烦两个字,那他就要就此打住,再也不劝这两人了。
    “不让人省心。”莫厥瞅他一眼,语气不善道,“还能是什么?”
    顾辰逸点了点头,虽然他被莫厥的余怒波及了这么一点点,但是心情显然还不错。
    莫厥会这么说,看来心里也不是对巧巧没有一丁点感觉的嘛……
    顾辰逸眼珠转了转,轻咳了两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齐耳也没有不怀好意吧?”
    “你眼睛还好吧?”莫厥不耐烦地动了动,只觉得今天哪哪都不对劲,现在连顾辰逸也开始专门跟他抬杠,“他那副样子还不是不怀好意?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巧巧。”
    顾辰逸心里朝他翻了个白眼,莫厥义正言辞的样子说得就跟刚才他不是这样似的。
    他摇了摇头道:“齐耳不过也是喜欢巧巧而已,只要不动手动脚的欺负人,那也顶多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罢了,巧巧人家多漂亮的一个单身小姑娘,身边有一两个追求者很正常。”
    “哼。”莫厥冷哼了一声,一看就是丝毫没有听进去的样子,还是一脸不满。
    恰巧前面是个红灯,顾辰逸一脚刹车停下车子,扭头看了眼他的脸色,忍不住偷笑:“哎,我说你有这么大的不满,到底是因为看不惯齐耳呢?还是因为看不惯巧巧身边有了别的男人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厥皱着眉头眯眼看他。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顾辰逸叹了口气说,“都这么久了,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巧巧,最好也别霸着人家不放,跟人好好说清楚,不管是齐耳还是别的谁,也好让人家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啊。”
    前面的车一个个动了起来,顾辰逸重新握着方向盘汇入车流,没有再说什么。
    莫厥双眼盯着窗外,车开的不快,他的目光落在那些人行道上牵手走过的情侣身上,不由自主想起了巧巧。
    他还没有心情去更深一层的想顾辰逸的话,但是只要一想到他说的那些,一想到巧巧要离开,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心里就异常的烦躁,还有些……隐隐的不安。
    顾辰逸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也只能点到为止了,话说的再重,对巧巧和莫厥两个人都不好,这种事最后还是要他们自己做出决定才行。
    但如果莫厥还是没有什么行动,他想连他都快替巧巧不值当了。
    那个满心满眼都只装着莫厥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守到自己想要的。
    余下的路程,顾辰逸没再打扰莫厥,两人到家后就各自分开,一个回去补眠,另一个……
    莫厥什么也没干,进门后就冷着一张脸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始——等人。
    墙上的时钟一圈一圈的走着,他一开始还隔一会儿看一眼表,等到后来,干脆连表也懒得看了。
    因为每次看他都觉得家里的表出了问题,明明他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事实上分针也才慢腾腾地从一个数字挪到另一个数字而已。
    等待……原来是这种滋味。
    那些无数个他晚归的深夜,巧巧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在等他吗?
    她现在还在米凯那里吗?还和齐耳在一起?
    莫厥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嘟囔了句:“早知道不走了,不就是多待一会儿么,非要闹气做什么。也不知道那丫头又被齐耳骗着做什么傻事了,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啊。”
    所有的火气和郁闷,最终都化在那一句“太不省心”里,缓缓消逝在客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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