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栖陷在东渔派之中,轻易不能脱身,丁牛独自离开,这一下便如猛兽脱笼,浑身松快。
    知道有门派高人暗中跟随,希望引蛇出洞,作为棋子, 丁牛大摇大摆现身,有条不紊按照原定计划行动。
    因为东渔派事件耽搁几日,原本的行程计划顿时加急不少。
    有些事便只能匆匆而办。
    采买,拜山。
    与打过交道的外山弟子飞符传讯、保持联系之举,前期的铺垫到了此时发挥作用。
    不管结识的外山弟子地位高低,每去一处都得到热情款待。
    丁牛为节省时间,去各山门派做客仅留下一日, 采不同山门独特之风、特色之水。
    一路呼朋唤友,到第五日时, 便来到了南海之滨。
    此时丁牛身边,已跟着五位练气士陪同,分别是五羊派、八桂门、玄青门、中抓派,天轮教的外山师兄,全是自告奋勇,来充当丁牛的接亲使者,帮衬起来。
    丁牛掏出得自东渔派的罗浮云舟,落水变大,一行人登上云舟,旁观细问,啧啧称奇。
    过不多时,又有几道遁光落下,却是岷山派的周子正以及岷山三杰。
    丁牛迎接,周子正告罪:“丁兄, 此行我讨了送帖的差事出门, 几处仙山奔波, 来晚了, 恕罪, 恕罪!”
    “哈哈,哪里晚了,来的正好。”丁牛邀他上船。
    周子正便笑道:“我去送帖之时,听说这几日丁兄又做了件惊天动地之事,在你们斜月山又立新功?”
    “周师兄消息灵通,不过立功之事传的夸张了。”
    “是吗?哎!不想东渔派竟出了这般悖逆之徒,害人害己……”周子正摇头叹气,跟在他身后的岷山三杰规规矩矩上前,对丁牛见礼:“拜见师叔。”
    “……”看着这三个胖大汉,丁牛一时无言:“你们三个……我们也是旧识,干嘛这么生分?”
    为首的三杰之一粗咧咧道:“那也好,我们还是叫你丁师兄吧!”
    周子正斥道:“你这憨货!”
    其他两人便嘿嘿傻笑。
    一行人上船,丁牛居中介绍:“这一位是岷山派的周子正师兄,这一位来自五羊派……”
    过不多时,又有几人陆续到来,分别是真符派的王文静,青宵派的陆飞元、多士教的展天虹……这一批人,则是寒老城一战,丁牛新结识的朋友,知道丁牛要去南海派迎亲, 特意赶来帮衬。
    大伙说好,迎亲之后再一同去斜月山拜寿,正好结伴而行。
    船上的各派弟子,便互相招呼,攀谈。
    再等片刻,养真子、封真子、浪真子等养丹五杰联袂而来,大谈路上遭遇:
    “哎呀师弟,我等交割了寒老城的差事匆匆赶来,路过清风郡差点被抓了壮丁也。”
    “师弟现在大有面子!要不是报出师弟的名字,我们就过不来咯!”
    “乱!东渔派现在是真的乱。”
    “师弟,听说你大仇得……哎,此地有这么多师兄?”
    养真子等人,看到罗浮云舟之上人头攒动。
    相互认识的便打起招呼:“斜月山的师兄来了?快上来一叙!”
    “咦,这不是东渔派的罗浮云舟?东渔派对师弟也这般支持?”
    丁牛笑笑:“是承了东渔派首席的情。”
    “啊,原来如此!师弟如今交游如此广阔。”养真子啧啧称奇。
    眼见朋友们组成的接亲使者全部到齐,丁牛登船启动,罗浮云舟驶离海滩,吃上微微抚来的北风,向南进发。
    一路乘风破浪,入夜之后,小舟转向东南,到了第二日午间,视线中出现一条黑线,那里便是南海派所在的神水岛。
    虽已看到,距离却远。
    不等接近,几名南海派巡查的弟子发现他们一行,催风踏浪而来,十数米高的海浪滚滚,拦住去路:
    “来者何人!”
    罗浮云舟之上,顿时响起锣鼓喧嚣,浪真子上阵操刀,吹奏一曲寒老城流行的《迎欢喜》,分外喜庆。
    此人在寒老城大吃娘子汤,耳濡目染,熟能生巧,此时是学以致用。
    一众练气士拱立,丁牛站立船头,朗声说明来意:
    “斜月山弟子牛真子,前来求取南海派师姐,特来纳吉纳征!”
    “……啊!斜月山人来了!”
    南海派巡查弟子立刻分成两拨,一拨回师门报讯,一拨上船检查:
    “诸位师兄恕罪,牛真子师兄,还得验明身份。”
    “应有之意。”
    等验过师门玉牌,这才放行:“师兄,往前直走便是,那里登陆之港,上了岸还请劳烦去外事堂登记……我等还有巡查之责,恕不能陪同了。”
    “劳烦师兄。”
    一路过去,登录上岸,再去外事堂登记,并无波澜。
    出来外事堂,养真子道:“奇怪了,那些巡查弟子早我们一步登岛,南海派应该早知道消息,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封真子等人也道怪。
    “不错,师弟求亲之事,最初还是他们要求,怎么事到临头,居然如此冷淡?”
    周子正道:“莫不是要给丁师兄一个下马威?”
    其他人顿时笑道:“破案了,自古上门求亲,女方都有些考验之意,以测男方诚意。”
    浪真子摇头晃脑:“既如此,各位师兄,还不敲锣打鼓起来,增一些喜庆!”
    谷悬
    “正是!”
    一群人便热热闹闹,喜气洋洋,拱着丁牛往前走,众人齐声:
    “仙山有君子,惇谨宽厚,谦和恭良,如璞如玉,才高八斗,知南海仙门,有女真善仁义,品端德昭,遂心照神交……”
    一路前行,一路宣扬。
    过不多时,有一队南海派弟子前来阻拦:
    “清修之地,是何人在此喧哗!”
    “……”这些朋友的确会闹腾,丁牛笑吟吟上前告罪,再次说明来意:“仙子恕罪,都是为我之故,敢问仙子,你们南海派胧月宫怎么走?”
    “胧月宫?你们去找水师叔?”
    “正是。”
    带头的弟子再次打量丁牛:“斜月山弟子……哦,我知道你是何人了。”
    她看着丁牛,暗道此人头飞双角,眼似皓日,日角隆中,是奇人龙相,别具雄威,并非传说中的鱼头丑汉……
    这名女修面色顿时有些古怪,神色有些意味深长,指点道:“在那内湾水边,依水宫殿便是胧月宫。”
    说完,匆匆离开。
    养真子疑惑:“此女有些奇怪,似有心事。”
    浪真子笑道:“养兄最近水平见涨,一眼便能窥破女子心事,可见寒老城没少用功。”
    周子正微微皱眉:“此女的确出奇。”
    两旁乱看的岷山三杰连连点头,赞同:“此地女修,当真是水嫩的出奇。”
    “……闭嘴!”周子正看向丁牛,王文静等人,此时也察觉到古怪。
    到了此时,居然连个正式迎接他们的人都没有,南海派如此怠慢,有点不把斜月山放在眼里。
    丁牛按下心中疑惑,说道:“去胧月宫。”
    “好嘞!”
    身后的鼓乐奏响,丁牛脚下加快了几分。
    不出片刻,一行人已到胧月宫外。
    此宫殿全由海底珊瑚搭成,表面生润,日光之下现出淡淡黄光,宫殿门外两侧,苍松翠竹。清幽无比。
    此时胧月宫外,数十名白衣女子排成两侧,手中所持玉石宝器,在日下熠熠生辉,白衣女子相隔数丈,姗姗向前。
    丁牛等人近前之时,早有数人拦路:“朋友慢来!”
    “你们是谁?”丁牛眼看,这几人的服饰并非南海派的装束,胧月宫外又是这般场景,耳中清晰可以听到宫内有人高声报礼:
    “……随珠荆玉一对,压钱宝箱一双……龙凤……”
    拦路之人嘴上客气,神色傲然:“我们乃是南海宝岛日月神宫的下人,还请诸位给几分薄面!今日我家少主来此求亲,正献上聘礼,此地不可通过,免得搅扰了好事,因此耽搁诸位朋友的行程,还请多多恕罪……”
    岷山三杰大怒:“拦来拦去!若是南海派的人也就罢了,你们是什么乌龟壳里爬出来的玩意,也敢拦路?”
    “几个猪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叫谁朋友?”
    “让开!”
    三个胖大汉跳出,一人两个将拦路者捏在手上,丢到一旁,痛得他们咿呀哇呀大叫。
    丁牛与众朋友从旁快步掠过。
    殿外的动静,惊动了日月神宫的人,胧月宫内的报礼声停歇,过不片刻,十数名衣袍上绣着日月纹饰的人走出,怒道: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对我们日月神宫撒野!”
    丁牛并不搭理,站在殿外朗声道:
    “斜月山弟子牛真子,应约前来,特来拜会水师叔!”
    “你……斜月山,那又怎样!竟然如此无礼!”日月神宫之人见丁牛看也不看他们,自觉被无视,怒火中烧。
    就在这时,宫殿之内,发出一道清冽的声音:
    “请进。”
    丁牛带头,与一众朋友拾级而上,稳步上前。
    因宫殿主人发话,日月神宫之人只能悻悻退至两旁,让出通道,对丁牛等人怒目而视。
    养真子等人一拥而上,自去招呼起日月神宫的人:
    “哈哈,哈哈!瞎看什么?到外面去!”
    王文静等人也热情邀请:“出来,出来玩玩!”
    丁牛步入殿内大厅,只见一冷艳女子高坐上首,杵腮垂视,面色不虞。
    在她下方,则跪着一男一女,听到丁牛进殿,转头看来。
    一人红眼垂泪,秀面带哀,正是鱼道人,看到丁牛一瞬睁大双眼,吃惊不小:此人面貌雄奇,别有神韵,与当初见到的妖人分外不同。
    而在他一旁跪着的男子,粉面红唇,衣着华贵,看到丁牛同样大吃一惊,这难道便是鱼道人所说的丑汉……瞥到身旁鱼道人闪烁的眼色,男子心中疑窦重重。
    丁牛同样眉头一挑,看着并排跪着的男女,心中一句mmp,他已预感待会儿大概会发生什么剧情。
    上首的俏目含霜的冷艳女子看到丁牛到来,脸上方才露出一丝喜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胧月宫之主水胧月水道人,丁牛时常飞符通信、讨好的未来“丈母娘”,曾在丁牛被黄天华问心路压迫时,求得其师尊真符灵书发给斜月山掌教施压,暗中力挺了丁牛一把。
    两人虽一面未见,但彼此已颇为熟稔,了解。
    “拜见水师叔!”
    “请起。”
    两人相视一笑,落在跪地的男女眼中,心中便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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