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嘛,就是当三孙子,这个觉悟,支·塞汝贡敦和娘·墀桑扬敦,接下这个差事的时候就有觉悟了。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大唐雍王把话咬死了,是吐蕃与于阗等国勾结,攻陷了大唐一数个羁縻州。见不到芒松芒赞这个热情的“小老弟”,他是不会收兵。
    至于和谈,还是等他率兵到逻些城下,与芒松芒赞对饮时,再谈吧!
    支·塞汝贡敦和娘·墀桑扬敦说的好听是一国重臣,说不好听的就是一奴才。奴才能替主子作主么?
    本王好歹也是上国亲王,你们这身份跟咱也不对等啊,赶紧让你家赞普过来。要不然孤非但没法对圣人交代,外面的那些骄兵悍将也是交代不过去的。
    李贤玩儿的这一手叫熬鹰,支·塞汝贡敦和娘·墀桑扬敦不知道吗?
    他们当然知道,可没办法啊。即使有高原反应和地利的优势可以阻挡唐军一些日子,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把吐蕃怎么样。
    天长日久谁受得了,大唐的骑兵在高原上,不停地攻掳掠吐蕃牧民的财产以补充军需,照此下去用不了两年,吐谷浑故地的吐蕃人,就要死绝了。
    换句话说,就算他们耗光了三十万大军又怎么样呢,中原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人家随时可以再组建一支,两支。可吐蕃要是再死上三十万人,那就离亡国不远了。
    所以两位吐蕃的重臣,是能让就让,只要不过底线就行。可大唐呢,派出来谈的臣工,显然更不“对等”,仅仅是两个参军-许昂、魏元忠。
    “作为凉州、逻些两道大军的统帅,雍王殿下有便宜之权,可以替皇帝陛下做出任何决定。”
    “本官必须提醒两位尊使,大唐的耐心是有限的,雍王的耐心更有限,可供你们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板着死人脸的魏元忠,词锋严谨异常,这种外交场合,他不会给吐蕃落下任何发难的借口,更不会给他们讨价还价的余地。
    其一:吐蕃需要赔付大唐军费,银钱八十万贯,牛七十万头,羊百万头及各类毛皮二十万张。
    其二:鄯善、且末之地归还大唐,伏俟城,扎陵以北至鄯善以西,尽数划归大唐。其境内的吐蕃诸部,必须在两个月内,启程回归吐蕃之境。
    其三:听闻文成公主在吐蕃动乱之际,死于王室的刀剑之下。作为公主的母国,必须为她讨个公道,请吐蕃交出元凶首恶,送至东都交由圣人处置。
    其四:吐蕃当尽数放弃,在西域所占之地,给予于阗、焉耆诸国自由,大唐、吐蕃皆不干涉,任他们自由发展。
    其五:吐蕃与唐接壤之地,驻军人数,不得超过唐军半数,否则即视为侵略,唐军有权就地剿灭。
    其六:唐人商队,在吐蕃享有经商之权,不需缴纳任何赋税。
    唐军的条件苛刻至极,二人就是想答应,也没哪个权限。即便是有,他们签了这么条约,也没脸再回逻些,面前赞普及吐蕃国民了。
    而吐蕃的底线,则是割让十五座城池给大唐,相比如此苛刻的条件,他们觉得似乎没什么必要说了,因为两者这间的差距,太多了。
    “行了,本官也没耐心跟你俩磨牙,要是不服,你们就派兵来打啊!”
    “尔等的嘴脸,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本官,就是欺软怕硬,蝇营狗苟,只会偷袭的无耻之徒。”
    “要么签字,要么打,反正就两条,没有三条路走,选吧!”
    许昂可不管那么多,他没魏元忠那么严谨的思维,他就会一样,那就是借势。借助唐军锐利的兵锋,借助殿下的威风,狐假虎威的与吐蕃人谈。
    支·塞汝贡敦和娘·墀桑扬敦当然知道,这是大唐雍王给他们的下马威。可无奈于形势,也只能忍气吞声,对两个唐国小吏的恫吓以沉默的方式对抗着。......
    半个月后,被拒绝了十几次的支·塞汝贡敦和娘·墀桑扬敦,还是没有见到正主,甚至连姜恪、独孤谋也没有见到。
    走投无路的二人,不得不带着绳子,来到唐军的中军。今儿大唐雍王要是再不见,那他们就吊死在这里,让天下诸国都看看,大唐是如何逼死求和使者的。
    还别说,他们的这招儿还真是奏效了,中军很快就有人出来了,把他们引了进去。
    二人到帅帐前时,李贤正在与秦晙对战,开战以来,他可是连手都没伸过,浑身的骨头都痒了,再不活动一下,全身的关节岂不都生锈了。
    看着大唐雍王和秦晙打得如此的凶,站在一旁的支·塞汝贡敦和娘·墀桑扬敦有些咋舌。原以为自家赞普和噶尔家五子已经是天下最有潜力的英才。
    可从大非川一战的战例,及多日的暗中交锋,他们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位唐国亲王,智力足以配得上“妖孽”二字。
    再加上,今天看到他如此强悍身手,二人的心中顿时有了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侍卫中郎将-侯诚高声禀告好几次,李贤都没有理会,继续和秦晙对战着。
    感到奇耻大辱的二人把心一横,反正是早晚都得干,只要能为赞普和吐蕃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他们这条命搭上又能怎么样。
    于是,无人理会的俩老头,在边上找了一个大树,一边哭诉着苍天不公,一边把绳子系在树上,叫了一声“我去也”,作势就要把自己吊在树上。
    就在二人蹬腿捣腾,翻白眼的时候,正在比试的李贤停手了,只见他一抖手腕,抽出腰间的横刀,挽了一个刀花,漂亮的一个翻身,反手就甩了出来。
    迅猛地飞向二人,直接斩断他们的悬颈之绳,俩老小子咚的一声,摔了大屁墩,很是没形象的揉着各自的屁股。
    哎呦哎呦,就在二人揉腰、屁股之际,手拿着汗巾擦汗的李贤走了过来,扫视了狼狈不堪的二人后。
    淡淡说:“耍无赖这招在本王这不管用,芒松芒赞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这点胆量都没有怎么统御臣民。”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有胆子派兵攻略大唐领土,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雍王殿下,您听外臣解释,我家赞普不是不想来,逻些内乱,太后殡天,他就病倒了,实在是不能起身,所以全权委托外臣来与大唐协商,真不是想在礼仪上怠慢您啊!”
    话毕,跪在地上的二人磕头如捣蒜一般请求李贤的谅解。
    昨日,大论-论钦陵已经来信了,国中局势不稳,要是再不把大唐这尊瘟神送走,可就把握不住了。所以不管大唐的要求提得多过分,必须答应,赶紧先打发了再说。
    虽然知道支·塞汝贡敦说的是鬼话,但这估摸着火候也差不多了,再装下去也就没有必要了。有了支·塞汝贡敦这顿头作台阶,那咱就坡下驴吧,反正早晚都是要谈的。
    基于这种考虑,李贤点了点头,一脸不屑的说:“贵国赞普向天朝示威的时候不生病,引兵东犯的时候也不生病,偏偏议和的时候生病,这是不是太巧了,拿本王当三岁的孩子耍吗?”
    说完这话,李贤还没好气的,将手中的汗巾狠狠地仍在支·塞汝贡敦的脸上。
    “雍王殿下,我家赞普的的确确是病了,这真不是敷衍您,外臣。”
    还没等娘·墀桑扬敦把瞎话编完,李贤便抬手打断了他:“你要机会是吧,可以,本王可是给你一个面子,不过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得,能有的谈就行,怕的就是你不谈,坐视我国中混乱,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
    于是赶紧抬头把话接过来:“雍王殿下,您给外臣的脸,外臣一定兜着,请殿下示下。”
    ......,除了先前谈的那几条外,大唐还要求,吐蕃国主去赞普称号,由大唐皇帝册封为“藏国公”,对大唐皇帝执以孙辈之礼。
    这补充的一条,让娘·墀桑扬敦的脑门上顿时布满了汗珠,颤颤巍巍的问:“殿下,这事还有商量吗?”
    呵呵......,“墀桑扬敦,换位思考下,要是你们打到长安,还会与大唐商量着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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