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他爸!李金国又指着肖长山;“你倒是说说,这人哪里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为了他,亲生的父母都不认!”
    这话简直戳中了顾航心里的痛处,他也火了,他站起来,跟他爸对视,说道;“我没不认你们,是你们不认我,我回家看你们,你们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还叫我要咋认你们?”
    李金国骂道:“你要不是跟个男人胡搞,我犯得着这样吗?”顾航忍不住又回了一句;“要不是你们从小把我送到乡下,我会认识长山吗?”
    眼看这父子两人要吵起来了,肖长山一旁也看够了,他看了一眼顾航,说道:“坐下!”
    顾航的气像是突然消了一般,他乖乖的坐在肖长山旁边,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胸口还不停的起伏,另一边的顾航妈妈也拉着李金国,劝道:“你干嘛呀,好端端的怎么又吵了起来,有话好好说。”
    肖长山看着顾航说;“跟自己爸爸吵什么呀,快跟李叔道声歉!”
    在肖长山面前,顾航乖的跟只猫似的,他别扭了一下,最后在肖长山眼神的鼓励下,看着他爸,说道:“爸,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吵架!”
    顾航不道歉还好,这道歉的话刚说出口,李金国脑仁突突的直跳,他瞪了肖长山一眼,就觉得肖长山这是故意的在他面前显摆他辛辛苦苦养的儿子听他一个外人的话,李金国喘了几口气,他看着肖长山说;“我过来不是为了跟顾航吵架,是来带他回去看病的。”
    肖长山侧头看了一眼顾航,等着顾航回答,顾航看着他爸,认真的说;“爸,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李金国脸都被气青了,他骂着顾航说;“你是想把我气死吗?”
    顾航不吭声,在肖长山回来之前,他们就跟顾航谈过,顾航当然不会跟他们一起回去,就算有一天要回去,也是跟着肖长山一起回去,顾航妈妈安抚着李金国,她说;“小航要是不愿意回去就算了吧,毕竟你也知道他的性取向,再说咱们来看过他,知道他的病现在好了就行。”
    李金国也不想跟顾航再谈下去了,他哼了一声,起身准备要离去,顾航妈妈赶紧跟上,肖长山和顾航将他们一起送到门口,顾航妈妈说;“你们不用送了,我们今天就会回去的。”
    顾航听了他妈妈的话,果然送到门口就没送,倒是肖长山亲自将他们送到楼下,顾航妈妈见了,心里长叹一口气,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肖长山手里,她说;“这是三万块钱,你们先用着,等以后不够了,打电话告诉我们一声。”
    肖长山嘴角微微一挑,也许他们很缺钱,不过面对顾航父母施恩一般的作派,这钱他真接不下来,最困难的时候他们都过了,还在乎这三万块钱么,他把钱还给顾航妈妈,嘴里说;“阿姨还是把这钱拿回去吧,小航长年不在你们身边尽孝,这钱就当是他孝敬你们的。”
    这次连顾航妈妈的脸都青了,已经走远的李金国回头瞪了顾航妈妈一眼,顾航妈妈把钱收了回来。
    肖长山望着已经开远的车子,冷笑了一声,他承认,他就是气顾航一直被这夫妇两人冷遇,所以才故意让这两人难堪的,肖长山一回身,见顾航就站在楼梯口直愣愣的看着他,心道,今天小航又该难过了。
    ☆、第 58 章
    顾航爸妈来吴市的事像是一颗小石子丢在水里,水波散开也就过了,肖长山和顾航谁也没再提起过,日子不紧不慢的到了冬天,吴市是海滨城市,冬天倒是不大冷,只是空气很潮湿,肖长山的伤腿每天都酸麻酸麻的,走起路来,瘸得更厉害了,更何况他每天摆摊辛苦,顾航看了心里又疼又急的。以往刚来吴市时,顾航每天会给他用草药泡脚,现在多了一项工作,除了给你泡脚以外,还会帮他按摩,肖长山还玩笑,如今他们这两人,算是他给顾航按摩头,顾航给他按摩头。
    他们一家三口因为是北方人,吴市刚入冬时,一家三口都很不习惯,肖城还感冒了好几天,好在孩子皮实,吃了几天药,病也就好了。
    现在顾航给自己熬药的时候,也会给家里熬一锅祛湿的汤药,这还是他问洪教授要的方子呢,不过肖长山和肖城喝了两次嫌太苦,就不愿意喝了。顾航便换了一个方法,时不时的会做些冬天时令食物来吃,不过他手艺不太好,肖长山和肖城吃得也很勉强,有时候遇到肖长山有空做饭时,肖城就会激动得手足舞蹈,相当不给顾航面子。
    马上肖城幼儿园的学费要交了,他们一个季度交一次,那幼儿园师资力量好,设备齐全,学费自然也很贵,肖长山攒了很长时间的钱,刚刚够交他的学费,现在存款又完了,再加上顾航每隔一段时间要去复查身体,现在他每天都有一种紧迫感,就是挣钱挣钱,再多挣一点钱!
    肖城现在性子开朗了许多,他跟顾航和肖长山都很亲近,只是面对外人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有点腼腆,前不久,他们幼儿园又把肖城的画拿到市里去参加少儿比赛,拿了一个二等奖回来,幼儿园的小林老师还特意找到顾航,说是肖城很有天赋,建议找一个专业的老师好好培养,别把孩子给耽误了,顾航也觉得自家熊孩子画画不错,可是家里没有条件培养他,他回来跟肖长山商量了一下,他们现在确实没有钱再送肖城去学画画,只能把这事先放一放了。
    现在看着家里一点一点平顺下来,两人心里挺高兴的,他们除了穷点,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如今两人就盼着日子一直这么顺顺遂遂的过下去。
    这天下雨,肖长山没去摆摊,又恰逢星期天顾航放假,肖城幼儿园组织到博物馆去参观了,家里就他们两人,两个人窝在客厅的旧沙发上,气温有点低,顾航拿了毯子搭在两人身上。
    肖长山趴在顾航腿上,顾航找了一直挖耳,轻轻给他掏着耳朵,顾航每掏几下,就会问他痛不痛,肖长山不时回应两句,其实顾航手劲很轻,肖长山舒服得都快睡着了。
    顾航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吹,又问;“痛不痛,我的劲儿大么?”
    肖长山眯着眼睛,嘴里轻轻哼了两声,顾航见他的更加舒适的,便又叫他换了方向,给他掏另一只耳朵,不知不觉,外头的雨势越来越大了,顾航侧耳听着外面的雨声,竟有一瞬间的错觉,希望这雨一直下下去才好。
    过了大半日,顾航给肖长山掏好耳朵之后,又捏了捏他的耳垂,肖长山的耳垂很厚,轻轻捻一下,肉肉的很舒服。
    肖长山用脑袋在他腰上蹭了几下,眯起眼睛看了一下顾航,气氛太好了,他开始生起了别的心思了,不时的用手摸着顾航的腰,那里的是顾航的敏感地带,每当他的手轻轻碰到那地方,顾航后背就会轻轻颤栗几下。
    顾航跟他处了这么长时间,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么,他手插进肖长山的头发里,给他轻轻按摩了一下头皮,低声说道:“舒服么?”
    肖长山动了动身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音,他呼吸有些重,又蹭了蹭顾航,顾航给他轻轻抓着头皮,又在他耳边问道:“重不重?”
    原本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只是肖长山莫名的就觉得下腹一紧,翻身把顾航压在身上,扬着眉毛,问道:“重不重?”
    顾航脸色有些潮红,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肖长山,轻轻的笑了一声,嘴里吐出一个字;“重。”
    肖长山觉得胸海里有一根弦嘣的一声断了,他看着顾航的眼睛,说道:“在这儿还是回房里去了?”
    顾航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伸手攀住肖长山的肩,身下被他的肿胀顶得心里有些发慌,顾航轻轻喘了一声,眼角有些发红。
    肖长山就是觉得这样的顾航让他爱得不行,他挺了挺腰,顶了顾航一下,急声问道:“想我吗?”
    顾航抿了一下嘴唇,额头上沁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他直勾勾的看着肖长山,嘴里说道:“想,每天都想!”
    肖长山再也忍不住他,他俯身吻住顾航的嘴,这个吻有些急,两人都喘着粗气,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气息,顾航眼神有些迷茫,伸手搂住他的背,不停的回应着他。气氛正是浓情蜜意之时,肖长山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刚开始两人都没有理会,谁知那电话停了一下,又接着响了起来。
    顾航分神了,他推开肖长山,说道:“电话来了。”
    好事被打断,可想而知肖长山有多气,他嘴里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挑这个时候打电话,他们在吴市的朋友很少,电话平时几乎不怎么会有人打,待他起身接起电话一看,才发现是安小浩打过来了,不免觉得心里有些纳闷,他刚接听,那头安小浩的声音先传来了,他说;“哥,你咋这么半天不接电话呢?”
    肖长山脸上忍不住红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刚好有事,没听到。”他听到安小浩的声音有些激动,便好奇的问:“你这会儿打电话过来是有啥事吗?”
    安小浩直接跟他说;“哥,你不知道吧,有一条国道快修到咱们镇上,咱们镇上有一批房子要拆迁,我回去看了,正好有你家跟我家呢。”
    肖长山听说是拆迁,先是是愣了一下,说道:“这事怎么没听说过,你这消息准吗?”
    肖长山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不知道这事也算正常,那边的安小浩说;“怎么不准?拆迁办都已经在跟镇上那几家人沟通了,大部分人都是想拆迁的,咱们县上都是些老房子,有了钱再起新房就是了,我知道后赶紧给你打了一个电话,你要是有时间,就尽量回来一趟。”
    肖长山听后,默不作声,电话那边的安小浩顿了一下,缓了一下之后,轻声问道:“哥,怎的,你不想拆迁么?”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肖长山想了一会儿,肯定的说;“拆,我这几天就抽空回去。”安小浩知道后,又跟肖长山说了两句话,便挂上电话。
    顾航刚才在旁边也听到他们的通话了,好像是关于什么拆迁的事,于是问道:“长山,是什么事,我怎么听到安小浩说啥拆迁呢。”
    肖长山点了点头,对顾航说:“有一条公路要打咱们镇上过,可能会折迁一批房子,其中就有咱们家,小浩是打电话来通知我们的,让我们有时间回去一趟。”
    顾航听说是老家房子要拆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眉头微微皱起,那房子是肖长山爸妈留给他们最后的一点财产了,要是拆迁了,以后他们回家住哪儿?顾航把心里的顾虑一问,肖长山心里也有几分沉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下决定似的说;“拆吧,那房子留那儿也没住人,等以后回家再说,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咱们回不回老家还两说呢。”
    肖长山也知道那房子对他的意义,他说这话既是安慰顾航,也是安慰自己,现在他们急需用钱,先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如果能有一笔赔偿款,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顾航听了肖长山的话,半天不吭声,肖长山看着他,又拉着他的手说道:“等咱们有了钱,就可以送小城城去学画画了。房子没了没关系,只要你跟城城过得好,我相信我爸妈在天之灵,也不会说啥的!”
    顾航噗嗤笑了一声,他说;“咱爸要是知道你把他的房子钱拿来贴外人,非气活过来不可!”
    肖长山他爸妈死得早,根本不知道有顾航这号人,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更何况顾航怎么会是外人呢。他说道:“没事的,我爸气活过来有我呢!
    其实那房子不光对肖长山意义重大,对顾航同样如此,他当兵这么多年,对他来说,那里就是他的家,他跟顾航有很多记忆,也是在那房子里发现的,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要想到房子要被拆了,心里觉得空落落似的!”
    顾航看到他小模小样儿的,忍不住在他腮边亲了一口,笑着说;“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倒是先愁起来了!”
    之后两天,肖长山先找人打听了一下拆迁赔款的事,而后又跟安小浩联系了一下,确定现在拆迁办就在他们镇上办理拆迁赔款的事,当即便买了回乡的车票。
    ☆、第 59 章
    这次回乡下去,因为顾航要上班,还要要照顾肖城,于是就肖长山一个人回老家,肖长山回到九里镇的时候,正是早上的时候,他这一路走来,心里很惊奇,这一年时间他不在家,镇上的变化非常大,镇上新开了两家超市,还在镇政府门口修了一个广场,再看到镇上的告示牌,才知道公路已经修到他们隔壁县了,再过不久,大概就能修到他们镇上了。
    肖长山下车,先到街上吃了早饭,等回到他家那条巷口时,也发现巷子里每一家都加盖成两层楼或三层楼,有的人家想来是正在赶工,连屋顶都没盖,就剩他们家,还是早年的平房,夹在这一栋栋楼房中间显得很怪异。
    他提着东西进去时,刚巧遇到隔壁家的何婶子出来倒拉圾,何婶子看到不认得的人进来了,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是肖长山回来,她惊讶的问道:“长山,这一年来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一直没听到你的信儿,我们还在猜你是不是出了啥事呢!”
    肖长山当日接到顾航病重住院的消息时,因很赶时间,也没跟熟识的邻居打招呼,直接带着肖城就找顾航去了,再说他家又没有近亲,所以几乎没人知道他往哪里去了,因此何婶子看到他突然回来了,不免感到很惊讶。
    肖长山笑了两声,随口说道;“到外地去讨生活了,这次回家,也是有人通知我,说咱们镇上的房子要拆迁,所以赶着回来了。”
    何婶子原本还要好好问问肖长山这一年是怎么过的,不过听他提起拆迁的事,便来了精神,眯着眼睛得意的说道:“是呢,咱们运气好,刚好就在公路经过的地方,要是能赔个二十来万,在镇上可以置办两套新房子呢,正好大儿跟二儿一人一套,以后结婚都不用为房子发愁了。”
    肖长山听说能拆迁款能有二十来万,心中一动,他本身一直不在家,所有的信息也都是从安小浩那儿听来的,不过安小浩住在市里,消息其实也不是很灵通,他自己估摸着到顶也就赔个十来万左右,现在听何婶子说能赔二十来万,便问道:“能赔二十万,有这么多吗?”
    那婶子看着肖长山,说道;“正在跟拆迁方谈呢,我们巷子的十几家都说好了,要统一战线跟拆迁办谈判,不赔二十万就不签字,他们工期一天就是几万块,看谁耗得起!”
    顿了顿,何婶子又看着肖长山,眼神里带了点可惜,她说;“能赔二十来万也是因为咱们家都加了楼层,像你们家还是老式的平房院子,可能也就赔十几万左右。”
    肖长山笑了一下,就算赔十几万也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他说;“赔十几万也不错!”
    何婶子摇了摇头,对肖长山说;“哎,你要是找工匠,赶紧给你家楼房加两层,兴许也能赔二十来万,不过现在因为拆迁的事,镇上的工匠很俏,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
    肖长山没作声,他不会在拆迁这事上耗太多时间,吴市那头只剩下顾航和肖城,他很不放心,他现在就想着能把拆迁的事尽快办下来就行,于是便问何婶子;“咱们拆迁这事谈到什么地步了?”
    何婶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还僵着着,前几天他们想过来量地,被我们拦住了,我们的意思都是先谈好赔款的事再来量地。”
    肖长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听这意思,两方竟是还没有谈妥,何婶子想了一下,对肖长山笑着说;“正好你回来了,多一个人,咱们就多一分底气,明天你跟我男人往拆迁办去打听打听,反正是国家赔的钱,不要白不要!”
    肖长山应了一声,又跟何婶子详细打听了一下如今拆迁的事,便跟她道别,回了家。
    这一年来,肖长山家里没住人,门口的锁都生了锈,肖长山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把锁给打开,开门之后,肖长山见院子里落了一地的树叶,灰尘更是到处都是,不过院子里的栀子树一年没人打理,倒也没有死,只是看着树叶有些发黄罢了,他又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一件让他惊奇的事,去年他把顾航留下来的花种一股脑全种下去了,没想到竟活了两株,只是长得很瘦弱,也不认得是什么花。
    肖长山在院子里看了之后,又开了堂屋的大门,一进去,扑鼻而来一股潮湿的霉气,屋里桌子柜子上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房间里的床铺当时走的时候没收拾,落了一层灰尘,肯定是不能睡觉,肖长山见时间还早,把铺盖都掀了,准备等会烧水来浆洗,棉絮也抱了出来,挂到院子里的竹杆上晒太阳去霉气。
    肖长山家里是那种老式的压水井,不过厨房的缸里已经没有水,他带着水桶,到隔壁婶子家里提了一桶水,回来时婶子给了他一把青菜几个萝卜,又给了他两碗米,肖长山也没客气,道了一声谢便接了过来。
    接下来,肖长山便开始在家里大扫除,先压了一缸水,把厨房里的大锅灶台清洗之后,烧了两锅水,把铺盖泡着,而后又将屋里屋外都清扫擦洗了一遍,等到最后把院子里也收拾干净时,已经到了下午。
    肖长山一直忙着打扫卫生,连中饭都没吃,这会儿事情都做完了,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他简单做了点吃的,便将院门一锁,推着三轮车,往他的修车铺去了。
    出去的时候,路上遇到相熟的人,都很好奇他这一年来往哪儿去了,肖长山随意说了两句,因为一路不停的有人跟他打招呼,等到了修车铺时,天都有些暗了。
    到了修车铺时候,肖长山看到隔壁的郝老头在门口,便主动打了一声招呼,那老头儿看见肖长山回来了,愣了一下,问道:“你跑哪儿去了?”
    肖长山把这一年来的经历又简单说了一遍,郝老头背着手,问道:“你也是听说镇上要拆迁,这才回来的?”
    肖长山点了点头,郝老头儿又问:“那以后你就不打算修车了?”肖长山又点头,他笑着说;“如今我把家都安在吴市了,这修车铺的生意可能就要丢下了。”
    郝老头儿听了他的话,脸上顿时黑了下来,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瞪了肖长山一眼;“一个个都是忘本的东西!”
    肖长山也知道这老头儿脾气怪,倒是没在意,他笑着说;“这么多年劳你照顾了,修车铺的东西我也都该搬走了,你看看有用得着的东西就拿回去!”
    郝老头儿也不知哪来的气,他气的将脸扭到一边,连话也不想跟肖长山说了,背着手哼哼唧唧的进了屋里,倒是不大一会儿,附近的左邻右舍听说肖长山以后不做修自行车的生意了,便都过来看热闹。
    开门的时候,肖长山发现修车铺的锁似乎有人定期往里面上机油,倒是没有肖长山想象中生锈的样子,他开了门之后扫视一眼,棚子里自然也都积了一层灰,以前修车的家伙因为长时间不用,也都生了锈,肖长山一样一样的东西都搬到小三轮上,东西都不多,不过半个小时就收拾完了。
    其中围观里有个女人,对肖长山说道:“你以后都搬到大城市去住了,这些东西还留着干啥?”
    其实肖长山本来也没准备把修车铺的东西带回去,他想着横竖也值不了几个钱,便对围观的人说道:“你们瞧着有什么东西用得上的,就拿回去用吧。”
    这话一说,立时便有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拿了肖长山以前修车的工具箱,笑着说;“那叔就不客气了,你这工具箱里的工具齐全,拿回去有时候敲敲打打用得上!”
    有这一个开头,接下来围观的人便都从小三轮上挑着用得上的东西了,不大一会儿,小三轮上的东西都挑走了,只剩下两张破凳子没人要,肖长山也不在意,反正这东西他也带不走,分给他们正好。
    过了一会儿,见他们把东西都挑好了之后,肖长山推开了郝老头家的院子,那郝老头儿见了他,哼了一声,问道:“你来干啥?”
    肖长山笑着说:“来给老叔送钥匙的,那修车铺的棚子当时建得很结实,我给你留着,平时放放什么杂物也行!”
    郝老头瞪着他说:“谁稀罕你的棚子,你赶紧拆了去!”
    郝婆婆听到外头的声响,从厨房里出来,见是肖长山,也惊了一下,听肖长山说了这一年的经历之后,摇着头说道:“你一个单身大男人,腿上又不好,拖着孩子也不容易,在外头过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肖长山笑了两声,对郝婆婆说:“哪儿都是一样!”这话他倒是真心的,毕竟有顾航跟肖城在的地方,别管是老家还是哪里,对他来说都没差。
    郝婆婆接了肖长山的钥匙,送了两瓶家里的腌菜给他,肖长山接了过来,向二人道别,便推着小三轮回去了。
    ☆、第 60 章
    到了夜里,整间屋子里只有肖长山一个人,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吃了晚饭之后,刮起了一阵北风,肖长山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被子里虽然很暖和,但是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虽然说忙了一天,肖长山现在还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望着头顶的房梁,手里摩挲着手机,想了一会儿,还是拨出顾航的手机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从那头传来顾航的声音,他说;“长山,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了,长途加漫游很贵的。”
    肖长山听到顾航熟悉的声音,一直空落落的心像是被突然填满一般,他脑海里想象着顾航的笑脸,心情平静了下来。
    顾航见他一直不说话,语气里带了几分急促,便问道:“长山,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肖长山回过神他,他笑了两声,说道:“没事,就是想你!”顾航愣了一声,好像有些害羞,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给你打过来了,省得你费钱。”
    说完,还不等肖长山反应过来,便挂断电话,不到两分钟,电话又晌了起来,肖长山接听后,电话里传来顾航的声音;“咱们家拆迁的事还算顺利吗?”
    肖长山说;“我才刚回来一天,是啥情况都没摸清呢,不过已经跟左邻右舍的打听了一下,说不定拆迁赔款可能比咱们估得高,具体的事还要等明天再到拆迁办去问问。”
    顾航听了这消息,心里也挺高兴的,肖长山又问:“小城城呢?”顾航说;“都这么晚了,早就已经睡了。”
    肖长山又问;“小城城这两天在家乖吗?”
    顾航在那头哼了一声,说道:“咱们这孩子啥时候不乖了昨天晚上我出去摆地摊,他还跟着我一起去帮着收钱呢。”
    自肖长山回了老家之后,顾航就代表他去摆地摊去了,不过因为他白天要上班,只能晚上去,家里没人照顾肖城,便只能把肖城带在身边了。
    肖长山眉头微微皱起来了,他说;“走时不是跟你说了么,叫你不用去摆摊,少出几天摊也不会怎么样的。”
    顾航说:“咱们好不容易在哪儿混了个脸熟,虽说人家都不认识我,但是我摆在你的摊位呢,人家看了咱摆的东西就知道了。”
    肖长山还是心疼顾航,他就是不乐意顾航去做这些事,于是开口说道:“听话,别去出摆,就在家好好照顾城城,等我回去再摆摊。”
    顾航嘴里答应着,但其实还是没往心里去,就想着大不了不告诉他就是了,反正他也看不到。
    肖长山又特别嘱咐了一声;“要是叫我知道你瞒着我去摆摊,回去肯定好好收拾你一顿。”顾航笑了两声,说道:“我都知道了。”
    肖长山心里其实还是不大放心,就想着早点把家里的事了结了好赶回吴市去,他问顾航;“你想我吗?”
    顾航有点不好意思,肖长山是个很内敛的人,除了在床事上,平时他从来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一想到这里,顾航连脸都忍不住有些发热了。
    肖长山见顾航迟迟没有回答,肖追问道;“到底想不想我?”
    过了一会儿,那头的顾航轻轻‘嗯’了一声,他说道:“我也很想你,城城也一样,今天还不停的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肖长山觉得心里暖阳阳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过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这让他们都很安心,过了许久,顾航才说;“睡吧,打电话贵着呢,等你办完事回来了,咱们再好好聊。”
    肖长山说道:“嗯,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跟小城城。”顾航笑着说;“知道了,你早点回来。”
    肖长山应了一声,跟顾航道别一声便挂断电话,而后,他心满意足的钻到被窝里去睡下了。
    第二天,肖长山起得很早,他先去跟他爸妈和他哥哥扫了墓,这一年的时间不在家,他们墓上早长满的草,幸好肖长山去的时候带了铲子,把杂草清除了,又添了锹土,顺便还跟二老汇报了一下家里的房子即将拆迁的事。
    虽说在吴市时,肖长山说家里没住人,房子拆迁换成现钱能减轻他们不少压力,不这那话毕竟是拿来宽慰顾航的心,真等他回了家,看到家里的栀子树也不舍得,看到他家的院子也不舍得,看到他爸妈留下来的老家具也不舍得,他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犹犹豫豫不果断。
    不过现在拆迁文件都已经下了,市政府也挺看重这项目,都指望着靠着这条公路都把市里的经济带动起来呢。早拆晚拆都要拆,只是肖长山没有工夫跟镇上的人一样,把自家房子加楼层来跟政府谈条件,他现在就想把事情赶紧解决完了,好赶回吴市去,再说了,他总觉得加盖楼层那法子不靠谱,未必政府还能让你小老百姓给拿捏住不过这话他也没跟何叔何婶说过,就算说了,想来他们也不会听进去的。
    肖长山给他爹妈扫完墓之后,等回到家里时,何婶子跟何叔正站在他家门口,他们见他回来了,嗔怪一声;“哎呀,你一大早跑哪儿去了,昨天不是说好了要你叔带你到拆迁办去打听你家赔款的事吗?”
    肖长山不好意思的说;“早上去给我爸我妈扫了墓,也告诉他们一声咱们家要拆迁的事。”
    何婶顿了一下,点着头说道:“确实应该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拆迁这事对镇上大部分的人来说都算是好消息,毕竟有钱赔,能换新房。肖长山虽说跟他们想得不大一样,却什么话也没说,他跟何叔何婶说了两句话之后,开门先放下东西,又换了衣服,便跟着何叔一起往拆迁办去了。
    拆迁办就在镇北边的镇政府旁边,拆迁办主任年龄大约四五十岁,是本地人,不过肖长山不认识,年龄大概五十来岁,人看着和和气气的,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这拆迁办主任的工作是跟人磨嘴皮子的,要是换个年轻人来,冲动易怒,大概尽跟着拆迁户闹矛盾去了。
    何叔自一进门,脾气似乎就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了,不停的抱怨前几天拆迁办的人没经过他们同意就要往家里量地去了,拆迁办主任也不打断他,就让他说去,偶尔还跟点点头,何叔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回应,顿时没意思了,他瞪了拆迁办主任一眼,说道:“刘主任,我说得你倒是听到了没有?”
    那主任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到了,我过后帮你去问问,要真有这事,一定批评他们。”说罢,他又转头看着肖长山说;“你不是带着小肖来打听拆迁的事么,也让人家小肖说说呀。”
    肖长山坐在刘主任面前,说道:“我就是想来问一下,照我家那房子的面积,大概能赔多少钱?”
    何叔听了他的话,在他背后捅了他一下,又埋怨的瞪了他一眼,这话哪儿能这么问,先前不是已经在路上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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