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康安站在半道上大喊:“你们咋样,有没有事?都吱一声啊。”
    汉子的家人们也都焦急的各自喊自家人的名字。
    好半天一汉子才从坑沿冒出头,好家伙,个个都在替他们着急,他倒好,咧着嘴在那直乐。
    还喊着:“这样下来老快了,你们也都别一脚一脚走了, 学我们,一滚就到。”
    立刻换来了一堆‘切’声。
    又看到其它几人也都爬了起来开始往坑外爬,祈康安放了心的继续往下走。
    有人‘切’,也有人真听进了汉子的话,尤其是娃儿们,都是爱玩爱闹的年纪, 好些个都装着摔倒想跟着也滚一滚。
    但他们忽视了,他们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周围人都盯着呢, 又个头小好拽住,你一晃立马就被人给揪回来。
    还有好些个目的性过于明显被家人察觉,顿时屁股蛋就挨了好几下。
    祈家村的人打娃有个共通点,不是隔着棉裤打,那不疼。他们都是给扒了裤子打屁股蛋,捧一顿一个个嗷嗷叫后再给穿起来。
    结果就是,到河面时,好些娃儿还在疼得掉着金豆子。
    祈宝儿颇为无语的瞅着被三叔拎手里的四郞,小孩就是小孩,这货身子好转后,好像是把脑子补给了身子一样,越发的智商下降。
    别人就算了,你自个啥情况自个心里没数啊?
    没给勒裤腰带上拽着走,那都是已经顾忌着你的尊严。
    没错,被扒了裤子打屁股蛋的人里,她四哥就是其中光荣一员。
    三叔那蒲扇大的手, 一下一下又一下,她怀疑现在四哥的屁股蛋已经肿喽。
    “妹。”四郞可怜巴巴的扬头看着她, 告状:“爹打我,他已经不疼我了,他肯定是准备把我打死后再生个弟弟。”
    还拎着娃的祈康福:“……”
    手又痒了。
    祈宝儿瞅了眼脸已经发绿的三叔,赶紧转身走人。
    四哥,不是我不帮你,我这是在救你。
    家长打娃,这在大家伙眼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引不来多少注意。
    祈康安已经领着大家开始往对岸走。
    村民们记得祈康安的提醒,分开些走。
    这分得多开呢?
    人和人间都隔着两三米距离,那些挨了揍的娃也都抹着泪听话的各走各的。
    这就是一路已经形成的习惯,听安排,连小孩也都谨记着。
    祈宝儿轻松,这晃悠一下那晃悠一下,遇着陷进雪地深些的人,还能帮给顺手拎出来。
    都省了负责保护大家伙的那些汉子们的事儿。
    走了约两刻钟,最前的一个才到对岸。
    祈康安看到他停了下来在后头忙朝他吼:“甭停,甭等咱, 先上去。”
    这边的斜坡更缓, 属于你要半道摔了只能原地附近砸个坑那种, 倒是不难上去, 至少比对面下来要更容易。
    全都上来后,再继续一路朝前。
    -
    武远镇,城门口只俩衙役站班。
    瞅着他们这一群,其中一个隔老远就嚷道:“哪来的?”
    谷擻
    祈康安双手都兜在袖里小跑过来,扯出袖兜里的令牌一角露了下就收起,“官爷,盈州出来的。”
    这没啥好瞒,咱就一群难民,再说想瞒也瞒不住。
    甭管是什么令牌,令牌这玩艺儿一向不是寻常人能用的东西,且这时还能从盈州过来的人,那没点关系交战区他们就甭想通过。
    再瞅一个个身上穿的棉衣,都是经过武远镇运去镇北军的军需,足见这些人至少着在镇北军营里有关,且关系还不小,否则这时棉衣这么紧要的东西不会套在他们身上。
    两衙役对视了眼,脸上都带上了和善,另一个衙役问:“你们这一路过来不容易吧,镇上有落脚的地儿没?”
    祈康安:哎哟,你瞅瞅这差别,瞅瞅这差别。
    “没呢,谁都不认识,准备进了镇就寻个客栈住下。”
    “咱这镇子偏,客栈倒是有两家,但可能住不下你们这么多人。”
    祈康安听这话哪还不明白的,立刻道:“两位官爷给指个路。”
    两人对视了眼,是个上道的,最后嚷他们的那个说:“你要是信得过我们,城门快要下钥了,等我们会儿,我们下职后,带你们去。”
    “信,哪个能不信的。”这俩瞅着都面善,他赌一把又何防?
    他有闺女在,底气足。
    “都先进去吧,一人一文。”
    祈康安掏出银袋子付钱,他们现在有四百二十二人,就是四百二十二文。
    大家伙进了镇后就等在城门边,没等多久,他们到时已经挺晚,差不多他们进来,俩衙役就跟着进来关上城门。
    两人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后,一个跑着离开,另一个过来直奔祈康安。
    “咱镇上也不少人离开了,走前卖了房子,我姑那条巷子也基本都走光,我姑就把她家周围的房子都给买了下来,现在空着不少。”
    李琴震惊道:“你们镇也遭灾了?”
    衙役嘴角抽了抽,“……不是。”
    叶三妮扯了李琴一下,这人家的事,咱别乱问。
    祈康安道:“那这几天得麻烦你姑了。”
    “不麻烦。”
    衙役头前领路。
    的确是空着不少,巷子左右各四座房子,就住了巷中一户,其它全空着。
    衙役口中的姑,是个有点微胖的妇人,自称姓朱,夫家姓原。特别热情的一个人,双方明明都陌生人,她愣是整得跟/跟谁都熟一样。
    她这也便宜,比客栈那是绝对的便宜,七座房子都不小,两座最里面最小的,也都有七间屋子一个厨房,可一间屋子一晚只十文钱。
    和他们一路过来的那些收费标准比,这都可以说是扶贫了。
    田老太感激的拽住朱氏的手,“你这,你这,我都不知道说啥好。”
    这一路过来,她都以为人心早烂透了,原来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朱氏一脸憨厚的笑道:“那就啥都甭说,人这辈子,谁还没个难事?都不容易着。”
    田老太连连说是,说这不路上一直没碰着你这样的好人,都是可劲儿的往他们身上刮。
    朱氏反拽着田老太往自个住的旁边一座房子走,“咱母女投缘,您老住这边,咱有空说说话。”
    “哎哟,那感情好。”
    田老太边走边转头喊严母,“阿兰,阿兰啊,咱一块住。”
    又和朱氏介绍,“那我老姐妹,不是亲生的可比亲生的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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