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又走了两天,用芦苇花充当棉花的人全都后悔了,风吹过来刮着皮肤是刺骨的疼,芦苇花压得再实,依旧感觉不到一点的暖意。
    大家伙都不乐得停下休息,走着还能暖和些,停下凭白的挨着寒风吹那才叫受罪。
    老祈家腾出了辆牛车在上面搭起了灶, 火是一刻不停的熬着汤药,出一锅就换着人过来装去喝着驱驱寒暖暖身。
    没法,路上也没碰着山洞啥的能躲躲,只能顶着越来越冷的寒风一路朝前。
    也不能看着村民一个个冻得哆嗦的走路,小孩个个鼻子下总坠着两条河。
    正好祈宝儿在吴府那‘捡’着块铁板,把牛车上的木板切掉一块,再搭上铁板,然后再在铁板上搭上灶,干柴左右山上都有不缺, 捡柴的人,,,他们现在就人多。
    烧热水烧汤药的人老祈家的几个妇人换着来,这活没分外人,锅前站的虽然是在做事,可它暖和。
    这天一早起来,好家伙,,,
    一汉子蜷缩着无奈望天,“下雪了。”
    下雪了,应该是下半夜下的雪,地上已经薄薄的盖了一层。
    蔫巴做为昨晚站岗的一员,跺着脚走到祈康安面前,“安哥, 快到远安县没啊?”
    下雪了,再往前要再没村没镇只能这样夜宿在野外的,整不好醒来就得发现已经彻底凉了几个。
    他们都已经整得跟那兔子过冬一样,板车围成圈的挡寒风,再女的挤成一堆,男的挤成一堆,可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更别论现在大家伙都已经没吃的,天冷,越没吃的感觉就越冷。
    祈康安嚼着根干草根也在愁着,这真还不如旱呢,晚上哪哪都能直接摊着。
    “让大家再坚持坚持,快到远安县了,今天怎么的也能路过个村吧。”有村子,就能歇歇脚,暖暖身。
    可现实告诉他们,有村子也不成,人不让借宿不说,还把他们这些难民全当盲流来防。
    隔着老远呢,村口那已经一群汉子举着家伙什的喝吼着威胁他们快滚,甚至还有人举着石头一副他们要靠近就砸过来的架式。
    祈康安挥挥手让大家继续走,这村不只不欢迎咱,再靠近可就得起冲突,不值当。
    李琴双手交叉着藏袖子里不满嘀咕:“这些人咋这样呢?”
    叶三妮没吱声,只是心里寻思:要换是他们啊,估计也得这么干。
    逃到了这来的难民,有几个不是已经山穷水尽的?
    人一旦到了山穷水尽时,有啥又是做不出来的?
    何况人家哪知道难民一路是怎么过来的,要是像他们碰到的那几拨见着能抢就上手抢的,发个善心整不好就是招祸上门。
    夫妇连心,祈康安也正和祈老头讲着同样的话,“爹,也不能怪人家,瞅咱们这一群,要那是咱自个的村子,也得这么做。”
    怪不着人家,要怪啊,就怪这世道,怪真正把他们害成这样的那些人。
    祈老头长叹了一声,圈紧怀中的祈宝儿道:“是不能怪人家,再往前走走吧,见着村子了,应该离县城也就不远。”
    估计路上就算再遇着村子,也是同样这么对他们。
    也别费劲的往周围村子里寻了,直接铆一股劲的往县城去,不是宣王要在贵妃娘娘面前表现嘛,远安县里指定有暂时能容他们难民的地儿。
    祈宝儿这两天也沉默得很,她0娘把她给裹的,倒腾下腿都费劲,憋屈得她连话都懒得说了。
    空间里虽然她不会种地好像没啥用处,但实际上在这一路作用可不小,不说空间的水救了三四百人的命,就说祈宝儿现在这身,就吴府那给倒腾来当初没被吹走。
    里面是吴府小姐穿的粉色冬衣,田老太给拆了重新做,一套愣是被她做成了祈宝儿能穿的两套。
    银色的狐狸毛好几条,叶三妮给剪剪缝缝做了件带帽子的小披风。
    你别说,小披风一裹,带子再一绑,银色狐狸毛上托着祈宝儿那精致的小脸蛋,瞧过去那是年画娃娃都没她好看。
    可就是过于厚实,暖和是暖和了,行动太不便,往银仔背上爬都费劲。
    队伍沉默的一路顺着官道朝前,又冻又累又饿,脚早没知觉了,更没那劲废话。
    心里也憋屈着,他们曾经也有地有家呢,现今却成了丧家之犬般。
    这附近的村子挺密集,看着也没有人出逃的样子,走了不到两刻种,他们在官道下方又看到一个村子,有两三百人的样子,同样的举着家伙什在路口那对他们俯视耽耽。
    祈富贵看着气不过,朝那边喊:“甭防我们,我们没打算进你们村,哪个村都没打算,我们不图你们啥。”
    没用,人家不信,只当你是想降低他们的防备,反而看着他们的目光更凶狠了。
    祈二牛推了还想开吼的祈富贵一下,“整啥子呢,凭白费那劲,咱过去就得了。”
    年轻人,容易气不顺,再说他们哪遭遇过这啊,人嫌狗厌,像是他们有传染病一样。
    祈二牛理解,不过已经是三个娃的爹的他,已经升华了,思想境界自觉和富贵这光棍不在一层面。
    不值当不是,有那吼人的劲,不如把车推稳当些,让车上老祈家的几个娃都能舒坦些。
    他媳妇儿占了人家的马车,他可不能让本来能坐四面防风的马车,现在只能在这吹冷气的孩子们再受了颠簸。
    同辈那也都只是孩子。
    又走了约一刻钟,这回的村子在山坡上,官道上瞧不着村子,只能从一条朝上的山道那一群都握着棍子的汉子们那判断上头也有个村子。
    这回叫嚷的人都没了,许多人甚至都没往上看,只默默的走自个的。
    心里都憋着股气呢,理都明白,可谁乐意被人这么对待?
    一妇人小声和旁边的汉子嘀咕,“等到了县城,咱也拾捣拾捣,体体面面的,要牛是实在价,咱也买头。”
    汉子闷声应道:“嗯哪。”
    马车内的田老太掀着车帘在往山坡上看,心里也老不得劲着:想她也是装过富贵老太太受人作揖又鞠躬过的人呢,咋这些人就这么没眼色,没瞅他们还俩马车打头?
    再说了,要那哈,那也得是像三合镇吴府那样啊,就他们这不是难民穿得和他们是难民都没啥两样的,当他们稀罕呢。
    哎哟,不成,不能看,越看肝火越旺。
    接着她又操心祈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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