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知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熟悉脸孔,刚想说:“你来干什么?”
    真是冤家路窄,然而,一记细细柔柔的声音带着一缕喜悦飘来:“沈姨,沈姨,你来了。”
    宝仔挥舞着小手臂,兴高彩烈地向她们奔过来,原来宝仔口中的沈姨就是这个女人——沈雨蓉啊!
    见到沈雨蓉的刹那音,静知久久都找不到自己的思绪,这女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几年前凭家消失,如今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且还一直都呆在长得与江萧神似的汤斯翰身边,又在幕后教唆宝仔这样子欺负她,再想起几年前她陷害父亲与弟弟的事儿,静知心中的恨意怎么都无法压抑。
    “又见了,林小姐。”
    沈雨蓉用手抚摸了一下宝仔的头,弯腰亲昵地在他耳边说了一个‘乖’字,眸光扫向了静知,嘴角弯成一个鄙夷的弧度,视线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吐出陌生寒喧的话来。
    真是冤家路窄啊!“是,好久不见了,沈小姐近来安好?”要装深沉,大家就一起装吧!
    绵里藏针的笑是静知从香雪欣以及眼前女人身上学来的。
    “林小姐,你要纠正你的称呼,现在,我是汤斯翰的未婚妻,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是正式的汤太太了,是宝仔的妈妈,所以,你应该叫我汤太太才对。”
    原来沈雨蓉是汤斯翰的未婚妻啊!其实,一点儿都让她惊讶,只是,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女人偏偏要找一个长得与江萧一模一样的男人呢?
    “是不?喜欢沈姨做你的妈咪吗?”她将孩子抱了起来,用着温柔的语气轻问。
    “当然喜欢了,这辈子,我只让沈姨做我妈咪,别的女人休想啦!”小孩子的话是最纯朴的,在他的心里,静知就是一个想要成为他妈咪的狐狸精,明明沈姨与爹地都那么恩爱了,这个姓林的女人偏偏要来横插一杆子,讨厌。
    “嗯,宝仔乖。”沈雨蓉悄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宝仔,刚才很棒呢!沈姨感谢你,真的很棒,等会儿沈姨有奖哈!”她向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好,我要心静巧克力。”宝仔明亮的眼珠子转转着,大声欢呼了一句。
    “好。”沈雨蓉爽快地答应了,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头,算是给他刚才整林静知的奖励吧!
    “宝仔,去找管家玩,沈姨与这位阿姨有话要说。”
    “好的。”小宝仔非常听沈姨的话,因为,她们已经朝夕相处了两年多,这个女人就等于是他的妈咪,虽然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她们有着比亲生母子还要深厚的感情。
    小宝仔从她怀抱里下地,向她挥了挥手,再冲着静知做了一个鬼脸,调皮地伸了一个舌头:“我爹地说,他不会放过你,狐狸精。”
    “你?”静知又被小宝仔这没有教养的样子气倒了,只是,宝仔不再理会她难看的脸色,屁颠屁颠跑沿着雨花石铺成的小径回客厅去了。
    “林静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这女人她都回到香港来了,她还要找上门来找上汤斯翰,这辈子,林静知这个女人总是她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笑话,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是我阴魂不散,还是你孤魂不散?”静知无声笑了,这女人真是做贼的喊抓贼啊!明明是她让自己家破人亡,也许,她与香雪欣相斗的一连串计谋都是她设计的,多高明的设计师,如果不是香雪欣跑来告诉她,也许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因为,在她的心里,她始终认为人赤身祼体来到这个世界上,本性都是纯善良好的,只是因为后天一些成长的环境与因素将人的本性与善良隐藏或者改变。
    对沈雨蓉这个女人,她谈不上恨,一直都漠视这个女人的存在,最初,她与她在警察局里首次交锋,在宴会厅里弯指勾断她礼服细肩带,让她在上流社会人士面前出尽了洋相,再后来,她怀上了江萧的孩子,然后,她就从她们世界上中消失了,仔细算来,自从香雪欣归来后,她就自动消失,其实,并没有消失,只是一直在暗中策划这一切,即然,她带着一副伪善的面孔行骗凶狠,那么,从今往后,她林静知也绝不会忍耐。
    “我劝你放聪明点,你害死了江萧还不算,还想来害汤斯翰?你知道江家的下人背后都叫你什么?扫帚星,你刚进入江家门,江家就垮了,甚至江萧连尸骨都没有找到,估计也成了碎片留存到了大海底喂了鲨鱼。”
    女人话音很狠,很绝,象一把锐利的尖刀捅到静知心口好疼好疼。
    “你还真是爱江萧入骨,就连他死了,也要找一个长得与他一模一样的男人来结婚。”静知的语气充满了讥诮与奚落,痴心不改,只是,这种女人对某一个男人的痴心与深爱,只会给那男人带来负担,而不是幸福。
    “这不关你的事。”沈雨蓉急忙调移开静知税利似乎是想要射穿她的眼光,脑子里想起了什么,急忙又补了一句:“对了,你不要把汤斯当成是江萧,他不是。”
    这话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如果她不补这么一句,也许静知不会怀颖,正是她的这句话,让静知心中疑云顿升。“他就是江萧是不是?他失忆了是不是?”
    如果真是江萧失忆了,她真是太好了,至少,忘记她,总比他尸沉大海还要好千百倍,至少,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惊喜与希望,只要他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当时游艇都爆炸了,他身上还受了伤,你觉得可能吗?”
    回答这话时,沈雨蓉底气十足。
    她的面情不见一丝的心虚,也静知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猩火又被她出口的话扑灭。
    “只是,这世上不可能长得有这么一模一样的男人,沈雨蓉,你到底在谋些什么?宝仔真的是汤斯翰前妻所生?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设的局。”
    如果宝仔是她的儿子的话,看着她的亲生儿子不能与她相认,还想着各种恶点子整她,那么,她岂不是要乐歪了。
    “笑话,我密谋什么?我是香港堂堂上市公司主席的女儿,从小到大,我要什么没有,唯一江萧,是你这个女人亲自从我手里夺过去的,可是,你父亲劝告说,说姻缘不能强求,所以,我认了,江萧死了,是被你这个毒女人害死的,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这到好,我们刚有一点进展,你就出来搅局,是我对不起你,还是你对不起我,林静知,我不欠你什么,可是,为什么你总是成为我幸福路上的绊脚石呢?”
    “我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怕你再来纠缠汤斯翰而已。”
    静知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久久才掀动红唇吐了一句:“沈小姐,你就这么没有自心,你家富可故国,还怕我一个一无所有的林静知么?”
    想起当年她拿着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去与老妈谈条件,她就恨得牙痒痒的,这辈子,静知最不喜欢别人瞧不起她,她的锅灶没有安在她家的碗上,她没钱是事实,一无所有也是事实,只是,人穷志不短,别人看不起她,她会更看不起别人,别人伤害了她,她就会千百倍地讨还回来,别人对她好,她会滴水之恩泉涌相报。
    “你放心好了,汤斯翰在我心目中不过是流氓而已,他那种货色送给我,我都嫌脏。”
    是的,他长得虽然与江萧一般二无,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可是,他终究不是江萧,江萧在她心目中比他干净一千倍,一万倍,江萧从来都不会乱搞男女关系,从来都不会随便与一个陌生的女人上床。
    死心吧!林静知,他不可能是你的江萧,心里,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说服自己对汤斯翰死心,那个孩子古灵精怪,如果是她亲生的儿子,不可能叫她女巫,狐狸精,她林静知不会生出那样没有教养,人小鬼大的孩子,一向,她都觉得孩子就应该保持他原来的那份天真与纯朴,而这个男孩,她有说不出来太多的感觉。
    静知转过身迈步走向了弧形的雕花木门,宽大的红漆门,她要离开这里,要不是因为那个孩子加上一份不死的心,她不会与汤斯翰回来的。
    “林静知,你最好给我滚回大陆去,你做的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只要我动一根手指头,你在这儿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清风送来了沈雨蓉略带警告的嗓音,静知只是无谓地笑了笑:“如果你有那个能力,请便。”
    动一根手指头,就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好,那她就拭目以待,也好,商业战争连带着她父亲与弟弟的死一并了结清算。
    书房里
    高大笔挺俊美身形僵站在窗台边,透过磨沙石玻璃,男人如大海般隐晦深沉的眸光瞬也不瞬地盯望着园子里两抹女人的身影,听不到也们说什么,只能隐约看到她们脸上变化的表情,沈雨蓉是一个狠角色,他向来都知道,她虽然是他的未婚妻,可是,他从来都没有碰过那女人,而且,与外面一群女人也一直都是逢场做戏,目的就是要沈雨蓉知难而退,每次他都某个女人示好,她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公司里也是一样,所以,自从他们定婚后,他的花边负面新闻就一直不断,在这之前,他怕影响‘中寰’形象,所以,一直都很低调,自从遇到林静知后,他就变得不一样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他就觉得那女人的面孔对于他来说有很深刻的记忆,仿若他们前世遇到过,深爱过一般,有一种,他历劫归来,伊人却在梅树之下盈盈笑的沧桑感。
    见女人那抹纤细的身姿从沈雨蓉身边走开,笔直走向了大敞开的那道红漆门弧形大圆门,只看到她紫色的裙祖裾在空气中偶尔翻飞,激动了千层波浪卷。
    磕掉了指尖上的烟灰,刚想迈步走出书房就追那个离开的女人,然而,一波剧烈的眩晕袭向了他,眼前的世界一片天昏地暗,额角渐渐渗出了密密的细汗,头痛欲裂,烟蒂从他指尖上滑落到地,黑色的烟灰在房里的空气里纷飞,抬指死命地按住了太阳穴,可是,那剧烈的痛楚并没有减退半分,反而,越来越凶猛,又犯头痛了,这三年来,剧烈的头痛一直都伴随着度过无数难熬的深夜,他喘着粗气,身体倚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唯有这样才能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
    努力地睁开涣散的双眸,他颤抖着指节,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打开了瓶盖,倒出几粒白色的药丸,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落到了手掌心里,白色的药丸变得有些微黄,仰头,他将药丸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苦涩微咸的滋味在他口腔里慢慢蔓延开来。
    很苦,也很咸,一直就是这味道,三年来从来都不曾改变过,这味道伴随了他整整三年,待剧痛慢慢淡去,这才提起了步伐,蹒跚着,佝偻着身子走向了自己办公桌边,将高大的身体窝进了黑色真皮的沙发椅子里,双手呈塔状搁置在办公桌上,脑中萦绕着一些画面,白色的游艇,在一记惊为天人的女人尖柔嗓音中,轰的一声引爆成了白色的碎片,火势冲天,一片汪洋大海浪花溅起了三尺浪花,游艇上面的人无一幸免……
    这样的画面缠绕着他已经快三年了,脑海里一直就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猛地,他从椅子上惊跳起来,扑向了窗台边,一双利眸迅速向窗外收寻,然而,哪里还有女人的身影?她已经走了。
    脑子里的影子慢慢地变得清晰,与他脑海里某个影子重叠,莫非真的是她?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难道他就是她口中深呼的江萧吗?江萧,江萧,江萧,他苦苦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拿起自己的行动手机,给私人倪特助打了一个电话。“倪助理,帮我查一下内地的江萧,与林静知有关系,嗯,对。”
    他是堂堂‘中寰’集团的总裁,在香港商界,他能呼风唤雨,想要办什么事一点都不难,半个小时后,倪特助便将关于江萧的一切资料呈到了他的手上。
    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资料,眸光停驻在了那一栏上:“江萧,e市优秀检察官,曾经有一段荒唐的历史,是为了逃避沈雨蓉的逼婚,在一次意外中,与林静知签下了一纸婚约,朝夕相处后,假戏真做,彼此相爱,林静知为江萧生过两个孩子,但孩子不知去向,为了替家人讨还公道,江萧带着人马追赶毒枭之首黑道之王而被黑道之王属下打了一枪,中计身中的白色游艇被引爆,e市人们为他立了一座英雄纪念碑,在这一场邪与恶的殊死战争里,跟随着江萧的二十几个部下全部丧命,其中,包括了对他一向忠心耿耿的属下宋硕。”
    “宋硕。”男人低低地念着这个人名。“宋硕,江萧,人民英雄世念碑,英雄冢,白色的游艇。”
    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这一次来得更凶猛,他努力地回忆着,那些白色的碎片,宋硕的身影,静知的身形,还那游艇爆炸前那句撕心裂肺的叫喊,像是要撕裂他的心肝一般。
    “啊!”“江萧,你算什么?连家人与女人都保不住的男人可还是男人?”“朋友做到这份儿上,还算是朋友么?姚庭轩,你不仁,我不义。”“随便,你以为自己还有翻身的日子,告诉你,即便是你不救香雪欣,你也绝对不会再有翻身之日,我姚庭轩从小到大,都是以你为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我向东我不敢西,可是,风水也还要轮流转呢!人不可能一辈子风光。”
    冷汗从他额角沿着眉心从他挺直的鼻梁滑落,气喘如牛,某些难堪的画面从自己脑海里划过,蛰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磨牙,握拳,黄佩珊来求他悲惨的一幕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旋,记得,他为静知办了一个一张绿卡,让她迅速移往美国,逃脱中国警方对她伤害香雪欣身体的制裁,而他刚去追了那个黑道之王,他以为那是他们最后次的较量,没想到,事情又再度隔了三年,三年了,他一直就在沉睡中,真是该死,他罪该万死,太混蛋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忘记了她,林静知,他孩子的妈,他深爱的女人,这一刻,他不能再等了,将手上的所有资料收进了抽屈里,再小锁锁上,拿着牙套匆匆出了门。
    刚出门,宝仔胖胖的身影就嚷着“爹地。”冲了过来。“爹地,看,沈姨给买的心形巧克力。”
    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眼前的儿子,小小的脸蛋,红红的小嘴,大大的乌黑眼睛,与他同出一辙,其实,有些地方还是与静知有些神似,这是他与静知的孩子,是静知为他生的孩子,一眨眼,都已经三岁了,这三年来,虽然,他一直都与他呆在一起,他也十分爱他,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地,仔细地瞧过这个儿子,在没恢复记忆前,他一直都以为是这个孩子是曾唯唯为他生的,曾唯唯是背叛他的女人,也或者说,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曾唯唯这个人,恐怕全是楼下那个女人胡诌出来的,这三年,如同做了一个恶梦一般。
    “爹地,你要去哪里?”见父亲不说话,岂神色匆匆,聪明的宝仔圈住了他的脖子,歪着头,亲昵地问着。
    “儿子,爹地去把妈咪给你找回来。”
    “妈咪?我妈咪不是早死了吗?”宝仔想不明白了,这大人的世界真够复杂的,大家都是都说他妈咪死了吗?还是被爹地亲自掐死的。
    汤斯翰本来想告诉儿子实话,可是,恰在这时,听闻到了一阵清晰高跟鞋接触地板传来的通透声。
    十分尖锐,似要割断他的耳膜,他吞下了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虽然,他很想告诉儿子,很想拉着儿子去找妈咪,与静知一起团圆,可是,直觉告诉他,还不是时候。
    “翰,要出去?”沈雨蓉笑脸吟吟地向他们走了过来,语调温柔地轻问。
    “嗯,我出去有一点儿事,宝仔先交给你了。”他冲着她笑了笑,那笑阳光干净,俊美如斯,却让沈雨蓉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好,你去吧!我会照顾儿子的。”
    她说得不是宝仔,喊的是儿子,可见,她是多么地想做宝仔的妈咪呀!
    只要是汤斯翰要求的,她都会尽心尽力去做,因为,嫁给他,是她孩童时候的梦想,为了他,她不惜让自己双手染上血腥,为了他,她不惜让自己变成一个坏女人。
    “好,宝仔,我去去就回来了,要听沈姨的话。”汤斯翰不忘交待儿子,在儿子脆生生的应答声,他这才拎着衣服匆匆离开。
    “宝仔,你爹地去哪里?”痴迷的眸光望着男人消失在尽头的身影,女人开口询问身边的孩子。
    “我爹地说去给我找妈咪呀!我已经给他说了,我不喜欢妈咪,我只要沈姨做我的妈咪。”
    ‘咚’的一声,沈雨蓉似乎听到了自己崩紧心弦断裂的声音。
    他莫不是想起了什么,该不是想起了过往了吧!不,她已经让他沉睡了三年,好不容易才控制了三年的局面,花了这么多的心血与精力,绝不可能最终迎来的是一场空。
    江萧说不出来自己心中太多的感觉,总之,这一刻,他就是想见到静知,脑子里就是有这样一个疯狂的念想,他胸口中枪,游艇爆炸之前,他清楚地听到了静知那撕心裂肺的惊呼声,还有那个让他瞬间精神崩溃的信息:“你女儿没有死,想不想见一见她,如果你还追下去,江萧,我会卡住你女儿的脖子,让她慢慢地丧失所有的功能,直至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姚庭轩,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有你这样狠?他们之间是有许多恩恩怨怨,数也数不清楚,可是,与他的女儿与静知有什么关系,孩子是那么无辜,他太狠了,也太毒了,为了得到所有,简直成了一只丧心病狂的疯狗,想咬死他们江家所有的人,他江萧前世就是挖了他祖坟,奸了他老婆,所以,他才会这样子对待他。
    一手操纵着笔向盘,白色兰博基尼在宽敞的柏油马路上狂飙,另一支手掏出了手机,按下了一串铭记在心的号码。
    轻轻柔柔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让他的心一阵紧缩:“我要见你,你住哪儿?”
    “汤斯翰,我凭什么要见你,你是我的谁?”这臭流氓,这纠缠还没完没了吧!静知在另一头暗自咒骂。
    “不,静知,听我说,我有事要给你说,快把你地址告诉我。”
    这话很亲切,没有了汤斯翰张狂的语气,话语里透露出浓郁的温柔,是她曾经熟悉到极致的窝心感觉。
    “呃!”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他时,只听到电话传来了一阵‘哐当’巨大声音,紧接着,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夹杂着汽油声响成一片,在她的耳朵里回旋。
    “汤斯翰。”似乎想到了某个情景,静知心脏一阵痉挛,她焦急地呼唤了一声,然而,那令她心跳加束的声音响了好几道后,电话就呈现出忙音状态,发出了清脆的嘟嘟嘟声。
    应该是发生车祸了,汤斯翰发生车祸了,其实,那男人发生车祸关她什么事?但是,为什么她的心却总是扑扑地跳过不停,很焦急,很紧张,还有一种无助的惧怕感觉。
    原来,在她心里,不管他是不是江萧,她都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了江萧。
    不,不管他是不是江萧,她都得去看一看他,可是,她对他一无所知,除了他的那座白色的别墅外,她甚至连他的电话也不知道,要不是刚才他打电话过来的话,对,她到他家里去看一看,即便是普通朋友生病了或者出事了,她也会去看探望人家的。
    这样想着,她已经拿起包包冲出了自己的公司。
    她心急如焚地赶至了那座早上才离开的白色别墅。“管家,汤先生呢?”她进入客厅,便看到管家正在扫呼几个下人打扫卫生,而管管看到她,也迈着信步向她迎了过来。
    “林小姐,汤先生出车祸了,沈小姐已经赶去医院了。”
    管家的声音有点低沉,毕竟,她们侍候的主人出车祸了,万一有一个三长两短,她们这份工作可就要失去了。
    “撞得很厉害吗?”
    “说是撞伤了头部,你赶快去看一看吧!”管家也是好心,她看得出来先生喜欢并不是沈小姐,而是这位慈眉善目的林小姐,而且,沈小姐心肠并不是很好,她教唆宝仔的方式,连她们这些没有知识的下人看了都觉得心寒,那女人经常背着先生,把孩子从幼儿园接出来,带着他去玩,小孩子都喜欢贪玩那耍,自然也掳获了宝仔的心,可是,天长日久,孩子会养成许多不良的行为习惯,以后纠正可就太迟了,可是,她们只是下人,许多的事只能看在眼里,不敢明说出来,宝仔不过才三岁,鬼灵精怪知道许多的事,完全就是掺入了大人的世界里,小孩子不应该是一片白纸吗?她虽然文化不高,学的知识不多,可是,她觉得小孩子就应该让她保持他该有的天真与纯朴,不能让他过早地描绘出太多的颜色。
    宝仔被沈小姐宠着,几乎在家里都是无法无天,昨天下午,他还让宝菊当马给他骑,当了一回威武的大将军,前天,他又拿着小鞭子抽打紫伶,虽然是玩具鞭,可是,上面也有齿轮,鞭子把人家紫伶的手臂都挂出几道血痕,他们不敢告诉汤先生,怕小鬼受了惩罚又要恶整她们这些下人,宝仔简直就成了混世小魔王了,而这个林小姐的到来,让她们看到了拯救宝仔的一线希望。
    “不用了。”即然他身边有姓沈的女人,她就不去医院瞎掺和了,她还是看一看孩子比较好。
    “宝仔呢?没有去医院吧?”
    “在楼上,小书房里。”“我去看看他。”静知语毕就径自往楼上走去。
    书房里,一片寂静,小男孩小手托腮,他小小的身子坐在粉红色的小书椅子上,双手搁置在小书桌上,一对圆圆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着窗名,面情一片呆滞。
    静知悄然走到小子的身后,用手抚摸着他小脑袋。“沈姨。”宝仔以为是沈雨蓉回来了,转过身,迅速就扑进了静知的怀抱里。
    “沈姨。”抬起头,这才看清楚身后的女人不是他喜欢的沈姨,双手一推,将脸别开。
    静知踉跄一步险些跌倒,她没有怪他,因为,他拧结的眉毛让她很是心疼。“宝仔,你很担忧吗?”
    “当然,我爹地出车祸了,难道你老爹出事了,你不担心吗?”
    “会担心爹地的孩子是有孝心的孩子。”
    “哼!沈姨说,你是一个坏女人,我不喜欢你,你给我走。”双腿一蹦,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手叉腰,眼睛瞪着静知,仿若给她天生有仇似的。
    “宝仔,每个人都有优点与缺点,世上无完人,你沈姨的话也不是全对,你老师没有教你,骂人是不对的吗?还有,你为什么那么坏心眼居然去抓那么多青蛙来吓我啊?”
    “不是我抓的。”提到这个事儿,宝仔叉在腰上的手儿滑垂到身体的两侧,低了头,小声道:“阿姨,我爹地出事了,他现在情况很不好,你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小家伙还挺担心老爹的身体状况,难怪一个人在这儿安静沉思呢?
    见静知不回答他,小子急了,他吞了一口口水又道:“你也惩罚过我了,我小屁屁现在都还很疼,爹地会打我的,好不好?”
    望着那对黑白分明的瞳仁,静知嘴角牵出一朵浅浅的笑靥。
    “只要你以后不再什么都听沈姨的,我就不告诉他。”
    “一定,咱们拉勾哈!”“嗯!”小男人的小指儿与女人的尾指勾到了一起。
    医院里,安静的走道上有些许晃动的人影。
    高特病房里,躺在床上的男人幽幽转醒,额头袭来一阵痛楚,眼角渗了点点的白色视野,额角包了纱布,意识回笼,他记得出车祸前,他驱车去找静知,然后,与她说话时,没注意一辆小车从对面开来,他的车头就与人家的车头相碰撞了,失去意识之前,感觉有好多的鲜血人额角涌出,连手机上都成了血红一片。
    “哎呀!快躺着,别乱动。”沈雨蓉进来,见他插着针管的手掌撑住了床铺边沿,红色的液体从白色透明的管子里倒出来,倒出好长的一截,看着有点儿吓人。
    “翰,别乱动,医生说怕有脑震荡。”沈雨蓉奔至他身边,将他的手掌握得了手心里,紧紧地握着,怕他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这男人到底是想去干什么?像是要去拼命一般。
    “不碍事的。”虽然,他脑子还有些晕眩,可是,他还是要去找静知,找他的女人,心心念念,却在出事后,把她忘记的一干二净的女人。
    “我办了三天的住院手续,你躺着不要动,想吃什么?我打电话让管家给你做。”
    很温柔,很体贴,脸上脂粉不是很厚,自从他告诉过她:“我一向都不太喜欢粉抹得太厚,装化得太浓的女人。”
    然后,她就一直都是淡妆了,不敢素面示人,这样已经是她最大的底限了,她一直在为这个男人改变着,甚至迷失了自我,迷失了方向,现在,满心满肺都是延伸着一种恐惧来。
    汤斯翰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女人脸孔,记得出事前,他穿了防弹衣,那一枪不能要了他的命,所以,让他躲过了一劫,而且,在游艇爆炸之前,他是迅速跳进了大海,顺着一个激流远离了那一场灾难,其实,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他早有预谋的,他也猜到了姚庭轩会使出这一招,因为人,他了解姚庭轩这个男人了。
    所以,他早穿了防弹衣,三年前去京都监狱与父亲的一次秘密谈话,父亲给了他一张纸条,他才知道,父亲把哥哥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了香港,也许以他数十年来混身政界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只有千年的政坛,没有万年的官吧!
    当官的,哪个不是早为自己铺后的后路,也许,父亲曾想着将来退休后,能带着一家老小到香港养老,没想到,却还在在职期间就被姚利宣扳倒了,所以,在香港所有的资产也就成了他最后的屏障,他要利用这份资产将姚家连根拔起,所以,他亲自设计了那一场与恶人你死我活的斗争,外人看来,他是想为姚家报仇,急功近利,也或者说,他想为静知出一口恶气,但是,那件事他已经筹划了好久,只是,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千算万算没有想算到,姚庭轩会在游艇下面安装了炸弹,还有,他会跳入江海后失忆,这三年来,自己一直不太记得起以前的事情,要不是裴姨一直呆在他身边的话,尾椎骨上的胎记是沈雨蓉为他做掉吧!还有六块腹肌上的那颗红痣,那颗红痣一直伴随着他成长,算命先生说,要保他红运三十年,这个女人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嫁他为妻,成为宝仔的妈咪,只是,他们有没有缘份,在多年前就早已注定,这一刻,汤斯翰不想捅破。
    换一个身份是他设计三年前那场战争最终的目的,换了身份,他就不再是e市检察官了,换了身份,他就再也不是执法的警务人员,那个身份会防碍他做太多的事儿,许多事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做,现在不一样了,他不再是江萧,而是香港商业钜子汤斯翰。
    恢复记忆,想见静知那份冲动也渐渐平静下来,他想到了好多的人与事,想到了他与静知的那个女儿,还想到了宋硕,他最忠心耿直的部下,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他,哪怕是一堆白灰,他也要将他捞上岸来。
    “去办出院手续吧!”嘱咐完,他又躺回了柔软而舒适的床。
    “可是……”说实话,沈雨蓉不想让他出院,可是,看着他抿得越发冷直薄唇,又不敢有什么异议!
    好吧!她前生是欠他的,才会这样子被他欺负着。
    天空下着雨,淋淋沥沥的,沈雨蓉开着车,雨刮器一直不停地在挡风玻璃前来回刷动着,刚刷过去一层清晰的纹痕,又来雨水珠子从车顶滴落下来,以至于前面的世界变得有些模糊。
    猛地,前面停靠了一辆蓝色的小轿车,从车款来看是非常值钱的那一种。“妈的,搞什么飞机,这样子挡着,怎么过去?”
    这分明是给她做对,在香港敢给她沈大小姐做的,还没几个呢?
    恰在这时,价值不菲的蓝色小轿车车门打开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下了车,急步绕向了另外一边,然后,撑开了手中的一把透明的玻璃雨伞,男人缓缓走下车,他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风衣没有扣前襟,大刺刺地敞开着,一双擦得铮亮的皮鞋,嘴里燃着一支雪茄,脸上的墨镜映着前面红色迈巴赫的车影子。
    信步走来,男人弯下腰身,轻敲了几下车窗,沈雨蓉摇下了车窗,男人取下了墨镜,沈雨蓉这才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孔。“做什么?”
    男人没有理会她,眸光象一柄利箭扫射向副驾驶座上额头蒙了一场雪白纱布,面容有些泛白的汤斯翰。
    “老萧,出来吧!咱哥儿俩好久没叙叙旧了。”
    汤斯翰看也没看男人一眼,狭长的眼睛一眯,盯望着挡风玻璃外那不断滴落的雨水珠:“不好意思,先生,你认错人了。”
    “认错了吗?”姚庭轩眼睛死死地盯望着男人,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你去给他们说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好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呈现一种包抄的趋势,两边夹攻而来,倾刻间,就将他们这两辆小轿车团团围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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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我被人蒙上了眼睛,洗净了身体,被带到了权势滔天男人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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