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如今凤凪扶如此积极地趟浑水,要么就是有巨大的利益,要么就是有必须为之的理由。
    而不论是神族秩序重振,还是哪个人执掌天璇殿,和凤族都没什么大关系。
    甚至于,净释伽阑起码是一个想要和平的正常人,而净释摩诃就是一个难测疯子,没人知道他他到底想要什么。
    也没人知道他真疯起来,会有多大毁灭力。
    因此对唯一能和天璇殿抗衡的凤族来说,净释伽阑做主天璇殿,大家都安安稳稳治疗十几年前的创伤、重建家族,显然比净释摩诃又要再掀腥风血雨要更有利。
    那么如果不是利益驱使,就是有凤凪扶宁可拖着整个家族下水,也必须要做这件事的理由。
    要不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向最以善于揣测人心而洋洋自得的任沅桢,才不会拿到台面上来问呢。
    “我想要什么?我也没想要什么呀……”
    凤凪扶闻言笑了笑,双臂抬起,小臂向后搭在浴池的边缘,整个人都更加轻松与肆意。
    “我就想要宣婉妍死。”
    任沅桢的眼微微一颤,显然是有些没想到,但是很快就明白了。
    凤族和绮罗毒尊是有仇的,上一代凤尊,也就是凤凪扶的亲爹凤温眠,据传闻就是绮罗毒尊害死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就合理不少。
    而凤凪扶在说这话的口气,轻飘飘又温柔,但任沅桢敏感地从中揪出了一抹真实的冷意。
    姑且当她说的是真的吧。
    事实上,聪明如凤凪扶,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说的是实话。
    任沅桢走了许久,一直沉默着思考的凤凪扶,才终于动了动。
    他伸手在腰间,在水下扯开衣带。
    本就松垮的衣衫在水波的推动下,缓缓散开,隐隐露出他的上半身。
    一块块肌肉精致而健壮,排列的整整齐齐。
    在腹肌之上,是平坦的胸膛。
    男人。
    凤凪扶负手到脑后,拔下两根簪着乌丝的柳木,任黑发瞬间倾泻而下,垂在水中。
    根本不需要换装或卸妆,他的神情变了,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从人间最尊贵、千娇百媚又矜持端庄的女人,变成清隽俊朗、气息危险又神秘的男人。
    不变的,是他眼中会隐藏,但从不曾消失的杀伐果决,与不可一世。
    “您出来吧。”
    凤凪扶没动,朗声道。
    从在琉璃屏的死角,缓缓走出一个老翁。
    他年纪大了,发丝都花白了,但仍是精神矍铄,姿态高贵。
    他看着池中少年的侧影,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些震惊。
    凤族人生得雌雄莫辨,男女都是精致又英气的长相。
    但在老者近百年的阅历中,还从未见过一人,能将雌雄二性,都诠释得这么完美,而且转换自如。
    “凤主。”
    老者给少年行礼。
    “免了。”凤凪扶靠在池边,没有回头,“您都听到了吧。”
    “是的。”老者边应着,边跪在凤凪扶身后,双手拿起小竹翁,从池中舀水后,从凤凪扶的后脖颈处,缓缓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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