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当她忘记一个人,一切都看似重新开始后,站在她身边的,也不会是他。
    而砚巍这知名的嘴笨小孩,就是满心满肺的担心,如今也只会把婉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遍,确定她还是完整的之后,心满意足地笑笑,满眼都是光。
    上次一别,还是婉妍心灰意冷,以为自己要独自赴死的诀别。
    如今再次看见亲如兄弟姐妹的朋友们,只觉得满心的喜悦已是暖尽了心肠。
    一行人久别重逢,自然是坐下来就叙旧个没完。
    婉妍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全都和盘托出,管济恒也把京中的情况,以及是如何与乙虔子相遇,都告诉婉妍。
    当听到是容谨舍命为婉妍解毒的时候,管济恒、砚巍和乙虔子看着容谨的眼神,少了几分探询,多了许多感激。
    尤其是管济恒,眼中的不甘与破碎,几乎全被感激取代。
    大约,守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远远比我强吧。
    管济恒暗暗想着。
    在听到乙虔子为了跟着自己,一路追到京都,又坚持要向着最危险的地方南下时,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伸手挽住了乙虔子的胳膊。
    这时,婉妍才发现乙虔子的手,居然是一直手掌向上摊开地举着。
    在她的手心凝聚的光芒之中,是一棵小幼苗。
    “你这是在干嘛……”婉妍为之一愣,又立刻惊叫道:“呀虔子!你有自己的轩辕柏了!”
    在上次两人分别时,乙虔子还是没有自己的轩辕柏决赋的。
    “哦,是哦。”乙虔子低头看了一眼,似是才发现自己手中有所不同一般,满脸毫不在乎地收起决赋,撇了撇嘴,下巴不由自主地往上抬了抬。
    “小意思罢了……”
    “她就是在和你嘚瑟,她终于开出决赋了……”
    管济恒微微往婉妍身边靠靠,小声拆台道。
    婉妍满眼含笑不语,只觉得看着这些人怎么都是开心的。
    但与此同时的中军大帐,却远远没有如此开心。
    “管将军!那些人明明就是冲着您来的,您只要退守二十里,守住国境线,就可以避免很多风险。
    这里有我们顶着,凶兽不敢乱来,一定会安然无恙地!”
    大帐之中,左护法供觉旃殊难得的着急,在面纱之下都能感觉到他的急迫。
    然而面对左护法的着急,管铮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诚恳道:
    “末将实在多谢两位圣人好心劝告,但请原谅末将恕难从命。”
    管铮顿了一下,在供觉旃殊不解的眼神中,仍旧是平静而沉稳。
    “如今战事激烈,管铮一人微不足道,但代表的却是天权帝国,我身上肩负的就是数千万天权百姓的安危。
    我身为天权主将,就是军队的主心骨,非但不攻敌卫土,反而不战而退,到更安全的地方去,这我管铮实在是做不到。”
    供觉旃殊仍是不放弃道:“正是因为您是大军的主心骨,是全国人都看着的风向标,所以您的安危才更重要!
    您只有保护好您自己,才有可能为国家、为人民创造出更多的价值啊!”
    管铮闻言,淡淡笑了笑,“人与人之间,哪有什么重要与更重要之分呢?
    于国家而言,是我在领兵打仗,指挥大军,看似是要更重要一些。
    可是于每个家庭而言呢?战场上那些看似命如草芥般的士兵,他们中的哪一个,不是老人家的儿,是女子的夫,是孩童的爹爹呢?
    他们哪一个不是一个家庭的主心骨,不是被人等着、盼着走向回乡路的呢?
    他们都是最重要的,那既然如此,只要还有一个人坚守在最前线,我就必须也在这里。”
    管铮这一番话说得发自肺腑,供觉旃殊的嘴张了又张,却终究没能再说出什么来。
    “好。”一直站在供觉旃殊身边一言不发的“雨师”突然开了口,像是早就知道会如此一般的冷静。
    “既然管将军执意如此,那晚辈也就不强求了。”
    “多谢!”管铮很有分量地应了一声,向二人抱拳行礼道:“那末将就去校场练兵了。”
    说罢管铮转身就走,“雨师”轻轻扯了扯右护法,一齐为管铮让出一条路来。
    然而就在管铮即将走过二人的时候,“雨师”却手中紫光乍现,对着管铮的后颈猛地一击,直接将毫无防备的管铮击倒在地。
    这一下,“雨师”用了将近八成的力量,世上能扛住这一击的人可以说寥寥无几。
    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让右护法都吃了一惊。
    然而“雨师”只是缓缓收回了手,面不改色道:“遣我们的人护送管铮将军回到天权境内,短时间内不要让管将军上前线来。”
    “是!”没人的时候面对一位名义上的金仙,堂堂右护法居然恭敬如斯。
    “还有,为避免扰乱军心,先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以管将军的号令,派管家的那两位小将军去西营驰援九尾狐族,至于天权九皇子和宣婉妍……”
    雨师顿了一下,犹豫片刻后才缓缓道:“他们爱去哪去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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