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丫鬟们一直把所有食盒全都打开,在桌子上摆好,才离开。
    一看那些菜肴,小淮更吃惊了,边盛饭,边惊呼道:
    “天呐二小姐,这容公子神了啊!您一到就给您备饭不说,这些怎么全都是您喜欢吃的菜啊!”
    婉妍捧过碗,不以为然道:“这有啥,我上次来蜀州第一次见到这位容公子,他就已经对我的口味了如指掌。
    这位容公子呀,可是相当的神通广大。”
    “原来是二小姐你见过容公子呀,怪不得容公子对你百般的关照体贴呢!”小淮恍然大悟地笑笑,又奇怪道:“不过二小姐,你是对这位容公子印象不佳吗?我瞧他做了这么周到的安排,却不见二小姐你多高兴的样子。”
    婉妍摇了摇头,“印象不佳倒是没有,就只是看不透他,有些防备罢了。就我们俩没外人,小淮你也坐下吃。”
    说着婉妍挥了挥手,小淮环顾四周,见婉妍带来的张妈妈也不在,就放心地坐下一起吃了。
    婉妍接着道:“从上次我来蜀州,这位容公子便表现出极高的热情,这次来又专门为我安排了住所,我至今想不明白,他到底图我什么。
    要说和其他人一样是阿谀奉承的小人,我是万万不信。
    一来他能从正三品的布政使手中,拿到安排朝廷命官住所的机会,还能让布政使处处说他的好、在我与他之间选择利用我成全他,说明他的身份背景绝对比我强得多。
    二来我见过他本人,真乃人间春风、君子如玉,其品貌之绝佳,乃我今生所见男子之最,实在不是会阿谀奉承之人。
    但若是他图财,那更不可能。先不说我哪有什么财可图,就说容公子显然不是容家人,却能将前蜀州首富的容家轻易踩在脚下,成为容家唯一留下的人,这种人怎么可能缺财。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我根本不明白他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因此不得不防。”
    小淮捧着碗呼噜呼噜吃得停不下来,大眼睛却一直眨巴眨巴看着婉妍,听得认真,此时终于放下了碗,正儿八经对婉妍道:
    “二小姐你说的对!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只要我们不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不管他想要什么,咱们都不怕!”
    “你说的都对。”婉妍听笑了,一面点点头,一面眼神落在了小淮手里捧着的碗上。
    小淮也顺着婉妍的目光看下去,愣了一下,呆呆道:“哎呀,我吃人家嘴短了……”
    说着小淮忙不迭地把碗扔了出去,好似这碗烫手一般。
    “没事小傻瓜,吃都吃了,短一寸也是短,短一丈也是短。”
    婉妍笑着安慰她,给她夹了块肉,神色又一紧,道:“不过,这也正是这位容公子的可怕之处。
    他把每一件事都做的很顺理成章,做的润物无声,周到完美到根本不给我任何拒绝的余地,让我不得不承他的情。
    我第一次来便是如此,不论是送我簪子时直接就戴我头上,请我赴宴时告诉我若不去他就一直等,还是为我送行时直接堵在城门口,这一桩一件,我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
    到现在,我一来就只能住在他府上,明面上我们把容宅一分为二、互不来往,实际上府门在他所住的东院,只要我出门就要进他的院落,难免不会遇到。
    还有这一桌饭,东道主为我接风洗尘的餐饭,我又能拒绝吗?”
    婉妍无奈地笑着,把根本没动过几下的筷子放下。
    “咦……这容公子的心思细腻得好可怕!”小淮听着浑身一抖,忍不住担心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做啊二小姐!”
    “什么都不做。”婉妍喝了口茶,淡然道:“他给我好,我就收着,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小淮眨巴着眼睛看婉妍的神情,小声问道:“二小姐,您刚才说容公子不是容家人,那您是不是已经知道容公子的真实身份了。”
    “是呀,若是不知道,我怎么敢带着你住进来。”
    婉妍也眨巴眨巴眼睛,毫不避讳,笑得狡黠。
    “那您不拆穿他吗?”
    二小姐没有直说他的真实身份,小淮便也不问。
    “他要演我们就陪他演,看他到底唱的哪一出。”
    就在主仆二人边吃边聊的时候,跟着去厨房收拾的张妈妈回来了,一进门看婉妍还在桌边,当即着急道:
    “哎呀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呀!人家容公子无亲无故地为您提供住所,还安排得如此妥帖,您可得下道帖子给容公子,亲自去东院拜访问候一下人家才行。不然人家肯定要说咱们宣府的千金不懂事了!
    对了对了,我们从京都带来的特产,要多给容公子拿一些!”
    小淮一听,当即像紧张的小猫一样弓起腰看向婉妍。
    然而婉妍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小淮去下帖子吧。”
    一刻钟后,婉妍坐在正堂之上,展开手中纸张精美非常,还带着淡淡香气的信笺,一行飘逸中不失秀气的字体跃然纸上:
    宣姑娘千里而至,容某本应倒屣相迎,恭候芳临。然在下身体抱恙、不便出门,又感念宣姑娘舟车劳顿多日,应尽早歇息,故今日容某便不多打扰,盼来日方长。
    容某恭问宣姑娘妆安。
    “还真是字如其人。”婉妍笑着赞了一声,五分客气,三分不经意,两分真心。
    张妈妈站在门口,对门外的侍卫道:“这位小哥快起来,进来喝杯热茶再去吧。”
    宣府的教养妈妈,把教养当成了执念。
    “不了不了,多谢妈妈!”侍卫连声谢绝,认真道:“我家主子嘱咐了,除了特别紧急的情况,任何侍卫都不能进宣大人的闺房,恐污了宣大人清净。”
    这可不是如玉般容公子的原话,当时他笑得温和,声声温润,字字诛心。
    “踏进去一只脚,那便砍一只脚。伸进去一只胳膊,那便卸一只胳膊。
    全身都进去那便也不必费劲肢解,只需砍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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